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你的爱你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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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打电话来说：“爸心绞痛犯了，又要来麻烦你们了。”说了你便来了，穿着那件最钟爱的开襟衫，一只手提一大蛇皮袋的东西，一只手捂着胸口，满头大汗。不知是由于痛还是由于热？

我惊疑：“小弟不是开车去接你了吗？”

你摆摆手：“我没让他去，自个坐车来的。”

你走进屋里：“这屋就是太小了，你住着热不？”

我苦笑，这房租，就占了我三分之一的工资。你忙又说：“不过冬天住着温和，也好。”

你提防翼翼地从蛇皮袋里拿东西，我以为是吃的，拿出来的却是一大盆花，小小的屋子即刻馥郁起来。“茉莉花，家里有好几株呢。听说城里也时兴养这个，我就给你挖了一株来。”

我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诽谤道：“你自己身体不好，干吗还给我带花？”

你不管我，顾自给花选了一个适合的地方摆上，说：“本来没确定今晚去哪，既然带了花来，就到你这儿来了，小弟确定不热爱这些花儿草的。”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说着明天去医院的事。你说：“小弟都安置好了，听说是约好了专家来看。我又不是什么大病，随意看看，吃点药就好了。”

我心里一阵痛苦，小弟总是神通宏大，把什么都安置得妥妥帖帖，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又说：“住院这两天，你去医院陪我吧？”

我迅速点头。看你吃得满头大汗，我又踌躇：“要不今晚你去小弟那儿睡？他那儿有空调。”“空调我还不习惯呢。那玩意儿，听说对人身体不好。”你拒绝。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老是听到你拍蚊子的声音。幸好不久，你的鼾声响起来了，我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我怕你在我这里休息不好。

但是这一晚，我是真的失眠了。这一整夜，我想了好多好多，想起你和母亲培育我二十多年的艰辛，想起你在我收到大学通知书那天喝醉酒的样子，想起我这两年来的落魄。平日村里的亲戚来城里，有事情总是找小弟，从不找我。尽管你说，是由于亲戚们怕麻烦我。我却知道，是由于我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上别人什么忙。但今天你来了，我很欣喜，终究有这个机遇可以孝顺你。

2

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医生说你只是胃病，加上平日劳累过度才会这样，并不是什么心绞痛。你松了一口气，说：“那我得回去了。”

我和小弟死死拉着你，“把病治好了再回去。”

你给病房里的人介绍：“这个是我大女儿，大学毕业，教师，教书育人的。”你又唾手一指小弟，“这是我儿子，开了个破公司。”

“爸，什么破公司啊？”小弟不满。你一瞪眼，小弟便住了嘴。可是任谁都知道，小弟那一身的名牌不是谁都能穿得起的。

由于住院的人多，医院人满了，晚上我就只好加了床睡在走廊上。睡得很沉，梦里你兴奋地高喊，小妹考上了，小妹考上了……突然听到你大叫一声：“哎呀。”

我猛然惊醒，就看到你张了嘴，一口唾沫向我飞来。“爸，你干吗？”我尖叫起来。你的脸红了，讪讪地说：“小时候，你被蚊子咬了，我都是用唾沫星子给你止痒的。”我才看到，我的胳膊上，红红的一个大疙瘩。

你说：“我睡不着，起来随意走走。”我就坐起来和你闲聊，你说我小时候更加懂事，上学的时候，从来不乱花钱，即使是一个月的生活费用得一干二净了，也不向家里要钱。每日吃咸菜，熬到月底才开口。你说小弟就不一样，劳绩不好，也不用功，全日和那些小混混在一起，没钱了就向家里要。

我一向沉静着，那些过去又能代表什么呢？现在的我，一无全体，家里有困难的时候，我帮不上半点忙。读完了大学又怎么样？没有好工作，没有好前途。弟弟不一样，虽然只是高中毕业，自从开了一家装修公司后，生意越做越红火，不但给家里翻盖了新屋子，连猪圈都修了新的，还给你买了一辆摩托车。你总说我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可是我拿什么来孝顺你？你不知道，这些，时时刻刻都煎熬着我的心。

白天，医院的病友和你闲聊着：“你那个儿子是个大款吧？我看到他停在门口的车了，真气派，坐着很安逸吧？”

你脸上笑着，但是笑得并不畅快，我知道那是由于我在的起因。你本该为你的儿子而感到高傲的，却由于我连这个自由都没有。我黯然走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你说：“我这个女儿，孝顺着呢。”我的泪便“啪”地落了下来。

3

半个月后，你说什么都不愿再待在医院了。“我胃病已经好了，都不痛了。”我们还是不愿让你走，你又说，“家里的猪，确定让你妈给饿瘦了。”

小弟财大气粗的口气：“饿瘦了你卖给我，我给你高价格。”

你突然一巴掌打在小弟的脸上，我和小弟都愣了，傻傻地看着涨红了脸的你。你愤然：“你小子，什么时候能学会俭约？这是美德，钱不是你随意拿来糟蹋的。”

你非要走不成，我和小弟到大厅去办出院手续。小弟理所当然地拿出钱要付，我拦住他：“这次，姐姐来付。”小弟不愿，“怎么能让你来付，还是我来吧。”我也不愿，拿出早就借来的钱。

正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你走了过来，悄悄地看了我一会儿，说：“你姐姐是老大，理应她来出。”

弟弟叫起来：“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她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你……”

“住嘴！”你喝了一声，小弟不再吭声，我便付了钱，心里即刻一阵轻松。

你走了，走之前，你对我说：“生活上不要苦了自己，在父母面前，你不需要那么固执的，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孩子。”

听了这话，我的泪又落了下来。我很想很想抱住你大哭一场，但是我没有。我的倔强报告自己，不能这么做。

你回去一个月后，就托人给我捎来一条价值不菲的金链子，你说：“听说最近金价很好，你给我看着，假设好就出手，钱暂时先放你那里。”我知道，你是怕给我钱我不要，才想出这个方法。那根链子我没有动，却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

4

我是半年后，才知道那件事情的。一次感冒，我到了医院里，竟然碰见了你那个病友，他对我说：“你那个老父亲，真是一个倔老头，明明胃痛得要死，每日晚上痛得咬被子，还逞强要出院……”

我听着，泪又淌了下来，你确定知道我要付那些医药费，你是为了成全我的孝顺，宁愿自己吃苦头。

我打电话问母亲：“爸的胃病好些了吗？”

母亲说：“还是那样，经常痛，痛起来无法无天。让他去城里再看看，怎么都不愿去。”

随后你又打电话来，毫无边际地说了一些闲聊，突然说：“我死的时候，葬礼费，你们姐弟两个一人出一半，不准抢，也不能让。”

我的心突然痛起来，无边无际。我忍不住哭出声：“爸，你胡说什么啊，你不能死，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还没好好孝顺你呢。我还没享受够你的爱……”我听到，你在那边擦鼻涕的声音。

其次天，我就打了电话回去：“爸，你的链子我卖掉了，价格还不错，钱我先放着用了。”“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