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琴美育思想探析

陈鹤琴美育思想探析

陈鹤琴是中国著名的学前教育家。1914~1919年留学于美国,学成归来后,潜心致力于幼儿心理、家庭教育、幼儿教育、小学教育及师范教育等方面的研究。他一生热爱幼儿,为中华幼儿尽瘁,创建了中国化和科学化的幼教理论和实践体系,对我国幼儿教育做出了划时代的贡献。他所留下的400万字的遗著,是值得我们去认真研究与借鉴的。本文拟就陈鹤琴的幼儿美育思想及其对当前开展好幼儿园美育工作的启示进行探讨。一、培养幼儿美的教育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幼儿教育由于普遍存在着简单模仿国外的倾向,整个幼儿教育事业的现状令人担忧,幼儿的美育工作也同样不容乐观。鉴此,非常重视对幼儿进行美的教育的陈鹤琴先生曾尖锐地指出:“当今的艺术是把艺术简单化了,把艺术简单地等同于课程的学习,把本是一种很有生气的科目,搞得干燥乏味,一点意思都没有。”(P115)为此,他对幼儿美育提出了精辟的看法。(一)绘画在幼儿各种能力中的作用,发展表现能力和思维能力陈鹤琴撰文详细地论述了绘画对幼儿的价值,认为绘画能给幼儿带来快乐,可以怡情养性;幼儿可以用绘画来表现他们的美感,发展审美能力;幼儿可以用绘画来表达思想,发展表现能力和思维能力;绘画可以增进幼儿的知识,丰富他们的经验;同时,幼儿在操作过程中,又锻炼了手眼协调能力和操作能力。陈鹤琴先生特别指出,音乐是幼儿生来喜欢的,幼儿园要特别重视音乐,因为“音乐是儿童生活中的灵魂”,三四个月的小孩子就能开始咿咿呀呀地唱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幼儿的音乐能力发展特别快,幼儿园应满足幼儿发展音乐的需要,应特别重视音乐教育,以陶冶幼儿的性情,发展他们的欣赏能力,养成他们歌唱的技能。(二)绘画、演唱、舞为什么幼儿生来就喜欢美的东西、喜欢画画、喜欢唱歌呢?陈鹤琴认为,这是因为一方面幼儿词汇量少,还不善于用语言来表达他们所看、所听、所想的东西;另一方面幼儿的情感是较外露的,当他们内心有所想时,他们通常会通过一些外显的行为加以表达,于是画画、唱歌、跳舞就自然成了他们用于表达思想和情感的常用手段。当他们高兴时,可以唱唱歌、跳跳舞,不高兴时也可以在纸上乱涂乱画,以此宣泄心中的不快。因此,幼儿园应尽早对幼儿进行美的教育,使幼儿以快活的精神来创造自己的生活。(三)发展创造能力,培养幼儿创造性陈鹤琴认为:美育不同于科学,它是一种轻松愉快的、人人愿意接受的教育,是面向所有受教育者,以培养会审美的普通人为目标的,通过美的教育可以使人远离功利,使心灵进入到新的精神境界。幼儿美育目的就在于:“陶冶幼儿的情操,启迪幼儿的审美感,发展幼儿的欣赏力,培养幼儿的创造力。”(P385)他明确地指出,美育不应是让智慧与技能来支配幼儿,强调要注意通过美育来发展和培养幼儿的创造力,认为美育有助于陶冶幼儿的情感,使幼儿表现真实的自己,导向于创造性的发展。幼儿园的美育应该是以幼儿为中心,发展幼儿个性,尊重幼儿自由,注重幼儿创作的教育;主张幼儿园可以通过诗歌、图画、音乐、舞蹈以及各种手工等来发展幼儿的创造性,并让幼儿在图画、诗歌、音乐等富有创造性的活动中自由地表现真实的自己、表现自己的情感,从而使幼儿的创造性得到充分的发展的同时,幼儿的情感也能得以陶冶。陈鹤琴尤其重视幼儿美育对幼儿情感的陶冶功能,他曾说:幼儿美育的最重要价值就在于它能通过美的洗炼,让幼儿的情感得到至精至纯的陶冶,使幼儿精神得到充分的放松,情感得到愉悦,成为真正快乐的人。二、中国传统音乐教育的两大基本原则是分陈鹤琴先生通过对我国幼教发展状况的考察,认为幼儿园的美育偏离了方向,他结合当时我国幼儿教育发展的实际情况,提出幼儿园实施美育应遵循以下原则:(一)“快乐”原则陈鹤琴所主张的幼儿美育中处处渗透着快乐原则。幼儿美育的快乐原则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强调幼儿教师要善于用快乐的人格感化幼儿。教师要用快乐的心情去感染幼儿。陈鹤琴认为,幼儿教师要像冬日的暖阳一样可爱,凡事要多快乐,少烦恼,多笑容,这样幼儿看到也跟着快活起来。幼儿有了快乐无比的心情,才能激发幼儿画画、唱歌等表达、表现的欲望,快乐有利于幼儿表意能力的发展。二是强调教导上应合乎儿童的需要。应以鼓励暗示的手段,采取循循善诱的方法进行教学,使儿童觉得美育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让儿童养成欢天喜地的精神。三是强调美育目的是使幼儿成为快乐无比的人。美育的最大价值就在于使人精神境界得到升华,远离功利,追求快乐和自由。陈鹤琴先生认为,我们的教育如果不能使幼儿感到快乐,那是失败的教育。(二)“整个教学法”原则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的幼稚园是以分科形式进行教学的,“国语、算术、社会、自然、图画、手工、唱歌、游戏、故事、卫生都是分得清清楚楚、不相混合的。”“教国语的时候,教蜜蜂;教图画的时候,教兔子;教手工的时候,教折纸;教唱歌的时候,教‘麻雀和小孩’;教故事的时候,讲小猪过桥。”(P224)陈鹤琴认为这种分科教学是不合教育原理的,是“四分五裂”的,是不合幼儿的特点,没有顾及幼儿的生活,幼儿会认为这是“杂乱无章”的,会觉得莫名其妙的。由此,他提出了“整个教学法”的主张,即把幼儿所应该学的东西整个地、有系统地去教幼儿。“整个教学法”是把各种功课打成一片,所学的功课是无规定时间学的;所用的教材是以故事或社会或自然为中心的。以中心主题使各科之间构成内在联系,并且将课内与课外,幼儿园与家庭、社会紧密地结合。他建议音乐可以与其他学科相结合,“例如语文课,可选用文中诗词谱曲;地理课可根据文中所讲的地域,选用当地的民歌;其他如劳动、体育等,更可与音乐密切结合。”(P230)(三)美育“生活化”原则小孩子能够学的与应当学的东西,本来是很多的,但是我们不能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毫无限制地毫无系统地去教他。必定总要有一种组织,在相当范围内使其成为一个系统并使各科目中间互相联系起来发生关系。而这种系统的东西应当以什么为中心呢?陈鹤琴认为要根据幼儿的环境以幼儿的生活为中心来组织,要求教师要充分利用幼儿周围生活中熟悉的、感兴趣的自然现象、社会环境对幼儿进行教育,让幼儿了解生活、了解自然,到实践中去学习知识、积累经验,寓教育于幼儿生活之中。陈鹤琴在《谈谈儿童绘画》一文中指出:“要扩大儿童眼界、丰富儿童的经验,要指导儿童向大自然、大社会取教材。”主张以实际的大自然、大社会为绘图素材。认为音乐教育不能仅仅是教室里的唱歌和舞台上的演奏,幼儿音乐教育不能与生活脱节。主张要将音乐与家庭、社会、幼儿园的生活结合起来,使幼儿生活中处处有音乐,真正做到让生气渗透到幼儿的生活中去,使幼儿无论在学习、劳动、游戏时都有音乐,使幼儿精神愉快,行动合拍,生活音乐化。(四)美育“本土化”原则陈鹤琴针对当时幼稚园办园状况提出,“现在中国所有的幼稚园差不多都是美国式,授课的教材、内容,就连教法都不能逃出美国的范围。中国和美国文化背景、环境均不相等,他们视为好的东西,对中国未必合适。”(P296)而“本国好的实在不少,例如我国的乐器鼓、钹、钟、箫、磬、木鱼等没有一件不是好玩具,却从来没有人采用。”(P13)他主张幼稚园的教材、设施、课程应从本国国情出发,从本园的实际情况出发,提倡幼儿音乐教育应更多采用本国歌曲和本国民族乐器。在美育本土化方面,陈鹤琴先生不仅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他亲自为鼓楼幼稚园、上海工部局小学以及江西国立幼师等写园歌、校舍歌的歌词,其中他用德国民歌《啊,亲爱的奥古斯丁》填配的《小兵丁》,不但孩子们喜欢唱,他自己在各种联欢场合也总爱边唱边表演。三、幼儿园的教育方法在陈鹤琴幼儿美育思想体系中,不仅为我们指明了幼儿园美育应遵循的原则,而且他还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详尽地阐述了实施美育的具体方法。(一)关于家庭和行为的布置设计家庭环境陈鹤琴认为艺术的环境包括音乐环境、图画环境、审美环境,艺术环境在教育的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因此他大力提倡应重视对艺术环境的创设。首先是幼儿园环境。陈鹤琴认为,在室外“应尽可能地开辟草场、菜圃,栽培美丽鲜艳的花卉和蔬菜,绿荫浓浓的树木;在室内也应该布置一些适应的富有教育意义的挂图、画片、漫画和故事画等等,让幼儿在这个美丽的环境里舒畅心身,陶冶情感。”(P620)关于室内的环境布置,陈鹤琴还详细地提出环境创设应注意的若干要求,比如:教师要引导幼儿参与环境的布置;要用自然物、幼儿作品作为环境装饰物,要尽可能地让所有的幼儿都有机会展示自己的作品;装饰物悬挂的高度要以幼儿的视线为准;要讲究环境布置的艺术性;环境布置要简洁明了,要定时更换装饰物;等等。其次是家庭环境。陈鹤琴认为,家庭也应为幼儿提供一个良好的美育环境:家庭的墙饰,桌椅的摆设,都应有审美的意味;此外房间的各种用品应放整齐,不得随便乱堆乱挂。这样,幼儿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审美的影响,养成一种审美的习惯。(二)艺术的最大限度培养了幼儿的身心空间陈鹤琴认为幼儿天生就喜欢艺术,如果幼儿不喜欢,则问题在于成人,在于成人不善于去引发幼儿的兴趣。他认为激发幼儿对艺术的兴趣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一是要营造良好的艺术化环境。艺术化环境是教育的一种手段,进行美的教育更需要营造一个美的环境,教师要善于利用大自然、大社会中的材料来美化环境,让环境充满和谐的音乐、美的图画,幼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身心就得到了艺术的熏陶。二是要善于用自己的态度去感染幼儿。要激发幼儿对艺术的兴趣,首先教师自己应先被艺术感动,只有教师自己先被作品感动了,幼儿才有可能通过教师而被作品所感动。假如一位教师在给幼儿讲故事时,自己对这个故事并不感兴趣,你能想象幼儿会兴致勃勃地听故事吗?因此,教师讲故事时应先把自己变成幼儿、变成故事中的人物,投入到故事情境中来,并且注意讲究自己的姿势、动作、语音、语调,以十分兴趣的态度去感染幼儿,这样才能激发幼儿对艺术的兴趣。三是要以鼓励为主,激发幼儿对艺术的兴趣。没有一个幼儿不喜欢听好话,不时地给幼儿以小小的鼓励,可以增加幼儿学习的兴趣。陈鹤琴非常爱惜孩子们的作品,孩子们的作品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保存好,当客人来访时还会将幼儿的作品展示给客人,以对幼儿产生莫大的鼓励。(三)加强儿童美学能力的培养陈鹤琴非常重视对幼儿进行审美能力的培养,认为审美能力的培养是美育的重要目的之一。陈鹤琴针对当时民众艺术欣赏水平低下,缺少必要的欣赏能力,尤其是雅歌雅舞,几乎成了少数人的专利品的情况,指出幼儿园要加强对幼儿进行审美能力的培养:首先,要让幼儿欣赏到更多的美的东西,如悦耳的音乐、儿童画、音调顺口的儿歌、可以玩赏的艺术品等都可以成为幼儿欣赏的对象;其次,要对幼儿进行审美能力的培养。要知道美育的技能的掌握并不是美育所要达到的最终目的,提高幼儿的审美能力,产生审美情趣,通过美育唤起幼儿对真、善、美的热爱,才是美育的价值所在。因此,美育应重在让幼儿,“由听觉所感到音乐的节奏、和声、旋律等,而引起幼儿对歌曲有自发要求的一个过程;再由歌曲来表现幼儿的情感,并使幼儿的情感通过音乐的洗炼,而得到至精至纯的陶冶,以至于引导幼儿以音乐的精神来创造自己的生活。”(P458)(四)反对让幼儿画陈鹤琴先生通过调查发现,20世纪20年代的幼稚园绘画指导普遍存在两种错误的做法:一种是主张让幼儿自由任意地涂画,对幼儿的作品不加任何指导,不教任何技能;另一种是过于重视对绘画技能的培养,教师让幼儿依葫芦画瓢,照着自己的范画临摹。他指出这两种做法都是极端的。首先,应让幼儿自己画画,哪怕画得不好,通过自己慢慢地画就可以发展自由表意的能力。其次,他反对让幼儿用临画的方法来学画,认为这样的模仿画法会埋没幼儿的想象,抹杀思想,摧残个性。再次,他主张教师要适当指导幼儿画画。陈鹤琴先生认为:“艺术是一定要教的,倘使不教而让幼儿自己去瞎摸,那是太不经济了。我们人类所有的经验,是应当利用的,不然让儿童自己去瞎摸,就是摸了一辈子顶多不过像初民时代的作品罢了。”(P119)认为这种指导是需要技巧的,他反对小孩子一画画,做教师的马上就去帮助他、替他画,如果是那样做的话,那么孩子的画是永远画不好的。认为教师的指导应该是在“儿童觉得有意思而不能发表”的时候进行,这样的指导是帮助而不是干涉,因为“我们去教他是解除他的痛苦,发挥他的意思”,所以幼儿是“不会拒绝的,一定欢迎的”。四、警告陈鹤琴先生关于幼儿美育思想的精辟论述,对当前开展好幼儿园美育工作仍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一)重视美和加快幼儿身心发展的方面因素在教育环陈鹤琴先生非常重视幼儿的美育,认为美育在幼儿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提出幼儿园要特别重视音乐。同时,他又认为美育不是一种简单的技艺训练课程,美育更重要的目的是在于陶冶幼儿情操,发展幼儿创造力,培养幼儿审美能力,提高幼儿的表现能力。这些精辟的论断对当前幼儿教育界仍具有启示和借鉴作用。考察目前幼儿园美育实践,我们认为美育仍较普遍地存在以下误区:(1)重智育轻美育。尽管大家都清楚:幼儿园教育应促进幼儿在体、智、德、美等诸方面和谐健康地发展;但在具体实践过程中,只重视幼儿智力的开发而忽视了对幼儿进行美的教育的现象仍较普遍存在,这显然是不利于幼儿身心的全面发展。早在20世纪30年代蔡元培先生也提出了幼儿教育应“五育并重”,认为教师应从体、智、德、美、劳等方面去发展幼儿,才能使幼儿身心得到全面的发展。(2)注重表现技能的训练,忽视审美情趣情感教育。有的幼儿教师虽然也很重视开展幼儿美育活动,但遗憾的是,他们往往会将美育理解为美的技能教育,把大部分时间和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表达技艺的训练上;相应地,对如何提高幼儿对美的感受和欣赏等方面却较为忽视。因而,幼儿园美育活动就成了画画、唱唱、念念、跳跳,以及艺术技能训练的代名词。这种对美育的片面理解与实践,所导致的后果只能是使大部分的幼儿渐渐失去了对美育活动的兴趣。(3)重结果轻过程。美育是通过对美的情感体验,产生愉悦,从而获得审美享受的过程。陈鹤琴认为,美育能使人远离功利,使人的精神进入到一种至纯至精的境界,使人的心灵得到升华。然而,在幼儿园的美育活动中,我们总是很容易或者很习惯地把美育的效果定位在一些大家都看得见的、失去童真童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