循环型农业的经济学分析

循环型农业的经济学分析

循环农业是循环经济概念在农业经济发展中的体现和应用。接触和运用这一概念的人越来越多,由于农业自身有其特殊性,如果没有专门的定义,可能有很多人会产生误解;我们希望,通过讨论可让我们更准确地理解和把握循环型农业这一概念,从而可避免循环型农业实践出现误解和偏离的现象。1循环农业及其特点1.1“农业”的含义讨论循环型农业的概念不能不首先追究循环经济的概念。“循环经济”一词是美国经济学家波尔丁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生态经济时谈到的,20世纪90年代初美国杜邦公司提出了循环经济3R原则。发达国家的循环经济已经从20世纪80年代的微观企业试点到90年代的区域经济的新型工厂(科技工业园)进入了全面宏观经济立法阶段。根据我们对循环经济文献的理解,循环经济是一种把经济与环境保护融为一体的新的经济发展模式。它要求在保持经济发展总目标不变的情况下,按照生态规律改造经济社会运行方式,尽可最大努力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减少污染排放,以清洁生产、资源综合利用、生态设计和可持续消费等为手段,大力提倡物质资源使用的“减量化(reduce)、再使用(reuse)、再循环(recycle)”(即3R原则),形成物质、能量梯次和闭路循环使用系统,从根本上解决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虽然国外已将循环经济应用于农业,但是并没有提出“循环型农业(或循环农业)”这一概念,因此,这一提法其实是国内的创造。国内“循环农业”一词可能首现于2002年陈德敏的一篇文章。然而,该文只是对循环经济做了一些介绍,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真正正式提出“循环(型)农业”概念的应是2004年的两篇文献:文献一的观点:“循环型农业是运用可持续发展思想和循环经济理论与生态工程学的方法,在保护农业生态环境和充分利用高新技术的基础上,调整和优化农业生态系统内部结构及产业结构,提高农业系统物质能量的多级循环利用,严格控制外部有害物质的投入和农业废弃物的产生,最大程度地减轻环境污染,使农业生产经济活动真正纳入到农业生态系统循环中,实现生态的良性循环与农业的可持续发展”。文献二的定义:“循环农业是指运用生态学、生态经济学、生态技术学原理及其基本规律作为指导的农业经济形态,通过建立农业经济增长与生态系统环境质量改善的动态均衡机制,以绿色GDP核算体系和可持续协调发展评估体系为导向,将农业经济活动与生态系统的各种资源要素视为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加以统筹协调的新型农业发展模式”。比较两者不难发现:前者过于强调了生态环境的保护,而忽视了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与过去的生态农业并没有本质区别;而后者考虑到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保护生态环境是为了保障经济能持续稳定发展,因此,“运用生态学、生态经济学、生态技术学原理及其基本规律作为指导的农业经济形态”,这一理解显然向循环经济的含义迈进了一大步,但表述上还可以更加完善一些。基于以上认识,我们将循环型农业定义为:“尊重生态系统和经济活动系统的基本规律,以经济效益为驱动力,以绿色GDP核算体系和可持续协调发展评估体系为导向,按照3R原则,通过优化农业产品生产至消费整个产业链的结构,实现物质的多级循环使用和产业活动对环境的有害因子零(最小)排放或零(最小)干扰的一种农业生产经营模式。”其实质就是要以环境友好的方式利用自然资源和环境容量,实现农业经济活动的生态化转向。这不仅要求农业与工业和三产形成基于全社会的大循环,更要把农业关联产业经济活动组织成为“自然资源→产品或产成品→废弃物→再生资源”的闭环式流程,所有的投入品和能源都能在这个不断进行的循环中得到最合理的利用,从而使农业产业链活动对自然环境的有害影响减少到最低程度。这一概念将生态环境保护与农业经济建设融为一体,循环型农业只是农业新的可持续发展模式,保护生态环境是为了提高经济质量,更好地建设经济;经济建设不仅要尊重经济规律,也要尊重生态系统的规律,两者相辅相成,不可偏废,这样经济建设才能持续长久。“以经济效益为驱动力”体现的是经济规律,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没有经济效益的经济活动将是不能长久的(除非政府持续补贴),也只有产生了经济效益才能更好地保护生态环境;“3R原则”是循环经济的精髓,“零排放(或零干扰)”则是较为具体的可操作的环保目标。长期以来,由于有利于环保的经济模式尚未找到,环保与经济的关系在工作上常常表现为“环保力度一加大,经济增长就减缓;环保一放松,经济增长就加快”的恶性循环,从而使得环保往往被误认为是制约经济增长的因素。与传统的环保思路相比,循环经济的一个显著创新就是:超越了传统的环保工作与经济发展的相互矛盾,将环保工作和经济工作融为一体,相互促进。循环型农业也不例外。1.2循环经济与循环型农业首先,循环型农业作为循环经济有其一般特点,主要表现为:第一,它是不同于资源经济的发展模式。资源经济是由“资源——产品——排污”所构成的物质单向流动的发展模式,在这种模式下,人们以掠夺的方式消耗着地球上的物质和能源,又在生产加工和消费过程中把污染和废物大量地排放到环境中去;而循环经济是一种建立在物质和能量不断循环利用基础上的发展模式,把生产活动组织成一个“资源——产品——再生资源”的物质反复循环流动的过程,在整个经济系统以及生产和消费的过程中基本上不产生或只产生很少的废弃物。第二,资源经济通过把资源持续不断地变成废物来实现经济数量型增长,其结果必然导致了自然资源的短缺与枯竭和灾难性的环境污染;而循环经济从根本上解决传统经济发展模式中环境与发展之间的尖锐冲突,它要求从生产到消费的各个领域,遵循3R原则,倡导一种新的经济规范和行为准则。因此,循环经济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有效途径之一。其次,循环型农业有其特有的特点。主要有:①注重农业生产环境的改善和农田生物多样性的保护;②提倡农业的产业化经营,实施农业清洁生产,改善农业生产技术,适度使用环境友好的“绿色”农用化学品,实现环境污染最小化;③利用高新技术优化农业系统结构,按照“资源→农产品→农业废弃物→再生资源”反馈式流程组织农业生产,实现资源利用最大化;④延长农业生态产业链,通过废物利用、要素耦合等方式与相关产业,形成协同发展的产业网络;⑤在我国,由于小农户的存在,循环型农业面临着农民素质、土地规模、经济效益等一系列短期内难以克服的制约因素。1.3与农业的概念的比较1.3.1新型农业发展模式的继承与发展方法现代常规农业是典型的资源经济模式;而循环型农业本质上应是一种低投入、低污染、高循环、高效益的新型农业发展模式,它既继承了现代常规农业重视经济效益的优点,又继承了我国传统生态农业的一些典型特征,并广泛吸收了循环经济的思想精华,从而与现代常规农业形成巨大差异。1.3.2环保是可持续农业的基础文献对生态农业、绿色农业与可持续农业之间的关系已有一定论述,例如:追求“可持续发展”是生态农业的目的,讲究“生态效益”仅仅是实现这个目的的手段。生态农业追求的最终目标虽然是农业的可持续发展,但生态农业并不等于可持续农业。通过实现生态与经济两个系统的良性循环,走上高产、优质、高效与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实现经济效益、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同步增长的长期发展战略。生态农业与可持续农业不是等同或替代的关系,而是可持续农业的基础。生态农业是当前推行可持续农业的最现实且有效的途径。绿色食品的生产具有社会文化价值,它实质上是一种新的农业生产模式—可持续农业生产模式。根据文献资料和循环型农业的内涵,本文认为循环型农业、生态农业和绿色农业之间既有共性又有区别。其共性是三者都是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或不同模式与途径,其共同目标都是为了实现可持续农业的发展,三者都统领于可持续农业发展战略目标。其区别主要在于:首先,虽然三种农业模式都兼顾三大效益,但侧重点不同:生态农业似乎更加重视生态效益,而对如何获得经济效益没有做出必要的阐述;绿色农业似乎在重视生态效益的同时更加重视消费者安全,而对能否通过节约资源和废弃物综合利用等方式提高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显然没有给予足够的关注;循环型农业则克服了生态农业和绿色农业的不足,它按照3R原则通过延长产业链在保护自然资源与生态环境的同时,确保了经济效益的实现,显然它不仅明确了如何获得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而且明确了如何获得经济效益。重点措施(即3R)更加明确具体,特色也更加鲜明。因此,就具备更大的可操作性和指导性。这可能是最主要的区别。其次,生态农业主要侧重于生产环节,而绿色农业和循环型农业则不仅重视生产环节,更重视实现经济效益和消费领域。此外,虽然有学者对循环型农业、生态农业以及可持续农业分别制定了一些指标体系,但它们并不像绿色农业那样有具体的通用的国家标准或行业标准。2循环型农业经济效益分析虽然政府和社会公众十分关心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一种农业模式能否生存并得到推广关键在于它能否带来经济效益,因此,分析一下循环型农业何以能获得经济效益就显得尤为重要。本文认为,循环型农业主要可从以下两方面获得经济效益:一是通过区域大循环获得规模经济和结构效应;二是通过企业小循环和产业链延长获得经济效率产业链增值。2.1通过优化产业结构实现农业产业化经营循环型农业要求根据区域农业资源优势、产业结构特征以及废弃物特征和分布状况,实现区域范围的大循环,这种大循环无疑促进了规模经济的形成和产业结构调整所带来的结构效应。首先是规模效益。由于农业生产加工过程相对较分散,废弃物也相对较分散,规模较小,农业生产经营者往往无法对废弃物进行处理或至少处理成本太高或根本没人关心,如果在区域内有相应的处理中心,将废弃物集中处理,这便可以实现规模经济,一方面废弃物得到清理,另一方面废弃物也可得到充分利用。这在实践中已取得一定进展。例如,苏中苏北是江苏农业主产区,废弃的农用塑料薄膜一般分散于农田或路边,污染比较严重,自从兴化市建成了塑料膜处理中心后,不仅整个苏中苏北城乡废弃塑料薄膜得到了集中处理,产品获得了增值,处理中心获得了规模经济,而且带动了一支收集废弃塑料薄膜的服务队伍,实现了产业化经营。其次是结构效应。循环型农业要求通过产业结构调整推进区域范围的大循环,在实现污染的最小化和集中化的同时,实现专业化和规模化。根据产业经济学原理,调整农业产业结构,会产生一种“结构效应”,即不需要增加任何要素的投入而只是调整其配置的方向,就会产生比原来更多的产出。通过调整土地、资金、劳动力等要素在种植业、养殖业、林业、渔业等产业内部或产业间的配置,使各业之间比例更加协调,不但各业的产值会发生变化,而且农业的总产值也会增加,进而促进农民收入的增长。例如,规模化养殖是畜牧业的一个发展方向,但规模化养殖带来的污染问题也越来越严重,并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但一直没有能有效解决,一个重要原因是农牧分离,一方面畜牧业所产生的废弃物不能实现就地利用,如果不再加工则会通过不适当的排放造成当地污染,如果将粪便加工成便于运输的肥料,则成本明显增加;另一方面畜牧业所需的饲料等原料也不能就地供应或过渡放牧造成自然资源与环境的破坏。而循环型农业要求通过种植业与畜牧业结构调整实现农牧结合,其理想目标是在一定的养殖规模下,粪便等废弃物刚好能被当地农作物(主要是饲料作物)所利用,而当地作物又刚好能满足养殖场的饲料需要。这样不仅可减少污染,避免对自然资源的破坏,而且通过有机肥提高土壤肥力,同时还能降低成本,达到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同步提高。2.2通过技术效率实现技术进步、又提高投入品利用效率一个运行模式是否适合企业、能否得到推广应用,关键在于能否在给企业带来技术效率的同时带来经济效率,而经济效率是关键之关键。因为,这是经济主体(如涉农企业和农户)更关心的问题。技术效率主要表现在技术可保证产出目标既定的情况下减少投入品实现成本最小化或在成本目标既定的情况下实现产出最大化。当然,对涉农企业和农户而言,由于农业利润较低,有时对技术的要求不能过高。在更多的情况下,农业高新技术创新在初期仍需要政府R&D支撑,直到这种技术获得产业化,涉农企业和农户能用得起。经济效率主要表现在尽量降低成本的同时,尽量增大利润空间。由于循环型农业遵循3R原则,这实际既遵循了技术效率,更遵循了经济效率。具体地说:减量化(Reduce)原则要求减少投入品数量,从而可直接降低成本。由于目前我国农业普遍存在农药化肥等投入品偏多的情况,在一定范围内,通过适当减少投入其实不会影响产出。但直接减少投入的空间十分有限,过分强调简单地减少投入可能会影响产出。因此,循环型农业还要求在保证不降低产出的情况下,通过提高技术效率(从而有效提高投入品的利用效率)来减少投入品的使用量。其最终效果是一剑三雕:通过投入品的减少,不仅保证了废弃物排放的减少,有利于环境保护;也降低了成本,提高了经济效率;同时,如果这种投入品是不可再生资源,则还可能缓解不可再生资源稀缺化的压力。以化肥为例,江苏省农业化肥施用量2001年已达历史最高峰,全省化肥施用量(折纯)达338万吨,每亩耕地施用化肥(折纯)达45.15千克,而化肥不科学和非效率施用会造成土壤质量下降和水体富营养化。如果按照目前模式发展,生态环境污染可能会因此加剧,影响江苏农业的可持续发展。然而,如果按照循环型农业模式发展,化肥利用率可由目前的30%左右提高到40%左右,相当于节省1/4的用肥量,到2020年亩施化肥基本可控制在35kg以内,比按目前模式减少12公斤,全省化肥施用总量可控制在253万t以内,比按目前模式少用85万t。按照这一新模式发展,农药等其他投入品也可得到适当减量,从而降低环境污染。可见,如果能按循环型农业要求实现技术创新或组装配套,其技术效率是可观的,如果技术成本得到控制,则经济效率也是可观的。再利用(Reuse)原则要求对废弃物进行综合利用。由于在短期内不可能彻底消除农业生产加工过程中废弃物的产生,因此,对废弃物的综合利用就显得十分重要。通过对农业生产与加工废弃物的资源化利用,将废弃物污染转化为资源,不仅可降低污染,而且拓宽了资源渠道,对废弃物的利用其实是延长了产业链,提高了资源利用的附加值。从江苏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发展趋势看,粮食作物面积将进一步减少,油料作物、园艺作物以及畜禽水产养殖还将进一步扩张,而这些都是污染较重或产生废弃物较多的产业,因此,循环型农业建设显得更加重要。例如,在淡水龙虾流行的前几年,龙虾壳等废弃物由于规模较小,加上没有循环经济理念的指导,其后果并没有引起社会足够的重视,很快便成为困扰龙虾产地的环境污染问题。后来,人们发现龙虾壳可以提取甲壳素这种重要的生物资源,龙虾废弃物一下变废为宝,龙虾产业链得到延长,附加值也大大增加。又如,动物加工废弃物是生化制药的重要原料,如猪的骨头和血液等废弃物可提取SOD(超氧化物歧化酶)、内脏可提取胰岛素等。再循环(Recycle)原则要求对可再生资源进行反复使用。目前,可再生资源污染是农业生产加工过程中的突出问题之一,其主要原因是,可再生资源相对较便宜,不少企业没有反复利用的意识,加上缺乏相应的低成本的处理技术,长期以来可再生资源的再循环没有引起企业的重视,换言之,企业考虑的主要还是成本与效益问题,如果可再生资源的再循环处理费用足够低,比如,当再生资源的处理成本低于直接使用新再生资源成本时,或企业能通过其他方面的增值得到弥补时,追求利润最大化的理性企业就会选择再循环。一个典例就是现在不少企业开始考虑废水回用,不仅减少了对水资源的学浪费,而且减少了水污染,同时企业还降低了成本,实现了经济效益。当然,循环型农业也重视投入品和生产加工过程的优质化和无害化,这也有利于降低农产品有害物质的残留、提高农产品质量。在崇尚优质优价的市场经济条件下,循环型农业无疑有利于提高农产品竞争力,增加农业经济效益。3基于经济解释的政治重要性如果上述解读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可从上述解读得到以下政策含义信息:3.1加强循环型农业科技创新和再利用技术决定循环型农业能否获得成功的关键在于是否有适合于循环型农业的成本较低的适用技术。主要包括:①减量化技术,特别是有利于提高资源利用效率的技术和通过生产工艺改进而节省资源的技术;②废弃物科学价值发现与再利用技术,主要是发现废弃物的利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