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与近代戏曲的变革梁启超对近代戏曲文体变革及粤剧的贡献

梁启超与近代戏曲的变革梁启超对近代戏曲文体变革及粤剧的贡献

梁启超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政治家和剧作家。他也是一位“诗界革命”、“小说界革命”、“文界革命”和“戏剧改进”的倡导者。他还创作了《偷骨灰的梦》、《新罗马历史》、《骑士精神》和《广东电视剧原平西域》。他的戏曲理论和实践直接推动近代戏曲文体变革,尤其是剧本《班定远平西域》对粤剧具有重要意义。吴其昌的《梁启超传》认为,文体的改革,是梁启超最伟大的功绩。杂以俚语的新文体(报章体)令“国民阅读的程度一日千里”。梁启超对戏曲文体的贡献首先在于语言形式的变革。其背景是清末开始的白话文运动和当时知识分子最痛切的目标——“开民智”。出于救亡图存的急迫,1898年,裘廷梁提出“白话为维新之本”。1899年陈荣衮《论报章宜改用浅说》称:“中国五万万人之中,试问能文言者几何。大约能文言者不过五万人中得百人耳。以百分一之人,遂举四万九千九百分之人置于不议不论,而惟日演其文言以为美观。一国中若农、若工、若商、若妇人、若孺子,徒任其废聪塞明,哑口瞪目,遂养成不痛不痒之世界。”“四万九千九百分之人日居于黑暗世界中,是谓陆沉。”白话文运动希望借助老百姓能够接受的语言和方式,传播新思想。梁启超认为,“俗语文体之流行,实文学进步之最大关键也。”(楚卿《论文学上小说之位置》)因此,他“务为平易畅达,时杂以俚语、韵语及外国语法,纵笔所至不检束”(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二十五)。这样新颖、具有刺激性且明白晓畅的方式是为了吸引和唤醒民众,因此也造成文学与文体上的大革命,成为我国散文由文言向白话过渡的桥梁,其“开文章之新体,激民气之暗潮”形成浩大的声势,震撼了当时的文坛。胡思敬说:“当《时务报》盛行,启超名重一时”,“自通都大邑,下至僻壤穷陬,无不知有新会梁氏者。”(《戊戌履霜录·党人列传》)表现在他的戏曲创作,一方面文白兼用,另一方面对语言进行大力新创,如《劫灰梦》中出现“领约卡拉(co11ar),口衔雪茄(cigar)”;《新罗马》传奇采用粤语方言“则個”、“係”;《班定远平西域》中粤语、英文、日语、歌谣等混用,十分生动有趣。比如第三幕《平虏》中的钦差的台词夹杂英语,还句句押韵,另一随员道白用日文,二人对唱幽默有趣,舞台效果很好。第五幕《军谈》对白全用粤语,接着一支粤语《龙舟歌》,将军士的兴奋之情描写得淋漓尽致。再一首《从军乐》,语言浅白,朗朗上口,起到激励人心的效果。梁启超戏曲的语言选择具有重要意义。他创造出的不同于传统戏曲语言的文体,从形式和风貌上消解了既有且既定的传奇杂剧文体模式,而孕育了现代戏曲的萌芽。同时,用方言写剧,并将其作为俗语的一种而介绍到全国,则是对于地方戏曲作用和意义的肯定。梁启超1902年在日本横滨创办《新小说》,次年迁至上海,《新小说》中专列“粤讴及广东戏本”一栏。他曾为《新小说》的创刊连续在《新民丛报》刊发消息,其中说明:“借小说家言,以发起国民政治思想,激厉其爱国精神”,“所登载各篇,著、译各半,但一切精心结构,务求不损中国文学之名誉”、“文言、俗语参用;其俗语之中,官语与粤语参用”;“内容有十五个专栏,即:1.图画、2.论说、3.历史小说、4.政治小说……12.传奇体小说、13.世界名人逸事、14.新乐、15.粤讴及广东戏本。”在《班定远平西域》之前虽然已经出现粤语演唱和班本创作,但仍以官话为主,而梁启超无疑是粤语作剧的最为著名和最有影响力的一个作者。目前没有资料显示此剧后来在国内舞台演出,但以如此之声势和影响,将粤语写作和粤语演出问题直接而正式地引入粤剧实践并推向全国,这对于粤剧地位的提升以及粤剧本土化、地方性的形成发展等问题至关重要。晚清以来白话文运动的发展,造成方言问题在书面语系统的出现。1903年,楚卿在梁启超主持的《新小说》第七号发表《论文学上小说之位置》,提出“用各省之方言,以开各省之民智”,“如《海上花》之用吴语,《粤讴》之用粤语”。这也可以视为梁启超本人的意见。梁启超用包括粤方言的新的语言形式创作粤剧,与他“以旧风格含新意境”的理论是一致的。他对廖恩焘“乐操土音不忘本,变徵歌残为国殇”的粤讴十分赞赏,在《饮冰室诗话》中说:“乡人有自号珠海梦余生者,热诚爱国之士也。游宦美洲,今不欲著其名,顷仿粤讴格调成《新解心》数十章,……吾绝爱诵之。其《新解心》有《自由钟》、《自由车》、《呆佬祝寿》、《中秋饼》、《学界风潮》、《吾好守旧》、《天有眼》、《地无皮》、《趁早乘机》等篇,皆绝世妙文,视子庸原作有过之无不及,实文界革命一骁将也。”梁启超的另一贡献在于戏曲思想和内容的新变。文学的作用虽然曾经被曹丕抬到“经国之大业”的高度,但在事实上往往流为空文。1896年,广学会出版了传教士林乐知编辑的《文学兴国策》,在中国知识界造成很大影响。1902年,梁启超发表《论小说与群治关系》,造成“文学救国论”思潮在中国的兴起,令包括戏曲在内的中国文学参与到“救亡图存”的历史洪流。其后在《新民说》里,他抨击当时的小说戏剧“惟描写才子佳人旖旎冶犭枼之柔情,其管弦音乐,则惟谱演柔荡靡曼亡国哀思之郑声”而造成国人“颓然如老翁,靡然如弱女”。他呼吁“一切文学诗歌剧戏小说音乐”应“激扬踔厉,务激发国民之勇气,以养为国魂”。梁启超所创作的四剧真切地体现了他“觉世”、“振国民精神”的思想。《劫灰梦》传奇表明甲午战争后“惊心时局”、“大梦初醒”,不免“触绪伤怀”,“啸歌一回”。为此,梁启超对国内外历史题材进行了一定的研究并作《张博望班定远合传》、《意大利建国三杰传》等,对史实进行大胆独创,其《班定远平西域》等作品完全不同于过去的历史剧。同时开辟了外国题材,在《新罗马》与《侠情记》传奇写“梅特涅滥用专制权,玛志尼组织少年党,加将军三率国民军,加富尔一统意大利”等故事,通过“以中国戏演外国事,复以外国人看中国戏”(《扪虱谈虎客》批注)对民众启蒙教育,传递他的救国理念。在梁启超剧作之后,反映法国大革命、朝鲜亡国、古巴学生反抗西班牙压迫等外国历史题材剧《血海花》、《断头台》、《亡国恨》、《唤国魂》,赞颂民族英雄文天祥、瞿式耜、张煌言的《爱国魂》、《风洞山》、《悬岙猿》,以及反映时事的如徐锡麟刺杀恩铭的《苍鹰击》,写秋瑾慷慨就义的《六月霜》等相继出现,从戏曲内容和思想方面推动了戏曲改良。郑振铎称这些剧作“皆激昂慷慨,血泪交流,为民族文学之伟著,亦政治剧曲之丰碑”(郑振铎序阿英《晚清戏曲小说目》)。以刊载戏曲为革命之宣传,始于孙中山领导的资产阶级革命派1900年在香港创办《中国日报》。其姊妹刊《中国旬报》设“鼓吹录”,大量发表粤讴、南音、曲文、班本等,并于1903年并入《中国日报》。郑贯公1905年创办《唯一趣报有所谓》,对粤语民间文艺也十分重视。但它们的影响主要在省港。当时各派都积极创作宣传自己主张的剧本,众多报刊杂志相继开辟专栏。梁启超主持的《新民丛报》、《新小说》是当时两个具有全国性影响的刊物,《新民丛报》销行数量最高时达12000份。梁启超的戏曲改良实践和活动推动了以戏剧开民智的创作热潮和理论回应,轰轰烈烈的戏曲改良运动由此而起。1904年,中国第一个戏剧杂志《二十世纪大舞台》问世,发起人陈去病、汪笑侬等标举“以改革恶俗,开通民智,提倡民族主义,唤起国家思想为唯一之目的”(《简章》),柳亚子撰《发刊词》,高张“梨园革命军”大纛,称:“今当捉碧眼紫髯儿,被以优孟衣冠,而谱其历史,则法兰西之革命,美利坚之独立,意大利、希腊恢复之光荣,印度、波兰灭亡之惨酷,尽印于国民之脑膜,必有欢然兴者”,大声疾呼“建独立之阁,撞自由之钟,以演光复旧物、推倒虏朝之壮剧快剧”,揭开了戏曲史上新的一页。陈独秀在他创办的《安徽俗话报》上发表《论戏曲》,提出具体的戏曲改良方案。林墨青等有识之士也指出,“欲稍以新学之事理,激刺其脑部,而变换其知识,厥途有三:曰白话报,曰宣讲,曰戏曲”(《天津学务总董林兆翰卞禹昌华泽沅等禀提学司改良戏剧文》),并呼吁官方对戏曲的作用予以重视和改良。梁启超是“中国文学由古代走向现代的标志性高峰”(左鹏军《梁启超的戏曲创作与近代戏曲变革》),“晚清戏剧创作的新局面,正是由(梁启超的)这四部剧作开创的。考虑到《班定远平西域》出现较晚,可以认为,正是前三部作品构成了晚清戏曲改良和戏剧现代化的开山之作,为近现代戏剧事业提供了最早的艺术资源。”“梁剧和《新小说》的出现,将中国戏剧史引入了一个新阶段,从此,中国戏剧摆脱了手抄木椠、私相传阅的古典传播模式,进入到报章揭载、公开刊行、‘机械复制’、规模经营的媒体时代,这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