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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当前上海文化改革发展价值取向的渊源与本质
文化是整个经济社会发展的灵魂,而价值取向则是文化的灵魂。2011年11月11~12日,上海市委召开九届十六次会议,学习贯彻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精神,研究上海文化建设面临的新情况、新问题,审议并通过《中共上海市委关于贯彻〈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实施意见》。会议期间,市委书记俞正声同志发表重要讲话,提出“大力倡导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的价值取向”,并作了详细解读。2012年5月18~22日,上海市第十次党代会胜利召开,俞正声同志在大会报告中再次将“践行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的价值取向”同“弘扬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城市精神”并提,作为上海大力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加快建设国际文化大都市的首要举措。“公正、包容、责任、诚信”四种价值取向的提出,对当前上海文化改革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在上海市民中和在上海理论界、学术界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东方青年学社编纂的《上海品格:城市价值取向读本》(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和中共上海社会科学院党委书记潘世伟教授主编的《公正、包容、责任、诚信——上海价值取向解读》(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等著作,已经从各种学科、各个角度对这四种价值取向作出了许多深入浅出的解释和阐发。本文的目标是,以时代性、民族性和地域性为基本视角,从哲学角度考察这四种价值取向的渊源所自与本质内涵。一当前上海价值取向的时代渊源与本质当前上海文化改革发展的总体目标,是建设与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相匹配的国际文化大都市。这一发展目标所要求的现代性亦即国际性或世界性,是当前上海文化改革发展价值取向的基本渊源,“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等价值取向也将在此渊源中获得其最基础的内涵规定。毋庸讳言,近代以来,中国一直处于向现代西方文明学习的过程中。尽管这个过程有一个由被动不断向主动转变的方面,但总体来说,中国社会生活的现代化以及日益深入参与的全球化过程,始终受到一个由西方文明所主导的世界历史格局的支配,而这一格局意味着起源于欧洲的现代性主导原则在全球范围内的普遍开展。马克思早在《共产党宣言》中已经出色地论证了这一点:“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的文明,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1]当代西方最负盛名的哲学家海德格尔,通过对西方形而上学传统和现代西方文明技术的或者说控制论的本质的批判,也为我们指明了:整个人类社会正日益被驱迫进一个植根于西方-欧洲思维的世界历史天命中,在此天命中,技术-科学-工业之特性,乃是人类之世界栖留的唯一尺度。[2]不从根本上把握这种世界历史天命对中国发展的制约作用,就不可能真正了解当今中国社会的现实性。把握上述世界历史天命对中国发展的制约作用,不仅意味着尊重和学习现代西方文明发展起来的人与自然之间的技术性交往方式,而且意味着尊重和培育与现代经济(技术-科学-工业)发展相匹配的政治的和法律的制度架构,以及相应的文化观念和意识形态架构。用海德格尔的话说,就是我们必须懂得当今时代的“两重独特现实:经济发展与这种发展所需要的架构”。海德格尔认为,现今的“哲学”满足于跟在“科学”后面亦步亦趋,误解了这个时代的独特现实,但“马克思主义懂得这[双重]现实”。[3]按照马克思的理解,现代社会的本质特征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个人在现代社会之所以能够获得日益增强的独立性,其根源正在于整个社会以“交换价值”为基础进行生产,而“每个个人以物的形式占有社会权力”。由于对物的生产和占有成为社会权力最基本和最正当的来源,一个出色的现代个体应当是一个优秀的劳动者。因此,产品创新和技术进步成为现代性社会的内在要求。“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相对于古代社会人对人直接的支配和依赖而言,无疑是重大的历史进步。在古代社会,“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小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而以交换价值为基础的现代社会,则生产出了“个人关系和个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只是在现代社会形式下,才能形成“普遍的物质变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要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4]。随着物质生活与社会权力生产方式的变革,整个社会的自我理解及其政治和文化架构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正如马克思所言,现代社会“作为统治力量的异化形式”,在德国是“自我意识”,在法国是“平等”,在英国是“现实的、物质的、仅仅以自身来衡量自身的实际需要”。[5]也就是说,19世纪以来的德国哲学、法国政治和英国经济,都不过是前述现代性原则(“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表现自身的方式:从哲学上说,现代人被预设为“自我意识”亦即自由自觉的、能动的思维主体;从政治上说,现代人被预设为抽象和独立的自由意志与法权人格;从经济上说,现代人被预设为理性的和独立的生产与消费主体。奠基于上述经济发展方式及其政治和文化架构,现代西方社会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价值取向:从人与自然的关系方面来说,崇尚以产品创新和技术进步为基础的功利主义;从人与人的关系方面来说,崇尚以原子个人和社会契约为基础的自由主义。这两个方面合起来,实际上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值得注意的是,“功利主义”并不等同于“唯利是图”。恰恰相反,由于现代社会生产的非直接性,“毫不相干的个人之间的互相的和全面的依赖,构成他们的社会联系”[6],因此,使得“功利主义”得以有效运行的社会基础,正是生产和交易过程中各个独立个体内在的“责任”和“诚信”。对此,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写道:“生产当事人之间进行的交易的正义性在于:这种交易是从生产关系中作为自然结果产生出来的。这种经济交易作为当事人的意志行为,作为他们的共同意志的表示,作为可以由国家强加给立约双方的契约,表现在法律形式上,这些法律形式作为单纯的形式,是不能决定这个内容本身的。这些形式只是表示这个内容。这个内容,只要与生产方式相适应,相一致,就是正义的;只要与生产方式相矛盾,就是非正义的。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础上,奴隶制是非正义的;在商品质量上弄虚作假也是非正义的。”[7]同样,“自由主义”也绝不等同于“主观任意”。对此,黑格尔在其《法哲学原理》中为我们作出了最充分的说明。在黑格尔看来,“意志自由”的首要规定是“自己规定自己”,亦即通过反思所达到的“自我的抽象同一性”或抽象的“自我意识”:“我从我在自身中所发现的或设定的每一个规定中能抽象出来的这种可能性,即我从一切内容中犹之从界限中的越出逃遁。”[8]这种否定一切内容的“意志”便是“抽象的自由”或“否定的自由”。人可以将“自我”从一切事物中“抽象”出来,可以抛弃一切甚至“生命”,因此,“自杀”可以说是人具有“抽象自由”的极端证明。与抽象的或否定的“自由”相反,意志“把自己设定为他物”,并在“他物”中保持自身的“同一性”和“普遍性”则是“自由”的积极表现,这便是作为抽象人格的现代主体对其所有物所具有的“物权”或“所有权”。[9]自由与任意的根本差别,并不来自通过抽离一切内容所达到的对否定性“自由”的经验,而是来自对其他主体具有同等“物权”或“所有权”的承诺。在此承诺中蕴涵着的是,一方面是对以“物权”或“所有权”为基石的现代经济社会发展架构之正当性的维护,亦即现代性社会的“公正”;另一方面是在其他主体的独立人格及其“物权”或“所有权”实现形式不被侵犯的前提下,对各个个体之间差异性的“包容”。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出,当前上海文化改革发展所倡导的“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等价值取向,实际上就是现代社会所必须具备的基础价值。反过来说,我们也应当首先依循现代社会经济发展及政治和文化架构的核心内容来理解和规定“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等价值取向的本质内涵。二当前上海价值取向的民族渊源与本质然而,现代化诉求并不是中国和上海改革发展的唯一内容。事情的另一个同样基本和重要的方面是,中国的现代化任务是在非常独特的传统、国情和社会状况中展开的,并通过与马克思主义的有机结合,形成了其独特的现代化道路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定向。这一点正是当前上海文化改革发展价值取向的民族性渊源,我们同样应当在此渊源中领会和把握关于“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等价值取向的本质内涵。如果我们以一种最简明的方式来界定当前上海文化改革发展价值取向的民族渊源的话,那么这便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继党的十七大将“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取得一切成绩和进步的根本原因”归结为“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之后,党的十八大进一步肯定和阐明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党和人民九十多年奋斗、创造、积累的根本成就。”[10]这些表述,可以说是我们党和国家最大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这意味着,中国自近代遭遇现代西方文明的挑战以来在文化上所面临的“古今中西之争”已经得到基本解决,意味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经受社会生活现代化过程中“文化结合的锻炼”(黑格尔语)之后所形成的新传统。从这个意义上说,“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等价值取向的民族渊源比其时代渊源要更为基础和更为根本。因为现代性诉求这一时代渊源,已经通过“文化结合的锻炼”内在地融入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新的文化传统中。不过,由于“文化结合的锻炼”以及新文化传统的确立和展开,本身是一个不断向未来延伸的历史过程,而我们上文已经突出地强调了实际包含在民族渊源中的时代渊源方面,因此,在肯定了“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等价值取向之民族渊源的总体性特征和基础性地位以后,我们将把阐述的重点放在这一民族渊源的文化传统和社会主义定向方面。问题的困难之处在于,无论是就当代中国和上海改革发展的文化传统,还是就其社会主义定向而言,都有众多的内容和许多不同的理解。这里只能对其基本的方面加以阐述。我们认为,在古今中西“文化结合的锻炼”中,中国改革发展的文化传统和社会主义定向主要发挥的作用是对植根于西方-欧洲思维的世界历史天命的防御、补充和引领。所谓植根于西方-欧洲思维的世界历史天命,亦即马克思所说的资本主义社会生活方式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普遍展开。我们的文化传统和社会主义定向对这个展开过程的防御、补充和引领,使得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有着与西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确立过程显著不同的决定性内容。首先,从防御的角度来说,我们的文化传统和社会主义定向使得中国的现代化过程虽然也经历了社会经济生活从传统到现代的转换,但并没有完全重复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西欧的展开过程,没有经历生产者和生产资料的彻底分离,因此在吸收资本主义社会优秀文明成果的同时,没有遭受“资本主义制度所带来的一切灾难性的波折”。[11]其次,从补充的角度来说,由于我们传统的生活方式及其文化上的自我意识没有遭到现代生产方式的彻底破坏,当现代西方社会由于生产者和生产资料的彻底分离造成诸多社会弊病而谋求自我调整时,一度被视为建构现代社会阻力的传统事物,就显示出了其作为现代经济关系重要补充成分的地位和作用。比如,我们“天人合一”和“相濡以沫”的文化传统,在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对人与自然和人与人之间的紧张关系起到非常重要的缓冲作用。最后,从引领的角度来说,中国的现代化是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由中国共产党领导实施的,具有鲜明的现代性批判特征,其终极指向并不止于现代性生产方式的确立和国民财富的累积,而是实现“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换句话说,并不止于资产阶级意义上的政治解放和市民社会的培育,而是以人类解放和真正形成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以为根本目标。即使从切近的发展目标来说,中国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实现全面小康和全面现代化的建设目标,也不仅仅是对西方现代文明的模仿、追赶,甚或屈从,而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引下、在自己独特文化传统的基础上创建一种新文明类型的积极尝试。上述我们文化传统和社会主义发展定向在当代中国经济社会生活中的基础性作用,同样也使得当前上海文化改革发展的“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等价值取向具有超出现代性规范内涵之外的本质内容。因此,正如俞正声同志所言,我们所倡导的公正,“不仅要做到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机会面前人人平等,而且要努力减少结果的不平等,通过先富带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12]。也就是说,不仅要实现现代性社会通行的形式公正,而且要最大限度地实现实质公正。我们所倡导的包容,也不仅仅是建立在“尊重和维护公民的权利”基础上,“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用理性的态度解决矛盾”的差异性包容,也是尊重历史条件,尊重客观实际,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和矛盾的成长性包容。我们所倡导的责任,不仅是通过现代契约和成文法得到规定的契约性责任,而且包括依文化传统和习惯法得到规定的伦理性责任,尤其是特别强调领导者和在上位者的责任。因此,中国共产党及其主要领导干部,不仅要承担引导社会经济健康发展的责任,而且要承担社会教化和道德表率的责任。由于私人领域和公共领域、道德和法律没有实现现代西方意义上的彻底分离,我们所倡导的诚信也同样包括“团体格局”和“差序格局”(费孝通语)两个序列的内容,不仅包括以契约和法律为依据的、陌生人社会的交换诚信,而且包括以伦理习惯为依据的、熟人社会的交往诚信。三当前上海价值取向的地域渊源与本质以“公正、包容、责任、诚信”为当前上海文化改革发展的价值取向,不仅有其时代渊源和民族渊源,还有其地域渊源。俞正声同志在2011年11月12日中共上海市委九届第六次全会上的讲话明确指出:“要结合上海历史文化积淀和现阶段发展实际,积极倡导‘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的价值取向”。上海有着悠久而独特的文化传统。从远处说,六千年前的马家浜文化、五千年前的崧泽文化和四千年前的良渚文化,都与今天的上海有着血脉关联。从近处说,上海作为中国最典型的移民城市,历经160多年中国与西方、传统与现代、内地与沿海文化的交流碰撞,形成了“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城市精神和文化特色。因此,从地域渊源来说,“公正、包容、责任、诚信”价值取向的提出,首先是上海文化特质的内在要求。因为,一方面是多种文化要素的聚集,另一方面是不能丢失灵魂,不能丧失文化发展的有机性和整体性,这本身就是对这个城市的“公正、包容、责任、诚信”品质的最大挑战。反过来说,上海能够在多种文化要素的交流和碰撞中持之不堕,并在国内城市发展中脱颖而出,也是其“公正、包容、责任、诚信”品质的突出体现。现阶段的发展实际,是当前上海文化改革发展价值取向更为重要的地域渊源。按照《上海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纲要》的提法,2011~2015年是上海推动科学发展,加快实现率先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率先提高自主创新能力、率先推进改革开放、率先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四个率先”),加快建设与我国经济实力和国际地位相适应、具有全球资源配置能力的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四个中心”),以及加快建设经济繁荣、社会和谐、环境优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的关键时期。实现这些战略目标的关键路径是“创新驱动,转型发展”。根据俞正声同志在中国共产党上海市第十次代表大会上所作报告的提法,具体来说,“创新驱动,转型发展”就是要“把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作为创新转型的根本目的,把深化改革开放作为创新转型的强大动力,把培养和集聚人才作为创新转型的关键所在,把改革完善党的领导方式、执政方式和保持党的先进性、纯洁性作为创新转型的政治保证,以制度创新带动观念、科技和文化创新,以创新驱动发展,在发展中加快转型,在转型中提升发展质量和效益”。[13]从上海当前改革发展的战略目标及其关键路径可以看出,对“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等文化价值取向的倡导是恰逢其时的。首先,加快实现“四个率先”和加快建设“四个中心”以及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的战略任务,是一项系统工程,既关系到马克思主义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根本目标,又是中国扩大和深化改革开放进一步融入当代世界的过程。其次,“创新驱动,转型发展”也绝不仅仅是一件单纯技术性的工作,而是以制度创新为基础的观念创新、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新合一的过程。由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文化上实质就是古今中西的融会贯通,因而“公正”有形式公正和实质公正的区分,“包容”有差异性包容和成长性包容的区分,“责任”有契约性责任和伦理性责任的区分,“诚信”有交换诚信和交往诚信的区分。而当前上海倡导“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等价值取向,实质上意味着马克思主义、现代西方和中国文化传统的价值因素在上海改革发展中的进一步融合,意味着上海创建一种既继承现代性文明成果,又不彻底瓦解自身文化传统,还对现代性文明本身具有一种社会主义批判维度的新文明类型的尝试。因此,俞正声同志在中共上海市委九届第六次全会上的讲话特别强调了要“以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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