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美育课程的教学探索

舞蹈美育课程的教学探索

自2007年以来，英国大使馆文化中心（brysthcouncycl中国）开展了为期三年的“创意城市”活动。目的在中国推广英国具有魅力的文化艺术作品、艺术观念和艺术教育思想，树立英国形象，增强中英文化交流。在舞蹈艺术方面，英国NBT芭蕾舞团、皇家芭蕾舞团、伯明翰皇家芭蕾舞团陆续来华演出，为中国观众带来《蝴蝶夫人》、《曼侬》、《睡美人》、《美女与野兽》等世界级的优秀芭蕾作品。同时，为了更好地向中国观众和艺术工作者们推广他们的舞蹈观念，还开展了一系列工作坊活动，在英国世界顶级芭蕾舞团和中国观众之间搭建起了一座艺术交流的桥梁。工作坊（workshop）最早源于德国魏玛共和国时期的包豪斯学院(StaatlicheBauhaus,1919-1937)，以培养工程设计与建筑设计为宗旨的一套教学、研究、实践三位一体的现代教育模式。由于这种教学模式能够将所学知识进行融会贯通,参与者可以获得丰富的成长体验，因此工作坊逐渐成为一种提升自我的学习方式普遍存在于各行业。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英国国家芭蕾舞团逐渐意识到在社区中推广舞蹈艺术的重要性，希望对普通大众展开舞蹈教育活动。创始者们引入工作坊的教育模式，尝试性地验证了舞蹈工作坊在艺术教育中的有效性。经历了近60年的发展，舞蹈工作坊得到了广泛的普及，英国许多芭蕾舞团都设立了专门的艺术教育机构，开展此项工作。他们的目标就是要充分地利用芭蕾舞团的各项优势，去为社区团体提供学习和发展的机会，为普通大众甚至是特殊人群开展舞蹈艺术教育工作。针对那些没有任何舞蹈基础的，或者说是不以舞蹈作为职业发展的人群，进行舞蹈教育，树立他们的自信心，改变他们的生活。伯明翰皇家芭蕾舞团的艺术总监戴维·宾利先生在谈到舞蹈工作坊时说，“我们的艺术家需要从普通人那里得到灵感，艺术家走入社区、学校、工厂的艺术教育活动，也为舞团培养了最为忠实的观众。当然，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接受艺术教育的权利。我坚定地认为，艺术可以改变人们的生活和思维。”将英国舞团的工作坊与我国校园中开展的公共艺术教育进行比照。两者虽隶属于不同的地理环境与文化背景，但其中相似的范畴也明显地存在着：（1）两者的接受者大部分都是没有任何舞蹈教育基础的普通大众；（2）两者都是在进行一种非职业的舞蹈艺术教育行为；（3）两者舞蹈艺术教育的目标都是希望通过舞蹈手段，提高接受者的认知能力；（4）两者的教学模式都需要具有一定的开放性。因此，基于如上共同因素的存在，我们探索与研究英国各大芭蕾舞团开展工作坊的教学模式，将为我们正在探索中的舞蹈美育课程体系提供参考的价值。近一年来，笔者以艺术教育工作者的身份参与了多次英国大使馆文化教育处（BritishcouncilChina）举行的工作坊活动，以及与英国艺术家对话研讨的会议。透析研讨中的理论总结与工作坊过程中舞蹈教学实践，证明了工作坊的教学方式具备一定的科学性和有效性。来自不同舞团、不同背景的培训者们为各自的工作坊设计的主题、教学内容、训练方式、启示技巧等等教学方法，都在相似的培训目标中最大可能地寻同求异。培训教师们创造了有效的工作流程与合作方式，目的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发展受训者的潜能。下面我们就通过比较两个较具规模的工作坊“舞动创意工作坊”和“创意舞蹈与戏剧工作坊”，简单地了解工作坊的基本情况。项目一：舞动创意工作坊时间：2008年6月22日—26日地点：国家大剧院三号排练厅组织者：英国大使馆文化教育处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国家大剧院对象：艺术教育工作者三口之家残疾人和志愿者百年职高的学生目标：围绕芭蕾舞剧《向女王致敬》的相关主题展开，旨在提高艺术教育工作者们对不同人群进行舞蹈教育的技能和知识。重点传授在创意芭蕾及创意动作方面开展教育工作的方法，以及如何使从未涉足舞蹈的人群走进芭蕾。项目二：创意舞蹈与戏剧工作坊时间：2009年1月12日—16日地点行知新公民学校国家大剧院三号排练厅组织者：英国大使馆文化教育处伯明翰皇家芭蕾舞团花旦戏剧工作室国家大剧院对象：艺术教育工作者行知新公民学校7-9岁学生目标：本次工作坊通过创作一部小型的舞剧去探索芭蕾舞剧《美女与野兽》所展现的主题思想。为孩子们提供接触舞蹈和戏剧的机会——体验创作和表演的过程，也为艺术教育工作者们提供专业发展机会，以提高他们在社区里举办舞蹈或戏剧工作坊的技能和自信心。两次工作坊的基本情况进行比较：组织者：项目一是与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合作，项目二是与英国伯明翰皇家芭蕾舞团和花旦戏剧工作室合作。其中两个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世界顶级芭蕾舞团，另一个是长期在中国推广戏剧、帮助农民工子弟的非营利组织。他们都来自英国，却拥有着不同的历史传统。长期实践中形成了各自独立的工作方式和艺术观念，却都是具有业务特长的专业艺术机构。对象：项目一人员比较具有多样性，有儿童、青少年、成年人和残疾人。因此，其中包含了一系列针对不同人群的工作坊，“创意家庭工作坊”、“青年行动者工作坊”和“青少年工作坊”。其中以残疾人为对象的“青年行动者工作坊”是主要构成部分。项目二7-9岁的民工子弟，他们都在专门为农民工子弟开设的行知新公民学校中读书。学生的父母主要是来京打工的农民工。目标：两次工作坊明确地指出了不同的工作重心。舞动创意工作坊强调的是横向——课程内容和教学方法的探索；创意舞蹈与戏剧工作坊则强调纵向——舞剧从始而终的创作过程。分析：项目一提供了大量启发学生创作动作的方法：有游戏的，有创意设计的，也有专业编舞方面的技巧；项目二是教你怎样引导学生去创作一个完整的作品。两次工作坊一纵一横的交叉教学，映射出了整个舞蹈艺术教学的全过程。英国舞团的舞蹈教师都具有丰富的经验，当面对不同受众群体时，能够运筹帷幄地设计出各具特色的工作方案，能够自如地变化着课程的节奏与内容，能够不断地适应接受艺术教育者的能力并满足他们的需求，最终实现工作坊既定的目标，完成舞蹈教育对人的启示和功用。在工作坊研讨中，既有对教学计划设计的研究，又有对教学方法展开多层次的实验与尝试。一切都在既定的教学模式中有序地进行。工作坊教学模式：热身（WARMUP）—创造（CREATIVITY）—表演（PERFORMANCE）—反馈（FEEDBACK)这是英国舞团工作坊的基础步骤框架。有的机构对四个步骤的称谓不同，也有的机构将其中的步骤拆成更详细的步骤，也有合并成为三个阶段的模式。无论如何，这个思维框架决定了教育中需要优先考虑的问题、教学方法和评价标准，有利于课程方案的制定。此模式一方面继承了包豪斯学院在初创时期的教学、研究、实践三位一体的原则理念；另一方面融合了舞蹈艺术家独有的舞蹈思维创作的结果。热身（WARMUP）也可以称为准备阶段。工作坊一般都会把这个环节作为课程的第一部分。从舞蹈艺术的特征来说，将身体的肌肉、韧带和关节做适度的伸展，是舞蹈课堂上避免身体损伤的主要手段。通常的职业舞者会独立完成这个步骤，因为他们已经非常熟悉自己的身体状况，掌握了身体运动的规律和方法。但是，对于非职业舞者，这个环节很难独立完成，需要老师的帮助。负责工作坊的培训教师们注意到，这种需要，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需要，更是心理上的需要。初步进入舞蹈艺术的爱好者，身体会十分拘谨，心理上容易产生恐惧和不安全的心理意识。因此，培训教师要通过热身运动，帮助大家来活动筋骨的同时，还要建立起彼此的信任感就尤为重要了。信任是他们解放自己身体的前提，是营造平等与和谐课堂气氛的基础。学生们只有喜爱这个课堂，才会愿意积极主动地思考并展开想象，教学才能够顺利进行。热身阶段要为整个课程建筑起良好的身体和心理基础。创造（CREATIVITY）课程模式中的核心阶段。创造不等同于编导家的创作。具体来讲创造阶段是教、学、启发、想象、训练、创作等融合多个教学步骤的统一体，也可以把它分为几个步骤来完成。通常这个阶段要占据三分之二的课程时间，是老师精心设计的部分，是实现教学目标的关键。在这个阶段，教师首先会为整个课程设计一个主题，然后根据主题来设计课程的进度和教授的内容，课堂中使用的一切手段都是为了主题的完成。培训教师会传授与此主题相关的动作语汇；训练学生的身体能力；设计启发学生的创意方式，引导大家想象与创作；引导学生们进行有助于表现主题的队形变化等等，课堂行为围绕主题展开。作为课程目标的主题，可以是物、人、自然现象、情绪、戏剧情节、舞种风格等只要是具有可舞性的事物。最终，围绕主题的教学与学生创造的内容，成为了将要表演作品的素材。老师将素材筛选、整合、加工、创作形成了展示在舞台上的作品。这是老师与学生共同完成的成果，是一个教学相长的过程。表演（PERFORMANCE）并不是蓬荜生辉的炫耀，而且为学生提供“高峰体验”的可能。工作坊中的表演很难与专业院团的演出相媲美，主要是邀请大家的亲朋好友来欣赏就足够了。尽管如此，舞台上的表演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都是一种特殊的经历，很多时候它会成为人一生难忘的场景。学生们在老师的帮助下，将融合自己创作的作品搬上舞台，呈献在观众的面前。那一刻，学生会伴随着强烈的自我证实感，形成一种成功的体会。在表演的过程中，观众的掌声、微笑和支持的目光会让许多学生感受到一种发自心灵深处的颤栗、欣慰、满足、超然的情绪体验，这是超越一切功利之上的纯粹体验，个体将感受到自我存在和自我价值。甚至，这种体会能够帮助个体增强他们的自信心，为人生在更高层次上的成功提供一种经验。反馈（FEEDBACK），其实简单地理解它，就是听听现场观众的意见；正式地理解它，就是专业艺术理论家的批评。无论是哪种评价，都是值得学生们去期盼。如果得到了大家的肯定，那将是一种自我价值实现的超越；如果大家提出了不足，那将是我们下一步学习的方向。在听取别人意见或者表扬时，他们欣赏作品的方式和感受，也能为我们今后欣赏舞蹈作品提供借鉴。工作坊教学模式是对课程的理想化描述，被认为是可以在不同环境中复制或者进行仿效的一种理论框架，更能够增加课程开发的灵活性，它有着特定的理论内涵和实践形式。当我们无数次地复制这个模板时，也在对自身课程设置进行循序渐进地改善。教学模式仅仅是一种概括性的理论总结，只能为教学提供一些方向上的选择。具体在第一课堂上的教学时，充满生机的律动才能真正地吸引学生的注意力，才是教学中的最为真实的步骤。因此，我们应该意识到，英国芭蕾舞团的艺术教育工作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得到了大家的喜爱，能够在发展了近60年的今天走向世界。一定是基于艺术培训者们舞蹈思维的不断创新与实践。对照英国舞团工作坊的教学模式，我国舞蹈美育课程的体系还沿袭着职业舞蹈教育的路径。现象的形成，一方面是美育工作开展的时间与西方相比还很短，舞蹈美育更是蹒跚起步的阶段，没有积累足够的经验去建立课程模式；另一方面中国专业化教育思想追求“高、精、尖”理念的影响。舞蹈美育课程在职业教育思想的影响下，为校园孕育出了一批具有准专业素质的学生舞蹈团。他们在全国各种舞蹈比赛中为学校争得荣誉。在校园文化中，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们影响着更多人开始认识和喜爱舞蹈这门艺术。但是，舞蹈团的成绩并不能够完全代表舞蹈美育课程目标的实现。舞蹈美育的目标是，提高人的认知，培养全面发展的人。校园中，每个学生都有全面发展的权利，拥有接受舞蹈艺术教育的机会。职业舞蹈教育模式，明显不能够适应如此的目标。许多舞蹈教师已经认识到了症结所在，关键的问题是怎样解决？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从英国艺术教育的课程模式中，笔者得到了如下四方面的启示。首先，舞蹈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英国大使馆文化教育处组织的工作坊，在结束时都会安排汇报的时间，即为了完成课程模式中第三和第四阶段的任务。工作坊作为国际文化交流的项目，会吸引许多社会公众媒体的注意。可是，培训教师并非为了满足观众的审美快感，而将宝贵的时间安排在排练阶段，依然保留创造阶段作为工作坊的主体，重点放在提高人的认知能力。同样，我国舞蹈美育课程也不是培养舞蹈家的摇篮，是培养一个全面发展的人的手段之一。美国哈佛大学“零点项目”的心理学理论成果——多元智能理论（MultipleIntelligencesTheory）即“MI理论”，恰巧为美育的科学性建构了理论根基。霍华德·加德纳博士认为，人类的智能至少是由语言智能、逻辑-数学智能、空间智能、音乐智能、身体运动智能、人际智能、自我认识智能和博物学家智能8种智能构成。作为美育基本手段的艺术教育不仅仅是审美素质教育，而且还是对学生智能开发的重要形式之一。因为一些智能的确与艺术有着密切的关系。智能的大多数，可以用于艺术活动之中。如音乐智能用于音乐；空间智能用于绘画和雕塑；语言智能用于诗歌；身体运动智能用于舞蹈。同时，这些智能的培育和开发，在很大程度上需要借助艺术教育的手段。加德纳明确地提到，舞蹈家是身体运动智能的“最终状态”。当谈到身体运动智能时，他认为舞蹈艺术超过了体育运动，是运用这种智能的最高形式，因为舞蹈带有明显的文化地域色彩，集身体运动智能、空间智能、音乐智能（节奏）和审美价值取向于一身。他在横跨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研究认知心理学和智能理论时，给予舞蹈艺术以高度的重视。“在所有身体的运动形式中，没有哪一种能够达到舞蹈的高度。也没有哪一种身体的运动形式，能比舞蹈更广泛地体现文化的意韵”。第二，教学、创作和表演一体化。舞蹈美育是校园公共艺术教育的门类之一。从系统论的角度来讲，既从属于美育的课程体系，也是传统舞蹈教育中的新兴学科。因此，舞蹈美育的课程定位，就要具有两个母系统的学科规范与要求。中国舞蹈教育家吕艺生先生，在界定舞蹈教育的范畴时谈到，舞蹈教育是一个包含教、学、演、创的统一体。作为子系统中的舞蹈美育课程中就不应该忽略创作和表演这两个步骤。因为“学习舞蹈表演、舞蹈创作是舞蹈美育不可或缺的环节。前者引导学生身心并举的美感体验；后者注重想象力、创造力的开掘、培养”。当然，如果表演过于专业化，需要合适的场地和观众，很难实现。那么，课堂展示就更加容易。在工作坊中，即便是一节课，培训教师都希望在结束的时候有个小型的展示，来总结一节课的成果与收获。第三，在“头脑风暴”中体会舞蹈艺术规律。“头脑风暴”，一种集体开发创造性思维的方法。其实，许多艺术创作都是艺术家头脑风暴的结果。大量的素材才能够为艺术加工带来可能。艺术灵感的捕捉更离不开艺术家头脑风暴的阶段。在舞蹈美育课程中，“头脑风暴”也是学生寻觅舞蹈艺术规律的一条有效路径。在传统的教学中，学生的创造力和想象力经常扼杀在老师的一个“不”字当中。艺术的生命力就在于创新，本不该有对与错的价值划分，泯灭了学生的好奇心。其中，“青年行动者工作坊”让我印象深刻，一群身体残疾的学生参与舞蹈活动，很难预知其困难的程度。舞蹈素材教学内容在此意义微乎其微，怎样开启他们对身体语言想象的大门，成为了课程的核心部分。培训教师设定大地、水和空气三种元素为主题，配合丰富多彩的创意设计，让他们展开了关于身体的“头脑风暴”。这个阶段中，没有规范的意愿在其中，只有肯定、帮助和支持。工作坊结束时，四个小组完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有地平线上升起的红日、有鸽子在天空飞翔、有蓝天上漂浮的白云、还有大海的碧波荡漾，四个小组奇思妙想设计了风格各异的画面。此时，你会忘记是一群残疾人为你表演，他们用智慧巧妙地运用着身体，配合眼神和呼吸的表达，让我们深深地感受到了身体的无限潜能。事实告诉我们，身体的残缺并不能成为舞蹈的障碍，无限的想象力为这些青年们创造了所有的可能。在施教过程中鼓励自主选择的能动性，在审美引领、开掘想象、意志铸炼等多样化手段的整合中，激发人的自身创造力，最终实现其人格魅力的全面提升。第四，科学性与系统性的研究态度。广大舞蹈美育的受众大都是非职业性的，他们对舞蹈语言的熟悉程度，与职业性学生必然存在差距。在舞蹈美育课程的教学过程中要避免使用训练职业演员的苛刻要求，更不能套用职业演员的课程体系。英国艺术教育工作者的经验表明，他们除了注重工作坊课程的趣味性和多样性，始终没有放弃对学生舞蹈思维的培养和身体运动潜能方面的开发。舞蹈毕竟是以身体语言作为载体的艺术样式，忽视了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