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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与《水浒传》叙事模式比较研究

在中国古代最杰出的作品中,《西游记》写于明朝中期,《沼泽水兵》写于元末明初。在鲁迅的小说史略中,第一个被分为《神话小说》,第二个被归类为《讲述故事小说》。一书写幻想,一刻摹现实;一虚拟神怪,一塑造英雄;一意在天界,一驻足人间;二书风格迥然有异。但是对比阅读,可以发现在细枝末节的处理上,二书甚有同处,这已多为研读者知悉。比如在人物性格塑造上,唐僧的执著、怯懦、迂腐之与宋江,悟空的肆意滥杀之与武松、李逵、石秀,疾恶如仇之与鲁智深、武松,盗窃机敏之与石迁,八戒的贪色之与王英,皆有类似。而潜隐二书中的自由思想、反叛精神等更是两相交通,如悟空宣言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与李逵“杀去东京,夺了鸟位”的主张在挑战、蔑视权威上是一致的,另外,共有的偏缪,如对于女性的歧视等。除此而外,二书还有着更大的相似之处。在林林总总、繁复多变的故事之后,二书其实有着极其类同的筋脉组成或曰骨骼结构。《西游记》、《水浒传》在各自的叙事模式上存在着惊人的同构性。它们共同的叙事模式可以简单表述如下:神异降生—反叛自立—屈身投降—征讨异己—抛却肉身—成佛成神。一、《反并》说下地位在先,又言《水》二书均为作者对由来已久流传于民间的有关取经、水泊故事的诗话、话本、杂剧等各种文艺形式加工、编纂、演绎而成,虽《西游记》成书晚于《水浒传》,若考其发端,则西游故事在先,故而下文论二者结构,则先述《西游》,再言《水浒》。(一)天缺乏人,破坏生态小说中,悟空师徒与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俱非凡俗之辈,都有着非凡神异的来历与出身。孙悟空,《西游记》一回有记,东胜神州傲来国海中花果山一块仙石,高度、围圆合于周天、政历,窍孔应乎九宫八卦,“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五官具备,四肢皆全。便就学爬学走,拜了四方。”且生秉异能,“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斗府”,惊动了玉皇大帝。玄奘虽无神术,却也来历非常,《西游记》百回中,唐僧师徒功成,如来面前受职听封时,如来说出玄奘前身:“圣僧,汝前世原是我之二徒名唤金蝉子。因汝不听说法,轻慢我之大教,故贬汝之真灵,转生东土。”既有如此惠命,取经路上,知其根底的妖魔皆欲吃他,因“他本是金蝉子化身,十世修行的原体。有人吃他一块肉,长寿长生。”白龙马,鹰愁涧孽龙所化,吃掉了唐僧西行凡马,为观音菩萨收降,观音说:“这厮本是西海敖闰之子。他为纵火烧了殿上明珠,他父亲告他忤逆,天庭上犯了死罪,是我亲见玉帝,讨他下来,与唐僧做个脚力。”猪八戒,为上界天蓬元帅下凡,云栈洞与悟空斗法,自报出身,曾“敕封元帅管天河”,蟠桃会上,醉入广寒宫,凡心不灭,调戏嫦娥,被纠察灵官奏报,受刑两千锤,贬出天官,投生下界,因罪错投猪胎,“俗名唤作猪刚鬣”。沙僧,虽为流沙河中水怪,吃人无数,但也为天神投生,原为南天门里“卷帘将军”,蟠桃会上,“失手打碎玉玻璃”,遭贬流沙河,也受观音劝化,愿作唐僧徒弟,将功折罪。《水浒传》中一百单八将亦非寻常出身,为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投生。京师瘟疫盛行,为宣“嗣汉天师”张真人来朝,祈禳瘟疫,殿前太尉洪信奉旨前往江西龙虎山。宣达圣意后,游观“伏魔之殿”,洪信不听“老祖大唐洞玄国师封锁魔王在此”殿堂不得妄开的劝阻,进殿登堂,推倒石碑,掀开青石板,露出“万丈深浅地穴”,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一声响亮过处”,“只见一道黑气,从地穴里滚将起来,掀翻了半个殿角,那道黑气,散作百十道金光,往四面八方去了。”山中主持真人言,当初祖老天师洞玄真人传下法符嘱咐:“此殿内镇锁者着三十六员天罡星,七十二座地煞星,共是一百单八个魔君在里面”,不可放其出世,否则必恼烦下方生灵,为害人间。果然,魔君投生人间后,啸聚水泊,妄生事端,扰乱大宋天下,使朝野不得安宁。悟空师徒、梁山将领皆为神灵降世,但二者其实还有着正、邪本质的不同。悟空虽为石卵所化,却秉受日月精华,是天地正气化育而生。唐僧、八戒、沙僧、龙马虽形貌妍媸不一,但皆为正道神明遭贬谪下世。而一百单八将则为“黑气投散”,是遭镇压的天罡地煞星等“魔君”所化。天罡星,道书记载,为组成北斗星柄众星,北斗主死。地煞星,则难考其详,但煞为凶邪。明清神魔小说中,天罡地煞一般作为凶神邪魔出现。故而水浒英雄,身出非正,乃是邪魔乱世。神异降生虽然来历正邪不同,但是或遭贬谪或遭镇压,皆有“原罪”,这也是他们其后所以能够降服、征异以为“赎罪”的动因吧。神魔、英雄于世间的神异降生,不为《西游》、《水浒》二书独有,明代神魔小说、英雄传奇中,此为常见情节。神魔小说,如明余象斗《五显灵官大帝华光天王传》(《南游记》)中,下酆都救母的华光即为玄天上帝投生的萧氏之子;《北方真武玄天上帝出身记》(《北游记》)中,玉帝思凡,一魂投生刘氏之子,数次转生后,成为北方玄武大帝。英雄传奇,清吕熊《女仙外史》中,嫦娥投生为明代起义首领唐塞儿;钱彩、金凤《说岳全传》中,大鹏鸟、赤须龙投生为岳飞、兀术;西湖居士《万花楼演义》中,文曲、武曲二星君下凡为狄青、包公。纷纭多姿的神异降生故事,实际上反映着古人对于世界、社会的认知,体现着神力英雄史观。古人认为,现实社会之后并存在着一个神明世界,而神明世界对现实世界的发展走向起着决定、支配的作用。举凡人类社会中能够影响社会或善或恶的人物皆非凡俗,往往被以为是神怪的化身或神异力量的体现。如此的认知,当然应为特定历史阶段下古人思维局限的产物,是在宿命论或唯心史观框架之下,人们对于现实社会发展规律以及对于人类来源的猜想、推测与阐释。从人类认知史看来,它是人类认知世界、探索自我必然经历的阶段。(二)知识产权法上的反冲突石猴(悟空)降生后,为众猴寻得绝佳居处—水帘洞,被推举为王,号称“千岁大王”、“美猴王”,逍遥享乐。一日心生烦恼,想到“年老血衰”时阎王拘管,决定求取长生不老术。历经辛苦,到西牛贺州学得变化、驾云神通。归来,降服各处妖魔,再入东海,得龙宫定海神针为兵器,又去“幽冥界”森罗殿将生死簿上名字勾画。龙王、冥君告状天界,玉帝接受金星献计,招猴王上天,授官职,藉名在箓,以便拘管。猴王官封“避马瘟”,掌御马。一朝得知,原为没有品从、不入流的小官,为人操贱役,猴王大怒,打出天门,返回花果山,高树旌旗,自称“齐天大圣”。反叛天界秩序,自树自立,妄自称尊,玉帝降魔大军即至。大败巨灵神、哪吒,大圣却兵。七十二洞妖王与六兄弟贺喜至,六兄弟亦自号大圣,如水泊梁山聚义,花果山辉煌一时。金星再次招降猴王,玉帝封其为“齐天大圣”,命其掌管蟠桃园。大闹蟠桃会,醉入兜率宫,偷吃老君仙丹,大圣再次返回下界。诸神二次平叛,大圣力战群雄,败九曜星、战木叉、斗二郎神、进八卦炉,不损毫毛。佛祖施计,将其镇压五行山下,从此不得出脱。《水浒传》中,三十六员天罡星、七十二座地煞星投生人间后,身为三教九流,面目非一,各自生存有道,都由于诸般原因,或受陷害,或因仗义,或贪得,或血气,劫财杀人,败坏了国朝法纪,冲决了人间秩序,走上了反叛官府的道路,最后聚结水泊梁山。“忠义堂”匾额高悬大堂,“替天行道”杏黄大旗直立山顶。众英雄论功行赏,分排座次,歃血为盟。从此“仗义疏财归水泊,报仇雪恨上梁山”,打劫客商官员,搬取钱粮大户,攻州掠府,不服人间王法拘管。水泊梁山于大宋王权体制规约之外,树帜自立,又建一极秩序。《西游记》、《水浒传》中的主人公们,一之与神权,一之与王权,皆无畏无惧,背而叛之,高张自我,卓然不群。反叛时代的悟空幼稚性情时时显露,对于既存的神界秩序,茫然无闻,然无知者无畏,挑战、反叛精神充盈胸臆,并且化为了激烈的抗争行动。此阶段是悟空自我意识的萌动、认知时期,强烈的自我意识使其数次出入神界找寻自己的位置,内心深处天生的独立意识又使之对抗、反叛神系而自立。此时,八戒、沙僧、龙马等则因罪过被逐出既定神系,游离于体制之外为妖为魔,食人杀生,自生自息,实际上也可看作是对于神明体系的消极反叛。只有被谪下界的唐僧修行打坐,无怨无悔,时时作着重归神佛体系的努力,成为悟空等最终归于神统或重归神统的种子。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对于人间王朝秩序的反叛、冲决,情形虽然各有差异,原因基本类于悟空师徒,一是对于王朝法纪的无知型,例如劫生辰纲、杀人掠财诸徒,基本上如悟空一般,欲念、情绪不能自控,人格幼稚化,他们以对于王朝体制的破坏,寻找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经济或社会地位,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另一类人,似于八戒、沙僧等,违背所在体制的游戏规则,或有罪过,或遭陷害,为正统体系排挤、逐出,如林冲、杨志等辈,无处容身存活,只能落草为寇,作对官府,属于被逼无奈型。此一阶段的水泊梁山诸将,同于悟空、八戒等辈,作恶作妖,祸害人间,“魔君”的邪恶本性尽皆显露。其中宋江一如唐僧的虔诚、执著,所受社会教化不泯,心存“忠义”,招安之念不绝,这也是水泊梁山众英雄归于或重归王权体制的胚芽。(三)水泊梁山的主题:身份导向、聚义猴王的反叛最终受到了镇压,被拘禁于五行山下五百余年。观音菩萨奉如来法旨,去往东土寻找取经人,途经山下,大圣求救,菩萨担心放他出来又生祸端。大圣自称知悔,观音便要他与取经人做徒弟,“秉持伽教,入我佛门,再修正果”。猴王应允,得法名悟空。此前,观音已经收降了食人害命卷帘将军、天蓬元帅、西海龙子投生的水妖、猪怪、孽龙等,他们均表示悔悟,愿保唐僧取经,赎罪立功。此时,游离于正道秩序之外的妖魔,皈依于佛途。悟空等的忏悔皈依,实际上就是他们的屈身投降,他们的反叛自树之举,均以收帜卷旗失败告终。水泊梁山诸子,虽然已自立门户,高树义帜,反叛自立,最终也走上了屈身投降的路途。与悟空的反叛一样,水泊梁山的聚义自然也招来了朝廷各路人马数次的征讨剿杀,梁山英雄屡屡破之,打破围剿,又分头出击,破城攻府,实力不断壮大。正在辉煌之时,宋江等人却去东京,通过李师师,面见徽宗,全伙接受了招安,归顺于朝廷。梁山的反叛朝廷,一如悟空的反叛神道,继之的发展都是屈身投降于曾经与之对立、抗争的力量体系。但是二者降服之因却又有所不同。悟空的降服佛门,是被镇压后,为重获自由,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皈依后也屡次欲叛,不服拘管,头上的金箍使之难脱约束,难离轨道。八戒、沙僧、龙马等人的愿意改过,也是为观音法力降服之下被迫的无奈之举。而水泊梁山的反叛,在宋江的主持下,始终是反贪官不反皇帝,反叛是权宜之计,为的是做大,以便招安之时能有更大的筹码。投降、接受招安,再入正途,一直是水泊梁山聚义的目的。梁山泊排座次、歃血为盟时,誓言说得明白:“但愿共存忠义于心,同著功勋于国。”所以投降之意上达圣听后,一受招安,众头领便即刻穿上官服,绯袍紫绶,招招摇摇,打起了“顺天”、“护国”的旗帜。水泊梁山在事业辉煌时的投降是一个主动的选择。(四)关于悟空师兄弟的降将唐僧揭掉五行山上六字真言压贴,悟空得释成为取经人弟子,皈依佛法。观音授唐僧紧箍咒法,设计将头箍戴在悟空头上。从此悟空不敢行凶,极尽殷勤保护师傅,去往西天,求取真经。随后,鹰愁涧优龙马,云栈洞收八戒,流沙河降悟净,师徒们跋山涉水,历经大小灾愆八十一难。三个徒弟尽心竭力,降妖伏魔,毫不留情,打死山精水怪、兽妖鬼魔无计其数。尤其是悟空,嫉恶如仇,一根铁棒,更是屠戮妖魔无算。如此杀戮大开,皆因妖魔图谋害主,阻拦取经大业。对于异己的征讨打杀,悟空等人秉持着正义的借口。岂不知,悟空等剿灭的妖魔鬼怪,原与神灵同源,也与他们同根。如火焰山降服的牛魔王,本为花果山时代悟空的兄弟,“七大圣”之一,号称“平天大圣”。虽然自己也是妖魔,却已身归正途,下手打灭另外的妖魔,悟空等从无顾惜。而变作悟空模样,如来面前形露的“六耳猕猴”根本就是悟空同类,却被悟空“抡起铁棒,劈头一下打死,至今绝此一种”。征讨异己,悟空师兄弟下手杀戮,无一手软。梁山英雄接受招安,归附朝廷后,既然打起了“顺天”、“护国”的旗子,就不免要为国所用。先是“赐宋江为破辽都先锋,卢俊义为副先锋”,使其率领诸将破辽迎敌,以安边境;继之宋江等人主动要求起兵征讨田虎造反,平定河北;众人再往宛州剿寇王庆,收复失陷郡州;又去江南讨伐方腊起义,伏波水乡。数次的征战讨伐,历阅大小战争,梁山众英雄尽忠报效朝廷,拼死力战,砍瓜切菜一般,屠戮异端无数。自己人马也死亡伤残、逃逸散失,损兵折将严重,消耗殆尽。除却辽国,田虎、王庆、方腊造反作乱之辈,原是梁山英雄同类人等,然而他们剿杀灭绝无情,碎剐凌迟,无一丝惜念动容之情。谁让田虎等称孤道寡、背叛朝廷呢,梁山泊既称为“忠义”之士,在上报朝廷、下安黎民,顺天安国、替天行道的旗帜下,他们所谓的征讨异己—实际就是屠戮同类,不遗余力。征讨异己,打杀镇压的对象皆为自己曾经的手足或同类,悟空师兄弟、水泊梁山众将领举措相类,都尽忠尽力于自己已然归属的阵营。但是同为征讨异己,水泊英雄与悟空等人不同,其后有着险恶的阴谋。早在他们受降之时,枢密使童贯献计,要皇帝下旨,“赚于京城,将此一百零八人,尽数剿除,然后分散他的军马,以绝国家之患。”言为殿前都太尉宿元景喝住,他担心如此,他们于城中反变起来难以收场,建议让其出战辽兵。天子点头称是,于是有了破辽等事。假他人之手剪除隐患,或使之两败俱伤,坐收渔利,正是朝廷的算计。(五)水泊梁山英雄的死亡是佛教所认可的《西游记》九十八回回目为《猿熟马驯方脱壳,功行圆满见真如》,讲的是唐僧成佛之前肉身的脱却。玄奘师徒历尽千辛万苦,踏入西方佛地,进入灵山胜境,去往灵鹫峰拜见佛祖途中,遭遇“滚浪飞流”、“八九里宽阔”水流。寻渡口寻得“凌云渡”处独木桥,却细滑难行。犯难时,有人驾船摆渡,接引佛驶来无底船,佛云:“古往今来渡群生”。唐僧犹豫不决,不敢上船,被行者“叉着膊子,往上一推。那师傅踏不住脚,穀辘的跌在水里,早被撑船人一把扯起,站在船上。”师傅抱怨行者鲁莽,龙马徒弟们上了船,“只见上流头泱下一个死尸”。徒弟们都高兴地说那是师傅,摆渡人也连声道贺。玄奘脱却肉身凡胎,登上西天圣地,做好了成佛的准备。水泊梁山英雄,待到平定方腊过后,一百单八将朝觐京师时,人员已是七零八落。阵亡、病故七十余将,加上离队人员,至是只余下“正偏将佐二十七员”。天子览阅宋江上表,犹自“嗟叹不已”,感叹水泊将领“真乃十去其八矣!”其后,剩余人员赴官求闲,四散而去,各得不同终了。宋江、卢俊义二人分别,赴庐楚二州任职。不久,卢俊义回京师辩诬,落水死。蔡京等四贼以此为借口,撺掇皇帝赐御酒安抚宋江,却暗中下慢性毒药于御酒中。宋江饮酒中毒身亡。死前腹内疼痛,明白所饮为药酒,怕李逵性烈,知其死因,再行造反,把自己“一时清明忠义之事坏了”,便招李逵来同饮御酒,一同赴死。吴用、花荣闻讯赶来,自缢于蓼儿洼宋江墓侧。水浒一百单八将形亡身死,俱为幽冥魂魄。《西游记》中,对于唐僧肉身死亡的书写轻松跳荡,略无滞驻,不经意间葛藤已断,生死事了,闹闹嚷嚷,充满了喜庆色彩。因为既写佛子解脱,则鄙视肉身,不以其为意则为必然。肉体被佛教视为人生烦恼、痛苦的根源,被以为“臭皮囊”,是众生不得解脱的羁绊。《法句经》载,佛祖弟子曾讨论“世间何者最苦”,“一言淫欲,一言饥渴,一言嗔恚,一言惊怖”,争执不休,佛陀说:“汝等所论,未究苦义。天下之苦,莫过有身,饥渴、嗔恚、色欲、冤仇皆因有身。身者,众苦之本,祸患之源!”因而佛教中,进入彼岸,驻于不灭,成佛作祖,必须舍弃此岸污秽肉体。故而,唐僧抛却肉体正是成佛,进入不灭的前兆,为可喜可贺之事。《水浒传》中,叙写宋江、李逵等将士的死亡却是阴风惨惨,极尽凄凉,因为英雄身为奸人所害,负屈含冤,不得善终。水泊梁山将士的死亡,是他们投降、皈依于曾经反叛的王权体制的选择的失败征象。虽然他们屈身投降且又为人所用,但是王权体系中的名位、利益既得者与其罅隙难弥,始终对他们心存疑惑,更不会允可水泊诸子从他们操持的体制中分羹一杯,最终以英雄们肉身的灭却,将其排挤出了既定体制之外。二书虽则肉身死亡的缘由、情形各不同,但联系后文,通篇观之,却都是主人公们的自我舍弃,是他们成佛成神的前奏或者说兆象。(六)梁山泊神的出现玄奘脱去顽壳,真如显现,做好了成佛的准备。悟空、八戒等人也是“猿熟马驯”,曾经面见神佛不恭不敬,甚至予以讥讽,而此时西天见佛,俱山倾海倒跪将下去,他们已完全服膺于佛教神统,为其所化,可以说曾经反叛的他们均已“死亡”。师徒拜见佛祖,求取真经送往东土,誊录抄写,布散天下,佛法得以广弘。又由金刚引导,复转灵山,如来面前交旨。事业完结,功行圆满,如来分封授职,师徒龙马俱得加升“大职正果”。唐僧被封为“旃檀功德佛”,悟空为“斗战胜佛”,八戒为“净坛使者”,沙僧为“金身罗汉”,白马为“八部天龙马”,师徒们“俱正果了本位”,天龙马“亦自归真”。凡夫邪魔皆入大道正途,从此脱离沉沦,永驻极乐,各自皆大欢喜。水泊梁山宋江等人死后,阴神不散,聚集梁山泊,“累累显灵,所求立应”。天子出宫幽会李师师神思困倦时,神识为戴宗所引,去往梁山泊,见到“上百人俯伏在地,尽是披袍挂甲,戎装革带,金盔金甲之将”。宋江全副戎装,上前拜见,诉说虽为忠义却被奸人陷害致死的冤屈,又说:“天帝爱怜臣等忠义”,封其为“梁山泊都土地”。皇帝惊梦醒来,上朝询问宋江消息,宿太尉奏报梦异,与皇帝梦合。高俅等下药御酒事被查实,天子怒骂奸贼。皇帝下诏“敕封宋江为忠烈义济应灵侯”,又“赐钱于梁山泊,起盖庙宇,大建祠堂,妆塑宋江等殁于王事诸多将佐神像。敕赐殿宇牌额,御笔亲书‘靖忠之庙’。”蓼儿洼亦建大殿,奉祀一百单八将。宋江等累显灵应,百姓享祭不绝,祈风祈雨,皆得其愿。天罡、地煞魔君,而今领受香火无穷,皆享正神之祭。玄奘、悟空等人的受封成佛,表明他们的皈依努力最终获得了实现。他们进入了既定的神明体制,为其接纳,并且于其中获得了一定位置。但是也为此付出相应代价:舍弃了肉身,放弃了对于自由的追求,磨灭了个性,消融了自我。水泊梁山中英雄的成神庙食,代价也是肉身的灭却。从摹写现实的角度看,结尾无疑带有理想主义的色彩。作为向王权体制的皈附,他们的努力失败了,虽皇帝给以平反与赐封,似乎又受到了接纳,但是细细品去,真正受到认可、褒赞的却是他们坚守降服、甘为役使的信守与精神。作为天罡、地煞等邪魔,经投入世间几番挣扎,因投降于人,为人所用,履行了所谓“忠义”,死后为天帝封神,由皇帝立庙,受人间香火,享正神之祭,昔日被镇压、封锁的“魔君”,完成了从邪神到正神的转变,亦进入了正道神明体制。虽为王权拒绝,却为神明容纳,《水浒传》的梁山众人成神结局,显然带有某种臣民社会的理想成分。凄惨悲剧带来的悲凉之感被掩埋,大众心理因而获得了自欺欺人的宽慰与释然。水浒英雄成神结尾,有着传统文化的根基。忠臣义士、仁人贤良死而成神,是中国古代社会的常为之举。尤其是负屈含冤、善行而不得善报者,往往被立为神明,各地土地、城隍等神明多有姓名来历,常为世人死后转任。所谓的“天帝赐封”不可见于现实,一般是百姓奉之,而官家封之,实际上就是人间所立,比干、孔子、关羽等等莫不如此。这说明,相对于王朝体制,还有一种更为久远的价值体系在发挥着作用。水泊诸子,不见容于王权体制,却在社会价值体系中找寻到了自己的位置。如此的价值体系是超越王权体制却又维系王权体制的精神力量。因此,某种意义上又可以说,梁山精神受到了既存人间秩序的容纳。二、纳博科夫格物经过对于二书整体性、细部性的比较分析,可以确定,《西游记》、《水浒传》二书在各自的叙事模式上的确存在着一定的同构性,也就是说它们的故事结构极其类似。后现代主义作家、学者、翻译家,俄裔美国人弗拉迪米尔·纳博科夫通过研究各种蝴发现,“蝴蝶上的粉鳞被刮干后,剩下的是透明,不是美,是没有感官内容的形式结构”,也就是说缤纷多彩的蝴蝶,粉鳞遮盖下的翅膀结构均类似。纳博科夫格物致知,从蝴蝶身上领悟到了世界与自然的奥秘,提出了特异的美学理论与创作主张,他以为,“细节优于普遍”,美在细节。《致我的灵魂》一文中,他表明了独具个性的创作观念:“优秀的作家正在细节中”,对细节的独特处理形成所谓“风格”。文学虽然题材、风格千差万别,却都是对于世间事物的展示与反映。演绎神魔也罢,书写英雄也罢,创作手法或浪漫或现实,或再现或表现,总要以世间的人事为依据,要遵循事物发展的共同规律。为理性把握的便利,认知过程中的归其类别,让世界变得简单。但是,人们并不觉得世间事物的单调,亦不觉文学作品的无聊。或许原因就在于,人们往往以自己的个体经验,沉浸于千差万别的细节之中。《西游记》、《水浒传》有着相同的叙事模式,因为它们所表现、反映的事物有着共同的发展逻辑。二书并行于世数百年,皆不废为伟大的文学名著,大概正如纳博科夫所言,细节优于普遍,优秀的作品之为优秀正在于各自的细节处理之中。细节斑斓的差别,往往遮蔽了它们的异中之同。三、社会化的过程—原型:社会化—个体对于秩序的冲决与皈依《西游记》、《水浒传》有着共同的叙事原型,这就是,个体对于社会秩序冲决的必历与结局难出大范的命运展示。《西游记》虽然所写之事为悟空、八戒等人对于神佛世界的反叛与皈依,只是人类精神世界中的拟想与虚造,故而书中令人目不暇给的打杀叛降、仙佛神魔等事,不过是对于人间社会的摹写,投射着世间万事万物的影子。琳琅的西游故事,上天入地,飞行变化,就其原型看来,所写的不过是社会中,个体成长中对于秩序的冲决与皈依,也就是人的社会化过程。社会之中,一个人降生后,最初昧于识见,对于既存的强大秩序茫然无知,当其自我意识萌动后,自由的天性,使其不情意接受社会性规约,有意、无意间总在反叛、挑战这种秩序(反叛自立),数次的冲决、碰撞,必然受到强大秩序的惩罚与镇压,继而或自愿或无奈,服从、认可于这种秩序,进入既定的体制,接受它的游戏规则(屈身投降),为其所用(征讨异己),再经磨难与挫折,砥砺个性,磨蚀棱角,放弃自我,完全服膺、服务于这种秩序(抛弃肉身),并为在这种体制中获得名位而拼杀、奋斗,最终获得了既定秩序的接纳与赐予(成佛成神)。实际上这就是人的社会化的过程。《西游记》中悟空、八戒等人的所谓修成正果,不过是人由幼稚走入成熟的社会化过程的隐曲表现而已。《水浒传》摹写现实,写的是群体对于王权秩序的冲击与皈依。一百单八将虽多,可相对于既定的人间秩序而言也只是少数,从他们各自走向梁山、出入王朝体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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