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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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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class=text15valign="top"id="contenttd"style="padding:具备有良知的中国学人或知识分子,当他(或她)“深层”,是因为不仅直指我们的生存结构性,同时也直指我们的文化本真—我们甚至不知该当如何重新确立文化本真性认同并有效建构自身?也许,这里我们首先应该从平原的问题切入:“读书当有慧眼独识,并借论说古今影响世道人心或革新思想文化,这与主张直接介入现实政治斗争的‘经世致用’之学有很大区别。前者立足于‘道问学’,只不过保持学者的人间情怀;并非为政治而学术,也不以治国平天下为终极目的。”[1](p169)因为平原的问题涉及的是中国学术传统中的一个经典范畴,平原重新提出讨论当然有着他的深刻用意,比如,“百年中国知识者始终对‘为学术而学术’或‘为艺术而艺术’之类的提法不感兴趣,主要不在于这些口号本身学理上的缺陷,而在于其避开‘致用’因而无法满足众人‘经世’的政治热情。王国维曾批评将学术分为‘有用’、‘无用’者为‘不学之徒’,可‘学以致用’乃本世纪中国文化发展的主潮。”[2](p15)这个深刻用意在我看来,便在于他的“求是”热情和文化理想——也便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平原的学术正本清源的愿望甚为强烈,而且也有足够的学术实力,所谓“意识到学术嬗变的契机,希望借‘辨章学术,考镜源流’来获得方向感,并解决自身的困惑,这一研究策略,使得首先进入视野的,必定是与之血肉相连的‘20’”(平原:《学术史丛书》总序),便可作如是观。斗并无大方向错误,关键在于“致用”与“实用”终究混合一处而又混为一谈,若再细加追问,其实“经世”也早已被置换为“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大叙事了。因此,毋宁说,经世也罢致用也罢,似乎均有必要重新回到头,必须回到我们的历史语境和文化语境之中,“应具了解之同情,方可下笔”(陈寅恪:《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上册审查报告》)龙种,收获跳蚤”。一问题史与学术运作逻辑原选择的为何是以章太炎、胡适为中心,而不是以别的思想家或学问家为中号召力之大。”[3](p27)学者的拿手好戏。将文化学术作为政治斗争的工具,在这点上,‘左派’、‘右派’似乎没有根本的差别。”[2](p36)那样:尽管结论可能相反,思维方式却完全一致——康熙查禁小说的圣谕云:朕惟治天下,以人心风俗为本。欲正人心,厚风俗,必崇尚经学,而严绝非圣之书,此不易之理也。近见坊间多卖小说淫词,荒唐俚鄙,殊非正理;不但诱惑愚民,即缙绅士子,未免游目而蛊惑焉。所关于风俗者非细。应即行禁止。梁启超提倡小说的文章则云: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一国之小说。故欲新道德,必新小说,欲新宗教,必新小说,欲新政治,必新小说;欲新风俗,必新小说;欲新学生,必新小说;乃至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说。“这就难怪梁启超登高一呼,应者云集。”[4](p16)尽管而今“登个中三昧。实际上,而今我们仍然严重存在的生存结构和学术结构的种种问步的话,起码也没有多少进步。或者换句话说,实际上我们所面对的是问题的问题意识。表面上只是接过章梁的话题往下说,实则颇具自家面目。”[1](p2)那些所谓“填补空白”的自欺欺人,同时更是众多只会学西方之舌的“搬运可赞颂的贡献。当然,殊为重要的是学术眼光,否则不可能认识到“强调新典范的真正确立与发挥作用,胡适当然值得大力表彰;可要是更看重危机中的崛起以及学术转型的全过程,章太炎那一代学人便不可避免地进入视野。”[1](p4)我们知道,一个百年来的风风雨雨,除了不断地“城头变换大王旗”,百年前开始的所谓社会转型,百年后的今天仍然在原地踏步中(这绝非仅仅是讽刺,却为无奈的现实)。一个百年过去了,无论是晚清志士还是五四先贤,他们曾经为之痛苦、为之愤怒甚至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功业与问题,时至今日仍深深地嵌入在我们亘古难移的生存结构之中。比如:“章太严继承清儒实事求是之治学风格,认定孔子是否著六经,是个事实问题,与义理是非无关,必须精研故训,博考事实,才能‘每下一义泰ft不移’。”[1](p39)又比如:“民国初年,尊孔复古成风,甚至有倡以孔教为国教者,章太炎作《驳建立孔教议》,继续批评董仲舒将儒学宗教化,使得‘谶纬蜂起,怪说布彰’,‘巫道乱法,鬼事干政’;而‘今之倡孔教者,又规摹仲舒而为之矣’。在章氏看来,立孔子为教主,最不能原谅的是定于一尊。‘定于一尊’,必然窒息思想活力,其实际效果只能是愚民。”[1](p38)看看而今“借经术以文饰政论者”仍然大有人在——还不特指那些“借外国人话语跟中国古人话语打架”(邓正来语)的所谓“新左派”和“自由派”,而专指那些为儒学“借尸还魂”的人们,倡孔教者有之,“还魂”者虽然清楚“托古改制”已没有任何可行性,可仍全然只能是愚民”的“定于一尊”的积重难返的可怕后果与沉重局面。光凭这一点,章太炎当年的思想主张和学术见解至今足以给人当头棒喝的警醒。毋庸讳言,平原无意也不屑于把相关问题停留在一个平面上滑行,比如所谓学界早有共识的学术独立问题——这个问题的平面化不仅表现在提倡者的有口无心,比如在权力之外讲独立进了权力中心讲服务,而且表现在根本意义上的无法保障——而是致力于揭示出学术本身的运作逻辑。于是,进入历史语境和场景,就显得殊关重要。触摸也好,理解也好,对研究对象的默有会心至为关键。否则,我们就既无法真正厘清而今存在的诸多问题,更无法真正走出百年之思想迷宫,更遑论重建我们的学术传统?这还不算刚刚输入但前途无量的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心理学等‘新学科’。面对如此纷纭的局面,有两种趋势值得关注:一是新学科的建立与拓的开ft方法互相勾连。”[1](p16)一边是“开ft无比,同时也揭示出了中国现代学术的内在传承与发展的理论紧张。照抄西方的理论原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而且,这里还有个陷迹,借触摸历史、评判过去来逐渐形成自己的见解、立场和方法。”[2](p44)所谓“形势比人强”,历史发展自有其内在的逻辑性,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问题在于,不同的历史时期存在有不同的学术使命,关键在于对学术研究范式的追究和转换,才可能真正推动学术的有效发展。比如章太炎与我们历史上的最后一个“王者师”“南海圣人”康有为以及其弟子梁启超的求是与致用、官学与私学之争,胡适与章太炎的关于经学、子学的方法之争以及“整理国故”的渊源关系等等,实则便直指了学术研究范式的有效转型。而学术研究的范式转型,绝非直线发展,而是在历史与现实的双重演进中呈曲线发展,所谓“按下葫芦浮起瓢”,终究不能无视的是自身的种族、文化、语言以及政治、经济、历史等等客观环境的制约。于是,深入当年的历史现实语境,对研究对象的深切会心和理解,就比任何的“汗漫”的解释有效得多。比如“就因为对于追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士子来说,‘学而无用’的指责,远比‘傅会凿空’的批评,更严厉也更致命。更何况国难当头,即便考得古言泰ft不移,又将于世何补?康有为的棒喝之所以不能忽视,自有其道理。”[1](p40)“道光咸丰之后突出通经致用的今文经学之所以大盛,有学术上由静而动,反拨乾嘉之学的意味;有今文经学的演进的内在理路;可康有为的‘奇谈怪论’之所以得到社会的容忍乃至激赏,最主要的还是国事日非人心思变的时代氛围。”[1](p41)“纯汉学者,率多高隐”。[1](p43)的政敌以‘伪学’攻康氏,章氏马上抛弃门户家法之见,挺身而出为其辩后因政术合而靠近康梁,不问双方学派之歧义;1906以为“或许是看不上梁氏的小学功夫(章太炎对梁启超的学问历来评价不高),更大的可能性还是因‘政术歧殊’故。”[1](p57)对章氏之为人与为学,平原可谓别有会心,同时其也深得平原的推崇和赞赏。其实,据我观察,后来的平原的“学在民间”的不少主张和坚持,显然多少就跟章太炎的学术精神有关。对陈寅恪当年的“对古人之学说,应具了解之同情”的主张,平原可谓深得要领,而且身体力行并立竿见影。以章太炎当年自觉“功在孙中ft之上”的民国元勋和“吾死之后,中华文化亦亡矣”的气概与豪情,立论惊世骇俗,为人特立独行,其“学在民间”之志存高远,至今少有人能望其项背。更为重要的是,在中国现代学术转型生成之初,便能有效地揭示出学术本身的运作逻辑,至今启示意义可谓重大。难得的是平原对章氏学理根据的烂熟于心,否则,“太炎先生最令人不解的怪论之一,就是以民国元勋身份而反对新式教育,认定废科举兴学校不但不能使学术日进,反而必定‘使学术日衰’……”[1](p70)似乎还真的有点不好解释。且不说当年如何,不幸而言中,教育体制化包括后来的“举国体制”和进步/的经济运作逻辑的必然结果,“使学术日衰”不是预言,而是成了严重而可怕的事实,而且积重难返。按章氏的学术逻辑,“首先,章氏谈论学校功过,着眼点不在于启蒙教育,而在学术发展,故时贤最为热心的幼学、女学以及平民教育等,都不大在考虑之列。其次,章太炎注重学制与学术思想之间的联系,在谈论学校的得失时,是把它与西学联系在一起的,反过来,书院讲塾则是与国学密不可分。”[1](p71)我们再想想,包括清华国学门在内的后来国学研究院,不能不说都因袭了章氏当年的学术思路,我们再看看平原自己后来展开的大学史研究,洋溢于其间的“从游”思想、独立品格、自由意识等等,似乎跟章氏也颇有难解之渊源——实际上,毋宁说是北大跟章氏的精神渊源而贯通的一脉相承,而这,本来也即跟陈平原的现代学术建构有着诸多的繁复而又深刻的勾连(此容后祥论)。我们只需在《触摸历史与进入五四》一书中看看平原说的这一段话就能了然于心:“借助于辛亥革命后众弟子的讲学北大,太炎先生对于‘五四’新文化运动(包括思想革命及文学革新)曾产生十分深刻的影响。这一点,目前尚未得到学界的充分重视。”[5](p323)而在我看来,平原自己却是非常自觉地在诸多研究中转化成了自己严谨的学术脚步的。在章太炎那里,无论是种族、民族、国家的想象还是学术、教育的身体力行,其根本即在于独立的学术运作逻辑的有效开展。比如章氏自己的学术脚步,“何以特别注重史学,章太炎曾一言以蔽之曰:‘欲省功而易进,多识而发志者,其唯史乎?’明清以降,颇有思想家论述史学经世者,如王夫之称‘所贵乎史者,输往以为来者师也’;黄宗羲称学‘必证明于史籍,而后足以义史学思想,大谈史学乃今日‘切要之学’。”[1](p49)而在经世。”[1](p48)今古文之争中,章太炎明显扬‘求实’而抑‘致用’;可在自家的学术研究(佛学研究、史学研究、小学研究)上,章太炎又突出‘致用’精神。”[1](p46)求是或重致用的笔仗[1](p29),却无法分清学术本身的运作逻辑。问题可能出在特定的时代与学术的关系,也可能出在各执一端本身的原因。无论如何,回到真切的历史语境和问题中去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平原借刘师培《新方言后序》披露的章氏良苦用心,具体解释道:“只要选题恰当,求是之作也能产生致用的效果(发思古之幽情);而致用之作,必须符合学术规则(上通故训,下谐时俗),才能进入学术之林。”[1](p51)所谓“政学分途,然后才谈得上互相借重”,平原的解释活动其实后来还进一步延伸到了“学者的人间情怀”等一系列学术话语实践与建构当中去了,熟悉陈平原著述的读者想必也能跟笔者一样会心和明了。至于“因慕顾炎武之为人而‘改名绛,别号太炎’”的章炳麟,“品人评事重气节而轻功业,尤其鄙薄世之所谓‘有文无立场’尖锐对立起来,章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1](p58)一件致用的致用,倒不得不碰机会,机会不巧,讲致用的还是无用。专求智慧,只要靠自己,并不靠什么机会。假如致用不成,回去著书立说。”[1](p59)很显然,独立的学术运作逻辑所需要的公共领域的保障机制,不要说章太炎的时代,即便是当下仍然阙如,甚至连章氏当年的这点思想觉悟至今都少有人抵达。当然,章氏的学术运作逻辑对可行性自有主张,其保障途径在于“民间”、“学会”、“书院”。对康梁的诸如“入小学者比诸生,入大学者比举人,大学学成比进士;选其犹异者出洋学习,比庶吉士。其余归内外户刑工商各部任用,比部曹。庶吉士出洋三年学成而贵者,授职比编检”[1](p77)不可能以为然,即所谓“曲学干禄”也!陈平原层层剖析道:“章太炎的思路颇为奇特,昔年之攻击科举,如今一转而为挑剔学校的诸多弊病……针对‘学校虽劣,犹愈于科举’的时论,1906校‘使学术日衰,乃不逮科举时也’的忧虑:‘科举废、学校兴,学术当日进,此时俗所数称道者。远观商、周,外观欧、美,则是直不喻今世中国之情耳。中国学术,自下倡之则益善,自上建之则日衰。凡朝廷所闿置,足以干禄,学之则皮傅而止。……今学校为朝廷所设,利禄之途,使人苟偷,何学术之可望?”[1](p76-77)的自我修养,而不是主张朝廷可以让学子饿肚皮;学术发展的希望,在民间的自我努力,而不在官府的提倡奖励。不说“三代之学”以及两汉以下“独尊儒2021非有意在学术。百年前太炎先生言犹在耳,所谓新儒家后人们似乎并不想以资借鉴。“章太炎对孔子评价前后悬殊,但反对立孔子为教主的立场始终没变”,便是因为必须免于“定向一尊”,“由三代之‘学在官府’转为春秋战国之‘学在民间’,是中国学术史、教育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大事……从教育普及文化扩散以及打破官府对学术的垄断这一角度看,以孔学兴起为代表的私学的创设,可谓功德无量。”[1](p85)所谓“百家争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且不说,也不用说“焚书坑儒”或者后来愈演愈烈的“文字狱”,也不说“独尊儒术”或者“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意识形态管制,就单说官学与私学的二元对立带来的公共空间的阙如以及制度设计的几无可能,平原先生在《大学何为》《中国大学十讲》等著述中又有了一系列的“敢问路在何方”的全新追问。与“自家面目”,精彩的解读和解释,尤其体现在他的“理解”与“会心”线事,别人助自家不得。(《朱子语类》卷十九)’为主,正是基于这一认识。”[1](p97)“教人如何修心养性,只拈出‘攻苦食淡’四字作为学者治学的准则。”[1](p96)和“自家面目”的背后,其实还是明显倾注着“制度史”的关怀。那么很显然,平原特别重视的仍然可能是传统的创造性转化。比如“学会”,比如他认为章氏之区分“师”与“作述者”的不同功能,为我们打开了另一条思路:“……具有原创力的卓绝之士,应征进入官学徒然取辱于不同之俗吏,何若‘聚徒千人,教授家巷,而不与辟雍横舍之事者也’?这里区分两种学者:聚徒讲学的名德之士,其长处在于思考之独特作述之精深;任职学校的官学之师,其职责在文化之普及学术之遍布。也就是说,在普及教育方面,官学可能起的作用相对大些;至于发展学术,则更多依赖不受官府控制的私学。章氏将其概括为:师者在官,作述者在野,其为分职,居然殊矣。”[1](p90-91)章太炎心目中理想的教育体制,是“倚席讲论,群流竞进,异说蜂起”的“学会”,陈平原以为这种“学会”的设计,其实源于中国传统书院的“讲会”,“朱熹主持白鹿洞书院时,曾于淳熙八年(1181)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一章,自此开创书院讲会传统。到明代,书院讲会盛极一时,且逐渐制度化,如《东林会约》中对书院讲会仪式就有十一项明确规定。此等讲会,有大师主讲,有同学论辩,不拘一格,质疑辩难,颇有学术自由的味道。”[1](p99)让人遗憾的是,这个不拘一格“有同学论辩”的质疑辩难,却始终无能孕育出可直接促成现代性发育的制度理性和形式理性。尽管问题的复杂性涉及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全面现代转型,但是,“官场”与“民间”的二元对立不能不说是两千多年来中国难以真正实现“学术自由”的根本原因。然而,章太炎始终坚持“学在民间”的私人讲学、拒绝进入大学体制当教授,即便最终育的难堪地位,故曲为辩解,而不是深入体会章氏独特的学术思想。”[1](p102)满斗争的政治口号,而是章太炎对中国学术思想史长期思考的结果。”[1](p103-104)学及历史”此等“中国独有之学”。陈平原的具体概括则是:救学弊、扶微个特殊的历史关口有着重要的合理性,但其所带来的严重后果而今也有目共声音,实在已成了空谷足音。当我们在这个新的世纪里回顾并聆听那世纪绝可忽视的重要意义。二学术转型与心态以及传统我们知道,学术话语的建构显然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内发动力,无论这个内发动力是社会的、个人的抑或学术自身的,比如,平原之选择章太炎作为中国现代学术之建立的起点,除了章氏确实有着承上启下的重大意义外,显然还有着一个特别重要的建构策略不容忽视——除了章氏众弟子诸如马裕藻、沈兼士、钱玄同、周氏兄弟、黄侃以及朋友刘师培等进军北大讲学,完全改变了北大的历史,也完全改变了中国的学术史外,特别重要的还有清儒家法的学术渊源与整理国故的前后承继与变奏关系。章太炎的分量可谓重中之重。“19224619231两代学者交接的象征:此前谈国学者以章太炎为翘楚,此后则是胡适们的天下。”[1](p240-241)因此,关注平原对章胡二人的比较研究将是饶有意味的。比如对“章太炎晚年为《制言》杂志重写‘论以后国学进步’的四大路章太炎的设计则区分经学、文学与哲学的不同路径,注重各学科自身的特征。”平原突出了章、胡二人的不同治学方法和路径,在我看来,其实可能完全出自不同的研究范式,或者毋宁说是胡适完全颠覆了旧范式而创造了新范式的缘故。尽管胡适的“整理国故”明显受到章太炎的启发[1](p225二人的“整理国故”,动机和出发点截然不同。假如说章太炎的多少是出于“救学弊和扶微业”,那么胡适就比章氏显然乐观并具开放性,比如其以为“清代考据”暗合了“科学精神”,并用这种“科学精神”重新解释中国哲学史和文学史(“拿证据来”的口号满天飞,“科学方法”一转而为“考据学”,再转而为“清儒家法”)。尽管“由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的胡适之来提倡校勘训诂,而由出身杭州诂经精舍的章太炎来批评清学,这本身就有点发人深思”[1](p242),但毕竟,其间渗透着的是平原自己的问题意识与内在困惑和追求,至少在我看来,平原似无必要像钱玄同、顾颉刚那样出入今古经文或做“古史辨”,从他的《中国现代小说史(第一卷)》和《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以及《触摸历史与进入五四》《文学史的形成与建构》《老北大的故事》等著述,即可看出端倪。因此,章、胡的“墨学之争”、“《庄子》的挑战”、“清儒之得失”、“章、胡之戴震论”以及“对于‘汉学’的推崇与超越”、“以西学裁剪中国哲学史”等等,章、胡之间的各自学理的互相缠绕以及撕扯——比如关于经学、子学方法之争——既在情理也出必然,“一是‘非清学所能限’,一是‘有正统派遗风’,二者凸现了章、胡学术背景的差异。从清学冲杀出来的章太炎,与有意承继清学的胡适之,在评价清学的出现较大分歧,这一点也不奇怪,因各有各的‘期待视野’。虽说都对小学、史学、哲学感兴趣,不曾真正治过经的胡适之,谈论以治经为主体的清学,难免有点隔阂。好在所谓‘治经治子之争’,其实与经学关系不大,主要是讨论能否满足于像俞樾那样‘用《群经平议》之例,为《诸子平议》。”[1](p257)或者,“认真追究起来,‘义理’与‘训诂’之辨,很容易陷入诠释的循环;再掺杂一点个人意气,就变成了‘古已有之’的汉宋之争。”[1](p242)究其实,无论章、胡均有着个或‘继往’或‘开来’的问题,即便是落实到平原自己,似乎道理也一样。各有所主。在章太炎看来,说经之学,其用在考迹异同,发明历史真相,乃子作为史学而不是哲学来研究。”[1](p243)在胡适那里,“胡氏所提倡的‘现代学术’,不只涉及治学方法,还包括著述体例。在《五十年来中国之《白话文学史》等‘新式史学’能为中国学界开一新天地。”[1](p260)章太炎、梁启超、蔡元培、陈寅恪、金岳霖等对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的不同看法与评价,在那新旧交替的学术发展的关键是学术的自由争鸣与独立运会大变革,也就谈不上真正的“复兴”(复兴古典理性与世俗关怀)——叙论》和章太炎的《中国通史略例》——后者的《訄书》、《国故论衡》和《齐物论释》等更不乏精彩的哲学史论,但现代意义上的‘哲学史’,却只能从胡适的大著说起。”[1](p259)高,如:“作为现代中国不可多得的大学者,胡适治学注重怀疑精神和历史眼光,常常修正自己先前的具体观点;但适之先生唯独不大‘怀疑’其以西学裁剪中国文化的学术思路。50(p266)但是对胡适的文学史建构,平原则多有赞赏——尽管胡适本人以为哲学是他自己的专业史学是他的训练文学仅仅是他的娱乐。确实,无论是章太炎的“经师六法”还是“诸子学术。本不容易了然。总要看他宗旨所在。才得不错。如看一句两句好处。这都是断章取义的所为。不尽关系他的本意”的章太炎批评和说法,胡适不得也不能不服。不同的学术传统毕竟遵循着完全不同的学术逻辑罢,只有行家里手方能明白其间个中三昧。次访问中国,他的感觉是‘这个社会同马戛尔尼的伙伴们描写的社会十分相过去的状态。”[6](p468)本是在原地踏步,因此,“经世致用”、“官学私学”的理论范畴与思维方式也就不可能完全改变。然而,思想也罢学术也好在五四前后毕竟出现了转变,除了“公立大学”、“私立大学”之外,所谓“经世致用”毕竟也被置换为“学术与政治”的概念——悲哀的是,一种“新的思维方式”还来不及生根,“旧的思维方式”又继续统治了我们超过半个世纪。就如同戊戍变法失败,“废科举、兴学堂”仍得以顺利进行,政党虽然发生了更替,现代化(要现代化不要西化)与国家主义(表面上的发奋图强)道路却一如既往,而且无论是前者抑或后者,给我们带来的精神后果和现实后果如所周知均是积重难返。回到学术的角度上讲,一如平原所深刻指出的那样:“胡适的‘科学方法’、‘文化理想’以及‘著述形式’,自有其合理性;但因几十年处于主流地位,正日益暴露其内在缺陷。理解章氏为代表的相对古老且正在被遗忘的‘述学’传统,或许有助于我们调整学术思路……”[1](p267)我们清楚,胡适的“整理国故”本来也便是跟“文学革命”紧密勾连在一起桥铺路的,正是这位胡适之先生。”[1](p220)问题肯定不在于“文学革文化的命整个都革掉了。在一段颇长的历史时空中父子(母女)妻反目、朋友成了最危险的人物,更不要说不认祖宗——爹亲娘亲不如领袖亲,就是自杀ft—即便后来有过康德以及卡西尔的精神接续,更有萨特、加缪、海德格尔、德里达、福柯、德勒兹、拉康、利奥塔、鲍德里亚或者阿多诺、本雅明、哈贝马斯以及杰姆逊、或者乔纳森·卡勒、萨义德、海登·怀特等等一拨又一拨的引进,企图激活我们的思想力和创造力,失败了之后也便有过所谓“寻根文学”有过“人文精神大讨论”以及“国学热”(准确说其实是面对西方碰壁之后又重新回头来谈论我们的所谓传统和几千年文明)——时至今日几无回天之力。我们甚至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我们自己的真正问题,什么又是西方的问题化和语境化以及路径化处理?我们不仅丢失了我们自身的学术传统,更是缺失了我们自身的知识逻辑内在发展的根据,即便是五四那一代人建立起来的学术传统我们也都差不多忘光了。幸而还有像陈平原这样的极少数学者,尚能自觉继承沐有五四余泽的包括王瑶在内的那一代人优良学风和学统,并能有所发扬并广大,典型的例子就有《中国现代小说史》第一卷和《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等(此容后续的平原学案研究再细致展开)。也许必须强调指出的是,陈平原的理论自觉和20“2020乎也就剩下他一人的情形看,甚至基本可以认定他便是这个“大概念”的始作俑者。换句话说,即便是他之后的学术史研究的倡行,并随之横跨文学史、学术史、大学史的具体专深研究,以及对人文传统的别有会心和不断建构崭新的视角以展开个人的学术话语和文学话语,也须臾没有离开他的“20摸”、“对话”、“过程”等等特有术语,想必也能约略领会得到。实事求是而不是放言高论,其游刃有余却又处处体现着“压在纸背的心情”,其间包括了“对话”与“建构”:“对话”中隐含着心态,“建构”中隐含着转型,二者互为渗透,有时则难解难分,均直指到了我们自身学术传统的重建。包括其实均跟平原的“大概念”实际上便是落实在“长时段”的安排和论证上有就可能成了无源之水。因为起码的一点,知识创新基本离不开知识增量的要求,如果知识无法增量也就意味着低水平重复,学术发展自然就成了无本之都可能导致学术的大倒退。因此,胡适先生是绝对绕不过去的。如果我们进一步关注学术本身的运作逻辑和学术研究转型的内在关联,章太炎进入平原的研究视野便是势所必然,因为以章太炎为中心和以胡适为中心的不同研究范式,均有着不可替代的有效性和解释力。同时也为我们的“文化本真性”认同提供了新旧不同的两个典型范本。三范式的典范意义与结构性问题笔者以为,在我们的现实语境也即政治和文化语境没有多大改变的情形下,胡适的现代大学者地位就不可能被动摇,尽管“在现代中国学术史上,胡适始终是个‘问题人物’。学术史上评价时高时低的人物有的是,可像胡适那样一下被抬上天,一下被打入地的学者毕竟不多。开始是新旧学派拿他当战场,后来是左右文人拿他做台阶;轮到学术史家上阵,胡适已是百孔千疮。”[1](p155)转型始终由于结构性存在的问题不得破解,政治与学术则常常仍是一笔糊涂账,因此胡适的个人立场与学术追求至今仍然启示意义重大。如所周知,暂且不论如何政学分途,即便政学分途本身在我们这块土地上也是难乎其难。与其说是统治者不同意毋宁说被统治者也不乐意,或者干脆就是二者的“共谋”关系。即便有传统学人如章太炎等的明确主张,以及王国维等对“不学之徒”的公开贬斥,但只要我们的社会结构一天没有真正转型——所谓学术的归学术政治的归政治,且不说学为政本又如何,起码谁都清楚既有利于学术也有利于政治的发展——就只能是空话。20胡适还是蔡元培本来也都是不喜欢学生闹事“干政”的,“像黄宗羲那样‘不但希望国立大学要干预政治,他还希望一切学校都要做成纠弹政治的机关’,那是因为在黄氏设计的理想国家里没有国会一类的制度,才需要学校执行国会的职务。”[1](p139)开始改变,公共性显然大为不同,知识分子精神担当也完全不一样。而究其我们的生存现实乃至政治现实直接相关。除此之外,似乎应该增加“精神担的知识分子担当。我们不能不承认,尽管我们的生存结构本身并没有完全改界对法国年鉴学派的了解其实甚少③,也许从心态史(《中国现代学术之建立》)、个人时间(《触摸历史与进入五四》)实有所借鉴,而从“结构-功能”的意义上说,其“共时性”与“跨学科”的研究旨趣平原则基本不涉。在平原的所谓“长时段研究”那里,也即在他的学术生涯的不同时期里其实均有出色表现,即便有借鉴也仅仅是方法上的,而所有的问题意识和思想取向则只能是平原自己的,尤其是不同时期所转换的不同研究范式便是具体明证。他的文学史研究如此,后来涉及的大学史研究,一样如此。进一步说,假如我们愿意把平原个人的心态史也汇入那个“长时段”心态系谱中去考察的话,我们甚至还能够清晰地看到平原个人的精神担当与“学者的人间情怀”之间的诸多撕扯与勾连。毋庸讳言,胡适可谓我们长长的一个世纪里的至少三代知识分子的一个精神缩影。作为胡适本人,可谓少年得志,而其本身志向也不可谓不远大,早在美国留学时充当国人导师的心愿也就有了。[1](p170)之后,从归国之初(1917年)发誓二十年不谈政治,到亲自起草《我们的政治主张》(1922年),适的自我解释是这样的:“我现在出来谈政治,虽是国内的腐败政治激出来出来。”[1](p120)实际上,从现代知识分子的意义上说,恰恰是“腐败政一个人的这番议论,在我们今日这样的时代,难道没有供我们纪念的价值吗?”[1](p128)也尽管“在中国古代,‘士’本就同时承担学者与官僚两重角色,‘讲学复议政’自是题中应有之义。所谓‘士志于道’,所谓‘有澄清天下之志’,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固是体现了中国古代读书人的理想和豪情,可也跟其有可能成为‘王者师’并干预朝政这一特殊地位有关。”[1](p140)期的知识分子精神担当的使命毕竟完全不同,章太炎可以把“学在民间”贯彻到底,胡适却不能不把政治眼光和学术眼光或者具体的立场和主张,建立在现代性诉求上,或者叫做传统的创造性转化上。比如他议政却不从政,即便是在大谈政治,“胡适也仍‘认定思想文艺的重要’:打倒今日之恶政治,固然要大家努力;然而打倒恶政治的祖宗父母——二千年思想文艺里的‘群鬼’,更要大家努力。”也就是说,思想学术在胡适那里始终头等重要,“胡适之所以强调对于学生来说,求学远比问政重要,潜在的心理动机是将思想革新置于政治斗争之上。”陈平原甚至这样慨叹:“作为一种斗争策略,力图‘在思想文艺上替中国政治建筑一个革新的基础’,是值得赞许的;可如果以为这种主观意图就能保证这一运动不与现实政治发生任何关系,则未免过于天真。身为史学家而又幻想有一种不染‘政治’尘埃的‘纯粹的思想文化运动’,实在令人惊讶。”[1](p130)不多。但是,如果从当时的历史语境中暂时撤出,我们显然更能看清文学化政治遗产的荒唐和政治后果的可怕。尽管从胡适个人的自由主义立场在当年那样严峻的政治环境和民族环境中所采取的“议政”方式仍有诸多可供后人借鉴的1938使,“苦撑待变”的胡适却仍然念念不忘他的“20学校长以及中央研究院院长,不得不“应付人应付事”,但毕竟(当年)那算不得官僚,充其量只能算是“绅”或者叫“学官”。况且胡适始终主张的是政学分途、学为政本。假如再次出离“了解之同情”,这个“政”与“学”显然仍需要追问,比如现代性实际上是一种政治哲学,尤其需要秩序原理重构与制度规划,可把哲学当专业的大学者胡适先生在这方面的考虑极少,而且显然不是再版《胡适文存》时把“时评”部分拿掉并充分强调了他的学术便可说明问题的。与政治”、“官学与私学”和“专家与通人”。不好说章、胡二人是新旧交典型的现代知识分子风采。也许,他们的不同可能还体现在公共领域的表现情怀”他取向章太炎。在陈平原那里,章太炎和胡适之的意义是交替出现的,其实他们二者的意义在当下的现实语境之中也均没有过时,因为我们的结构性生存依旧。平原的非凡处,即有效地揭示出了他们二者的心路历程与生存的结构性和学术结构性之间的张力,以及可能开放出来的进一步的问题。比如,胡适的以西学裁剪中国文化受到后来者的诟病问题,胡适的重新解释中国文学史的问题等,前者不能不让包括陈平原在内的诸多学人对章氏的学术研究和主张的刻意回眸,后者则不能不让人慨叹胡氏的创造性至今的影响力不衰。这里面,我是否可解读为平原的另一种“压在纸背的心情”呢?也即从文学史的意义上说,人文传统的丧失给我们的文学造成的损失几乎是难以弥补的,而另一个层面的意义则是,以西学裁剪了中国文化,无论是文化还是哲学都出现了可怕的断层,既丢失了文化传统又无法有效地发展现代哲学,从而凸显了章太炎的《国故论衡》《訄书》《齐物论释》等诸多著作的“由朴学而小学而史学而玄学”的国学功夫与文化传统的血肉联系。而这些,更是后来一直贯穿在了平原的大学史研究的诸多“对话”以及相关话语建构之中。继续踩着前人的脚步,不如说多少有点继承先师王瑶的遗志(成的主编《中国文学研究现代化进程》的学术工程,最后由平原接手),也确实能看到其先师对他的深刻影响,比如:“闻一多先生称‘清人较为客观,但训诂学不是诗’,而据王瑶先生回忆,朱自清先生将‘把诗只看成考难怪先生对胡适讲考据学‘只不过尊重事实,尊重证据的说法很不以为然’。”[7](p241)传人④,确实颇具眼光——平原的《中国现代小说史》第一卷和《中国小说叙事的转变》以及《小说史:理论与实践》《文学史的形成与建构》等著述,就完全可以理解为颇具“理论眼光与历史意识、近乎小题大做的‘考据’”的学术趣味的。即便如此,平原却并不囿于门户之见,而是在自坚门户的同时,对研究对象给予深入的“了解之同情”——以期更为拓深知识之理解,以寻找崭新的视角并建构更有张力的理论话语,比如《进入历史与触摸五四》等。除了对胡适的“考据”局限多有批判,对胡适的创造性平原也是赞赏有加。“有趣的是,赞赏者往往是就‘学者’胡适立论,而批评者则大都就‘哲学史家’或‘文学史家’胡适立论。两种评判眼光显然有很大区别,一是用来衡量‘通人’,一是用来衡量专家。而胡适的学问路数,恰好是在‘通人’与‘专家’之间,评判时自然很容易上下其手。”[1](p156)平原很赞同唐德刚把胡适“置于中国学术思想发展的转折关头来考察”,认为“无疑是一种卓识”,却对钱穆的名言“求为一专家,不如求为一通人”颇不以为然。“到底是中西之岐,还是古今之异?亚理斯多德、狄德罗、歌德都并非只是某一方面的‘专门名家’,而乾嘉学派也谈不上推崇‘通人’。随着社会分工的20术交汇时,由于各自社会所处发展阶段不同,西方学界显得更为注重‘专家之学’罢了。”[1](p158)“讨论为什么在某种历史氛围中‘专家之学’(或‘通人之学’)占上风,是个很有趣而又很复杂的学术思想史课题,并非单凭常识就能解答。……今日学术界期待的通人,不只需要‘古今兼通’,更需要‘东西兼通’;而要达到这个目标,谈何容易!”[1](p159)解确实颇为体贴,其仔细分辨胡适的“博”与“精”在不同层次的表现,特别落实在其治学方法上,尽管他并不满意余英时称胡适学术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中国的考据学”的“刻薄”说法。他认为:“以考据为根基,治学风格必然趋于小心谨慎,不至于肆无忌惮放言空论。胡适治学讲究‘小题大作’,目的是力求专精,这自然是‘专家之学’的路子。”[1](p162)自己的治学路子,也一样是特别强调“小题大做”,我们从他的大量著述中完全可以了解到其注重诸多专题专深研究的情形。窃以为有一点平原跟胡适颇为相似,便是都特别讲究“博学通识”,胡适的通俗说法是“为学要如金字塔,要能广大要能高”,陈平原较早的读书方法提倡是所谓“刨树根”(越刨越多的意思),之后我以为他介绍鲁迅在《且介亭杂文•随便翻翻》中说“书在手头,不管它是什么,总要拿来翻一下,或者看一边序目,或者读几页内容”并发挥道:“不用心,不费力,拿这玩意来作消遣,明知道和自己意见相反的书要翻,已经过时的书也要翻,翻来翻去,眼界自然开阔,不太容易受骗”[8](p311),更能代表平原的阅读趣味。前后两个读书方法境界不一,其实都很重要——以问题为中心,既放大问题也做大学问。随着学问越来越大,我们看到,二十多年来的平原学术气象则是把知识和问题越拓越深。这其中当然包括对诸多先贤的理解、体贴乃至解释和继承。当然,在平原的种种解释的意义框架当中,我们还能随时看出他自己努力的方向以及努力避开的陷阱。通识”可以名副其实,“胡适作文写诗讲究一个‘通’字,晚年评论历代诗文,仍然以‘通’与‘不通’作为衡量标准。可论学时胡适讲‘博’不讲融会贯通。严格地说,胡适在人文科学方面的研究,也是‘博’远胜于似乎不大考虑。”[1](p165)业水平甚高的著述,且大都具有“典范”作用。也许恰是由于此,也常使胡适本人自我感觉良好,从而也才让人多有诟病。但不可否认,只要我们的生存结构没有根本的变革、学术结构没有根本性的改变,博也罢专也好,既无法真正推动全社会的转型,也无法让好容易确立的现代学术传统得以传承,就不能说学术使命已经得到很好完成。政学分途固然没有错,但分途了之后的“学”也不能不对现实变革产生有效的推动作用。尽管如平原所指出的那样,囿于历史癖和考据癖,胡适有“开ft斧”与“绣花针”之憾(“虽也偶尔抱怨社交活动那半部中国哲学史。”“挥得动开ft斧的人,很可能捏不稳绣花针;反之亦验主义哲学和汉学根底,顺利地实现了由‘开ft捏稳了绣花针后,回头再看看那些‘开ft见其气魄和雄才。”);内部紧张(“‘专家之学’固然无法在短期内使一个民族起死回生,可难道20史上的‘通人’时,宁愿举王国维、陈寅恪等,反而不大谈及有意追求‘通人之学’的适之先生。自然,这是两种不同的‘通人’观,一重学术发展,一重思想建设。要论在近代中国思想文化史上的地位,王、陈二位远不及胡适;可要讲论著的学术价值,胡适可就只能退避三舍了。”),但窃以为,由胡适之先生开放出来的诸多问题在当下现实情境和语境当中仍然有效,无论是哲学问题、政治问题还是文学问题,尤其是最后者甚至殊关重要。平原以为:“胡适治学之所以能独辟蹊径,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其‘方法的自觉’。讨论胡适的学术贡献而不涉及其终生提倡的‘科学方法’,那是不可思议的。在介绍治学方法时,胡适最喜欢举的例子是其小说考证的成绩。可能因其‘假设’与‘求证’的脉络清晰便于叙说;但也不排除包括胡适本人对其学术研究的自我评价。倘若只是进行具体作品的学术定位,《中国哲学史大纲》当然是胡适的第一大手笔;可研究胡氏的学术思路及方法论,《白话文学史》等或许更为合适。”[1](p187)19191952针度人,都是在‘假设与求证’上做文章。‘一以贯之’的好处是旗帜鲜明,以至今人一提到‘科学方法’,似乎便带上胡记的痕迹;褒贬暂且不论,单是一般读书人的这一最初印象,便足证胡适的成功。”[1](p187)]然而,任何方法都有它的优点自然也就有它的局限,有时候可能其恰恰是抓住了局限从而凸现出真正的优势,更何况一如平原所指出的那样:“尽管这两部专史最后还是只有卷上没有卷下,可几十年间胡适撰写大量相关专著,略加排列,不难发现其努力方向。如果把《先秦名学史》、《中国中古思想史纲要》、《说儒》、《评论近人考据〈老子〉年代的方法》、《戴东原的哲学》、《颜李学派的程廷祚》以及关于禅宗史若干论著考虑在内,胡适在中哲史研究上花的功夫并不少。文学史的撰写也是如此,胡适在明清小说研究上的突出成就,可补《白话文学史》没能如愿修订的不足。更重要的是,胡适的这两部大书都是建立‘典范’(paradigm)之作,即开启了新途径,引进了新方法,提供了新观念,又留下了不少待证的新问题。”[1](p186)式的重要性所在,同时也是平原本人最有可能做出重大的学术贡献所在。如所周知,范式研究的特点便是如此:既引发了学术共同体的共同研究取向,也留下了新问题、新空间可能催生出以新的研究范式为核心的学术共同体,假如说胡适完成了现代文学研究新范式的全面转型,那么“清华学派”就面临着突破胡适研究范式的相关任务和相应契机。也如所周知,由于历史的和现实的双重原因,包括王瑶先生在内的“清华学派”大多“未尽其才”从而一直未能真正再次实现研究范式的全面转型,以催生和重新建构当代学术传统,并有效地推动学术和文学往纵深发展。恕我直言,这个极为艰巨而且光荣的任务看来只能责无旁贷地落实到以陈平原为代表的“清华学派”的传人身上了。如前所述,陈平原的诸多努力甚至开始于二十年前。要完全实现研究范式的全面突破和转型,有个十分重要的基础功课便是对原有的旧范式进行深入地研究和批判。因此在我看来,平原的学术史研究,除了继承先师王瑶的衣钵外,更重要的方面便是体现在范式转型这个时代要求和他的个人使命上。如果不是如此,关注平原如何进入学术史研究并对研究对象如何体贴入微,就大有可能不得要领。换言之,也便是在此意义上,平原对研究对象的“同情之了解”才显得极其重要,其间不仅体现着他的学术眼光,同时也处处体现着他寻求突破的可能性“痕迹”。也如前所述,他首先摒弃了门户之见,给予胡适的“科学的方法”的内核及理论来源和生长点以充分切近的理解,如:“1914初,留学美国的胡适之先生终于发现了新大陆:‘有三术焉,皆起死之神丹也:一曰归纳的理论;二曰历史的眼光;三曰进化的观念。’将此起死之神丹运用于古老的中国,果然大见成效。19211923的整理’和‘比较的研究’作为同仁努力的方向。其中‘归纳’乃治学之根基,‘比较’则是身处东西方文化碰撞中学人的‘共识’,而‘进化’又被糅进‘历史的眼光’中,故最能代表胡适创见的,当属‘历史进化的文学观念。”[1](p204)的文学史根据并非“进化与退化”和“载道与缘情”,而是面对如何选择五花八门的“批评模式”。[9](p17)窃以为这个说法可能有可商榷的地方,尤其是我们的学者许多年来缺乏内在的变革冲动以来的学术研究,特别缺乏了理论19的西方曾经风行一时;胡适、郑振铎等新文化人之所以对此特别青睐,关键在于其足以否定中国人根深蒂固的崇古、拟古和复古的文学观念,为文学革命鸣锣开道”,尽管这种单线发展的进步/内的空前质疑,但如“王瑶教授谈发展学术的两个问题”所指出的那样,“从王国维、梁启超,直至胡适、陈寅恪、鲁迅以至钱钟书先生,近代在研究工作方面有创新和开辟局面的大学者,都是从不同方面、不同程度地引进和吸取了外国的文学观念和治学方法的。他们的根本经验就是既有十分坚实的古典文学的根底和修养,又用新的眼光、新的时代精神、新的学术思想和治学方法照亮了他们所从事的具体研究对象。”[7](p247),学现代化进程确实曾经起到了不可否认的作用。后来的问题可能刚好相反,恰恰是那种进步/断革命的过程中丢失了“整理国故”的重要使命。因此,所谓各种“批评模不是在“对话”中与西方交流,以重新建构中国的文学和文学史,“新的眼清、五四两代先贤们开创的公共领域再度付诸阙如,缺乏公共空间的如何之“新”终究还是难以真正照亮研究对象并最终遮蔽了我们自身的问题,从而对学术创新和文学发展终究难以做出有效的大推动。而胡适他们一代人的学术推动确实颇具成效,而且如所周知是在有效的推动当中实现了理论研究范式的转型的。一如平原所指出:“可以这样说,‘双线文学观念’是本世纪中国学界影响最为深远的‘文学史假设’。这一假设被不断修订完善,甚至衍生出许多新的学术命题;人们往往关注这些具体命题(如乐府、弹词、说书)的研究等),而忘却使这些命题得以成立(进入学者视野)的理论框架。时过境迁,胡适的‘大思路’已经变成常识,而其论述的空疏与偏颇则日益成为后来者攻击的理由。这无疑是不公允的。”因此,对胡适之治学的重新解释,在当下的现实语境之中,跟对章太炎之治学的重新解释几乎一样重要。“从《藏晖室札记》中关于‘死文学’、‘活文学’的思考,到《文学改良刍议》中的‘白话文学之为中国文学之正宗,又为将来文学必用之力器,可断言也’,再到《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和《白话文学史》中文为先导的文学革命,也为中国学界提供了一种崭新的文学史观。照胡适的说法,这种‘新的文学史观’,’给全国读文学史的人们戴上一副新的眼镜,使他们忽然看见那平时看不见的琼楼玉宇,奇葩瑶草,使他们忽然惊叹天地之大,历史之全。”[1](p194)用及其制作过程。不可不重视的可能还有以新的研究范式形成的学术共同体,诸如陈独秀、钱玄同等同事、傅斯年、顾颉刚等学生以及论敌梅光迪等,学术传统形成的诸要素几乎都占齐全了,否则就难以想象如何能够真正推动学术的发展。尽管前有梁启超的白话文学的实践,后有刘师培等的主张,但真正的学术契机却在与胡适之先生手上酝酿成功,也即“这种循‘天演之例’而力倡‘语言文字合一’的主张,与后来胡适的‘历史进化的文学观念’有不少相同之处;只是前者大都‘不薄俗语爱古文’,不像后来者那样直截了当地宣判‘古文’(实为‘文言文’)死刑。”[1](p195)尽管文言至今仍然没有死亡,“可正是这不无缺陷的‘假设’——‘用死了的文言决不能做出有生命的有价值的文学来’,掀起了一场波澜壮阔且影响极为深远的文学革命。”近一个世纪的现代中国文学事实证明,胡适的论断和大力推动基本正确。正像平原1920运动取得决定性胜利为界,此前,有很深历史癖的胡适,借‘指出古今文学变迁的趋势’和‘从文学史的趋势上承认白话文学为‘正宗’,作为‘打倒古文学的武器’;此后,有强烈现实感的胡适,又借文学革命的成果‘推翻向来的正统’。从一个文学革命倡导者转为文学史家,胡适的优点是有成见,缺点则是太有成见。倘若只是以史为鉴,胡适的文学史知识绰绰有余,也足以支撑其提倡白话文学之主张。可作为一个史家,胡适抱定‘白话正宗’说,闲置其终生信仰的‘历史的眼光’,将一部中国文学史简化为‘古文文学的末路史’和‘白话文学的发达史’,其牵强附会之处,甚至远比《中国哲学史大纲》为多。即便如此,胡适的文学史著作仍然具有某种典范意义,因其毕竟提出了一套崭新的研究思路。”[1](p197-198)成见也罢,太有成见也好,当然都是后来者的重新认识和阐释,更重要的是,现在有着一个“向来的正统”一样需要“推翻”,否则文学也一样成了“死文学”。我们的“文学死了”,而今的表现并非仅仅是“文言死了”还是“白话死了”,而是“人死了”。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新的典范意义和研究思路,我们的问题不仅依更加积重难返。进一步说,如何做一个“中国人”已经成为我们极为关键的“破题”(可以破开的问题)假设的前提,套用胡适早年几篇文章中的两句半话,即:(一)‘有生命有价值的文学来’;故白话文学乃‘中国文学之正宗’。(二)‘古文传统压迫下白话文学仍‘一线相承,至今不绝’。(三)‘路,开始不被重视;只是在陈独秀主张推倒‘贵族文学’以建设‘国民文学’、周作人提倡‘平民文学’之后,胡适才悟出这两者的深刻联系。20以后,胡适在‘死文学’‘活文学’的标签外,又为‘文言文学’和‘白话文学’找到了两顶稍为合适的帽子:‘贵族文学’与‘平民文学’,或曰‘庙堂文学’与‘民间文学’。”又如“为了扩大理论的涵盖面,使得‘白话文学史’真的成为‘中国文学史’,胡适采用了两个补救措施。一是拓展‘白话’的范围,讲‘白话’释为三义:俗语;明白如话;‘白话便是干干净净没有堆砌涂饰的话,也不妨夹入几个明白易晓的文言字眼’。二是拉长‘白话文学’的历史:从‘古文在二千年前已经成了一种死文字’那一天起,就有‘民间的白话文学’存在,于是这二千年中就有了‘五个时期的白话文学’。经过这么一番改造,‘白话文学’作为中国文学的中心部分,总算勉强确立。”[1](p199)就同任何的新范式在打开新局面的同时,必然要留下新问题,平原的博士论文《中国小说叙述模式的转变》中有不少论题显然便是对当年胡适等留下的“新问题”进行纠偏,比如“3050露其理论缺失。时至今日,过分贬低‘文人文学’而高扬‘民间文学’,仍是研究者必须面对的五四遗产……”[1](p202),克洛夫斯基的文学发展“不是由父及子,而是由叔及侄”的说法做比照时,平原以为“证之以中国古代诗歌发展史,这一构想无疑是很有说服力的。正是在民间粗俗的歌、谣、词曲的刺激和哺育下,中国文人诗歌才得以一次次蜕变更新。正如鲁迅说的,‘旧文学衰颓时,因为摄取民间文学或外国文学而起一个20变,这一构想却颇有纰漏。”[4](p145)学术眼光与理论能力也让人颇为振奋。这些,我将在陆续展开的平原学案研究中再做具体涉及,但是,我不能不时时特别留意的是,平原在体贴研究对象过程当中的学术脚步以及学术兴奋点和生长点。从某种意义上说,学术兴奋点和生长点,可能就潜藏着研究范式转换或突破的某种契机。比如胡适的历史演进法,至今对我们可能仍有很大的启示是古来神圣的高文典册,还是今日民间小儿女的歌唱,都有个重新定位的问事的不同变形来理解作家的艺术创造。”[1](p205-207)19母题研究为重点的“主题学”的学问有深入的了解,也如同而今大多数人未必深入了解的现象学那样,“回到事情本身”与“还原”的口号仍然响亮,就像顾颉刚的《孟姜女故事研究集》至今仍有典范意义一样,未必对现象学有钻研的陈平原,《触摸五四与进入历史》那种回到现场成功地触摸场景并试图重构文学场的“还原”尝试,也堪称经典。还不仅仅如此,平原还曾在“主题学”的基础上,力图整合“外部研究”与“内部研究”的整体思维,充分展开了类型理论研究,用他的同人们的话说“陈平原善于抓类型”(洪子诚语)[10](p328),用平原自己的话说:“而最容易突破的疆域,正是所谓小说类型的高低雅俗之分。什克洛夫斯基(V.Shklovsky)指出契诃夫将滑稽报刊的‘下品’改造成很有艺术独创性的‘形式上完美的作品’(《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的结构》);艾肯鲍姆(B.Eikhenbaum)则论述对‘退化’了的体裁的滑稽模仿,可能‘找到了新的可能性和新的形式’,从而实现体裁的更新(和短篇小说理论》)。文学史上某一小说类型上下高低的移动,已经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奇迹了。”[11](p227-228),同时如所周知对文体学、叙事学也有深入开掘(如《中国现代小说的起点——清末民初小说研究》和《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很可惜,由于众所周知的政治原因,加上同人们分道扬镳,“20状况势必会有相当大的改观,至少不至于像眼下这样四散飘零,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当然就像笔者所反复指出的那样,平原个人的学术脚步并没有停止,而是适时调整了学术研究方向。虽然其间存在有他学术兴趣和论题战略转移的相关性(如《千古文人侠客梦》)等,但是,他个人的“20念其实在继续延伸,甚至干脆有了“话说从头”的意味。或许,我们确实有必要对这“话说从头”做些“过度阐释”,而这并不等于说我们就不可以感知平原那“压在纸背的心情”和“自坚门户”的立场。比如“研究此类‘大同小异’的故事或民谣,自然有别于古来的品诗论文,无法强调其‘独创性’。引进‘母题’这一概念,建立起故事的系谱图,此类作品价值才得以凸现。”[1](p208)我们分明能联想到平原自己的小说类型研究,也分明能联想到我们的当代小说作品实在是缺失了可与金庸武侠小说有着足够的古典哲学和文化支撑相比肩的经典中国形象的大气象,从而也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大作家。又比如“清儒为了这种学术上的‘还原’,发展出一整套考据学理论与方法,这正是胡适赞叹不已的‘科学精神。”[1](p209)着店——像王瑶、赵俪生那样的一代有清学遗风的学者先后作古(平原、秦晖这样的传人们接棒可堪期待),众多学术著述中却却偏偏没有社会理论设计(“大胆的假设”),写作的政论(或时论)的越来越左倾胡氏深感痛心,但毕竟他没能贡献出更为合理和进步的社会理许从属于社会科学的问题本来就不该由他们来操心(之中可能极重要)。回到平原对胡适开放出来的种种问题所进行重新审视和检验上来。作为学术研究本身,终究还是要以研究范式为衡量标准(也许这也便是胡适特别看重并在乎自家学术研究成果的原因)。“‘文学史’作为一门学科,既是史学又是诗学;了解‘版本变迁沿革的痕迹’,不等于就建立了科学的中国小说史学’。胡适重‘史’轻‘诗’,对小说的艺术表现兴趣不大;即便论及,也都不甚精彩。以史学眼光读‘诗’说‘诗’,有其偏颇,也有其深刻之处。重要的是引进了‘历史演进’这一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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