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蒂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

沃蒂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

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起源于20世纪70年代。他继承和发展了《评估学派》第二代创始人罗布德长时期研究历史的方法和多学科相结合的学术风格。他认为，世界体系应该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世界经济、世界政策和世界文明。沃勒斯坦认为世界体系是一个社会体系,它具有范围、结构、成员集团、合理规则和凝聚力,并力图将世界理解为一整体,即世界体系。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的影响广泛而深远,而且是全方位的,它涉及社会科学的方方面面。其理论的源流主要有三:马克思主义、年鉴学派、发展理论。16世纪以来,各个领域的学者无论对沃勒斯坦的观点赞成与否,都在他们的著作中对他的观点加以引述和评论,世界体系理论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一“多学科一体化”的研究方法世界体系理论与法国年鉴史学派的理论观点具有一脉相承的特点。沃勒斯坦在进行《现代世界体系》创作过程中,大量借鉴和吸收了法国年鉴学派的史学思想。作为法国年鉴史学第二代人物,费尔南·布罗代尔提出轰动史坛的时段理论,创造性地将历史时间划分为长时段、中时段和短时段三个层次。这一理论,既打破了传统史学在时空方面的桎梏,又在历史学与其它社会科学之间架起一座相互沟通的桥梁,从而将年鉴学派的发展带入高峰时期,也受到了广泛的赞誉,他是年鉴学派总体史观的集大成者,总体史也是布罗代尔史学思想的灵魂所在,是第一代与第二代年鉴史学家所追求的目标,这种史观排斥任何单一因素决定论。传统史学所研究的只是相互割裂的人物史、政治史、军事史,这种狭隘的研究视野并不能科学地反映出历史的真面貌,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年鉴学派第一代领导人布罗赫提出,“真正唯一的历史,是全部的历史”,即要以整体的眼光来研究历史。布罗代尔则使整体史观更加完善,提出一种新的撰写历史的方法,即“三段时间”论。布罗代尔从历史时间的层次来揭示新史学与传统史学的本质差异。他曾设了一个妙喻阐述自己的总体史观,“在我的意愿中,历史应该是一首能够用多种声部唱出的,听得见的歌曲。……在所有这些声部中,没有一种能够永远使自己作为独唱被人承认,接受并把伴奏拒之千里之外。”在此基础上,布罗代尔把“历史分解为几个层次,或者说,把历史时间区分为一个地理时间,一个社会时间,一个个体时间”后来,布罗代尔明确地把这一种历史时间,“称为短时段、中时段和长时段。所谓短时段,也叫事件或政治时间,主要是历史上突发的现象,如革命、战争、地震等等;所谓中时段,也叫局势或社会时间,是在一定时期内发生变化形成一定周期和结构的现象,如人口的消长、物价的升降、生产的增减;所谓长时段,也叫结构或自然时间,主要指历史上在几个世纪中长期不变和变化极慢的现象,如地理气候、生态环境、社会组织、思想传统等等。他认为短时段现象只构成了历史的表面层次,它转瞬即逝,对整个历史进程只起微小的作用。”这种相互联系的历史研究方法,大大拓宽了史学研究的时空范围和研究领域。纵观布罗代尔建构的总体史大厦,所涉及的范围虽然涵盖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领域,而各部分却是孤立的,但它们可以通过共生、互扰构成系统和社会中相互联系的有机组成部分。在布罗代尔看来,以往的传统史学只研究某个国家政治、军事等某一领域,实际是割裂历史,是在将活生生的历史简化。在他眼中的历史,却是一个结构性的,多层次的人类整体的社会历史。在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总体历史中,最终起作用的是动态的整体结构中多因素的合力,诸如地理、政治军事、文化等等任何一种因素都不可能单独对历史进行宣判。显然布罗代尔总体史观所倡导的整体性研究与所谓的文化决定论、经济决定论、地理决定论或什么其他决定论针锋相对,他主张整体高于部分或者部分之和,否定了传统的一元论单线史观。正因为如此,布罗代尔史学理论,揭开了许多为主流理论所覆盖的历史真貌,加上其历史模式具有极强的开发性、启发性以及无比的灵活性,使布罗代尔史学为后来新理论的诞生提供了广阔的诠释空间。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就从布罗代尔史学中吸取了丰富的养分。在研究方法上,沃勒斯坦借鉴了法国年鉴派长时段研究方法,创建了“多学科一体化”的研究方法。按沃勒斯坦的自己的说法是:“我不采用多学科方法来研究社会体系,而采用一体化学科的研究方法。”这是一种比单学科和跨学科层次更高的方法,也就是说,他“并非研究集团,而是研究社会体系。当人们研究社会体系时,社会科学内部的经典式分科是毫无意义。”他力求把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历史学、人类学、文化学、军事学、宗教学等学科的理论和方法融为一体,不是简单的拼凑和综合,而是有机地联系衔接成一个整体,力求从整体上揭示出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发生、发展和演变的脉络和历程。沃勒斯坦发表了一系列论述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产生和发展演变的专著,在西方逐渐形成了以他为核心的“世界体系理论”学派。这可说是对年鉴学派倡导的“总体史学”方法的进一步发挥和发展。布罗代尔的“总体历史”或“全球历史”概念,“长时段理论”以及宏观研究体系,为沃勒斯坦的研究所继承。沃勒斯坦在对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中的思想、文化演进过程的分析中,提出了具有启发性的解释,例如,他对16世纪和17世纪西方社会文化思潮的总体特征和趋势作出了这样的概括:“延长的16世纪不仅是一个通货膨胀的时期,而且是一个结构上的革命时代,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广大人民愿意接受新的革命思想。人文主义和宗教改革的思想使那些不顾一切要摆脱控制的人们具有了激烈的品质。17世纪则代表了一个平和与冷静下来的时代。古典主义,像专制主义一样,并不是一种对现实的描绘,而是一种纲领———一种使政治和文化的首创精神回归到上层社会的纲领,以便更好地领悟资本主义世界经济的诞生所反映的根本的社会变迁。”这样宏观的论断是在丰厚的历史事实基础上概括出来的,也是把社会和文化思潮趋势与经济和政治运动的走向紧密地联系起来考察,清晰地揭示出经济、政治与文化的相互关系的精辟论断,这也显示了沃勒斯坦坚持“一体化学科的方法”的意思所在。二世界体系的资本积累论世界体系理论的出现是与二战后西方社会科学理论的发展紧密相关的。战后初期,一些学科汲取古典社会理论,以国家为分析基点,运用比较方法,对不同的国家作出比较分析,试图找出社会现代化发展的规律,这种研究被称为现代化理论。部分学者着眼于对发达国家发展模式研究认为,不同国家发展的进程不同,只要遵循西方国家的发展道路,迟早会进入现代化阶段,忽视了欠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另外一些学者试图在不发达国家(地区)内部寻找不发达的原因。从1960年代起,一批左派社会科学家开始对现代化理论进行批判。其中最具影响的是“依附”理论学派,这派主张从欠发达和发达国家间的关系中寻找欠发达的原因。这些理论为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提供了理论背景。沃勒斯坦从马克思那里继承了有关资本积累的政治经济学和阶级分析法,认为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的资本积累理论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出发点,沃勒斯坦把世界体系中资本主义对现代世界的建构理解为一种生产方式,把资本主义的发展作为一个历史过程。资本主义的扩张在于寻求劳动力,而不是市场,剩余价值由边缘区向中心区转移,最后进行资本积累。但是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的扩张在于寻找劳动力和市场,剩余价值只在国家范围内资本家和工人之间转移,最后进行资本积累。世界体系理论在跨国范围内关注剩余转移和资本积累,发展了马克思剩余价值学说,也比较符合世界现实,这是在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基础上的一大迈进。但是从最根本的意义上讲,“沃勒斯坦理论比以往任何左派理论家都更激进、更彻底地否定资本主义,甚至将资本主义体系抽象为一个单纯的剥削机器;然而,他又迂回曲折地承认资本主义的发展带有历史必然性,而这正是现代化理论的基本前提。”沃勒斯坦世界体系论的一个最鲜明的特征就是反对西方中心主义。他不仅探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而且也探讨社会主义世界体系,以及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和社会主义世界体系的关系。尤其是他比较客观公正地分析了发展中国家的现状,并给予它们在世界体系中的应有地位。其使用的核心概念是:中心区(发达国家)、半边缘区(欠发达国家)、边缘区(第三世界即发展中国家)。沃勒斯坦借用了依附论的在中心与外围概念,发展了世界体系理论中心、半边缘以及边缘国家与地区的概念,指出,“资本主义从开始就不是在单个国家内孤立地出现的,而是作为一个世界性的体系出现的,是由中心、半边缘和边缘这三个组成部分联结而成的一个整体结构。中心的特征是输出制造业产品,边缘的特征是输出农业初级产品、工业原料和自然资源,半边缘则是出‘边缘产品’到中心地区,又从中心地区输出‘中心产品’到边缘地区。”因此,半边缘地区在世界体系中是体系稳定的主要因素,它具有既被中心地区剥削,又剥削边缘地区的双重角色,而正是这种双重角色增加了世界体系内的异质性和多元性。沃勒斯坦理论缺陷也比较明显,他反对“西方中心论”,特别是“欧洲中心论”,但是在反对的同时,自己也掉进了他自己构造的另一个“欧洲中心论中”。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最初是以西北欧为中心,然后逐步扩展到全欧洲、美洲以及全世界,他把现代世界体系看作按照中心国家资产阶级意志塑造的世界体系,这一理论依然以整个世界经济的这一欧洲部分为中心。这也是世界体系理论引人关注和引起争论的重要原因之一。但是,沃勒斯坦为欧洲历史这个主题提供了一个新的框架,为探讨当代发达与不发达的关系问题上开创了一条新路。三关于“现代化”的研究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源于对发展理论和现代化理论的批判与反思。他的世界体系分析方法给广大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在现代世界体系的结构中,这些国家能否实现发展,实现现代化?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初,我国学者开始了经典现代化研究,他们把国外经典现代化理论引进来,又提出中国人自己的观点。较有代表性的著作是北京大学罗荣渠教授的《现代化新论》,90年代罗荣渠提出以“一元多线论”为基础的“现代化范式”,虽然不少人批评他是把“一元多线论”与时下流行的现代化理论、依附论、世界体系论拼凑在一起,却未必真正弄清了这些理论的本意,但是这并不能抹杀他的贡献。他从宏观史学视角出发,把现代化作为全球性大转变过程,进行整体性研究。在他的现代化理论研究的过程中,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总体史学”的方法,即从宏观历史学的角度和综合运用多学科的方法来研究现代化这一课程,进而阐发了马克思主义与社会主义的社会发展理论,就现代化的世界进程提出了三次发展浪潮的观点:第一次是在18世纪末至19世纪中叶,以英国工业革命为开端,向西欧扩散的早期工业化浪潮;第二次是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初,工业化向整个欧洲、北美扩散并取得胜利、对非西方世界产生巨大冲击的浪潮;第三次是20世纪下半叶,发达工业世界向高工业化升级与不发达世界的大批国家卷入工业化的浪潮。这与沃勒斯坦的世界经济体的阐述的中心、半边缘和边缘多少有点异曲同工。罗荣渠致力于建立“自己的现代化理论”。他说:“这是今日中国现实给我出的一个题目”。而沃勒斯坦旨在追求一个“更平等”的世界体系,并且在《现代世界体系》中文版序言中写道:“占人类1/4的中国人民将会在决定人类共同命运中起重点作用。”由此可见,出于对人类命运的关心和高度的历史责任感,两位学者不期而遇,殊途同归。实际上他们都是将“现代化”作为人类的奋斗目标,都是以现代化过程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探讨如何才能实现现代化的方案、策略作为自己的根本任务。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研究的其实都是有关“现代化”的理论,或都是“现代化理论”。当然作为任何一门学问,如果没有创新,也就没什么重大的价值。汉代哲学家杨雄所著的《太玄》中说:“夫物不因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