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普凡温克尔》中的受害者

《瑞普凡温克尔》中的受害者

一、《瑞普凡温前传》:受压制的文化研究优雅的美国文学史上第一位获得国际声誉的作家是威廉兰赫（1783.1859），被称为“美国文学的父亲”。他创作的《瑞普·凡·温克尔》(RipVanWinkle)在美国文坛上一直享有盛誉,是美国文学中的经典短篇小说,瑞普·凡·温克尔的故事在美国家喻户晓。在国内这篇小说被选入很多英美文学教科书中,对外国文学感兴趣的读者早已熟知本文,文学界的同仁也对这篇小说作过大量的评论和研究,如王枫的《从<瑞普·凡·温普·凡·温克尔>中的运用》,伍艳萍的《<瑞普·凡·温克尔>与美国梦》,杨志才的《读克尔>看陌生化手法的运用》,顾发良的(隐性的阐释——谈荷兰风俗画在欧文名作《瑞<瑞普·凡·温克尔>看入山遇仙的故事》等等,但很少有人从女性主义的角度对这篇小说进行评析。作为一名女性读者,在被这篇小说有趣的故事情节吸引的同时,更让我深思的是故事中温克尔太太的不幸遭遇,笔者对她深表同情,打算就她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和不幸作些分析,为她喊冤鸣不平。二、温菲尔德太是热鞣人的手段在这篇小说中,作者欧文用轻松幽默的口吻栩栩如生地讲述了一个充满神话色彩的故事:以“惧内”著称的主人公瑞普·凡·温克尔,为了逃避太太的河东狮吼进山打猎,无意之中喝了仙酒,一觉醒来,人间已过了二十个春秋,种种变迁令他茫然不知所措,唯一可以自慰的是太太早已离开了人世。初次读完这篇小说,读者一般都会对瑞普·凡·温克尔这个好脾气的、听话的丈夫倾注十二分的怜悯和同情。他心地善良,和蔼可亲,淳朴厚道,左右逢源,处处受人欢迎,村子里每个人都喜欢他。每次只要他出现,孩子们都会欢呼雀跃,连村子里的狗都不会对他撒野狂叫,他还总是和孩子们一同玩耍,也乐于给村子里的女人们跑跑腿或是帮她们干些活。他似乎从不考虑自己的得失,总是乐于帮助他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外风光无限,在家却要忍受妻子永无休止地唠叨和连珠炮似的谩骂,并且他永远无法辩解,只好忍受。最终为求得耳根的清静,他只好离开村庄去山里打猎,以致后来偷喝仙酒,沉睡二十年,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在大多数读者看来,正是温克尔太太的唠叨才导致瑞普昏睡了二十年,虚度青春年华。在大多数人看来,正是由于温克尔太太的唠叨和数落,才酿成瑞普虚度二十年的悲剧,瑞普完全是她太太的牺牲品和受害者。我们再来看看温克尔太太的形象。作者虽然对她着墨不多,但是她的形象却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初读者也会对这个凶悍的、泼妇式的妻子产生万分的厌恶。她整天不停地在瑞普耳边唠叨,数落他的游手好闲、得过且过,抱怨他把日子过得一团糟。她是如此的凶悍,就连家里那条在外英勇捕猎的狗,也像主人一样惧怕她,在她面前总是夹着尾巴,战战兢兢,诚惶诚恐,毫无生气,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总之,温克尔太太搅得家里鸡犬不宁。每当她数落完瑞普,邻居们也会对她的凶悍和泼辣颇有微词。因此,从1820年《瑞普·凡·温克尔》问世开始,温克尔太太就一直是一个爱唠叨的、悍妇式的妻子,被认为是美国文学人物形象中的泼妇之一,温克尔太太也成为了“泼妇”或“悍妇”的代名词,这无疑已经成了定论,而且百年未变。可见,在以往人们的印象中,这两个人物已经被定了性:温克尔太太是一个爱唠叨的、悍妇式的妻子;瑞普是个善良的、惧内的丈夫,是他妻子的受害者和牺牲品。三是否“向”了瑞普的悲剧?人们的看法无疑是对的,评论家们已经从文本中找出了充分的文本根据。但是如果我们换用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看的话,人们的刻板印象还成立吗?到底是不是温克尔太太造成了瑞普的悲剧呢?她真的是“泼妇”“悍妇”吗?笔者认为答案是否定的,这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说明:(一)“温菲尔德太”首先,让我们来看看:瑞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到底是不是她太太的受害者?我们先来看看以下作者对于瑞普的描述:然而,瑞普·凡·温克尔是一个乐天派,他生性愚笨,总是糊里糊涂、得过且过地混日子。不管是吃白面包还是吃黑面包,他都无所谓,只要能不费吹灰之力得来就行。他宁愿忍饥挨饿地靠一便士度日,也不愿辛辛苦苦地去挣一英镑。如果没有人干涉,他会心满意足地吹着口哨消磨时光。作者在文中还穿插写道:“他对一切有益的劳动都感到不可抑制的仄恶”,“他宁可只有一个便士而挨饿,也不愿为了一个金镑而劳动”,“有什么就吃什么,只要是最省事、最不费力弄来的”。由此种种可见,瑞普实际上是一个不思进取、得过且过、游手好闲的懒汉。另外,文中还写到,他似乎偶尔也干点什么活,那就是“每逢村子里为剥玉米或筑石墙而集会时,他总是第一个赶到”,不过那纯属是为了凑热闹;他时而为村里的女人们跑跑腿,干点零活儿,这样不费什么力气,比下田种地强多了,顺便还可以赢得街坊邻居的赞誉之词,满足瑞普的虚荣心;瑞普还“任凭孩子们像叫化子一样破衣烂衫,好像无人教养的孩子”,但是他却会“和村里的孩子们嬉戏,帮他们做玩具,教他们放风筝、玩石子戏,给他们讲故事”,这纯粹是为了好玩。显然,由于瑞普对于街坊邻居们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所以帮他们一点点忙,都会轻而易举地赢得他们的喜爱与感激,满足瑞普的虚荣心。但是作为丈夫和父亲,要承担起对自己家庭的繁重的责任和义务,这却令瑞普望而生畏。书中还描述说瑞普喜欢干的两件事:一是带着爱犬上山打猎;二是在旅馆门前聊天。显而易见,瑞普不仅懒惰,而且又追求享乐、爱慕虚荣,他是一个害怕责任、逃避责任的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那么,温克尔太太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作者对她的描述不多,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想象和作者的侧面描述了解一些信息。瑞普家道并不富裕,再加上他不管家务,不料理田地,不言而喻,家里家外全由温克尔太太一人承担,既要照顾教育几个孩子,又要忙家务和田务,既要当爹,又要当妈,很是辛苦,但是她把家里收拾得停停当当,井井有条。文中提到说当瑞普沉睡后初次回到自己已坍塌的家时,曾经有那么一会儿也流露出了对他太太的欣赏之意,他承认她总是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没有她的出现,房子显得空荡荡,没有家的感觉;另外,作者在文章最后还告诉我们说温克尔太太在与小商小贩的讨价还价中因血管破裂而死。由这些细节,我们可以想见温克尔太太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勤劳能干的、善于持家的家庭主妇。此时,我想大家应该都明白了:既然瑞普是一个害怕责任、逃避责任的丈夫和父亲,一个懒惰而又追求享乐和虚荣的人,那么作为妻子的温克尔太太对丈夫的牢骚和数落就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她是在为孩子们争取一个合格的父亲,想改造出一个有力的家庭顶梁柱,她是在为这个家的未来而设计而努力,她的唠叨和数落可以看作是她所采取的奋斗策略,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难道要让她去纵容丈夫的懒惰和享乐吗?那样,估计她又会被邻里和读者骂,说她有“姑息纵容亲夫”之罪了。因此,笔者在这里要说,瑞普不是她太太的受害者,相反,它却是瑞普的牺牲品和受害者,正是因为他,有责任感的、勤劳能干的、善于持家的温克尔太太才过着穷苦的日子,背上了“泼妇”“悍妇”的恶名,温克尔太太实际上是瑞普的受害者。(二)女性自身的逆来顺受、癫狂是温氏太的个人命运上面我们已经说过,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个四体不勤、不负责任的丈夫,温克尔太太才会脾气暴躁,好唠叨,爱数落,以至于背上了“泼妇”“悍妇”的恶名。但是,她只不过是期望能够改造他,使他成为一个好父亲,一个合格的丈夫,这是无可厚非,可以理解的。但是温克尔太太的唠叨显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瑞普根本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故我。为了远离她的唠叨,逃避她的数落,瑞普经常进山打猎或者去小旅馆喝茶闲聊。旅馆里聚集的人都是一些悠闲散漫的男人,他们整天无所事事,而他们的妻子却忙里忙外。其中,还有以旅馆老板和村长尼古拉斯德尔为首的象征着权威的元老,他们本应该对年轻人瑞普负有教育的职责,但是,他们不仅纵容她的这种懒惰和不负责任,相反还教唆瑞普与悍妻公开为敌,这无疑助长了村里的懒风,使得那些懒人们有恃无恐,村里的妇女也都逆来顺受地容忍、接受了这种现状,但是温克尔太太却大胆地公然责备村长“正是他才促使她丈夫养成懒惰的习惯”。从这个意义上说,温克尔太太不仅不是“泼妇”“悍妇”,而且还是一个疾恶如仇、不畏权贵、敢言别人所不敢言的大无畏的人,她实际上是非常可爱可敬的。温克尔太太不被懒惰的、害怕责任的丈夫理解也就算了,不被村里那些闲散的男人理解也不再提了,毕竟他们有着不同的处境和立场,但是,温克尔太太居然也不被村里的女人们所容。当她指责瑞普懒惰而散漫时,村里的妇女们都无一例外的同情瑞普,没有谁同情她、理解她,她们总是无一例外地把矛盾的责任归咎于温克尔太太,站在了游手好闲的瑞普一边,认为她是“泼妇”“悍妇”。其实,她们的这种反应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一方面瑞普平时给她们跑腿儿献殷勤,实际上“贿赂”了她们;另一方面,懒风在村里盛行,主宰了女人们的判断力,她们早已默认、接受了当时男权社会的意识形态,即:女人应该在丈夫面前表现得柔弱、顺从。如果一个女人既强悍又反叛,违背了男权社会所规定的男女应该遵守的性别角色的规则,那么她就是一个坏女人,应该受到谴责。这样一来,勤劳能干、心直口快、敢怒敢言的温克尔太太就成了个令人厌恶、无人同情的“恶妇”、“悍妇”,成为夫权社会一直极力批判和改造的对象。我们可以试想一下,村里其他的妇女们难道对以村长尼古拉斯德尔为代表的悠闲懒散的男人们没有丝毫的不满吗?不可能没有,她们只不过是不敢挑战权威、不敢与这个男权社会斗争罢了。从这个意义上说,温克尔太太的遭遇不仅是她个人的命运悲剧,而且反映了男权社会里所有女性的悲剧,正是由于女性自身的逆来顺受、愚昧无知和冷漠才使得温克尔太太的悲剧显得更加可悲。因此,笔者认为温克尔太太不仅是她丈夫的受害者,而且是这篇小说中所反映出的当时美国男权社会的受害者。(三)作者的社会态度为什么笔者会如此说呢?首先,我们来看一下,在故事的开头作者并没有给我们交待关于温克尔太太的信息,只提到他是瑞普的妻子,好像叫做迪姆·凡·温克尔吧,别的什么都没有交待,包括她的长相和家世等等。作者从作品一开始就把她处理为一个没有自己的身份和名字、只被模式化为“悍妇”的边缘人,从此就可以看出作者对于温克尔太太的忽视和贬抑。其次,在故事的结尾,对于温克尔太太之死,作者以幽默的笔调,把她的死像讲笑话一样轻松地一笔带过,简约地处理为暴亡——让她在与小商小贩的争吵中因血管破裂而突然死去。相反,作者在故事结尾时却给予了瑞普凯旋的英雄似的待遇,使他与女儿相认,从此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并且最终成为村子里元老级的人物,备受尊敬,成就了他当年梦寐以求的生活理想。勤劳善良的人,最终落得不好的结局;而懒惰的人却如愿以偿,就这种情节的安排就可以看出作者的偏向——同情瑞普,诅咒温克尔太太。再次,我们可以试想一下,我们何以会产生温克尔太太“泼辣”“凶悍”的印象呢?这个其实主要还是来源于作者对于该人物形象刻画中使用的语言。作者用了大量含有贬义色彩的形容词来修饰描述温克尔太太,如“泼辣”“凶悍”等等,还将温克尔太太那张厉害的嘴形容为“一把由于经常使用而变得愈加锐利的刀子”,令瑞普深受其害;还说“如果有个泼辣、凶悍的妻子,叫做福气的话”,瑞普就有“三倍的福气”,等等。作者对瑞普深切的同情在字里行间都可以流露出来,有突出强化温克尔太太“泼辣”“凶悍”的倾向,使得读者也像作者一样对瑞普表现出同情,而对温克尔太太却满纸指责。最后,我们说温克尔太太之之所以是作者的受害者,还因为把自己所贬抑的价值观与她相连。当时美国刚刚独立,社会中存在两种对待工作的态度——清教徒对待对工作的狂热态度和美国人追求逍遥、享受的思想的冲突。文中的温克尔太太勤劳、俭朴、积极、进取,她是本杰明·富兰克林所倡导的勤奋务实精神的代言人,是作者所抵制的价值观的代表。而作者所持的价值观与瑞普的价值观有很多契合之处,他们都对生活抱有一种懒散的、不负责任的态度,因此,在文中作者对瑞普抱有极大的同情,甚至有评论家认为《瑞普·凡·温克尔》这篇小说是作者为自己对待工作和事业的懒散态度所作的合理化解释。因此,笔者认为:温克尔太太也是作者的受害者。正是由于作者对于对瑞普太太的出场处理、语言运用以及作者把温克尔太太与自己所贬抑的价值观相连,才使得它成了作者的受害者。四、温氏的自我管理地位综上所述,我们已经论证了以下观点:温克尔太太是瑞普的受害者,是当时男权社会的受害者,也是作者的受害者,我们应该对这个不幸的女人表示同情。其实从另一个层面上说,温克尔太太不仅仅是悲惨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