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司法管理制度的两个问题（下）

Word第第页中国司法管理制度的两个问题（下）〔一〕我国在建立一种合理的司法制度乃至整个法律制度方面面临着非常特别的困难。这种困难不完全在于从立法上确立一整套所谓“现代型”的体制，还在于附着于大体制之中的详细的、甚至相当细琐的小制度是否也能够得到确立，在于操作这种大体制与小制度的人们的观念是否适应体制与制度的要求。本世纪以来，我们在体制构建方面始终是不落人后的，但是，抽象的大体制禁不住与之相背离的详细小制度的掣肘和抵消，加之一些配套观念未能确立，于是消失了种种实践上的缺陷，造成了设计者的美妙设想不能够兑现于制度运作的实际，久而久之，人们便不行避开地对法律制度有效地调整社会生活的可能性发生怀疑，甚至对法治或依法治国本身的信念发生动摇。近年来，我们的司法领域消失的种种问题，例如法院在司法过程中严峻的地方爱护主义，大面积发生的法院判决执行难的现象，司法机构社会公信度的下降，等等，都与我们在制度建设方面的上述偏差亲密相关。

〔二〕今日，我们自然应当注意如何有效地利用本土资源，注意讨论中国的民情，中国人的正义准则，中国人的秩序期盼、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以便在设计能够公正而有效地调整我们这个社会中各种关系的司法制度时有所依凭〔30〕。不过，我宁愿把注意利用本土资源视为一种学术上讨论真实问题的立场和追求。而不是对于“外来资源”的排拒。同时，我对于轻言国外相关制度与观念不符合中国状况的看法颇不以为然。百年来我们用于仔细的制度建设的时间究竟太短，而文化融合却需要非功利心态的努力，需要对于各种学问与不同社会进行不抱偏见的认真讨论，需要更长的时间。夸大关于法律秩序的、学问的“地方性”特征不免使我们的心态走向封闭，而且不自觉地把某些西方学者关于法律是一种“地方性的学问”的论断普适化了。最重要的，我们的社会结构究竟在发生着深刻的改变，我们制度的价值导向已经无可挽回地朝向了法治和民主政治。法治和民主政治本身并不是一些僵硬的目标，而是转变那些明显不合理的现实的努力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参照国外的有关观念和制度是必要的。

〔三〕中国的制度创新面临着若干两难选择。除了上面述及的外来学问与本土资源之间的冲突之外，我们还面临着这样一些冲突：司法界的精英化可能使法官素养提高的同时使群众愈发疏离法院；司法管理的非集中化，或司法决策的'非集体化可能更符合司法的理念，然而也难说不会引发司法制度的整体性失控，或者加剧司法界已经相当严峻的地方爱护主义；法院专注于司法事务，法官只在法院之内活动，当然可以使法官们远离尘嚣，同时也可能令他们更加远离权力的中心……。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很多司法人员对于某些不合理的、不利于公正司法的现行司法制度和做法已经感到不满，近年来各地法院近乎自发地推出的一些改革措施，诸如“一步到庭制”、“立审分立制”、“错案追究制”、“双向优化组合”、“试岗制”、“法院院长异地任官制”等等，尽管借用了行政机构或者企业管理的某些措施，与司法管理的要求或许不符，但是，这些改革措施究竟反映了人们，尤其是法院里的人们对于现行管理制度缺陷的不满和变革的愿望，这无疑为更深层次的改革供应了难得的契机。同时，我们也不妨说，更为法学学者供应了发挥作用的一个适当领域。

「解释」

〔1〕在我国的法律文献中，“司法管理”好像并不是一个常常使用的词汇。依据一位美国学者的界定，司法管理〔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