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评论新态势研究

新闻评论新态势研究

一、报纸：由评论专栏向言论版的扩张说起报纸评论，不少人把1999年11月1日创办的《中国青年报》言论版“青年话题”看作是中国新时期报纸言论版的鼻祖。但据笔者掌握的情况来看，应当首推1985年7月1日创刊的《人民日报·海外版》，其第2版就是言论版。1997－1998年间的《中国文化报》芳草园副刊，虽名为“副刊”，可基本上都是些话题性、观点性的东西，也可视为言论版。1998年9月4日，《深圳特区报》也开辟了言论版“群言”。当然，就社会影响而言，还得数《中国青年报》“青年话题”的创办。在此之后又有《工人日报》于2000年11月6日开办“新闻评论”版（周一至周五刊出），《北京青年报》2000年11月创办“每周评论”版（2006年改为“每日评论”版），《南方周末》2001年7月推出“视点”言论版。2000年前后，随着一些都市报纷纷开设言论版，中国媒体的竞争逐步进入“观点时代”。2003年11月，南方报业集团与光明日报社跨地区联合创办《新京报》，又把这种时评版的竞争态势推向更高阶段。到了2008年，《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新京报》、《中国青年报》不约而同地或增扩言论版，或增加刊期，或创办“评论周刊”，致使言论版的竞争更趋火热。如今，国内影响较大的都市报（含晚报）都开办了时评版。一些都市报的言论版甚至不止一个版面。这些时评版“架构完整”，注意容纳“社会不同层级人士的观点表达”“努力为每个人的表达搭建平台”①，既有社论、评论员文章，又有读者来信、专家发言，还有“观点交锋”，甚至“社论批评”等等，具备了时评版的所有要素。可以说，是都市报把新闻评论连点成片，推向了言论版时代，从而成功实现了由言论专栏化到言论版的扩张，并且影响到新闻评论真正向时评的标准转变。尽管不少报纸的言论版也设置了一些专栏，但只是出于归类、标记（个人专栏）和方便阅读的需要，与过去报纸上评论专栏大为不同。二、网络评论的兴旺有力拓展言论尺度都市报时评热的出现，一方面有自身提高品味、跻身主流报纸的因素，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是网络言论的促动。在当今中国，任何重大新闻事件，一旦经由网络传播，可能立即会成为网上热议的焦点，跟帖评论、网上论坛、网评专栏里，各种各样的意见都得到呈现，成为中国互联网站引人注目的热闹看点。纵观目前国内的网络评论，除原创评论、转载评论、个人发帖和博客文章，还大量转载和梳理报纸发表过的评论，比起单纯由报纸一次性发表，这部分评论的声势受网络哄抬，传播效应有较大膨胀。大胆直率的还是“网友发言”，可能并不合乎报纸发表的标准，但由于直抒胸臆、痛快淋漓，更受网友追捧，引起共鸣。个人发帖和个人博客里关于时事新闻的评论文章，随着博客热越烧越旺，后者正呈迅猛发展之势。网络评论对传统的言论尺度是强有力冲击，网络的特点使得这种冲击为社会各阶层、包括新闻宣传主管部门所认可。如果说转载的报纸评论还有报纸发表时的严格把关、网络编辑选择发表的“网友发言”也经过必要的“把关”的话，那么论坛上的个人发帖，就只好靠网络论坛值班编辑即时把关了，有的可以事先审核，有的根本来不及，在网络上显示后才审，因为量太大，并且网友对过多删帖强烈不满，导致网络这种威力巨大的新兴媒体对言论尺度的抬升作用越来越大，甚至惠及不少传统媒体。如都市报言论版的热闹兴隆，与网络评论的冲击式“帮助”就不无关系。目前，中央新闻单位所属的主流官方网站如人民网、新华网、国际在线等的网络评论频道影响越来越大，全国各省市官方网站如东方网、湖南红网、浙江在线、南方网、金羊网等也都开设了评论频道，商业网站如新浪网、搜狐网、腾讯网虽然不能发表原创评论但其转载集纳的新闻评论也尤其吸引网民，另有若干带有学术色彩的专门评论网站如“光明观察”、“剑虹评论网”等等。创办于2001年3月21日的人民网原创评论专栏“人民时评”，7年半以来共发表原创评论3,000多篇②，被誉为“网上第一评”，其所发表的《人民时评：我们怎样表达爱国热情》，曾经于2006年7月荣获第16届中国新闻奖一等奖，这也是网络新闻作品首次参评中国新闻奖，网络评论首次获得此项殊荣。现在，各大网站都为用稿量达到一定程度的作者建立了个人文集或专栏，以利于网民识别阅读和建立作者的成就感。尽管网络评论大多数不付费，但网民仍然表现出强烈的参与热情。网络新闻作品还屡屡参评中国新闻奖并获奖，对促进网络评论具有积极作用。三、评论作者的“四位一体”格局新中国传统意义上的新闻评论作者主要以报社专职评论员为主。各报评论部编辑除写作社论、评论员文章、应指令性要求为要闻版重头新闻配发评论外，还会应约为其他版面配写评论。过去也有一些身在重位的领导亲自动笔撰写重要评论。一些作者自由投稿基本针对一些评论专栏。并且多半是谈论的思想认识问题和时效性不强的新闻话题。总体上来说，过去的新闻评论以职业化写作为主。如今的时评写作队伍则呈“四位一体”特点，即本报评论员的职业写作、写手的准职业化写作、有感而发的公民发言、专业话题的学者发言。为这“四位一体”的评论作者提供舞台的全国主要都市报大都开办了时评版，并且设有专门的评论部。越来越多的都市报开办时评版，用稿量大增，稿费标准一再攀升，催生了一大批天天瞄着热点新闻写作时评到处投稿的写手，目前比较活跃的大概有300来人。这批人当中，有颇受诟病者，比如时评版之间互发关系稿件、为顺利发稿哗众取宠、凡事不顾青红皂白一概骂倒、对同一件事无一定之见，投机主义东写一篇反对的西写一篇赞成的（可能用笔名投稿发表），等等。有人讽刺一些人时评写作技术含量不高的人为“键盘手”。但尽管有弊病，准职业化时评写手作为都市报言论版重要的支撑力量功不可没。学者、专家通过报纸阐述对新闻事件的见解，国内外早不鲜见。近年来，这种现象愈演愈烈。现在不少报纸的时评版都设有学者、专家专栏或个人专栏；在这方面《新京报》较为典型，无论周末还是平时的版面上，都有多篇专家、学者撰写的时评。《新京报》评论版主编王爱军说：“我们有四五百人的专家学者队伍可供选择，和我们合作比较紧密的有上百位，根据我们会议研究出来的话题选择，写作方向，会向他们约稿，让他们比较完整地表达我们评论部尤其是社论所需要的观点。”③学者评论由于其对所关注和研究的领域更有发言权，会增加读者一份信任感。时评作者“四位一体”的状况，既使报纸的时评版更加丰富多彩，又使社会声音的表达层次分明、错落有致，从而显得更为全面、完整。四、评论生态出现“未有之变局”如前所述，一些新情况的出现和形成，对过往新闻评论生态已经产生了很大影响，呈现出一些新的变化。主要表现如下：评论规格、结构、比重方面的变化：多年来，无论新闻评论实践还是教科书，都约定俗成地将评论划分为社论（编辑部文章）、评论员文章、短评、编者按、编后、述评、来论。文革之后，党报机关报的社论或编辑部文章已经很少出现；到了如今的都市报时代，由于天天有时评版，不少报纸几乎天天有社论，以及社会各界包括海外作者的来论。这种变化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传统的党报机关报。时评的时效性显著增强：就报纸而言，绝大多数都市报时评版都能做到稿件所评就是前一天的热点新闻，有的报纸截稿时间甚至到晚上10点、11点，这就使得最新的新闻能够成为评论对象。从评论的时效性来讲，报纸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极致了，而网络评论对时效性的追求则更甚一步，作者在看到有关报道一两个小时之内就可以撰写并提交相应的评论作品在网上发表。新闻评论时效性显著增强的一个标志性符号，就是越来越多的人把“新闻评论”称为“时评”，就连不少都市报每天发表的社论，也呈现出时评化特点。新闻评论由“价值判断”向“事实判断”、“专业判断”转变：过去党报、机关报的新闻评论，向来以指导工作为主旋律，新闻评论多是教训口气，数量极大的配评论的存在也是这个原因。如今这种情况已大为改观，对此，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师马少华说：这意味着新闻评论由以往的“价值判断”向“事实判断”转变，它改变了过去的新闻评论写作对“事实判断”不大重视的惯性，使得对报纸新闻纸功能的强化成为大势所趋。《新京报》王爱军根据其近年主编评论版的实践经验，又提出了“新闻评论有必要从‘价值判断’向‘专业判断’发展”④。他感到，过去的评论“其内容多是普适的‘常识’的‘贩卖’或重申”⑤，他希望评论不要总老生常谈，要“有自己独特的价值，说了别人没有说的东西”⑥。《南方都市报》总编助理、评论部主任李文凯也认为：“过去那种刊发低水平评论——按我们的说法叫做说正确的废话——的局面必须改变。”报纸评论是在适应新的时代、新的读者。首发独家与“同城一投”：都市报大量出现之前，中国的报纸言论版极少，多以公共专栏形式发表新闻评论，用稿量小，作者也少，若发现“一稿多投”行为，则视为大逆不道。当今都市报众多、言论版盛行，“一稿多投”的防线已经突破，作者和时评编辑约定俗成的底线成了“同城一投”。对作者而言，“一稿多投”可以增加命中的机会。从报纸时评版编辑的角度来看，都市报的发行区域大多限于所在城市，至多波及周边城镇，外地读者有限，因此重稿也无所谓。若发现有作者破了“同城一投”规矩，相关报纸会联合封杀，所以作者对此也比较容易自觉遵守。五、未来时评前景展望从短期看，情绪化、通俗化的网络评论会大行其道；报刊评论的“专业化”精深倾向会更加明显；电视评论正本清源，回归其本应具备的状态。目前的网络评论，如果剔除了转自报刊的那一部分，其原创评论多流于情绪宣泄，“骂评”更能哗众取宠。这也是网络评论当前最为人诟病的一点。这种状况短期内不可能改观，这是由网络评论的低门槛、绝大多数无稿费所赋予的不大容易磨灭的弱点。加上这种痛快淋漓的网评仍会受到网民的普遍欢迎，所以不仅不大可能得到根本性扭转，反而会大行其道。除非网络管理政策发生变化，财大气粗的商业网站以数量足够的高质量付费评论来洗刷网络评论身上的污垢，颠覆总体的比重，让网络评论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与网络评论通俗、低水准的一极相反，以都市报为主体的报纸评论会向着“阳春白雪”方向发展，即在“专业化评论”道路上扬鞭奋蹄，形成精深的特色，保持高品位，吸引高层次的读者。至于社会大众对新闻评论的低水平需求，则主要靠日益方便廉价的网络服务来满足。在网络评论与报纸评论的关系上，报纸为了自己的前途，会收紧网站转载的口子。截止到目前，各网站不是随意就可以转载平面媒体所发的时评，大多一年一度签订转载协议，每年支付一定的费用；财大气粗的商业网站，还与一些影响大的报刊签订了垄断性的转载协议。然而，一旦报纸评论面临网络评论的迫切生存威胁，报纸就会毫不犹豫割断与网络评论的血肉联系，保持自己的相对优势，以此维持读者群体。将来，时评可能会转移到网上，并促成网络评论的进一步繁荣，商业和其他网站就可能得到长足发展，成为新闻发布的优良载体，替代当今报纸的部分功能（也会把广播、电视的功能集纳到网络之中）。网络评论的发展将会促成“多媒体评论”的诞生。这种新型评论由文字、漫画、图表、照片、音频、视频、丰富的相关资料的超级链接等多种元素组合而成，并且这些元素成为其有机组成部分。笔者认为，只有“多媒体评论”才能彰显网络评论的特色，才会真正跳出传统的报刊评论、广播电视评论窠臼。注释：①《报刊司副司长王国庆做客搜狐网解读报业竞争环境》，2006－07－26/GalaxyPortal/inner/zsww/zongsu3.jsp?articleid＝6242&boardpid＝1644&boardid1＝11501010111506②据人民网要闻部主任、观点频道负责人唐维红认为：截至2006年底已有2660余篇，近半年多以来按每天1－2篇计算，当有350来篇，这样总计达到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