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住房差异如何影响青年初职获得

特别企划TeBieQiHua—基于CFPS数据的实证研究□于皓方长春产业发展和城市经济增长改善了城乡居民的件，但基于住房的利益分化日益凸显，并影响人群的客观行为和生活际遇。对即将进入劳动力市场的青年来说，就业机会往往更多地集中于城别是大中城市，而大中城市高昂的房价和房租可能成为他们初职获得和职业流动的屏障。与之相果父辈在城市拥有住房，其子代可能因住房的而获取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近年来，已有明，父辈住房差异作为先赋性资源会影响子代]。换言之，父辈的住房能对子代的初职获得具有影响，且在住房差异剧的背景下，青年群体基于职业的利益分化也一步扩大。此外，在经济下行压力不减、国际势变动，加之新冠疫情的影响下，青年就业难时，我国高校毕业生的规模也在逐年增加。教异在社会分层中的重要性，有关住房如何影响就业的议题也得]。与国外研究相比，国内学关住房与社会分层关系的研究主要聚焦于解释住异，而对住房差异的社会影响，特别是对住房差异是否以及如何带来其他形态的社会差异则关注不虽然住房差异对个体生活机遇产生的影响在近年起国内一些学者的关注，但是相关研究主要涉及差异对人们主观感受的影响，缺少其对个体客观和生活状况的讨论，尤其是缺少对就业影响的分基于此，本文以住房为切入点，并将研究问题聚父辈住房差异对子代初职获得的影响，以扩展住平等的社会影响，特别是住房不平等如何导致或1.住房：社会分层的“因”与“果”主流的社会分层研究往往基于职业(劳动力市 中国青年研究08/202314场)的先赋和自致因素探讨个体的社会经济地位，缺力市场以外视角的关注。雷克斯与摩尔依据获取住房资源的不同途径对个体所处的阶层进行划[3]。该理论将住房与社会的不平等相结合，强调住房在社会分层体系中的重要性，是推进住房与社会分层研究的重要视，西方学界围绕住房能否作为阶级划分的标激烈的讨论。反对者认为“住房阶级”并不体[4]，拥有住房的结果，而阶级位置并不会因个人消费模式。为了回应批判者对住房阶级理论桑德斯在前人研究工作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级理论的分析框架。受韦伯社会分层思想的德斯认为住房财富的增加使个体获得了更多会，在消费层面导致群体的分化，进而影响换言之，住房在社会分层体系中扮与社会分层关系的研究可以发现，住房差异(住房阶层)不只是社会分层或者说劳以独立于劳动力市场而作用于个体的客观行与职业流动关系的研究即表明这一社会分层的增加会导致失业率的上升，原因在于产权易成本高昂，周期较长，因而拥有产权住房业流动性较差，更容易失业。学者们围绕奥的观点开展了一系列经验研究，并得出了不结论。一些研究基于微观数据发现，相比租，住房产权与住房资产会阻碍个体的职业流尚未达成共识，但都对社会分层研究具有突。上述研究不仅关注了住房差异对个体客观活状况的影响，而且也为社会分层研究提供析视角，即住房差异不只是基于劳动力市场尽管奥斯瓦尔德的研究及相关讨论有助于重新理解住房与社会分层的关系，但从研究方法的角度看，特别企划 TeBieQiHua可避免地存在一些缺陷。首先，以住房职业分层的解释变量可能并不合适。由于个能力和住房资产一定程度上反映着其职业地基于住房资产的财富差异相比住房产权更可们的职业选择。其次，相关研究往往存在较性偏误问题。譬如，相比租客，住房所有者年龄更大、受教育程度更高、已婚居多，而本身就限制了其职业流动。最后，相关研究住房对职业流动的影响，而忽视了住房差异业获得的重要性。本文以父辈的住房差异解职业分层，试图从研究方法的角度克服奥斯与西方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相比，国内学界有关住房差异与职业流动和职业获得的研究则相对不和]。面，尽管一些学者开始将住房差异作为解释变讨住房对其他形式利益分化的影响，但相关研在于讨论住房差异对个体政治参与或阶层认同房差异引发的客观层面的影响。具体到住房差异与就业的相关议题，尽管部分学者已经开始注意到住房差异对就业可能产生的影响，如住房对劳动力供度年群体。不同于上述研究，本文的研究对象聚年群体，考察父辈住房差异对子代职业获得的并据此讨论住房差异作为社会分层之原因以及初职获得的先赋因素住房可以独立于劳动力市场而影响个体的客观行生活状况，父辈的住房条件作为家庭背景的先赋素，一定程度上对子代的初职获得产生影响。一，父辈住房通过地理空间的“黏滞性”左右子代机会的获取，进而影响其初职地位的获得。大城其丰富的就业机会和发展空间而对青年具有较大吸引力，但不断攀升的房价和房租成为阻碍外来青年融入城市获取就业机会的屏障。正如已有研究所住房已然成为一种排斥机制，将部分青年和城市景下，如果父辈在大城市拥有住房，其子代在职 中国青年研究08/202315 中国青年研究08/202316特别企划TeBieQiHua和流动方面相比其他青年将更具优势。另一方国城乡发展的非均衡性加剧了城乡居民的住房住房的城乡差异又会作用于不同群体的利益分如青年群体的职业获得。拥有城镇住房往往意庭成员能够分享城市经济发展带来的红利，例、就业、医疗乃至养老等方面的便捷。与之相对，缺少城镇住房的农村居民则难以分享这种红利。研究所指出的，城镇住房已经成为一种“凭]。对青年群体而言，父辈住房的城乡差异直接关系到其就业资源和生活机会的多寡。在这一背景下，住房的空间黏滞性或因城乡的非均衡发展而拉假设1：青年初职地位获得因父辈住房的城乡差与农村自有住房相比，父辈拥有城镇商品假设2：父辈住房资产会影响子代的初职获得，传统的社会分层研究强调个体的自致因素在其地位获得过程中的重要性[43]。围绕布劳-邓肯模型以及后来的修正模型，国内众多研究发现，随着市场发展，家庭背景的先赋性因素的影响正逐渐减]。依据该逻辑，父辈住房条件作为家庭背景的因素，对子代初职获得的影响可能受子代教育直接地位也相应越高；另一方面，父辈的住房条间接方式对子代初职产生影响，即通过提升力资本以使其获取更多的就业机会。依据地相关研究发现，如果家庭背景的先赋性影响个体教育的作用不断增强，那么对于父辈住差的子代，教育程度的提升仍可以改善其初而对学历层次较高的青年，父辈的住房差异会显著影响其初职获得。换言之，子代的教初职获得具有直接的正向效应，而且可以改房劣势对初职获得的不利影响。基于上述逻劣，子代的教育程度越高，其初察父辈住房差异对子代初职获得的影响，我们进入劳动力市场之前的父辈住房状况作为解释而以个体进入劳动力市场后的初职地位作为被量，分析两者之间的关系。由于父辈住房的相在时间上先于子代的初职信息，这一处理方式效规避前文提及的同类研究中可能存在的内生。在具体操作层面，我们首先筛选出各调查年场的观测作为分析样本。然后向后续年份的数样本进入劳动力市场后的初职信息，在删除缺失数据后每个样本仅保留初职对应年份的相应信息，为子代初职获得的青年样本。最后，将青年样匹配其家庭的住房数据，并保留最早年份的父量操作因变量为子代初次获得的职业社会经济指数(InternationalSocio-EconomicIndexofISEICFPS2010、2016和2018年数据提供了被访者的职业地位指数，而2012和2014年数据仅提供了中国标ofOccupation，CSCO)。针对上述两个年份，我们首先将CSCO代码转换为国际标准职业分类代码(InternationalStandardClassificationofOccupation，ISCO-88)，然后采用标准程序将ISCO-变量为城乡住房和住房资产。城乡住房依房的城乡属性创建，如果父辈拥有城镇商品住房，则赋值为城镇，否则为农村；住房资产依据CFPS家庭问卷中父辈拥有的产权住房市场总价(万元)进行加总，并在模型估计时对其进行对数处理。包括个体、家庭和地区三个层次。个体层面者的性别、年龄、户口、婚姻状况、党员身情况；家庭层面包括父母学历和父母职业地位；地区层面包括地区(基于省份编码创建)、居民指数和省均房价。此外，研究也纳入了子代次项以捕捉时间变化的非线性模式。为了便辈住房资产的组间差异，我们根据父辈住房等份，划分出高、中、低三个住房阶层。变量描述性统计1983410(对数)-3.913410631341080934109341013410(对数)-1.193410(1=城市)013410(低)013410(中)013410(高)013410特别企划 TeBieQiHua(续表)性别(1=男)013410013410013410013410013410(1=已婚)013410(1=党员)013410013410013410013410本研究使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估计父辈住子代初职地位的影响，模型的形式表达式如下所示。其中Yi表示个体的初职地位指数，β0为常数父辈住房资产差异对子代初职地位究在上述模型的基础上纳入父辈住房资产虑到教育对个体职业获得和流动的重要性，以育在改善出身不利方面的影响，研究纳入了教育乡住房以及教育和住房资产的交互项并分别进行 中国青年研究08/202317020020406002040特别企划TeBieQiHua为了分析父辈住房差异对子代初职地位的影响，先以描述统计的方式呈现父辈住房条件与子代位之间的关系，其次通过回归模型考察父辈住的效应强弱，最后基于教育讨论子代自致因素在调节和改善父辈住房影响上的作用。表2给出了父辈住房的城乡差异。从有无住房来看，城乡居民住房自有率高达91.98%，其中城市为88.92%，农村为83%。在住房自有率较高的条件下，仅自有住房将难以有效把握住房差异，因而后文的分析重点关注父辈住房的城乡差异，辈住房的城乡差异频数百分比94%2122100%1.08%1642100%3764100%而言，自有住房的城乡差异显著影响子代的地位，父辈拥有城镇商品住房的子代其初职地位篇幅，此处省略数据与图表。依据父辈住房总资产可以划分为低、中、高三个住房阶层。限于篇幅，省略数据与图表。父辈住房阶层与子代初职地位 .344.1小学初高中大中专本科及以上小学初高中大中专本科及以上46.3(a)住房阶层的影响也具有城乡差异。父辈住房阶层在城镇地区的子代其初职地位平均高于农村地区，乡住房阶层的组内差异来看，城镇明显小于农体而言，父辈住房条件与子代初职地位具有正，城镇住房家庭子代的初职获得相比农村家庭辈住房差异作为先赋因素对子代地位获得的影更多是间接效应，鉴于此，本文以教育作为子致因素，考察子代初职获得与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的相互关系。图1展示了分子代教育层次后父辈异与其初职地位的关系。总体而言，基于父辈件的组间差异并不明显，这说明在考虑子代教后，父辈住房条件(无论是自有住房的城乡差间的相关关系著。但是对不同住房条件的组内而言，子代教初职获得则具有明显的正向关系，即子代的初指数均随着教育层次的提升而上升。这一分组许表明，子代自致因素一定程度可以改善父辈件不佳所带来的不利影响，即自致因素在地位代初职地位的影响析父辈住房差异对子代初职获得的制，研究采用逐步回归的方法进行估计。首先辈住房的主效应，然后依次纳入子代的人口统计学特征、家庭背景和地区宏观因素(基于省份创建的地区变量、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和省均房价)作为控制变量，结果如表3所示。总体来看，父辈住房为城住房和农村自有住房的子代在初职获得上存在显著差异。如果仅考虑住房的主效应(模型1)，父5757.3 55.6 37.035.4住房阶层(低)住房阶层(中)住房阶层(高)46.0(b) 中国青年研究08/202318辈拥有城镇商品住房的子代其初职地位高于农村住房子代5.881个单位。在控制了个体、家庭和地区层次变量后(模型2~模型4)，城乡住房的系数分别为旧稳健。就表3的估计结果而言，城镇住房已然成为子代)的初职获得具有显著房城乡差异对子代初职地位的影响模型1(1=城镇) (0.494)(0.446) (0.468) (0.479)(0.903) 00)(0.904)(0.021) (0.021) (0.021)(参照：小学)(0.919) 29)(0.932)(参照：小学)(1.021) (参照：小学).130***1.259) (1=党员)21(0.949) .945)(0.946)性别(1=男性)(0.427) (0.425) (0.426)(1=已婚)-2.671**(0.889) (0.887) (0.887) 66)(0.067) (0.018) (0.018) (0.319)(9.517) (9.515) 3410341034103410本文关注的经验问题是父辈住房差异能否解释子获得方面的差异，而当城乡居民住房自有率特别企划 TeBieQiHua依靠城乡住房产权的划分将难以全面捕捉的利益分化，因而研究在上述分析的基础上纳入住房资产变量，以便更好地检验住房差异对子代初职获得的影响。需要说明的是，为了区分住房阶我们将父辈住房资产进行排序，并按照三等份划分，结果如表4所示。其中模型1考察住房资产的效控制其他条件，父辈住房资产每增加1个单位，子代位。模型2则表明，父辈住层越高，子代初职地位越高。从该意义来说，基于资产的住房利益分化确实影响着青年(子代)的初得，且以资产划分的住房阶层也与青年的职业地房资产差异对子代初职地位的影响模型1城乡住房(1=城镇)(0.487)(0.491)住房资产(对数)(0.178)住房阶层(中)(0.505)住房阶层(高)(0.639)(51.940)(51.991)34103410中的作用考虑到教育在个体职业地位获得中的直接影响，进一步纳入了父辈住房差异和子代教育的交互项模型1纳入了父辈城乡住房与子代教育的交互项，模型2纳入了父辈住房资产与子代教育的交互项(住房阶层与教育的交互效应与住房资产类似，为省略篇幅，在此略去)。在模型1中，城乡住房的主效应表若子代学历为小学及以下，则父辈拥有城镇商品 中国青年研究08/202319初职地位指数35初职地位指数3540455055初职地位指数30405060特别企划TeBieQiHua住房并不会显著改善其初职地位。教育的主效应表虽然父辈仅拥有农村住房，但子代教育水平的提会显著改善其初职获得。交互项系数不显著，表学历较高的青年来说，父辈住房条件的劣势并不会弱化其初职获得。模型2以住房资产作为父辈住房差异的衡量，结果与模型1相类似。从上述模型的估果来看，教育作为自致性因素直接影响着子代的获得，对于父辈住房条件不利的家庭，子代学历升能够显著改善先赋性因素不足所带来的不利影房资产差异对子代初职地位的影响模型1城乡住房(1=城镇)(2.229)(0.491)(0.179)(0.598)初高中(参照：小学)(1.032)(1.273)大中专(参照：小学)(1.165)(1.406)本科及以上(参照：小学)(1.523)(1.802)*初高中-1.887(2.330)城乡住房*大中专(2.331)*本科及以上(2.540)(0.643)*大中专(0.647)上-0.313(0.734)474(51.934)(51.891)34103410小学初高中大中专本科及以上小学初高中大中专本科及以上镇-4-4-202468父辈住房资产(对数)中图2展示了父辈住房差异对不同学历层次子代的初职地位的边际效应。图2(a)为父辈自有住房的城对不同学历子代初职的影响，对于子代教育在以下时，父辈拥有城镇商品住房的子代初职地于农村住房的子代，但是对于大中专及本科以的青年，父辈的住房差异对其初职地位的影响并不明显。图2(b)为父辈住房资产差异对不同教育代初职地位的边际效应，总体上，父辈住房资是不同次的子代其初职地位则具有显著差异。该结果产业和城乡经济的持续发展使居民的住房条到了显著改善，但由此带来的住房利益分化日益，并引发人们的广泛关注。虽然一些学者已经注住房差异的社会影响，并围绕该问题展开了相应，但遗憾的是，这些研究较多集中在住房差异与主观感受的关系，较少关注住房差异对个体客观 中国青年研究08/202320生活状况的影响，例如本文讨论的住房与职PS住房差异与子代初职地位获得的关系进行系统考察。现：父辈自有住房的城乡差异是显著影响其子地位获得的重要指标；由于城乡居民产权住房已达到较高水平，研究以父辈住房总资产的差住房利益分化的衡量，发现父辈住房资产越高，子代的初职地位越高；尽管父辈住房作为家的先赋性因素对子代的职业获得具有影响，但虑父辈住房条件与子代教育的交互效应时，我子代教育水平的提高可以显著改善父辈住房劣职获得的不利影响，例如，对于本科及以上的言，父辈自有住房的城乡差异，乃至住房资产都不再显著影响其初职获得。本文围绕住房分业分层的关系展开论述，以住房为切入点，从房利益分化的角度探讨青年群体的初职地位获得过程，论证了住房对青年群体职业获得的重要性，基于住房的利益分化不仅关系着不同人群的居住况，而且还关系到城市发展红利的分享过程，进而响了不同群体社会差异的形成。由于住房具有地理间上的黏滞性，拥有城镇商品住房意味着交通、就、医疗乃至养老等多个方面的便捷，但大城市不断攀升的房价和高昂的房租往往成为阻碍城市移民和农业转移人口进城务工的天然屏障，对青年群体而，家庭住房条件的优劣在其初职获得和职业流动过中具有重要影响。在这个意义上，住房不平等一定度上是青年群体职业不平等产生的原因，住房成为立于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