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自由裁量权的利弊分析

法官自由裁量权的利弊分析

毫无疑问，自由裁量权的出现是法律实施的必然结果。法律本身具有稳定性、滞后性、普遍性等特征,而现实生活具有多变性、复杂性、个案的特殊性等特征,因此,不可避免地就会出现法律规定与社会现实产生冲突与矛盾的情形。为了实现公平正义,各国法律都在不同程度上赋予了法官自由裁量的权力,因为“作为纯粹事实,任何法律都不能为所有可能情形制定具体条款,其后果是法官必须保留自由裁量的领地。”裁判的权力法官自由裁量权的出现最早起源于英美法系国家。那么,到底什么是法官的自由裁量权?众说纷纭,所以,在讨论法官自由裁量权的相关问题之前,有必要对其加以界定。从何种意义上理解法官的自由裁量权是界定法官自由裁量权确切含义的依据。对法官自由裁量权的界定,西方学者一般认为,法官自由裁量权是在法律有漏洞或者立法有明显缺失的情况下,法官依据法律的精神或授权,依据立法精神或目的、法律的基本原则等做出裁判的权力。在中国语境下,法官自由裁量权应作何理解呢?笔者认为,可以通过法官自由裁量权在诉讼法上的具体体现来加以理解。鉴于此,笔者认为法官自由裁量权是立法机关在穷尽手段难以预见未知情形下,依据立法精神或宗旨,授予人民法院在一定权限内,按照法律基本原则或立法意图来进行法律适应以裁判案件的一种权力。到目前为止,我国法律并没有对法官自由裁量权作出明确规定,但其存在已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尤其要注意以下事实:“在司法运作中,法官作为司法运作的主体始终处在一个创造性的位置上;他要对法律进行合理的解释,要对案件事实进行客观性判断,要运用逻辑推理寻找法律规则和案件事实的结合点,要对案件当事人的言谈举止做出情理判断,要对整个案情有一个良好的直观;在司法运作中,法官的能动性被发挥到了极致,法官并不是在僵硬地运用法律,各种因素都在影响并参与到法官的判断之中。”中国语境下法官自由裁量权的变动中国的司法具有自己的特色,司法制度努力做到与中国国情相适应。尤其是区域间司法资源的不平衡,城乡二元结构带来的基层司法与中级以上司法之间的差异较为明显,使得各层级之间的司法策略并不一致。从调研情况来看,法官自由裁量权(尤其是在基层法院)并未合理行使,有的甚至已出现了严重的变形。法官自由裁量权行使的两极化。在我国,法官自由裁量权的行使两极化现象明显,主要体现为要么不行使自由裁量权,要么恣意行使。这主要体现在刑事司法领域,如法律规定明确的,法官滥用自由裁量权,该处罚的不处罚,不该处罚的而处罚;在减免处罚中,随意滥用减免年限;在附加刑处罚中,罚金及剥夺政治权力的处罚较为随意。我国目前的立法工作过于注重数量、立法速度,忽视了法律规范本身的质量,导致了很多的法律条文规定较为原则及粗陋,为法官自由裁量权的发挥提供了较大的空间。再加上法官本身的素质,自由裁量行使的极端化也就不可避免了。在适用法律上消极回避自由裁量权。随着社会发展速度的加快,诉讼类型多样化,案件数量增长迅速。很多案件并不在当前法律规定的受案范围之内,因此,在很多情况下,法官出于自我保护,经常以法律无明文规定为由驳回当事人的诉讼请求。这实际上是对自由裁量权的一种消极回避态度,很多时候法官本来可以依据立法精神或法律原则作出裁判,但法官却拒绝适用。消极回避自由裁量权,不但不利于当事人的权益保护,也在一定程度上扼杀了法官的创造力。在事实认定上积极放大自由裁量权。在我国,法官不仅在适用法律上享有较大的权力,在证据证明力及可采性上也有很大的权力。长期以来追求的“客观真实”的证明标准,实际上是一种虚幻而不可能操作的证明标准,从而使得在诉讼中对事实的认定一般由法官自由掌握,带有很强的主观性。从《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的司法解释相关条款来看,在证据证明力的判断权、非法证据排除的评判权及证明标准的确定权等方面,均赋予了法官较大的自由裁量的权力。从一般的庭审过程也可以看出,从举证、质证到认证,法官的裁量权无处不在,且由于法律规定的粗糙性而呈放大趋势。在我国,法律规定的粗放、法官自身的素质、中国化的司法环境等问题均是法官自由裁量权变形的影响因素,所以讨论中国语境下法官自由裁量权变形不能脱离中国具体的国情,无论是法律的因素,还是非法律的因素,都应考虑在内。社会大背景下的中国司法的特殊环境。司法的正常运行受大量传统因素的影响。苏力认为,中华法系的独立性与封闭性,长期以来形成了一套我们独有的法律制度,这些制度今天依据西方的法治标准来看,或许不是那么“法律”,并且已经完全镶嵌在我们的文化之中,尽管看起来可能会过时,但已经融入了我们的生活,是人们生活的一部分。审判权无法独立行使。当前,我国还未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司法独立,司法权在行使过程中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如果司法权独立行使不能得到有效保障,那么法院或法官则容易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不能有效地行使审判权,更谈不上自由裁量权的正当行使。最佳的方案是,“法官们拥有丰富的法律知识且熟知他们必须评估的事实,并且在做出判决的整个过程中,法官只受法律与事实的指引。”法律因素和非法律因素的影响。根据皮埃尔·布迪厄的场域理论,我国现阶段的法官至少处于四种场域中,即“法律场域”、“权力机构场域”、“传统文化场域”以及“社会生活场域”。法官整体缺乏自由裁量的意识。司法权是由具体的法官来行使的,法官素质的优劣直接决定了司法权的状况。正如熊先觉先生所指出的一样:“司法权是由具体的法官行使的,其从业能力、从业经验、道德品质、思维素质、理论素养、抗司法干扰能力、权力大小以及运用方式、思维逻辑、法律价值取向以及价值目标的选择与确立等也都不可能完全一样,从而在司法实践的各个环节上便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价值冲突而影响司法效率。因此,要有效地提高司法效率就必须大力提高司法人员的综合素质。”法官独立制度的建立和对法官自由裁量权的监督的制度化法官自由裁量权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如何实现正当行使的问题。尽管法官的自由裁量权在我国目前还处于较尴尬的境地,但自由裁量权已得到普遍承认,而且在司法实践中也得以运用。但自由裁量权作为一种权力,必须受制约,因为其具有弹性,如果不加以限制,则很可能随意扩张,导致权力的滥用。值得注意的是,法律既不能对之放得太宽,也不能“管得太死”,要注意法律的稳定性与适应性相协调。保障法官自由裁量权的正当行使是一项系统工程,必须从立法、司法、行政等多方面着手,其中包括法律的手段,也包括非法律的手段。建立法官自由裁量权的行使规则。由于自由裁量权的“度”很难把握,我们可以从正反两个方面来加以理解。从正面来说,自由裁量权的行使应满足以下条件:一是基于法律现实的要件;二是符合法定的权限;三是符合法定程序。从反面来说,一个法官在行使自由裁量权进行审判时存在下列两种情形之一就可以认定为不合法判决:第一,该判决违反或超越了法律规定;第二,该判决寻求实现法外目标,不管这一目的是出于哪种利益的考虑,即法官们在判决时,不是出于法律和社会正义实现的考虑,而是出于其他利益的考虑,寻求其他目的的实现。建立法官独立审判制度。虽然在宪法、诉讼法等法律中明确规定了,但是目前操作起来比较困难,根源就是法院的管理体制所致。因此,必须排除法院领导、合议庭领导的干预,保证法官个人对案件负责。试想,法官若是做不到独立,自由裁量权也只能是空中楼阁。只有法官真正地独立了,他们在进行自由裁量时才能根据自己的内心良知进行判断。在制度上,要建立科学管理法官的模式和建立法官个人负责制。法官独立意味着,法官不仅仅是独立行使审判权,更是法官责任的独立。提高法官的综合素质。应当说,前面几种控制法官自由裁量权的措施都是一种法律控制,但其本身具有难题。由于成文法自身有不可克服的弱点,通过立法的方法完全控制法官的自由裁量权是不现实的,而赋予法官自由裁量权正是立法者在承认法典存在缺陷的情况下做出的不得已的选择。而在法官独立制度中,法官就是能摆脱上级而获得一定的独立,但是也不能脱离现实生活而独立。所以,还是有必要从法官自身这个非法律手段上加以控制。从某种意义上说,法官的素质是防止法官自由裁量权滥用的最终保障。对法官综合素质的要求比较高,但以下几个方面的素质则是必备的:崇法精神、必要的品质和相当的学识。可以说,法官任命必须做到精英化,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法官自由裁量权的正当行使。从世界范围来看,职业法官队伍的素质越高,法律赋予法官的自由裁量权的范围也就越大。法官自由裁量权监督的制度化。由于我国实行的是“议行合一”的权力运行模式,不存在权力相互制衡,而存在权力行使的监督。由于监督本身的缺陷,故常常流于形式。所以,在对法官自由裁量权的行使进行监督,有必要加以制度化,可以建立一套自由裁量的监督规则。这就要做到:一是坚持审判公开原则;二是裁判自律;三是改革现存裁判文书写作的形式,增强其说理性;四是实行自由裁量权登记报告制。以上提出的对法官自由裁量权行使的控制措施,存在着严密的逻辑关系,从法律规定到自由裁量权的行使,再到自由裁量权的监督,即全方位地考虑了自由裁量权正当行使所必备的要素。司法实践,首先要求有良好的法律存在(即良“法”)为前提,并要求司法主体具有良好的法律素质与修养(即良“吏”),还要求有良好的法律环境(即良“境”)以及良好的法律监督机制(即良“制”)。其中,良“法”是基础,良“吏”是根本,良“境”是关键,良“制”是保障。由此可见,法官自由裁量权的规范和治理是一个系统工程。它涉及法律本身的完善问题,司法体制与司法环境问题以及法官本身的素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