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高校分类的百年历程

美国高校分类的百年历程

大学的分类是世界各国在发展高等教育方面的一个普遍问题。但卡内基大学分类已成为世界范围内高校分类学习借鉴的典范。它是目前美国高等教育界最为广泛采纳的划分方法,囊括了除无学位职业学校和技术学校之外的所有类型的教育机构。从1970年制定、1971年首次使用,卡内基大学分类迄今已走过40年的历程。在这四十年期间,卡内基大学分类经历了1976年、1987年、1994年、2000年、2005年和2010年六次较大的变动,从最初的美国国内大学分类标准之一演变为世界性的分类标准,对世界各国大学分类都产生了重要影响。分析其发展历程、面临的问题和挑战,对于落实《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以下简称《教育规划纲要》),制定适合我国国情的高校分类体系具有重要意义。一、患者分类史研究卡内基大学分类是卡内基教学促进基金会(CarnegieFoundationforAdvancemenofTeaching)的一项标志性研究成果。卡内基教学促进基金会于1967成立高等教育委员会,其主要使命是研究美国高等教育面临的主要问题。委员会成立后着手开展的第一项研究就是各高校的财政资助问题,但面对各种形态的高校,委员会发现,由于缺少对美国高等教育的系统分类,笼统地讨论财政资助标准和经费分配问题难以取得共识,于是在1970年制订了一套分类标准以满足研究分析需要,3年之后,他们公布了这一分类标准。卡内基大学分类是20世纪70年代教育分类研究的代表性成果。对大学的分类早已有之。自有大学以来,大学的发展历史即是大学的分类史。19世纪之前的大学以教学为唯一任务;19世纪初德国柏林大学诞生,主张科学研究应当超越教学而成为大学的主要使命,科研型大学和教学型大学的分类或争论由此开始;20世纪初以美国威斯康星州立大学成立为标志,大学直接服务于经济社会的功能出现了。因此,按功能形态划分的教学、科研、服务社会的三类高校,也构成了卡内基大学分类的三个基本类别。卡内基大学分类在美国并不是最早的大学分类体系。1958年就已有关于将大学分为大联盟(MajorLeague)、小联盟(MinorLeague)、次要联盟(BushLeague)等类别的讨论。在众多分类中,卡内基大学分类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是因为,与当时存在的其他分类体系相比,卡内基大学分类第一次从大学的教育任务角度将大学分为博士授予机构、综合性大学、文理学院、二年制学院、专业学校和其他专门学校,这些类别之间并无质量高低之别,并不是说博士授予机构好于综合大学,文理学院好于二年制学院,而只是说这些不同类别的学校各自承担的教育目标、教学功能等有所不同。与其他将大学按学制时间、是否公办民办等属性划分的分类相比较,卡内基大学分类是真正意义上的分类,而不是分出等级或没有价值意义的简单划分。二、美国基准大学分类体系的变革40年来卡内基大学分类标准在适应时代和教育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反思和改进。尽管不同的分类版本都保留了“注重大学作为学术组织的学术性,其分类的主要依据都是院校每年授予学位的层次和数量。”再者,除坚持分类的中立性保持不变之外,其在分类的具体内容、分类技术和方法等方面都成为变革的重点。将2010年和1971年的分类版本进行粗略地对比,如表2-1所示,1971年大学被划分为18类,2010年划分类别增加到33类。卡内基基金会对大学分类的反思之一在于,这一分类标准是依据第二手的数据分析进行的,数据的局限性影响了其分类的科学性。卡内基基金会在划分大学类别时没有自己的一手数据和现场考察、访谈等。其数据主要来自于美国国家教育统计(NationalCenterforEducationStatistics)、美国科学基金(NationalScienceFoundation)和大学委员会(CollegeBoard)。缺少第一手数据即是意味着在选择分类标准时,往往不是从“应该用什么标准”开始,而是从“实际可用的标准是什么”开始,这种现状往往局限了分类标准的科学性和合理性。例如,在选用分类标准的数据时,可用数据大多是办学条件、经费、人数等常规统计指标,而缺少学校文化、学习风气、学生素质等数据,这就意味着一些真正有办学特色和办学内涵的学校被忽视了。这一缺陷也正是导致卡内基分类做出重大变革的主要原因。从2005年起,卡内基大学分类增设了社区参与情况作为高校的选用分类,通过采集学校自愿填报的数据来制定分类标准。按卡内基教学促进基金会的说法,越来越频繁的分类体系的改变,是大学数量急剧增加、高等学校发展日益多样化的内在需求。1970年研制卡内基大学分类时,全美国仅有2800所大学,而如今已超过4500所。单一的分类标准不足以反映这一现实。二是由于这个分类标准的使用者日益增多,对其更多的要求也不断地被提出来。但问题的本质在于,即使列出6个分类标准,人们大多关注的还是其“基本分类”,也就是自1971年以来一直沿用的分类体系,其他5个分类不过是可以用做对付各种质疑的借口:“你如果不同意我们的基本分类,我们还有其他5种分类供你选择,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列出各种分类方法而已”。如果进一步考虑到基金会对大学排名等问题的态度,我们可以认为其放弃单一分类标准的做法更多是试图分散公众和大学的注意,以回避越来越多的各方压力。每一个分类体系都是提供一个观察客观世界的独特视角,当这个独特视角越来越复杂后,也就意味着需要用新的视角来聚集,或者需要重新审视高校分类的意义和价值。总体来看,在这40年间,最大的一次变革是2005年的卡内基大学分类体系变革。由于卡内基基金会对其分类法进行了周期性的修订和升级后仍然无法消除的一些负面影响,因此,该基金会在2005年推出了全新的高等教育机构分类方法,以尽量消除原有分类法带来的负面影响,切实反映高等教育机构变化的实际,欲使分类法真正成为高等教育机构研究者的参照依据。2005年最大的变化是将之前的单一分类变为“6+1”个分类,“6”个分类是本科教学项目分类、研究生教学项目分类、入学情况分类、本科学生情况分类、规模和设置分类、基本分类,“1”是指高校自愿参加的社区参与情况分类。由单一的分类到“6+1”的变化体现了分类体系在具体内容上愈加细化,分类标准愈加弹性化。三、积极推进内部分类与大学推进分类的隔离对卡内基大学分类的制订者和管理者而言,卡内基大学分类的40年不仅是其不断扩大影响的光辉历程,同时也是与其制定时确立的目的背道而驰、甚至是目标失控的40年。卡内基大学分类的最初动机是满足高等教育研究的需要,是根据不同的学术使命对学校进行分类,而不是根据学校的资源、质量、声望或其他标准来进行排序。在1973年公开此分类时,时任高等教育委员会主席的美国著名的高等教育思想家克拉克·科尔曾专门指出:“委员会公开此分类的原因在于,我们认为它将对许多高等教育研究者和组织有所帮助”。制订卡内基分类标准的目的是“使同类中的高等学校在院校职能、学生及教师特征等方面具有一定的同质性,进而对高等教育政策研究提供支持。”但卡内基大学分类接下来的应用就已不是其设计者所能掌控的。一个原本用于研究目的、标榜价值中立的分类体系被用于大学排行的基础、政府拨款资助的依据、家长选择学校的风向标。卡内基促进教学基金会一再声明其中立性,甚至要求大学排名机构自己重新制定分类标准,但一些排名机构申辩说,正是由于卡内基大学分类深入人心,所以用其作为排名的依据理所当然。由于基于其分类标准的排名、拨款等行为,反过来导致众多高校对卡内基促进教学基金会施加压力,纷纷要求基金会修改自己学校的类别。但即使经过多次修改,卡内基基金会仍不能让所有学校满意,也无法消除这些负面影响。事实上,除了按自然属性分类,例如性质、地理位置等不可更改的属性外,任何人为设置的分类标准都不可能是绝对中立和满足所有利益相关方的要求的。试图将大学分类与大学排行完全隔离开来的努力是十分困难的,特别是在大学面临市场化选择和竞争越来越激烈的今天。事实上,卡内基大学分类与大学排行是一对欢喜冤家,没有卡内基大学分类,大学排行要自行另设一套排行的分类依据并得到公认,需要时间和投入;而没有大学排行的功利性目标以获得市场关注,真的是完全回归到研究者自娱自乐的范畴,卡内基大学分类也可能自生自灭。正如卡内基基金会研究者所说,他们也是用自己研制的分类标准来审核其基金的分配,而不是完全地用于中立的学术研究。对卡内基分类更具讽刺意味的是,40年前其制定分类体系的本意是为了唤起人们更多关注高校的多样性,这也是卡内基促进教学基金会的一贯主张。但由于大学排名的“误用”,众多机构都寻求发展到卡内基大学分类所谓的最好的一类——研究型大学这一层级中去,这反而加大了大学的同质化倾向,即使是卡内基大学分类在2005年的大修改甚至于不再按学历层级排序,而是将副学士学位机构放在其分类的第一位。从这一点也可看出卡内基大学分类试图回归本原的决心和艰难。四、积极推进内清大学分类近年来,高校分类研究一直是我国高等教育研究的热门话题。一方面是我国高等教育发展迅速,高等学校已达到2700多所。高等学校发展各具形态,实践已经证明不可能用一套标准来管理所有高校。新出台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以下简称《教育规划纲要》)明确指出,建立高校分类体系,实行分类管理。另一方面,我国高校分类一直存在,以学校所在的地理位置分类,有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大学之分,按学科类型分,有工科、农业、师范等分类等,还可以按时间分类,如可以划分新建校、百年老校等。100年以上的大学,按管理层级分,有教育部直属高校、省管大学等。近年来,也有仿照卡内基大学分类提出的科研型大学、教学型大学等。但多种分类的尝试始终在争议的漩涡中挣扎,得到社会公认、特别是高等学校本身认可的分类体系还在探索之中。对卡内基大学分类40年的历程分析,可以看出,其分类的目的与我国的大学分类工作截然不同。在当前落实《教育规划纲要》中所提出的建立大学分类在目的上存在明显区别,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服务政府主导办学、分类管理需要。与美国的高校分类不同,我国的高校发展一直是政府在发挥主导作用,如果回避这一点来借鉴卡内基高校分类,则是简单套用。如果说卡内基分类法一直在强调其分类的“去利益性”,试图建立一个价值无偏的分类体系,我国要建立的高校分类体系则鲜明地提出其“导向性”,期望借助这样一个分类体系,发挥政策指导和资源配置的作用,有利于引导高校合理定位。第二,服从追赶战略和特色办学的战略需要。当前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应该有两个战略定位,一是追赶战略,二是特色办学战略。追赶战略意味着我们的高校分类不是如同国外的高校分类那样,是供纯研究分类使用,而是为了创办世界一流大学、满足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在分类中必须有面向世界创办一流大学的重点建设学校类别,同时,更多地是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