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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登楼赋》有感
于光忠先生在他的《剪辫子》中说:“美国现代诗人格雷夫斯(格雷夫斯)说,他用左手写了一篇散文,让观众开心,但用右手写了一首诗,让自己快乐。”。对于一位大诗人而言,要写散文,仅用左手就够了。许多诗人用左手写出来的散文,比散文家用右手写出来的更漂亮。一位诗人对于文字的敏感,当然远胜于散文家。理论上来说,诗人不必兼工散文,正如善飞的鸟不必善于走路,而邓肯也不必参加马拉松赛跑。可是,在实践上,我总有一个偏见,认为写不好(更不论写不通)散文的诗人,一定不是一位出色的诗人。”也许余光中为了证实自己是一位出色的诗人,所以他才写了散文,我们一看,他的散文果然和他的诗一样出色。在他的诸多出色的散文中,《登楼赋》要算一篇了。读了《登楼赋》,你不能不佩服作者驾驭语言的神奇的本领。余光中是极讲究散文的“弹性、密度,和质料”的,《登楼赋》就是弹性、密度、质料三美俱兼的美文。作者初到纽约,并不细腻描绘纽约如何如何,而是首先写他的感受,用一种特殊的语言来传导他的感受,他把纽约比作一面“直径十六里,透着威胁和恫吓,从渐渐加紧,加强的快板撞起”的定音大铜鼓。而且,文章一开始就是“汤汤堂堂。汤汤堂堂。”神经稍微衰弱的人看了这样的文字,头皮会立即发麻。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种巨大的震撼。正因为如此,作者才接着说:“大纽约的入城式锵锵铿铿,犹未过赫德逊河,四周的空气,已经震出心脏病来了。一千五百哩的东征,九个州的车尘,也闯过克利夫兰,匹茨堡,华盛顿,巴铁摩尔,那紧张,那心悸,那种本世纪高速的神经战,总不像纽约这样凌人。比起来,台北是婴孩,华盛顿,是一支轻松的牧歌。纽约就不同,纽约是一只诡谲的蜘蛛,一匹贪婪无厌的食蚁兽,盘纠纠缠缠敏感的千肢章鱼。进纽约,有一种向电脑挑战的意味。夜以继日,八百万人和同一个繁复的电脑斗智,胜的少,败的多,总是。”什么是弹性?这就是弹性!根据作者提供的意象,你去体会吧,一面直径十六里的大铜鼓“汤汤堂堂”地敲起来,而且渐渐加紧,加强,而且“透着威胁和恫吓”,你会有一种什么感受?面临着一只诡谲的蜘蛛,一匹贪婪无厌的食蚁兽,一盘纠纠缠缠敏感的千肢章鱼,你又会有一种什么感受?在八百万人和同一个繁复的电脑斗智而总是失败的环境里生活,你又会有一种什么感受?也许,各人的感受程度不同,但总方向又是一致的,什么叫弹性,这就是弹性!对于纽约的整体印象,对于纽约的氛围,也许是模糊的,但同时又是具体的,通过作者所提供的大铜鼓的响声,诡谲的蜘蛛,贪婪的食蚁兽,纠纠缠缠敏感的千肢章鱼,你去想象体会吧!这就叫弹性!当然,余光中先生所说的“弹性”还和我们上面所说的“弹性”内涵不同,他说:“所谓‘弹性’,是指这种散文对于各种文体各种语气能够兼容并包融和无间的高度适应力。文体和语气愈变化多姿,散文的弹性当然愈大;弹性愈大,则发展的可能性愈大,不致于迅趋僵化。”(见《剪掉散文的辫子》)这是对散文总体说的,但和我们说的并不矛盾。其实,别说余先生的散文总体,单就《登楼赋》,甚至单就《登楼赋》一开头这一段,那“弹性”就够大的了,你看,一开始就是“汤汤堂堂。汤汤堂堂。”两个短句,这是从音、声来作用于读者耳朵的,这简直是诗句。下面紧接着的是散文的叙述句:“当顶的大路标赫赫宣布:‘纽约三哩。’这是诗与散文相杂,难道不是弹性?“敲打乐的敲打敲打”,这又是什么句式?“一千五百哩的东征,九个州的车尘,也闯过克利夫兰,匹茨堡,华盛顿,巴铁摩尔,那紧张,那心悸,那种本世纪高速的神经战,总不像纽约这样凌人。”这又是什么句式?这里不仅有语言上的长短结合、相杂,而且也有欧、中和古、今的结合与相杂,这不是“弹性”是什么?对于“密度”,余先生是这样定义的:“所谓‘密度’,是指这种散文(现代散文)在一定的篇幅中(或一定的字数内)满足读者对于美感要求的分量;分量愈重,当然密度愈大。”(出处同上)别的不说,单《登楼赋》开头一段,连标点才三百字出头,但所提给供读者的想象余地却很大,体会也很多,你可以想象、体会到纽约的紧张而令人头皮发麻甚至会“震出心脏病”来的氛围;你可以想象、体会到纽约的诡谲、贪婪与可怕,以及莫测高深的神秘。这不是密度是什么?最不易把握的便是“质料”了。余先生说:“所谓‘质料’更是一般散文作者从不考虑的因素。它是指构成全篇散文的个别的字或词的品质。这种品质几乎在先天上就决定了一篇散文的趣味甚至境界的高低。譬如岩石,有的是高贵的大理石,有的是普通的砂石,优劣立判。同样写一双眼睛,有的作家说‘她的瞳中溢出一颗哀怨’,有的作家说‘她的秋波暗弹一滴珠泪’。意思差不多,但是文字的触觉有细腻和粗俗之分。一件制成品,无论做工多细,如果质地低劣,总不值钱。对于文字特别敏感的作家,必然有他自己专用的字汇;他的衣服是定做的,不是现成的。”(出处同上)我以为《登楼赋》的质料就在一个“赋”字。单这一个“赋”字,就把先生高尚的情操,就把先生的血统与一个具有悠久文化历史的古老民族联系起来了。赋是中华民族特有的一种文学体裁与样式,而且我国建安“七子”中的王仲宣也写过《登楼赋》。余光中先生以“登楼赋”为题,绝不是顺手拈来而是寓有深意的。王仲宣在《登楼赋》中说:登兹楼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销忧;览斯宇之所处兮,实显敞而寡仇。挟清漳之通浦兮,倚曲沮之长洲;背坟衍之广怯兮,临皋隘之沃流。北弥陶牧,西接昭丘;华实蔽野,黍稷盈畴。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细考余光中先生的《登楼赋》与王仲宣的《登楼赋》,在主旨上至少有部分暗脉相通:“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王仲宣一千七百多年前登的是中国古老的富阳县城楼,怀的是他的故土山阳高平;余光中先生登的却是一千七百多年后的美国纽约的帝国大厦,号称世界最高的高约一千四百七十二呎的摩天大楼,怀的是他祖国。两相较比,自不可同日而语。然而,那“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的慨叹却是一致的,在文中,作者说他们夫妇想变成一对燕子,“一起飞回中国去。”为什么?也许是他们受不了那“敲打乐的敲打敲打”,怕真的会“震出心脏病来”?也许是他们受不了“那紧张,那心悸,那种本世纪高速的神经战”?也许是他们怕那“诡谲的蜘蛛”、“贪婪无厌的食蚁兽”、“纠纠缠缠敏感的千肢章鱼”?也许是他们受不了“陌生的面孔拼成的最热闹的荒原”的冷寂?也许是他们受不了“行人道上,肩相摩,踵相接,生理的距离不能再短,心理的距离不能再长”的孤独?也许他们是受不了“如果下一秒钟你忽然死去,你以为有一条街会停下来,一双眼睛会因此流泪?如果,下一秒钟你忽然撞车,除了交通失事的统计表,什么也不会因此改变”的冷漠?也许是,但主要不是。主要是他们的血管里流着的血是炎黄的;他们文化素养的根须还扎在祖国古老的大地上。他们对祖国有一种切割不断的亲情与思念。一缕斩不断的柔韧、明亮的情丝将他们的心紧紧地系在他们出生的航船的桅上。正因为如此,“洪濛的暮色里,纽约的面貌”对他们才“显得更陌生”;正因为如此,“再也数不清的摩天楼簇簇向远处伸延,恍惚间”才变得“像一列破碎的山系,纷然杂陈着断崖与危石,而我立在最高峰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任苍老的风将我雕塑,一块飞不起的望乡石,石颜朝西,上面镌刻的,不是拉丁的格言,不是希伯莱的经典,是一种东方的象形文字,隐隐约约要诉说一些伟大的美的什么,但是底下的八百万人中,没有谁能够翻译。纽约啊纽约,你的电脑能不能测出?”其实,陈子昂的诗句;望乡石对望夫石的演化,哪一点不说明余光中饮的是祖国文化的乳汁?从望夫石到望乡石意象的转化深刻地传导了光中先生对祖国的执著的深情。单就这一点,帝国大厦下的八百万人已经无法翻译了。然而,余光中先生的“望”里却绝不仅是这些。“三百多年以前,下面只是一块荒岛,曼哈吞族的红人将它卖给荷兰人,代价,二十四元。但纽约愈长愈高,从匍匐的婴孩长成顶天的巨人,大半个纽约悬在半空。风,在日落时从港外吹来,吹向大陆,吹过最国际最敏感的纽约,将此地的一切吹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因为这里是现代的尼尼微和庞贝,历史在这座楼上大概还要栖留片刻。”三百多年前的一座荒岛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变成了“现代的尼尼微和庞贝”?为什么纽约的风会吹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伟大的祖国不也曾使历史栖留了整整一千年吗?如今呢?以后呢?能不能让在纽约帝国大厦“栖留片刻”的历史再回到我们的祖国去?这,炎黄子孙的思考,帝国大厦的八百方人如何能翻译出呢?纽约的电脑如何能测得出呢?用这样的“质料”写出来的散文如何能不美呢?其实,这“质”的本身就包含着“密度”。布署中的隧道余光中汤汤堂堂。汤汤堂堂。当顶的大路标赫赫宣布:“纽约三哩”。该有一面定音大铜鼓,直径十六里,透着威胁和恫吓,从渐渐加紧,加强的快板撞起。汤堂傥汤。汤堂傥汤。F大调钢琴协奏曲的第一主题。敲打乐的敲打敲打,大纽约的入城式锵锵铿铿,犹未过赫德逊河,四周的空气,已经震出心脏病来了。一千五百哩的东征,九个州的车尘,也闯过克利夫兰,匹茨堡,华盛顿,巴铁摩尔,那紧张,那心悸,那种本世纪高速的神经战,总不像纽约这样凌人。比起来,台北是要孩,华盛顿,是一支轻松的牧歌。纽约就不同,纽约是一只诡谲的蜘蛛,一匹贪婪无厌的食蚁兽,一盘纠纠缠缠敏感的千肢章鱼。进纽约,有一种向电脑挑战的意味。夜以继日,八百万人和同一个繁复的电脑斗智,胜的少,败的多,总是。定音鼓的频率在加速,加强,扭紧我们每一条神经。这是本世纪心跳的节奏,科学制造的新的野蛮。纽约客的心脏是一块铁砧,任一千种敲打乐器敲打敲打。汤汤堂堂。敲打格希文的节奏敲打浪子的节奏敲打霍内格雷霆的节奏敲打伯恩斯泰因电子啊电子的节奏。八巷的税道上滚动几百万只车轮,纽约客,纽约客全患了时间的过敏症。驰近赫德逊河,车队咬着车队咬着车队的尾巴,机械的兽群争先恐后,抢噬每一块空隙,每一秒钟。谁投下一块空隙,立刻闪出几条饿狼扑过去,霎眼间已经没有余尸。“林肯隧道”的阔大路牌,削顶而来。一时车群秩序大变。北上新英格兰的靠左,东去纽约的靠右,分成两股滚滚的车流。不久,我的白色道奇,一星白沫,已经卷进交通的漩涡,循螺形的盘道,潜进赫德逊河底的大隧道了。一时车队首尾相衔,去车只见车尾红灯,来车射着白晃晃的首灯,红灯撞击着红灯冲激着浮沉的白灯白灯白灯。洞顶的无罩灯泡灯泡曳成一条光链子。两壁的方格子嵌瓷图案无始无终地向前延伸复延伸。半分钟后,闷闷的车声在洞里的闷闷回声,光之运动体的单调的运动;方格子图案的更单调的重复,开始发生一种催眠的作用。赫德逊河在上面流着,漂着各种吨位各种国籍的船舶船舶扬着不同的旌旗,但洞中不闻一声潺潺。汤堂傥汤。定音鼓仍然在撞着,在空中,在陆上,在水面,在水底。我们似乎在眼镜蛇的腹中梦游。虽然车行速度减为每小时四十哩,狭窄而单调的隧道中,反有晕眩的感觉。无处飘散车尾排出的废气染污我们的肺叶。旋闭车窗,又感到窒息,似乎就要呕吐。迎面轰来的车队中,遇上一串高大而长的重载卡车,银色的铝车身充天塞地挤过来,首灯炯炯地探人肺腑,眼看就要撞上,呼啸中,庞伟的卅呎全长,已经逆你的神经奔踹过去。终于,一哩半长的林肯隧道到了尽头,开始倾斜向上。天光开处,我们蛇信一般吐出来,吐回白昼。大家吁一口气,把车窗重新旋开。五月的空气拂进来,但里面没有多少春天,闻不到新剪修的草香、听不出鸟的赞叹。因为两边升起的,是钢筋水泥的断横山脉,金属的悬崖,玻璃的绝壁。才发现已经进入曼哈吞市区。从四十街转进南北行的第五街,才半下午,摩天楼屏成的谷地,阴影已然在加深。车群在断横山麓下滔滔地流着。满谷车辆。遍岸行人。千幢的建筑物,棋盘格子的玻璃上反映着对岸建筑物的玻璃反映着更多的冷面建筑。因为这是纽约,陌生的脸孔拼成的最热闹的荒原。行人道上,肩相摩,踵相接,生理的距离不能再短,心理的距离不能再长。联邦的星条旗在绝壁上丛丛绽开。警笛的锐啸代替了鸣禽。人潮涨涨落落,在大公司的旋转门口吸进复吐出。保险掮客。商店的售货员。来自欧洲的外交官。来自印度的代表。然后是银发的贵妇人戴着斜插羽毛的女帽。然后是雄雌不辨的格林尼治村民和衣著不羁的学生。卷发厚唇猿视耽耽的黑人。白肤淡发青睐了然的北欧后裔。须眉浓重的是拉丁移民。尽管如此,纽约仍是最冷漠的荒原,梦游于其上的游牧民族,谁也不认识谁,如果下一秒钟你忽然死去,你以为有一条街会停下来有一双眼睛会因此流泪?如果,下一秒钟你忽然撞车,除了交通失事的统计表,什么也不会因此改变。红灯炯炯地瞪住我们,另有一种催眠的意味。整条街的车全被那眼神震慑住了。刹车声后,是引擎相互呼应的喃喃,如群猫组成的诵经班。不同种族的淑女绅士淑女,颤颤巍巍,在灯光变换前簇拥着别人也被别人簇拥着越过大街,把街景烘托得异常国际。绿灯上时,我们右转,进入交通量较小的横街,找到一家停车库。一个臂刺青花的大汉,把白色道奇开进地下的车库,我们走回第五街。立刻,人行道上的潮流将我们卷了进去。于是我们也参加挤人也被挤的行列,推着前浪,也被后浪所推动。不同的高跟鞋,半高跟,平底鞋,在波间起伏前进,载着不同的衣冠和裙裤。因为脸实在是没什么意义的。即使你看完那八百万张脸,结果你一张也不会记得。我奇怪,为什么没有一个达利或者恩斯特或者戴尔服什么的,作这样的一福画,画满街的空车和衣履在拥挤,其中看不见一张脸面?因为这毋宁是更为真实。所以paradox就在这里。你走在纽约的街上,但是你不知自己在哪里。你走在异国的街上,每一张脸都吸引着你,但是你一张脸也没有记住。在人口最稠的曼哈吞,你立在十字街口,说,纽约啊纽约我来了,但纽约的表情毫无变化,没有任何人真正看见你来了。你踏着纽约的地,呼吸着纽约的空气,对自己说,哪,这是世界上最贵的地面,最最繁华的尘埃,你感到把一个鼎鼎的大名还原成实体的那种兴奋和震颤,同时也感封深入膏首的凄凉。纽约有成千的高架桥,水桥和陆桥,但没有一座能沟通相隔数时的两个寂寞。最寂寞的是灰鸽子们,在人行道人,在建筑物巨幅的阴影下在五月犹寒的海港中曳尾散步。现代的建筑物都是兽性的,灰死着钢的脸色好难看。终于到了兰十四街。昂起头,目光辛苦地企图攀上帝国大厦,又跌了下来。我们推动旋转玻璃门的铜把手,踏过欧洲大理石砌的光滑地面。一辆将要满载的电梯尚未闭门,正等我们进行。电梯倏地升空。十几双眼睛仰视门楣上的灯光。一长串的数字次第亮起。六十……七十……八十……八十六。我们在八十六层再转一次电梯,直到一零二层。人群挤向四周的露天瞭望台。忽然,全纽约都匍匐在你下面了。三十六万五千吨钢筋水泥,一四七二呎的帝国大厦,将我们举到四分之……哩的空中。第五街在下面。百老汇在下面。八百万人的市声在下面,不可闻。我们立在二十世纪最敏感的触须上,二十世纪却留在千呎下,大纽约的喧器在千呎下,绕着帝国大厦的脚踝旋转旋转成骚音的漩涡,不能攀印地安纳的石灰石壁上来。脚踩踩入曼哈吞的心脏地带踩入第五街街面下五十多呎,但触须的尖端刺入黄昏的淡霭里,高出一切一切之上。绝对的大寂寞。悬在上面,像一片云。已是五月初了,从大西洋吹来的风,仍然冷而且烈。大家翻起大衣的领子。太阳向纽泽西的地平渐渐落下,西南方的暮云愈益苍茫,堆成一层深似一层的迟滞的暗紫色。赫德逊河对岸,泽西城半掩在烟霭里,像精灵设计的蜃楼海市。向左看,港口矗立着的雕像,至小,至远,该是自由女神了。更南是宽敞的第五街,在摩天楼队的夹峙下,形成深长的大峡谷,渐远渐狭,一直没入格林尼治和唐人街,但到了曼哈吞岛的南端,又有摩天楼簇簇涌起,挤扁华尔街上面的天空。那是全世界金融的中心,国际的贸易风,从那里吹起……“风好大。我们还是绕去北边吧。”“你应该穿那件厚大衣的。告诉过你,这是帝国大厦,不是小孩子搭的积木。”“从这里看下去,那些所谓摩天楼,不都是积木砌成的?”“那是因为,我们自己在世界最高的建筑物上,底上那些侏儒,任移一座到其他都市去,怕不都出类拔萃,雄睨全城。”绕到朝北的看台上,建筑物的秩序呈现另一种气象。落日更低,建筑物的大片阴影投得更远,更长。背日的大峡峪陷入更深的黑影,从这种高度俯瞰黑白分割的街面,钢的绝壁石灰石的绝壁千呎一挥垂直地切下去,空间在幻觉中微微摆荡,荡成一种巨大的晕眩。一失足你想像自己向下坠落,曳长长的绝望的惊呼加速地向下坠落,相对地,建筑物交错的犬齿犬齿加速地向上噬来,街的死亡面向上拍来,你犹悬在空中,成为满街眼晴的箭靶。“你说,一个人在坠楼着地之前,会不会把一生的事超速地复阅一遍?“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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