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理查二号被废为英国时期的宪政革命

英王理查二号被废为英国时期的宪政革命

一、议会的废立与“特点”1399年，英国安祖王的第二代被废除。他的堂兄亨利鲍林布鲁克继承了王位历史，并被称为亨利四帝。英国的历史也经历了兰加斯特王朝的时代。在英国历史上,废黜一个行过涂油加冕礼的神圣国王早有先例:1327年,爱德华二世被废,由其子爱德华三世继承王位。当然,因时、人各异,两次国王的废立有许多相异之处。首先,爱德华二世被废后是子继父统,维系了家族和王朝的延续。而1399年废黜理查和亨利问鼎王位的直接后果是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其次,两次废立具体程序亦有些不同。较之1327年,1399年议会在废黜国王的一系列活动中表现得似乎更加活跃,其作用也似乎更加引人注目。最后,爱德华二世是基于国王无能、拒纳谏言、宠用佞臣等含糊之罪名被废,而理查二世则是以施暴政、破坏法律、自由等33条更加具体、详备之罪状遭废。1688年“光荣革命”后,英国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确立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后来,西方“宪政主义”史学家在追溯君主立宪制传统的过程中,赋予1399年废立国王事件以特别重要的意义,将其称为“1399年宪政革命”。19世纪英国“宪政主义”史学家、牛津学派的领军人物斯塔布斯就认为:议会在1399年的王位嬗变中至关重要,是议会推举亨利四世登上了王位,亨利后来对议会的屈从、让步皆基于此,兰加斯特王朝由此开始了“新的宪政实践”,“1399革命”宣告了“宪政主义新时代的开始”。总体看来,西方历史学家对1399年国王废立的研究更多聚焦在其性质以及议会的作用上。我们将以斯塔布斯为代表的西方“宪政主义”史学家的观点归结起来,其思想主旨就是:议会罢黜了一个专制国王并推举出新国王,由此建立的兰加斯特王朝确立起了几乎可与现代君主立宪制相媲美的议会权威至上或法律至上,议会的废立让1399年事件远远超越了时代本身,具有深远的革命意义。那么,在1399年,英国议会是否真的具有废立国王的权能?1399年事件的性质如何?斯塔布斯等史家赋予此事件的重大寓意是否与当时的政治现实有所背离?能否将1399年的王位废立与反对专制主义的革命等同起来?为求得对这些问题的解释,这里有必要对1399年英国王位废立的背景、政治现实、议会的主要活动及其作用作逐一考察。二、理想国的政治身份要解析所谓“1399年革命”的缘起,首先应当考量理查二世的统治。理查二世是英国安茹王朝的最后一位君主,爱德华三世的孙子,因为王位继承人———他的父亲黑太子爱德华早逝,他于1377年6月爱德华三世去世后继承英国王位。理查即位时年仅10岁,他的叔父约翰·冈特担任摄政,他和其他八位御前会议大臣共掌国政,贵族之间派系斗争激烈。70年代后,英国在百年战争中战事不利,几次远征都遭败绩,战争境况恶化的同时还造成了国家财政紧张。为解决财政危机,英国于1377-1386年间三次征收人头税,激起了1381年农民起义。当起义者包围伦敦城后,14岁的理查以国王身份出面和他们谈判,他对起义者做出一系列承诺,骗他们离开伦敦,并诱杀了领导人瓦特·泰勒。1381年的农民起义让理查国王意识到了他对王国的重要意义,渐生加强王权的念头。理查开始培植权臣,试图靠他们独揽大权,但这也使他自身陷入了贵族的派系斗争中。因为他宠信中书令迈克尔·德拉波尔、国库长约翰·德福思以及阿伦德尔伯爵等人,结果招致了其他贵族的不满。而且宫廷近臣和大贵族间很快发生权力分化,迈克尔·德拉波尔更受国王宠爱,阿伦德尔伯爵却变成了宫廷的主要批评者和反对派领袖。1386年,一些贵族借商讨英法战事之际,在西敏寺议会上要求理查国王将宠臣去职。理查对此非常恼怒,他曾一度解散议会,并让法官判决那些反对派贵族叛国罪,他甚至试图召集军队与贵族较量,但是,因为当时他羽翼未丰,最后被迫向贵族们让步,将迈克尔·德拉波尔监禁,由托马斯·阿伦德尔主教接任其职位。1388年,理查和贵族的关系更加紧张。部分贵族联合王叔格洛斯特公爵指责国王在对法战争上政策失当,矛头直指国王的宠臣,国王的心腹也借机谋划,企图将这些反对派贵族治罪,对抗越演越烈。格洛斯特公爵等贵族集合军队,声称理查宠信奸佞,致国家于危险之境,要求将其宠信的约克主教、萨福克伯爵、爱尔兰公爵和尼古拉斯·布雷默等人逮捕治罪。据说当时有人曾提议废黜国王,但遭到了其他贵族的反对。(1)1397后,理查国王渐行暴虐之政。他对1388、1389年的反对派贵族实施报复。1397年,洛斯特公爵遭谋杀,曾反对过他的阿伦德尔伯爵被处死,沃里克伯爵被判监禁,理查还剥夺阿伦德尔大主教的全部财产并将其放逐法国。三、国王及其所统领的内府总管兵士作为所谓“1399年革命”发动者的亨利,其反叛的直接原因是理查国王对他继承权的剥夺。1399年2月,前摄政约翰·冈特病死。3月18日,理查二世在御前会议上宣布剥夺兰加斯特公爵亨利·鲍林布鲁克的继承权,将其授给了他所信任的埃克塞特公爵、阿莫尔公爵以及萨里公爵等人,并改判亨利终身放逐。当时亨利正被流放巴黎,处于勃艮第公爵的控制之下,勃艮第公爵和英国有重大的利益关系,所以理查坚信他不会让亨利逃脱掌控,因此理查对亨利及其随从对此作何反应并不忧心。5月底,奥林斯公爵打败勃艮第公爵,这件完全出人意料的事让亨利脱离了勃艮第公爵的控制。1399年6月24日,身在法国的亨利以收回他的继承权为名起兵叛乱。亨利起兵之时,理查国王正远在爱尔兰平叛。他让约克公爵留守国内,主持政务,这也亨利顺利返回英格兰提供了契机。亨利最初起兵的时候,身边只有原来被理查二世放逐的大主教托马斯·阿伦德尔、被理查二世处死的阿伦德尔伯爵的后人以及陪同亨利一起流放的随从们,大概“仅有四十到五十个人”。至于理查国王,在获知亨利起兵的消息后也没有即刻回师英格兰,因为他听信了宠臣阿尔比马尔伯爵的建议而延误了回国时间。他的摇摆不定也让给了亨利足够的准备时间,亨利从这方面也占了先机。另外,理查国王在军队部署方面在也存在错误:他将军队分开行动,这既给了亨利各个击破的机会,又影响了军队的士气。国王的先头部队索尔兹伯里伯爵军队在威尔士北部登陆后,就因为听信了亨利获胜、理查已死的谣言,结果军心动摇,很多人离去。7月28日,理查率众在哈弗福德维斯特登陆。深得他宠信的阿尔比马尔伯爵和国王的内府总管伍斯特伯爵见大厦将倾,也很快调转风向,投降了亨利。理查国王众叛亲离,无奈之下,他只有去威尔士北部和索尔兹伯里伯爵在康威回合。谁知当理查一行到了康威时,他得到的消息却是“索尔兹伯里伯爵的队伍因为误信国王已死的谣言早已自动解散”。关于亨利何时萌生了推翻国王取而代之的念头不甚明了,史学家众说纷纭。安东尼·塔克认为,在约克公爵投降的第二天(7月28日),“亨利处死柏西、格林威尔特郡伯爵等人的行为无异于篡夺国王权威,这表明了他要将理查从王座上拉下来的坚定决心。”四、国王废立事件1399年的王位嬗变确实是通过议会完成的,但这并不表明是由它决定的。9月1日,亨利带着理查回到伦敦,“他胜利地征服了国王和王国”。逼理查国王逊位是亨利夺取王位的第一步。9月29日,亨利派约克大主教、赫里福德主教、诺森伯兰伯爵、威斯特摩兰伯爵等人组成的代表团到伦敦塔见理查,要求他放弃王位。理查被迫签署了退位诏书,解除了臣民对他的效忠,表示让兰加斯特公爵继承王位,并将象征权力的私章戒指交给了亨利。9月30日,议会在西敏寺大厅召开,开始了斯塔布斯等人所称道的议会审判和推举国王的行动。议会的第一项重要活动是由约克大主教宣读理查的退位昭书和控诉他的三十三条罪状。因篇幅所限,特将这些罪状分类归纳,并各择其一为例。不当统治之罪:第一条,将本属君主之财物送给不可信之人,肆意消耗、挥霍王廷财物。无故横征暴敛,使民众不堪重负。践踏法律之罪:第十六条,拒不遵行和维护王国公正之法律和惯例依己意为所欲为。无视法官、御前会议成员及其他人等关于国王应该给予依据法律寻求公正之人以公道之劝谏,坚称法律出自我胸、法律出自我口。独自变更和创制法律。无信之罪:第十四条:向贵族和其他阶层借贷,逾期不还。干预郡政之罪:第十三条,国王干预郡守正常选举,目的是任命不拂逆他意志之人。对兰加斯特公爵等贵族迫害之罪:第四条,国王本已宣布宽恕格罗斯特公爵、阿伦德尔伯爵和沃里克伯爵并以友好方式对之,但他却心怀恶念,后伺机谋杀格罗斯特伯爵、处死阿伦德尔伯爵并判处科巴姆勋爵终身监禁。接下来,就是废黜国王。议会指定阿萨夫主教、格拉斯顿伯里的修道院长、格洛斯特伯爵,托马斯·格雷骑士等组成的委员会来实施对理查的废黜。这个委员会就站在空着的王位前面宣布废黜理查并且解除国王所有的尊严、权威和荣誉。阿萨夫主教询问众人意见,众人呼喊同意。议会最后一项重要活动是推选新国王。亨利从贵族席上起身来向众人宣称了他对英格兰王位的权利:“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我,兰加斯特亨利对英格兰王国、王位及其从属权利提出质疑,我乃正宗王室血脉,是伟大国王亨利三世之后裔。在整个王国因不当统治和缺乏法度而濒临毁灭之时,蒙上帝之恩,派我在家族和朋友的帮助下收回该权利”。从以上议会活动可以看出,1399年所谓的议会审判国王只不过是对既定判决的宣读而已,而且还是在当事人-已成阶下囚的国王-缺席的情况下实施的。所谓的议会推举也只不过是从形式上对反叛者胜利夺权的认可。亨利对王位的权力声明首先是基于征服和胜利,这本身就足以否认任何所谓选举的实际;此外,根据继承权能承袭英国王位的不止亨利一人,还有埃德蒙·莫蒂默边地伯爵,但手操权柄的亨利却是当时王位的惟一人选。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议会的确是1399年王位嬗变的重要舞台,废黜理查和亨利继位都是借此宣告、确认,尽管当时这些活动更多是流于形式,但这些形式的确也是僭越者需要和寻求的,1399年国王废立事件也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议会在国家政治生活中不断凸现的作用。总之,亨利反叛胜利的事实“是对王位占有唯一有效的权利主张”。五、国王的废立剧通过1399年的政治现实和议会活动,我们可以看到,废黜理查二世和废黜爱德华二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它们都是贵族集团成功策动的政变,尽管1399年的废王活动更加复杂、议会活动也更显重要一些。究其缘由,这应该是1399年更加复杂的政治环境的产物以及亨利操控导演更加有术的结果。1327年,爱德华二世被废,承继大统的是法定继承人爱德华三世,其对王位的继承权不容置疑。但亨利并不具备爱德华三世那样铁定的继承权利,况且在他反叛之前英格兰一直存在国王、贵族以及贵族派系间的激烈争斗,所以在反叛成功后,亨利要废理查取而代之,就不得不在合法性问题上做文章来为自己的僭越找根据,因此,他才导演出更引人瞩目的国王废立剧。斯塔布斯等西方“宪政主义”史学家过分强调1327年和1399年两次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