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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PAGE45-周本纪原文及翻译周后稷,名弃。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原。姜原为帝喾元妃。姜原出野,见巨人迹,心忻然说,欲践之,践之而身动如孕者。居期而生子,以为不祥,弃之隘巷,马牛过者皆辟不践;徙置之林中,適会山林多人,迁之;而弃渠中冰上,飞鸟以其翼覆荐之。姜原以为神,遂收养长之。初欲弃之,因名曰弃。周的始祖后稷,名叫弃。他的母亲是有邰氏的女子,叫姜原。姜原是帝喾的第一个配偶。姜原到野外去,看见巨人的脚印,心里好喜欢,想去踩官,一踩上去便觉得腹中有什么在动,好像怀了孕一样。她怀胎满月生下个孩子,觉得不吉利,就把孩子丢在小巷子里,但经过的马牛却都躲开不去踩他;而把他移放在林子里,又碰上山林里人很多;再换个地方,把他丢在水渠的冰面上,又有飞鸟用它们的翅膀铺在上面垫在下面保护他。姜原认为是奇迹,便把他抱回抚养。由于最初想把这个孩子扔掉,所以给他取名叫弃。弃为兒时,屹如巨人之志。其游戏,好种树麻、菽,麻、菽美。及为成人,遂好耕农,相地之宜,宜穀者稼穑焉,民皆法则之。帝尧闻之,举弃为农师,天下得其利,有功。帝舜曰:“弃,黎民始饥,尔后稷播时百穀。”封弃於邰,号曰后稷,别姓姬氏。后稷之兴,在陶唐、虞、夏之际,皆有令德。弃还是个孩子时,就高大勇武,有巨人之志。他做游戏,喜欢的是栽麻种豆,种下去的麻、豆都长得茁壮茂盛。等他长大成人,也就爱上种庄稼,能根据土地的栽培特性,选择适宜的谷物加以种植培养,人民都仿效他。帝尧听说了,便举用弃为农师,天下的人都蒙受其惠,有功劳。帝舜说:“弃,百姓们当初忍饥挨饿,全靠你这个后稷播种各种谷物。”所以封弃干邰,号称后稷,另外得姓为姬氏。后稷的出名,全在陶唐、虞、夏几代之间,历任者都很有美德。后稷卒,子不窋立。不窋末年,夏后氏政衰,去稷不务,不窋以失其官而饹戎狄之间。不窋卒,子鞠立。鞠卒,子公刘立。公刘虽在戎狄之间,复脩后稷之业,务耕种,行地宜,自漆、沮度渭,取材用,行者有资,居者有畜积,民赖其庆。百姓怀之,多徙而保归焉。周道之兴自此始,故诗人歌乐思其德。公刘卒,子庆节立,国於豳。后稷死了,其子不窋即位。不窋末年,夏后氏政治衰败,废弃农官,不再劝民务农,不窋因而失去官职,逃奔戎狄中。不窋死了,其子鞠即位。鞠死了,其子公刘即位。公刘虽身在戎狄之中,却重新恢复后稷的旧业,致力于农作,按照土地的栽培特性加以耕种,从漆、沮二水渡渭水,伐取材木,行路人有盘缠,居家者有储备,人民仰赖他的恩德。百姓感戴他,多迁居而投靠他。周人治道的大兴是从这里开始的,所以诗人用诗歌赞美他,追怀他的恩德。公刘死了,其子庆节即位,建都于豳。庆节卒,子皇仆立。皇仆卒,子差弗立。差弗卒,子毁隃立。毁隃卒,子公非立。公非卒,子高圉立。高圉卒,子亚圉立。亚圉卒,子公叔祖类立。公叔祖类卒,子古公亶父立。古公亶父复脩后稷、公刘之业,积德行义,国人皆戴之。薰育戎狄攻之,欲得财物,予之。已复攻,欲得地与民。民皆怒,欲战。古公曰:“有民立君,将以利之。今戎狄所为攻战,以吾地与民。民之在我,与其在彼,何异。民欲以我故战,杀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为。”乃与私属遂去豳,度漆、沮,逾梁山,止於岐下。豳人举国扶老携弱,尽复归古公於岐下。及他旁国闻古公仁,亦多归之。於是古公乃贬戎狄之俗,而营筑城郭室屋,而邑别居之。作五官有司。民皆歌乐之,颂其德。庆节死了,其子皇仆即位。皇仆死了,其子差弗即位。差弗死了,其子毁隃即位。毁隃死了,其子公非即位。公非死了,其子高圉即位。高圉死了,其子亚圉即位。亚圉死了,其子公叔祖类即位。公叔祖类死了,其子古公亶父即位。古公亶父重新恢复后稷、公刘的旧业,积德行义,国都中的人都拥戴他。黛盲等戎狄部族攻打他,想得到财物,他就把财物给他们。过了一阵又来攻打,还想得到土地和人民。人民都很愤怒,想迎战。古公说:“人民立君长,是求对他们有利。现在戎狄之所以来攻打,是为了得到土地和人民。人民在我的治下,与在他们的治下,有什么不同?人民是为了拥护我的缘故才去打仗,但靠牺牲别人的父亲和孩子来统治,我不忍心这样做。”因而同他的亲近左右离开了豳,涉漆、沮二水,翻过梁山,定居在歧山脚下。而豳地的人民举国扶老携幼,也全部重新回到古公身边来到岐山脚下。连周围国家听说古公仁慈,也多来投奔他。从此古公才贬斥戎狄的习俗,建造城郭和房屋,分成邑落居住,设立(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五种官职。人民都用诗歌赞美他,歌颂他的恩德。古公有长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季历娶太任,皆贤妇人,生昌,有圣瑞。古公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长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历以传昌,乃二人亡如荆蛮,文身断发,以让季历。古公卒,季历立,是为公季。公季脩古公遗道,笃於行义,诸侯顺之。古公有长子叫太伯,次子叫虞仲。太姜生小儿子季历,季历娶太任为妻,太姜、太任都是贤惠的妻子。太任生子昌,有圣明之兆。古公说:“我的后代当有成大事者,大概就是昌吧?”长子太伯和虞仲知道古公想立季历,以便将来能传位于昌,所以两人便逃亡到了荆蛮,(按当地风俗)身刺花纹,剪短头发,而让位给季历。古公死了,季历即位,就是公季。公季遵循古公留下的原则,笃行仁义,诸侯都顺从他。公季卒,子昌立,是为西伯。西伯曰文王,遵后稷、公刘之业,则古公、公季之法,笃仁,敬老,慈少。礼下贤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士以此多归之。伯夷、叔齐在孤竹,闻西伯善养老,盍往归之。太颠、闳夭、散宜生、鬻子、辛甲大夫之徒皆往归之。公季死了,其子昌即位,就是西伯。西伯即文王,他继承后稷、公刘的事业,遵照古公、公季的法则,笃行仁义,尊敬长者,慈爱幼小。由于他能屈节礼遇贤能,为了接待士人,每天到中午还顾不上吃早饭,士人纷纷投奔他。伯夷、叔齐在孤竹国,听说西伯善于敬养老人,一起投奔了他。太颠、闳夭、散宜生、鬻子、辛甲大夫等人也去投奔了他。崇侯虎谮西伯於殷纣曰:“西伯积善累德,诸侯皆向之,将不利於帝。”帝纣乃囚西伯於羑里。闳夭之徒患之。乃求有莘氏美女,骊戎之文马,有熊九驷,他奇怪物,因殷嬖臣费仲而献之纣。纣大说,曰:“此一物足以释西伯,况其多乎!”乃赦西伯,赐之弓矢斧钺,使西伯得征伐。曰:“谮西伯者,崇侯虎也。”西伯乃献洛西之地,以请纣去砲格之刑。纣许之。崇侯虎对殷纣讲西伯的坏话说:“西伯积德行善,诸侯归心,将不利于天子。”因而帝纣把西伯囚禁在羑里。闳夭等人很担心,就去搜求有莘氏的美女,骊戎的彩色骏马,有熊的九套驾车之马,以及其他种种珍奇之物,通过殷的宠臣费仲进献给纣。纣大喜,说:“有这里面的一件东西就足以令我释放西伯,何况还有其他许多呢!”故赦免了西伯,赐给他弓箭斧钺,使西伯得擅征伐。告诉他说:“说西伯坏话的人,是崇侯虎。”西伯因献洛水以西之地,而请纣废去炮格之刑。纣答应了他。西伯阴行善,诸侯皆来决平。於是虞、芮之人有狱不能决,乃如周。入界,耕者皆让畔,民俗皆让长。虞、芮之人未见西伯,皆惭,相谓曰:“吾所争,周人所耻,何往为,祇取辱耳。”遂还,俱让而去。诸侯闻之,曰“西伯盖受命之君”。西伯暗自行善,诸侯都来请他裁决是非。当时虞、芮两国的人有讼事不能裁决,故前往周。他们进入周的境界,看到种田的人都互让田界,人民都以谦让长者为美德。虞、芮两国的人还没见到西伯,已觉惭愧,相互说:“我们所争的,正是周人所耻,还去干什么,去了只是自取羞辱罢了。”于是返回,互相谦让而去。诸侯听说,都说:“西伯当是受有上天之命的君主。”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密须。明年,败耆国。殷之祖伊闻之,惧,以告帝纣。纣曰:“不有天命乎?是何能为!”明年,伐邘。明年,伐崇侯虎。而作丰邑,自岐下而徙都丰。明年,西伯崩,太子发立,是为武王。次年,伐犬戎。又次年,伐密须。又次年,打败耆国。殷的祖伊听说后,害了怕,把情况报告给帝纣。纣说:“不是有天命助我吗?他能怎么样!”又次年,伐邘。又次年,伐崇侯虎,并开始营建丰邑,从岐山下迁都到丰邑。又次年,西伯死,太子发即位,就是武王。西伯盖即位五十年。其囚羑里,盖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卦。诗人道西伯,盖受命之年称王而断虞芮之讼。後十年而崩,谥为文王。改法度,制正朔矣。追尊古公为太王,公季为王季:盖王瑞自太王兴。西伯大概在位五十年。当他被囚羑里时,也许曾把《易》的八卦重为六十四卦。从《诗》的作者对西伯的称颂看,似乎西伯是在那一年受命称王,裁决虞、芮两国讼事。十年后去世,谥为文王。从此修改法度,制定正朔。追称古公为太王,公季为王季:这恐怕是因为称王的吉祥征兆是从太王开始。武王即位,太公望为师,周公旦为辅,召公、毕公之徒左右王,师脩文王绪业。九年,武王上祭于毕。东观兵,至于盟津。为文王木主,载以车,中军。武王自称太子发,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专。乃告司马、司徒、司空、诸节:“齐栗,信哉!予无知,以先祖有德臣,小子受先功,毕立赏罚,以定其功。”遂兴师。师尚父号曰:“总尔众庶,与尔舟楫,後至者斩。”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是时,诸侯不期而会盟津者八百诸侯。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还师归。武王即位,太公望做他的师,周公旦做他的傅,召公、毕公一班人辅佐武王,遵循文王的遗业。九年,武王先在毕祭祀文王,然后前往东方举行阅兵,到达盟津。设文王的木主,用车子运载,置于军中。武王自称太子发,表示是以文王的名义征伐,不敢独断专行。然后向司马、司徒、司空、诸节告诫:“要小心谨慎,说到做到!我无知,全靠先祖留下的有德之臣,我这晚辈继承祖先的功业,当致力于赏罚,以巩固他们的功业。”终于起兵。师尚父下令说:“集合起你们的部下,带上你们的船只,迟到者斩首。”武王渡黄河,船到河心,有白鱼跳进王的船中,武王俯身拾起用来祭祀。渡过河之后,有一个火团从天而降,落在王的屋顶上,凝固成乌鸦状,它的颜色是红的,降落时声音轰隆隆。当时,诸侯不约而同前来盟津会盟的有八百诸侯。诸侯都说:“纣可以伐了。”武王说:“你们还未知天命,现在还不行。”所以班师回来。居二年,闻纣昏乱暴虐滋甚,杀王子比干,囚箕子。太师疵、少师彊抱其乐器而饹周。於是武王遍告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毕伐。”乃遵文王,遂率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以东伐纣。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师毕渡盟津,诸侯咸会。曰:“孳孳无怠!”武王乃作太誓,告于众庶:“今殷王纣乃用其妇人之言,自绝于天,毁坏其三正,离逷其王父母弟,乃断弃其先祖之乐,乃为淫声,用变乱正声,怡说妇人。故今予发维共行天罚。勉哉夫子,不可再,不可三!”过了两年,听说纣昏乱暴虐更甚于前,杀死王子比干,囚禁箕子。大师疵、少师彊抱着他们的乐器去投奔周。这时武王才向所有的诸侯宣告说:“殷犯下大罪,不可不合力讨伐。”因而遵循文王的遗志,率领战车三百辆,虎贲三千人,穿戴甲胄的战士四万五千人,东进伐纣。十一年十二月的戊午日,军队全部渡过盟津,诸侯都来参加,武王说:“要勤勤恳恳,不可懈怠呀!”武王因而作《太誓》,向众人宣告:“现在殷王纣竟然听信妻妾之言,自绝于上天,违背日、月、北斗的运行,疏远自己的同祖兄弟,竟然废弃其先祖的音乐,敢采用淫乱的音乐去窜改典雅的音乐,以取悦于他的妻妾。所以现在我发要恭敬地执行上天的惩罚。要努力呀,男子汉们,不会有第二次了,更不会有第三次了!”二月甲子昧爽,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武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远矣西土之人!”武王曰:“嗟!我有国冢君,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微、纑、彭、濮人,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王曰:“古人有言‘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殷王纣维妇人言是用,自弃其先祖肆祀不答,昬弃其家国,遗其王父母弟不用,乃维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俾暴虐于百姓,以奸轨于商国。今予发维共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过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勉哉!不过於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勉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罴,如豺如离,于商郊,不御克饹,以役西土,勉哉夫子!尔所不勉,其于尔身有戮。”誓已,诸侯兵会者车四千乘,陈师牧野。二月甲子日的凌晨,武王一早就赶到商别都朝歌郊外的牧野,举行誓师。武王左手拄着黄色的钺,右手握着以白色旄牛尾为饰的旗,用来指挥。说:“一路辛苦了,来自西方的人们!”武王又说:“啊!我的友好邻邦的君主,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以及庸、蜀、羌、髳、微、彭、濮各族的人民,举起你们的戈,排好你们的盾,竖起你们的矛,我要宣誓了。”王说:“古人有句话‘母鸡是不叫明的,如果母鸡叫明,必定倾家荡产’。现在殷王纣什么都听女人的,自弃其先祖的祭祀不予回报,抛下自己的家族和国家,放着自己的同祖兄弟不用,反而对四方各国犯罪逃亡的人那么推崇,那么看重,信任他们,使用他们,让他们对百姓横施暴虐,对商国大肆破坏。现在我发要恭敬地执行上天的惩罚。今天的作战,每次前进不超出六、七步,就要停顿整齐一下,要努力呀,男子汉们!(每次刺击)不超出四、五、六、七下,就要停顿整齐一下,要努力呀,男子汉们!希望大家勇武,有如虎、罴、豺、离,我们是在商郊作战,不可迎击前来投降的人,而要让他们为我西方之人所使,要努力呀,男子汉们!你们谁不努力,我将拿他问斩。”誓师完毕,诸侯派兵参加会盟者共有战车四千辆,列阵于牧野。帝纣闻武王来,亦发兵七十万人距武王。武王使师尚父与百夫致师,以大卒驰帝纣师。纣师虽众,皆无战之心,心欲武王亟入。纣师皆倒兵以战,以开武王。武王驰之,纣兵皆崩畔纣。纣走,反入登于鹿台之上,蒙衣其殊玉,自燔于火而死。武王持大白旗以麾诸侯,诸侯毕拜武王,武王乃揖诸侯,诸侯毕从。武王至商国,商国百姓咸待於郊。於是武王使群臣告语商百姓曰:“上天降休!”商人皆再拜稽首,武王亦答拜。遂入,至纣死所。武王自射之,三发而后下车,以轻剑击之,以黄钺斩纣头,县大白之旗。已而至纣之嬖妾二女,二女皆经自杀。武王又射三发,击以剑,斩以玄钺,县其头小白之旗。武王已乃出复军。帝纣听说武王前来,也发兵七十万抵御武王。武王派师尚父和百夫长挑战,用大卒驰击纣的军队。纣的军队虽然人多,但都无心作战,只盼武王赶快攻入。纣的军队都掉转武器攻纣,为武王做内应。武王驰击纣的军队,纣的军队溃不成军,背叛纣。纣逃跑,退入城中,登上鹿台,把他的宝玉都穿戴在身上,自焚而死。武王手持大白旗指挥诸侯,诸侯都向武王拜手致敬,武王也向诸侯拱手回礼,诸侯都听从他。武王来到商的别都,城中的百姓都在城郊迎候。于是武王派群臣告诉商的百姓说:“上天将赐福给大家!”商人一齐拜手稽首共两次,武王也还礼拜谢。于是进城,到了纣死的地方。武王亲自用箭射他,射了三发才下车,用轻剑刺他,用黄色的钺砍下纣的头,挂在大白旗上。然后又到纣的两个宠妾那里,发现这两个宠妾都已上吊自杀。武王又射了三发,用剑刺她们,用黑色的钺砍下她们的头,把她们的头挂在小白旗上。武王做完这一切才出城,回到军中。其明日,除道,脩社及商纣宫。及期,百夫荷罕旗以先驱。武王弟叔振铎奉陈常车,周公旦把大钺,毕公把小钺,以夹武王。散宜生、太颠、闳夭皆执剑以卫武王。既入,立于社南大卒之左,右毕从。毛叔郑奉明水,卫康叔封布兹,召公奭赞采,师尚父牵牲。尹佚筴祝曰:“殷之末孙季纣,殄废先王明德,侮蔑神祇不祀,昏暴商邑百姓,其章显闻于天皇上帝。”於是武王再拜稽首,曰:“膺更大命,革殷,受天明命。”武王又再拜稽首,乃出。第二天,清除道路,整修社庙和商纣的宫室。到时候,一百名士兵扛着“罕旗”走在前面。武王的弟弟振铎布列“常车”,周公旦手持大钺,毕公手持小钺,夹立在武王的两边。散宜生、太颠、闳夭都持剑环卫武王。武王进了城,站在社庙南面大卒的左边,左右的人们都跟着他。毛叔郑端着“明水”,卫康权封铺草席,召公奭帮助拿彩帛,师尚父牵祭牲。尹佚朗读竹简上的祭文说:“殷的末代子孙季纣,废弃先王的美德,蔑视神明,不去祭祀,对商城中的百姓昏乱暴虐,这些皇天上帝都已知道得清清楚楚。”于是武王拜手稽首两次,说:“承受大命,革除殷所受之命,得到上无所降光明之命。”武王又拜手稽首两次,然后出城。封商纣子禄父殷之馀民。武王为殷初定未集,乃使其弟管叔鲜、蔡叔度相禄父治殷。已而命召公释箕子之囚。命毕公释百姓之囚,表商容之闾。命南宫括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以振贫弱萌隶。命南宫括、史佚展九鼎保玉。命闳夭封比干之墓。命宗祝享祠于军。乃罢兵西归。行狩,记政事,作武成。封诸侯,班赐宗彝,作分殷之器物。武王追思先圣王,乃襃封神农之後於焦,黄帝之後於祝,帝尧之後於蓟,帝舜之後於陈,大禹之後於杞。於是封功臣谋士,而师尚父为首封。封尚父於营丘,曰齐。封弟周公旦於曲阜,曰鲁。封召公奭於燕。封弟叔鲜於管,弟叔度於蔡。馀各以次受封。武王以殷的遗民封商纣之子禄父。武王因天下初定,尚未和睦,所以派他的弟弟管叔鲜、蔡叔度辅佐禄父治理殷国。然后又命召公放箕子出狱。命毕公放百姓出狱,在商容的闾门上设立标志以表彰他。命南宫括散发聚集在鹿台的钱财和巨桥的粮食,用来赈济贫苦的野人和贱民。命南宫括、史件搬走殷人的九鼎和宝玉。命闳夭为比干之墓培土为冢。命宗祝祭享于军中。然后撤兵回到西方。武王巡狩,记录其政事,作《武成》篇。封诸侯,分赐殷的宗庙祭器,作《分殷之器物》篇。武王追怀古代的圣王,因而嘉封神农的后代于焦,黄帝的后代于祝,帝尧的后代于蓟,帝舜的后代于陈,大禹的后代于杞。接着又封功臣谋士,而师尚父是被封的第一个。武王封尚父于营丘,为齐。封其弟周公旦于曲阜,为鲁。封召公奭于燕。封其弟叔鲜于管,其弟叔度于蔡。其他人也都依次受封。武王徵九牧之君,登豳之阜,以望商邑。武王至于周,自夜不寐。周公旦即王所,曰:“曷为不寐?”王曰:“告女:维天不飨殷,自发未生於今六十年,麋鹿在牧,蜚鸿满野。天不享殷,乃今有成。维天建殷,其登名民三百六十夫,不显亦不宾灭,以至今。我未定天保,何暇寐!”王曰:“定天保,依天室,悉求夫恶,贬从殷王受。日夜劳来定我西土,我维显服,及德方明。自洛汭延于伊汭,居易毋固,其有夏之居。我南望三涂,北望岳鄙,顾詹有河,粤詹雒、伊,毋远天室。”营周居于雒邑而後去。纵马於华山之阳,放牛於桃林之虚;偃干戈,振兵释旅:示天下不复用也。武王召见九州之长,登上豳的高地,遥望商的都城。武王回到周,彻夜不眠。周公旦来到王的住处,问:“为什么不睡?”王说:“告诉你:只因天不受殷的享祭,从发没生下来到现在六十年,远郊和远郊以外到处是麋鹿和飞虫。天不受殷的享祭,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功。上天建立了殷国,殷国进用的贤人有三百六十人,却既不重用也不废弃,所以会有今天。我还没有真正得到上天的保佑,哪有功夫睡觉!”王说:“要想真正得到上天的保佑,应依靠太室山,把作恶的人统统找出来,加以贬黜,与殷王受同罪。日夜慰劳人民,安定我西方,我要提倡克尽职守,直到我们的德教弘扬四方。从洛水拐弯处到伊水拐弯处,人们定居在平坦之处而非险隘之处,这是夏人的活动中心。我当南面可见三涂山,北面可见太行山,回首可见黄河,还有洛水、伊水,不要远高太室山。”在雒邑营建周城,然后离去。放马于华山之南,放牛于桃林之野,放下于戈不用,整顿军队,解除武装:向天下表示不再用兵。武王已克殷,後二年,问箕子殷所以亡。箕子不忍言殷恶,以存亡国宜告。武王亦丑,故问以天道。武王病。天下未集,群公惧,穆卜,周公乃祓斋,自为质,欲代武王,武王有瘳。後而崩,太子诵代立,是为成王。武王已战胜殷,过了两年,问箕子殷灭亡的原因。箕子不忍讲殷的坏话,只以应当如何保存被亡之国相告。武王也感到惭愧,所以只向他问天道。武王生病。天下尚未和睦,众公卿们都很害怕,进行“穆卜”(卜问武王的下一代,)周公因而祓除斋戒,自愿作替身,想代替武王去死,武王的病有好转。后来武王死了,太子诵代之即位,就是成王。成王少,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诸侯畔周,公乃摄行政当国。管叔、蔡叔群弟疑周公,与武庚作乱,畔周。周公奉成王命,伐诛武庚、管叔,放蔡叔。以微子开代殷後,国於宋。颇收殷馀民,以封武王少弟封为卫康叔。晋唐叔得嘉穀,献之成王,成王以归周公于兵所。周公受禾东土,鲁天子之命。初,管、蔡畔周,周公讨之,三年而毕定,故初作大诰,次作微子之命,次归禾,次嘉禾,次康诰、酒诰、梓材,其事在周公之篇。周公行政七年,成王长,周公反政成王,北面就群臣之位。成王幼小,周刚刚平定天下,周公害怕诸侯背叛周,便摄政主持国家大事。管叔、蔡叔等兄弟怀疑周公,勾结武庚作乱,背叛周。周公奉成王之命,讨伐武庚、管叔,流放蔡叔。用微子启代替武庚为殷的后代,都于宋。收聚了不少殷遗民,用来封武王的小弟弟封为卫康叔。晋唐叔获得吉祥的谷穗,献给成王,成王把它送到周公的驻兵之地。周公在东方受此吉祥的谷穗,并宣布了天子的命令。当初,管、蔡背叛周,周公征讨他们,三年才完全平走,所以先作《大诰》,其次作《微子之命》,又其次作《归禾》,又其次作《嘉禾》,又其次作《康诰》、《酒诰》、《梓材》,其事见于《鲁周公世家》。周公摄政七年,成王长大了,周公还政给成王,重新北面称臣。成王在丰,使召公复营洛邑,如武王之意。周公复卜申视,卒营筑,居九鼎焉。曰:“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作召诰、洛诰。成王既迁殷遗民,周公以王命告,作多士、无佚。召公为保,周公为师,东伐淮夷,残奄,迁其君薄姑。成王自奄归,在宗周,作多方。既绌殷命,袭淮夷,归在丰,作周官。兴正礼乐,度制於是改,而民和睦,颂声兴。成王既伐东夷,息慎来贺,王赐荣伯作贿息慎之命。成王在丰邑,派召公再次营建洛邑,以完成武王的遗愿。周公再次卜问勘察,终于动工营建,将九鼎安放在城内。他说:“这里是天下的中央,四方进贡,路程远近相似。”因而作《召诰》、《洛诰》。成王已迁走殷遗民,周公以王的名义宣告,作《多士》、《无侠》。召公担任保,周公担任师,东伐淮夷,灭除奄,把他们的国君迁到薄姑。成王从奄回来,住在宗周,作《多方》。成王革除了殷的天命之后,又袭击淮夷,回到丰,作《周官》。创制和订定礼乐。制度从此改变,而人民和睦,颂歌四起。成王征伐东夷之后,息慎前来祝贺,王命荣伯作《贿息慎之命》。成王将崩,惧太子钊之不任,乃命召公、毕公率诸侯以相太子而立之。成王既崩,二公率诸侯,以太子钊见於先王庙,申告以文王、武王之所以为王业之不易,务在节俭,毋多欲,以笃信临之,作顾命。太子钊遂立,是为康王。康王即位,遍告诸侯,宣告以文武之业以申之,作康诰。故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四十馀年不用。康王命作策毕公分居里,成周郊,作毕命。成王将死,害怕太子钊不能胜任,便命召公、毕公率诸侯共同辅佐太子使之即位。成王死后,召公、毕公率诸侯,带太子钊谒见先王的宗庙,向他反复告诫文王、武王创立王业的来之不易,让他一定要注意节俭,不要欲望太多,以笃厚诚实来治理天下,因而作《顾命》。太子钊因此即位,就是康王。康王即位,遍告诸侯,反复宣传文王、武王的功业,因而作《康诰》。所以成、康两王时,天下安宁,刑罚弃置不用达四十多年。康王命作策毕公按等级划分居住范围,组成周的四郊,因而作《毕命》。康王卒,子昭王瑕立。昭王之时,王道微缺。昭王南巡狩不返,卒於江上。其卒不赴告,讳之也。立昭王子满,是为穆王。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王道衰微,穆王闵文武之道缺,乃命伯申诫太仆国之政,作命。复宁。康王死,其子昭王瑕即位。昭王之时,王道略有缺损。昭王到南方巡狩未能回来,死在江上。死了也不告丧,是想掩饰。于是立昭王之子满即位,就是穆王。穆王即位,年龄已五十岁了。当时王道衰败,穆王痛心文、武二王之道已缺损,命伯臩为太仆,以国家政事反复告诫他,作《臩命》。天下又重新安宁。穆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谏曰:“不可。先王燿德不观兵。夫兵戢而时动,动则威,观则玩,玩则无震。是故周文公之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先王之於民也,茂正其德而厚其性,阜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脩之,使之务利而辟害,怀德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弃稷不务,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窜於戎狄之间。不敢怠业,时序其德,遵脩其绪,脩其训典,朝夕恪勤,守以敦笃,奉以忠信。奕世载德,不忝前人。至于文王、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事神保民,无不欣喜。商王帝辛大恶于民,庶民不忍,载武王,以致戎于商牧。是故先王非务武也,劝恤民隐而除其害也。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夷蛮要服,戎翟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日祭,月祀,时享,岁贡,终王。先王之顺祀也,有不祭则脩意,有不祀则脩言,有不享则脩文,有不贡则脩名,有不王则脩德,序成而有不至则脩刑。於是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让不贡,告不王。於是有刑罚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讨之备,有威让之命,有文告之辞。布令陈辞而有不至,则增脩於德,无勤民於远。是以近无不听,远无不服。今自大毕、伯士之终也,犬戎氏以其职来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观之兵’,无乃废先王之训,而王几顿乎?吾闻犬戎树敦,率旧德而守终纯固,其有以御我矣。”王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穆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劝谏说:“不可以。先王显示给人的是德行,而不是武力。平时积蓄兵力,只在一定时刻才动用,一旦动用就要有威力,如果一味显示武力,就会使人漫不经心,漫不经心就会没有威力。所以周文公所作的颂说:‘收起盾和戈,藏起弓和箭,我求美德之士,载入大夏之中,王必保守不失。’先王对待人民,勉励和端正其道德,使其性情敦厚,扩大其财物并改良其器物,懂得利害关系所在,用礼法培养他们,教他们趋利避害,心怀仁德而畏惧惩罚,所以能世代相传,子孙蕃昌。从前我们的先王世世代代为后稷之官,供职于虞、夏两代。待到夏朝衰亡时,废弃农官,不再劝民务农,我们的先王不窋因而失去官职,自己逃窜于戎狄之间。他不敢懈怠祖先的遗业,继承祖先的德行,遵循祖先的传统,整理祖先的教训和典法,早晚都敬慎勤勉,以敦厚笃实自持,忠诚老实自奉。世世代代感戴其恩德,不给祖先丢脸。到了文王和武王,进一步发扬光大前人的业绩,再加上仁慈和睦,敬事神明,保护人民,神民皆大欢喜。商王帝辛对其人民作恶大甚,庶民忍无可忍,乐意拥戴武王,因而才能在商的牧野列阵而战。所以先王并非有意要去使用武力,而只是因为时刻关怀人民的疾苦,想为民除害。按照先王的制度,邦畿之内是“甸服”,邦畿之外是“侯服”,设置侯、卫的地方叫“宾服”,蛮夷之地叫“要服”,戎翟之地叫“荒服”。属于甸服的要“祭”(祭祀),属于侯服的要“祀”(祭祀),属于宾服的要“享”(祭享),属于要服的要“贡”(进贡),属于荒服的要“王”(奉以为王)。“祭”是以日计,“祀”是以月计,“享”是以季节计,“贡”是以年计,“王”是以终身计。按照先王的遗训,如果不“祭”就要端正其意志,如果不“祀”就要端正其言辞,如果不“享”就要端正其礼法,如果不“贡”就要端正其名分,如果不“王”就要端正其道德,依次做了而仍不能尽其职守,就要施以刑罚。因而才有对不祭者的刑罚,对不祀者的攻伐,对不享者的征讨,对不贡者的谴责,对不王者的告谕天下。因而也才有刑罚的各种规定,才有攻伐的各种武器,才有征讨的各种准备,才有严厉谴责的命令,才有大告天下的文辞。用命令和文辞宣告而仍然不来述职者,则进一步端正其道德,不必劳民远征。这样才能使邻近的国家无不听从,远方的国家无不归顺。现在从犬戎氏二君大毕、伯士去世,犬戎氏能世守其职,前来奉事天子,而天子却说‘我非要按“不享”的罪名加以征讨,而且还要向他们炫耀武力’,这不是抛弃先王的教训,而使您处于危险境地吗?我听说犬戎氏提倡敦厚的风气,遵循前人的德行而能始终如一,他们是有足以抵御我们的东西呀。”但穆王还是出兵征讨,获取四只白狼和四只白鹿回来。从这以后,属于荒服的国家就不再来了。诸侯有不睦者,甫侯言於王,作脩刑辟。王曰:“吁,来!有国有土,告汝祥刑。在今尔安百姓,何择非其人,何敬非其刑,何居非其宜与?两造具备,师听五辞。五辞简信,正於五刑。五刑不简,正於五罚。五罚不服,正於五过。五过之疵,官狱内狱,阅实其罪,惟钧其过。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其审克之。简信有众,惟讯有稽。无简不疑,共严天威。黥辟疑赦,其罚百率,阅实其罪。劓辟疑赦,其罚倍洒,阅实其罪。膑辟疑赦,其罚倍差,阅实其罪。宫辟疑赦,其罚五百率,阅实其罪。大辟疑赦,其罚千率,阅实其罪。墨罚之属千,劓罚之属千,膑罚之属五百,宫罚之属三百,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五刑之属三千。”命曰甫刑。诸侯各国中有些国家不太和睦,甫侯把情况告给王,王因而立下各种刑法。王说:“喂,到我这里来!凡是封有国邑和土地的诸侯们,我要告诉给你们如何慎重地使用刑法。如今你们要安顿百姓,应选择的难道不是执法人材吗?应尊重的难道不是刑法本身吗?应掌握的难道不是量刑尺度吗?原告和被告都到齐了,士师就要从(言辞、表情、呼吸、听觉反应和目光)等“五辞”来观察。通过这些观察摸清情况,即可用“五刑”来定罪。如果犯罪事实够不上“五刑”,就用“五罚”来定罪。如果犯罪事实够不上“五罚”,被判者不服,就用“五过”来定罪。属于“五过”方面的各种问题,如高官显贵不便诉诸刑庆的各种讼事,要查核其罪,使罪名与过失相当。凡遇该按“五刑”治罪而有疑问不得不赦免的讼事,凡遇该按“五罚”治罪而有疑问不得不赦免的讼事,要仔细查验。取证要从众,审讯要有据。如果没有充分证据便不能定罪,要知道老天在上。属于黥刑而不够定罪的,其罚金为一百率,要查核其罪。属于劓刑而不够定罪的,其罚金为前者的两倍,要查核其罪。属于膑刑而不够定罪的,其罚金为前者的两倍半,要查核其罪。属于宫刑而不够定罪的,其罚金为五百率,要查核其罪。属于大辟之刑而不够定罪的,其罚金为千率,要查核其罪。属于墨刑的罚金条文有上千条,属于劓刑的罚金条文有上千条,属于膑刑的罚金条文有五百条,属于宫刑的罚金条文有三百条,属于大辟之刑的罚金条文有二百条,五种刑罚的有关条文共有三千条。”被称之为《甫刑》。穆王立五十五年,崩,子共王繄扈立。共王游於泾上,密康公从,有三女饹之。其母曰:“必致之王。夫兽三为群,人三为众,女三为粲。王田不取群,公行不下众,王御不参一族。夫粲,美之物也。众以美物归女,而何德以堪之?王犹不堪,况尔之小丑乎!小丑备物,终必亡。”康公不献,一年,共王灭密。共王崩,子懿王畑立。懿王之时,王室遂衰,诗人作刺。懿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为孝王。孝王崩,诸侯复立懿王太子燮,是为夷王。穆王在位五十五年,去世,其子共王繄扈即位。共王在泾水上游玩,密康公服侍在旁,有三个女子来投奔密康公。密康公的母亲说:“你一定要把这三个女子献给王。兽,三只以上叫‘群’;人,三人以上叫‘众’,女子,三人以上叫‘粲’。王田猎从不猎取三只以上的兽,公行事必虚心听取三人以上的意见,王的妃嫔没有三人属于同族。粲字,是形容美好的事物。众人以美好的东西送给你,你有什么德行配去享用呢?王都不配享用,更何况你这样的小人物呢!小人物占有这类东西,终将灭亡。”密康公不肯献出,过了一年,共王灭密。共王死,其子懿王即位。懿王在位期间,王室终于衰败,诗人加以讥刺。懿王死,共王的弟弟辟方即位,就是孝王。孝王死,诸侯又立懿王的太子燮即位,就是夷王。夷王崩,子厉王胡立。厉王即位三十年,好利,近荣夷公。大夫芮良夫谏厉王曰:“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有专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何可专也?所怒甚多,不备大难。以是教王,王其能久乎?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无不得极,犹日怵惕惧怨之来也。故颂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蒸民,莫匪尔极’。大雅曰‘陈锡载周’。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今王学专利,其可乎?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归鲜矣。荣公若用,周必败也。”厉王不听,卒以荣公为卿士,用事。夷王死,其子厉王胡即位。厉王即位三十年,贪图财利,亲近荣夷公。大夫芮良夫劝谏厉王说:“王室恐怕要衰落了吧?荣夷公喜欢垄断财利却不知道大难临头。财利,本是天地万物所生所长,要想垄断,害处太多了。天地万物是供大家所取,怎么可以垄断呢?他触怒的人很多,却不防备大难。还用这些来教王,王难道能够长治久安吗?做为人民的王,本应开发财源而遍施其惠。尽管使神、人万物得其所,仍然每天提心吊胆,害怕引起不满。所以《颂》说:‘追念祖先后稷,能够配享于天,安定我众多百姓,无不合乎其原则。’《大雅》说:‘布施赐予,成我周邦。’这不正是广施财利而又畏惧灾难吗?所以能成我周邦,绵延至今。现在王学的是垄断财利,这怎么可以呢?一个普通人垄断财利,尚且要称之为‘盗’,作为王也这样干,愿意归附的人就很少了。荣夷公若得重用,周朝必定衰败。”厉王不听,到底还是任用荣夷公为卿士,让他主持国家大事。王行暴虐侈傲,国人谤王。召公谏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其谤鲜矣,诸侯不朝。三十四年,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厉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鄣之也。防民之口,甚於防水。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水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脩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於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於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於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产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於心而宣之於口,成而行之。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不听。於是国莫敢出言,三年,乃相与畔,袭厉王。厉王出奔於彘。王行暴政,奢侈傲慢,住在国都中的人非议王。召公劝谏说:“人民受不了您的政令了。”王大怒,找到一个卫国的巫士,派他监视非议王的人。凡是报告上来有属于这种罪的都杀掉。这样非议是减少了,诸侯也不再来朝见。三十四年,王的控制更加严格,国都中的人都不敢说话,走在路上只能以目光示意。厉王很得意,告诉召公说:“我能平息人们的非议,使他们连话也不敢讲。”召公说:“这是因为您把他们的嘴堵起来了。堵人民的嘴可是比堵水还要危险。水被堵塞会决堤泛滥,伤人肯定很多,人民也是一样的。所以管理水的人要对水加以疏导,管理人民的人要让他们畅所欲言。因此天子为了了解下情,要让上至公卿下至列士的人都献诗,让盲乐师献曲,让史官献书,让师规诫,让无眼珠的盲人叙事,让有眼珠的盲人朗诵,让百工劝谏,让庶人街谈巷议,让近臣都来砚劝,让亲戚补察过失,让音乐师和史官来教诲,让老人们来整理,而后由帝王斟酌,所以政书得以施行而不违背情理。人民有嘴,就像土地上的山川是财货之源,平原沃野是衣食的来源。让人开口讲话,好事坏事都能反映出来。做好事而防备坏事,是财货和衣食的真正来源。人民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讲,才能把事办好。如果把他们的嘴堵起来,又怎么能够长久呢?”王不听。因此国内没有人敢讲话,过了三年,竟一起叛乱,袭击厉王。厉王逃亡到彘。厉王太子静匿召公之家,国人闻之,乃围之。召公曰:“昔吾骤谏王,王不从,以及此难也。今杀王太子,王其以我为雠而懟怒乎?夫事君者,险而不雠懟,怨而不怒,况事王乎!”乃以其子代王太子,太子竟得脱。召公、周公二相行政,号曰“共和”。共和十四年,厉王死于彘。太子静长於召公家,二相乃共立之为王,是为宣王。宣王即位,二相辅之,脩政,法文、武、成、康之遗风,诸侯复宗周。十二年,鲁武公来朝。厉王的太子静躲在召公的家里,国都中的人听说了,便把召公的家包围起来。召公说:“从前我屡次劝谏王,王不听,因而遭此大难。现在如果杀死王太子,王大概以为我是记仇而泄愤吧?奉事主人,虽处危难也不记仇,虽有怨气也不发泄,何况是奉事天子呢!”因而用自己的儿子代替王太子,太子竟然得免于难。召公、周公两相共同执政,号称“共和”。共和十四年,厉王死于彘。太子静在召公家中长大,两相因共立之为王,就是宣王。宣王即位,两相辅佐他,修明政治,遵循文王、武王、成王、康王的遗风,诸侯又重新归附于周。十二年,鲁武公来朝见。宣王不脩籍於千亩,虢文公谏曰不可,王弗听。三十九年,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宣王既亡南国之师,乃料民於太原。仲山甫谏曰:“民不可料也。”宣王不听,卒料民。四十六年,宣王崩,子幽王宫湦立。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阳甫曰:“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於是有地震。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填阴也。阳失而在阴,原必塞;原塞,国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土无所演,民乏财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德若二代之季矣,其川原又塞,塞必竭。夫国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国之徵也。川竭必山崩。若国亡不过十年,数之纪也。天之所弃,不过其纪。”是岁也,三川竭,岐山崩。宣王废弃天子籍田上的籍礼,虢文公劝谏说这是不行的。王不听。三十九年,王的军队在千亩与姜氏之戎交战,大败。宣王丧失了征伐南方的军队之后,竟在太原直接统计民户。仲山甫劝谏说:“民户是不可以由王直接加以统计的。”宣王不听,还是对民户进行了统计。四十六年,宣王死,其子幽王宫湦即位。幽王二年,周西部丰、镐和泾、渭、洛一带都发生地震。伯阳甫说:“周将灭亡。天地二气,不可失去其秩序,如果越出其秩序,是人使之混乱。阳气伏藏而不能出,被阴气压迫不能上升,因而才有地震。现在泾、渭、洛一带发生地震,是因阳气不得其所而被阴气镇伏。阳气夫其所而被阴气镇伏,水源必然会堵塞;水源被堵塞,国家必然会灭亡。土壤中的水脉通畅,人民才能得到财利。土壤中的水脉不通畅,人民缺乏财利,国家不亡还等什么!从前伊水、洛水枯竭导致了夏亡,河水枯竭导致了商亡。现在周的德行己如同夏、商二代的末年,其水源又被堵塞,堵塞了就会枯竭。建立国都必须依山傍河,山陵崩颓,水源枯竭,是亡国的征兆。水源枯竭必定会引起山陵崩颓。若亡国的话当不出于十年,因为数是以十为进位。上天如果要抛弃我们,是不会超过这个数字的。”当年,泾、渭、洛枯竭,岐山崩颓。三年,幽王嬖爱襃姒。襃姒生子伯服,幽王欲废太子。太子母申侯女,而为后。後幽王得襃姒,爱之,欲废申后,并去太子宜臼,以襃姒为后,以伯服为太子。周太史伯阳读史记曰:“周亡矣。”昔自夏后氏之衰也,有二神龙止於夏帝庭而言曰:“余,襃之二君。”夏帝卜杀之与去之与止之,莫吉。卜请其漦而藏之,乃吉。於是布币而策告之,龙亡而漦在,椟而去之。夏亡,传此器殷。殷亡,又传此器周。比三代,莫敢发之,至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厉王使妇人裸而譟之。漦化为玄鼋,以入王後宫。後宫之童妾既龀而遭之,既笄而孕,无夫而生子,惧而弃之。宣王之时童女谣曰:“檿弧箕服,实亡周国。”於是宣王闻之,有夫妇卖是器者,宣王使执而戮之。逃於道,而见乡者後宫童妾所弃妖子出於路者,闻其夜啼,哀而收之,夫妇遂亡,饹於襃。襃人有罪,请入童妾所弃女子者於王以赎罪。弃女子出於襃,是为襃姒。当幽王三年,王之後宫见而爱之,生子伯服,竟废申后及太子,以襃姒为后,伯服为太子。太史伯阳曰:“祸成矣,无可奈何!”三年,幽王宠爱褒似。褒似生下儿子伯服,幽王想废黜太子。太子的母亲是申侯之女,被立为王后。后来幽王得到褒姒,宠爱她,打算废黜申后,并除去太子宜臼,立褒姒为王后,伯服为太子。周太史伯阳读历史记录说:“周将要亡国了。”从前当夏后氏衰败,有两条神龙降落在夏帝的庭院而开口说:“我们,是褒国的两个君主。”夏帝卜问究竟是杀掉它还是赶走它或留下它,都不吉利。卜问是否可以把龙的涎沫收藏起来,才得到吉兆。于是陈设布帛,书于简策,向神龙祷告,龙走后留下涎沫,被盛在匣中收藏起来。夏灭亡,此器被传于商。商亡,此器又传于周。接连三个朝代,都没有人敢打开它。到厉王末年,才打开观看。涎沫流于庭院,除不去。厉王让女人赤身裸体而大声呼叫。涎沫化为黑色的蜥蜴,钻进王的后宫。后宫有个童女刚满七岁,碰上它,到十五岁行过笄礼后怀了孕,因为没有丈夫就生下孩子,感到害怕而把该子扔掉。宣王时有童女唱歌谣说:“见到山桑做成的弓和箕木做成的箭囊,周国将要灭亡。”当时宣王听到了,正好碰上有夫妇俩卖这两佯东西,宣王叫人把他们抓起来杀掉。他们逃跑走在路上,看见先前后宫童女扔在路边的孩子,听到孩子在夜里啼哭,出于怜悯而收养了她。夫妇俩终于逃亡,跑到褒国。褒国人犯了罪,请求献上童女扔掉的女儿给王以求赦免。这个被扔掉的女孩是来自褒国,就是褒姒。当幽王三年时,王到后宫,一见到她就爱上了她,和她生下儿子伯服,竟然废黜申后和太子,立褒姒为王后,伯服为太子。太史伯阳说:“灾祸己形成,没有任何办法了!”襃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万方,故不笑。幽王为烽燧大鼓,有寇至则举烽火。诸侯悉至,至而无寇,襃姒乃大笑。幽王说之,为数举烽火。其後不信,诸侯益亦不至。幽王以虢石父为卿,用事,国人皆怨。石父为人佞巧善谀好利,王用之。又废申后,去太子也。申侯怒,与缯、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举烽火徵兵,兵莫至。遂杀幽王骊山下,虏襃姒,尽取周赂而去。於是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幽王太子宜臼,是为平王,以奉周祀。平王立,东迁于雒邑,辟戎寇。平王之时,周室衰微,诸侯彊并弱,齐、楚、秦、晋始大,政由方伯。褒姒不喜欢笑。幽王想尽一切办法逗她笑,她却偏偏不笑。幽王设有烽燧和大鼓,有来犯者则举烽火。有一次,幽王举烽火,诸侯都来了,来了却没有来犯者,褒姒才大笑。幽王喜欢这个办法,为褒姒多次举烽火。后来,失去信用,诸侯们渐渐也就不再来了。幽王任用虢石父为卿士,主持国政,国都中的人都很有怨气。虢石父为人能说会道,喜欢阿谀奉承和贪图财利,王却重用他。再加上废黜申后和除去太子。申侯发了怒。联合缯和属于西夷的犬戎攻打幽王。幽王举烽火征发诸侯的军队,但诸侯的军队都不来。因此他们把幽王杀死在骊山下,掳走褒姒,将周人的财物抢掠一空而去。当时诸侯都到申侯这里来共立从前幽王的太子宜臼,就是平王,以保持周朝的祀统。平王即位,把都城东迁到雒邑,以躲避戎寇。平王在位时,周王室衰败,诸侯强大之国吞并弱小之国,齐、楚、秦、晋开始强大,政令往往出于称霸的君主。四十九年,鲁隐公即位。五十一年,平王崩,太子洩父蚤死,立其子林,是为桓王。桓王,平王孙也。桓王三年,郑庄公朝,桓王不礼。五年,郑怨,与鲁易许田。许田,天子之用事太山田也。八年,鲁杀隐公,立桓公。十三年,伐郑,郑射伤桓王,桓王去归。二十三年,桓王崩,子庄王佗立。庄王四年,周公黑肩欲杀庄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王杀周公。王子克饹燕。十五年,庄王崩,子釐王胡齐立。釐王三年,齐桓公始霸。五年,釐王崩,子惠王阆立。惠王二年。初,庄王嬖姬姚,生子穨,穨有宠。及惠王即位,夺其大臣园以为囿,故大夫边伯等五人作乱,谋召燕、卫师,伐惠王。惠王饹温,已居郑之栎。立釐王弟穨为王。乐及遍舞,郑、虢君怒。四年,郑与虢君伐杀王穨,复入惠王。惠王十年,赐齐桓公为伯。四十九年,鲁隐公即位。五十一年,平王死,太子亶父早死,立其子林为王,就是桓王。桓王,是平王的孙桓王三年,郑庄公来朝见,桓王不予礼遇。五年,郑使宛与鲁国交换许田。许田,是天子用来祭祀泰山的土地。八年,鲁国杀隐公,立桓公。十三年,伐郑,郑射伤桓王,桓王逃跑回来。二十三年,桓王死,其子庄王佗即位。庄王四年,周公黑肩打算杀死庄王而立王子克。辛伯报告王,王杀周公黑肩。王子克逃亡到燕国。十五年,庄王死,其子釐王胡齐即位。釐王三年,齐桓公开始称霸。五年,釐王死,其子惠王阆即位。惠王二年,当初庄王的宠妾姚氏生下子颓,颓有宠。等到惠王即位,惠王夺其大臣的园林作自己的猎场,因此大夫边伯等五人作乱,策划召燕、卫的军队,讨伐惠王。惠王逃奔到温,不久又住在郑国的栎。他们立了釐王的弟弟颓为王。(颓设礼招待五位大夫,)奏了全套的舞乐。郑、虢二国之君非常愤怒。四年,郑国和虢国的国君来讨伐,杀死王颓,重新迎立惠王。惠王十年,赐齐桓公为伯。二十五年,惠王崩,子襄王郑立。襄王母蚤死,後母曰惠后。惠后生叔带,有宠於惠王,襄王畏之。三年,叔带与戎、翟谋伐襄王,襄王欲诛叔带,叔带饹齐。齐桓公使管仲平戎于周,使隰朋平戎于晋。王以上卿礼管仲。管仲辞曰:“臣贱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若节春秋来承王命,何以礼焉。陪臣敢辞。”王曰:“舅氏,余嘉乃勋,毋逆朕命。”管仲卒受下卿之礼而还。九年,齐桓公卒。十二年,叔带复归于周。十三年,郑伐滑,王使游孙、伯服请滑,郑人囚之。郑文公怨惠王之入不与厉公爵,又怨襄王之与卫滑,故囚伯服。王怒,将以翟伐郑。富辰谏曰:“凡我周之东徙,晋、郑焉依。子穨之乱,又郑之由定,今以小怨弃之!”王不听。十五年,王降翟师以伐郑。王德翟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平、桓、庄、惠皆受郑劳,王弃亲亲翟,不可从。”王不听。十六年,王绌翟后,翟人来诛,杀谭伯。富辰曰:“吾数谏不从。如是不出,王以我为懟乎?”乃以其属死之。二十五年,惠王死,其子襄王郑即位。襄王的母亲早死,后母为惠后。惠后生叔带,叔带有宠于惠王,襄王害怕他。三年,叔带与戎、翟策划攻打襄玉,襄王想杀掉叔带,叔带逃奔到齐。齐桓公派管仲为戎与周说和,派隰朋为戎与晋说和。王用上卿之礼招待管仲。管仲辞谢说:“臣是身份低贱的官员,现有天子的两个上卿国氏和高氏在。如于春秋两季朝聘之节来受王命,将何以为礼呢?作为诸侯之臣的我请免去此礼。”王说:“作为舅舅家的人,我要奖励你的功勋,不要违反我的命令。”管仲到底还是只受下卿之礼而归。九年,齐桓公死。十二年,叔带又回到周。十三年,郑伐滑,王派游孙、伯服为滑求情,郑人把他们囚禁起来。郑文公怨恨惠王复国没有送给郑厉公爵,又怨恨襄王帮助卫国替滑求情,所以把伯服囚禁起来。王发怒,准备用翟人伐郑。富辰劝谏说:“我们周人的东迁,全靠了晋、郑两国。子颓之乱,也是靠郑国才平定,今日竟然因为一点小小的不快就抛弃它们吗!”王不听。十五年,王派翟人的军队来伐郑。王感谢翟人,打算以他们的女子为王后。富辰劝谏说:“平、桓、庄、惠四王都受过郑国的帮助,王抛弃本族而亲近翟人,这个办法不行。”王不听。十六年,王废黜翟女之后,翟人来讨伐,杀死谭伯。富辰说:“我屡次劝谏都不听,如果碰上这种情况还不出战,王以为我是在怨恨吧?”竟率其族众殉难。初,惠后欲立王子带,故以党开翟人,翟人遂入周。襄王出饹郑,郑居王于氾。子带立为王,取襄王所绌翟后与居温。十七年,襄王告急于晋,晋文公纳王而诛叔带。襄王乃赐晋文公珪鬯弓矢,为伯,以河内地与晋。二十年,晋文公召襄王,襄王会之河阳、践土,诸侯毕朝,书讳曰“天王狩于河阳”。二十四年,晋文公卒。三十一年,秦穆公卒。三十二年,襄王崩,子顷王壬臣立。顷王六年,崩,子匡王班立。匡王六年,崩,弟瑜立,是为定王。当初,惠后打算立王子带为王,因此派其党羽充当翟人的内应,翟人因而攻入周。襄王逃亡到郑,郑把王安顿在汜。子带即位为王,带上襄王所废黜的翟后一起住在温。十七年,襄王向晋告急,晋文公送王回国并杀死叔带。襄王因此赐给晋文公圭瓒、秬鬯、弓矢,封他为伯,把河内的土地赐给晋。二十年,晋文公召襄王,襄王与他在河阳、践土会见,诸侯都来朝见,史书加以掩饰,说是“天王巡狩至于河阳”。二十四年,晋文公死。三十一年,秦穆公死。三十二年,襄王死,其子顷王壬臣即位。顷王六年,死,其子匡王班即位。匡王六年,死,其弟瑜即位,就是定王。定王元年,楚庄王伐陆浑之戎,次洛,使人问九鼎。王使王孙满应设以辞,楚兵乃去。十年,楚庄王围郑,郑伯降,已而复之。十六年,楚庄王卒。二十一年,定王崩,子简王夷立。简王十三年,晋杀其君厉公,迎子周於周,立为悼公。十四年,简王崩,子灵王泄心立。灵王二十四年,齐崔杼弑其君庄公。二十七年,灵王崩,子景王贵立。景王十八年,后太子圣而蚤卒。二十年,景王爱子朝,欲立之,会崩,子丐之党与争立,国人立长子猛为王,子朝攻杀猛。猛为悼王。晋人攻子朝而立丐,是为敬王。定王元年,楚庄王伐陆浑之戎,驻扎在洛,使人问九鼎(之大小轻重)。王派王孙满用言辞对答,楚兵才撤退。十年,楚庄王包围郑都,郑伯出降,不久又恢复郑国。十六年,楚庄王死。二十一年,定王死,其子简王夷即位。简王十三年,晋杀死他们的国君厉公,从周接回子周,把他立为悼公。十四年,简王死,其子灵王泄心即位。灵王二十四年,齐国的崔杼杀死其国君庄公。二十七年,灵王死,其子景王贵即位。景王十八年,王后、太子圣明却早死。二十年,景王宠爱子朝,打算立他为太子,但景王却在这时死掉,子丐一伙人与子朝争立,国都中的人立长子猛为王,子朝攻打并杀死猛。猛即悼王。晋人攻打子朝而立丐为王,就是敬王。敬王元年,晋人入敬王,子朝自立,敬王不得入,居泽。四年,晋率诸侯入敬王于周,子朝为臣,诸侯城周。十六年,子朝之徒复作乱,敬王饹于晋。十七年,晋定公遂入敬王于周。三十九年,齐田常杀其君简公。四十一年,楚灭陈。孔子卒。四十二年,敬王崩,子元王仁立。元王八年,崩,子定王介立。定王十六年,三晋灭智伯,分有其地。敬王元年,晋人送敬王回国,子朝与之争立,敬王不能回国,住在泽。四年,晋率诸侯送敬王回到周都,子朝称臣,诸侯修筑周都的城墙。十六年,子朝一伙人再次作乱,敬王逃亡到晋。十七年,晋定公终于把周王送回周都。三十九年,齐田常杀死其国君简公。四十一年,楚灭陈国。孔子死。四十二年,敬王死,其子元王仁即位。元王八年,其子定王介即位。定王十六年,赵、魏、韩三国灭智伯,瓜分其土地。二十八年,定王崩,长子去疾立,是为哀王。哀王立三月,弟叔袭杀哀王而自立,是为思王。思王立五月,少弟嵬攻杀思王而自立,是为考王。此三王皆定王之子。考王十五年,崩,子威烈王午立。二十八年,定王死,长子去疾即位,就是哀王。哀王即位三个月,其弟叔袭杀哀王自立,就是思王。思王即位五个月,其少弟嵬攻打并杀死思王而自立为王,就是考王。这三个王都是定王的儿子。考王十五年,死,其子威烈王午即位。考王封其弟于河南,是为桓公,以续周公之官职。桓公卒,子威公代立。威公卒,子惠公代立,乃封其少子於巩以奉王,号东周惠公。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命韩、魏、赵为诸侯。二十四年,崩,子安王骄立。是岁盗杀楚声王。考王把他的弟弟封在河南,就是西周桓公,让他接替周公的官职。桓公死,其子威公即位。威公死,其子惠公即位,而把惠公的幼子封在巩,让他奉侍周王,号称东周惠公。威烈王二十三年,放置九鼎的王城地震。策命韩、魏、赵为诸侯。二十四年,死,其子安王骄即位。当年有强盗杀死楚声王。安王立二十六年,崩,子烈王喜立。烈王二年,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始周与秦国合而别,别五百载复合,合十七岁而霸王者出焉。”十年,烈王崩,弟扁立,是为显王。显王五年,贺秦献公,献公称伯。九年,致文武胙於秦孝公。二十五年,秦会诸侯於周。二十六年,周致伯於秦孝公。三十三年,贺秦惠王。三十五年,致文武胙於秦惠王。四十四年,秦惠王称王。其後诸侯皆为王。安王在位二十六年,死,其子烈王喜即位。烈王二年,周大史儋见秦献公,说:“当初周与秦国合在一起又分开,分开五百年又合在一起,合在一起十六年就会有霸王出现。”十年,烈王死,其弟扁即位,就是显王。显王五年,祝贺秦献公,献公称伯。九年,赐送祭祀文、武二王的祭肉给秦孝公。二十五年,秦在周大会诸侯。二十六年,周赐伯的称号给秦孝公。三十三年,祝贺秦惠王。三十五年,赐送祭祀文、武二王的祭肉给秦惠王。四十四年,秦惠王称王。这以后诸侯都称王。四十八年,显王崩,子慎靓王定立。慎靓王立六年,崩,子赧王延立。王赧时东西周分治。王赧徙都西周。西周武公之共太子死,有五庶子,毋適立。司马翦谓楚王曰:“不如以地资公子咎,为请太子。”左成曰:“不可。周不听,是公之知困而交疏於周也。不如请周君孰欲立,以微告翦,翦请令楚之以地。”果立公子咎为太子。四十八年,显王死,其子慎靓王定即位。慎靓王在位六年,死,其子赧王延即位。王赦时东周和西周分裂,各自为政。王赧迁都于西周。西周武公的共太子死了,他有五个庶子,没有嫡子即位。司马翦对楚王说:“不如拿土地给周,帮助公子咎,为之请立为太子。”左成说:“不行。周如果不答应,则您的计谋也就落空而且在外交上也会与周疏远。不如问问西周君想立谁为君,让他暗地告诉司马翦,司马翦再请楚予之土地作为资助。”最后果然立公子咎为太子。八年,秦攻宜阳,楚救之。而楚以周为秦故,将伐之。苏代为周说楚王曰:“何以周为秦之祸也?言周之为秦甚於楚者,欲令周入秦也,故谓‘周秦’也。周知其不可解,必入於秦,此为秦取周之精者也。为王计者,周於秦因善之,不於秦亦言善之,以疏之於秦。周绝於秦,必入於郢矣。”秦借道两周之间,将以伐韩,周恐借之畏於韩,不借畏於秦。史厌谓周君曰:“何不令人谓韩公叔曰‘秦之敢绝周而伐韩者,信东周也。公何不与周地,发质使之楚’?秦必疑楚不信周,是韩不伐也。又谓秦曰‘韩彊与周地,将以疑周於秦也,周不敢不受’。秦必无辞而令周不受,是受地於韩而听於秦。”八年,秦攻打宜阳,楚救宜阳。而楚因为周亲近秦的缘故,打算攻打周。苏代替周游说楚王说:“为什么要认为周亲近秦就是祸害呢?那些扬言周亲近秦超过楚的人,是想让周归并于秦,所以人称‘周秦’。周知道自己逃脱不了楚的进攻,必定会归并于秦,这是帮助秦取得周的最好办法。替王考虑,周亲近秦也对它好,不亲近秦也对它好,以使它和秦疏远。周与秦绝交,必定会旧并于楚。”秦借道于东、西周之间,准备攻打韩,周害怕借道给秦会得罪韩,又怕不借会得罪秦。史厌对周君说:“为什么不派人对韩公叔说:‘秦之所以敢经过周去伐韩,是因为相信东周。您为何不送给周一些土地,派质子到楚?’这样做秦一定会怀疑楚而不相信周,如此也就不会去伐韩国。然后又对秦讲:‘韩硬把土地送给周,目的是为了使秦怀疑周,所以周不敢不接受。’秦必定没有理由让周不接受,这样就能既得地于韩又能使秦也相信。”秦召西周君,西周君恶往,故令人谓韩王曰:“秦召西周君,将以使攻王之南阳也,王何不出兵於南阳?周君将以为辞於秦。周君不入秦,秦必不敢逾河而攻南阳矣。”东周与西周战,韩救西周。或为东周说韩王曰:“西周故天子之国,多名器重宝。王案兵毋出,可以德东周,而西周之宝必可以尽矣。”秦召西周君,西周君不愿前往,所以派人对韩王说:“秦召西周君,想让他派兵攻打王的南阳,王何不出兵南阳?西周君将以此为理由不去朝秦。如果西周君不到秦国去,秦也就必定不敢越过黄河而攻打南阳了。”东周与西周交战,韩救两周。有人替东周劝说韩王说:“西周是从前天子的旧都,有许多名贵器物和珍宝,大王如果按兵不动,可以有恩德于东周,而西周的珍宝也一定可以尽归于韩。”王赧谓成君。楚围雍氏,韩徵甲与粟於东周,东周君恐,召苏代而告之。代曰:“君何患於是。臣能使韩毋徵甲与粟於周,又能为君得高都。”周君曰:“子苟能,请以国听子。”代见韩相国曰:“楚围雍氏,期三月也,今五月不能拔,是楚病也。今相国乃徵甲与粟於周,是告楚病也。”韩相国曰:“善。使者已行矣。”代曰:“何不与周高都?”韩相国大怒曰:“吾毋徵甲与粟於周亦已多矣,何故与周高都也?”代曰:“与周高都,是周折而入於韩也,秦闻之必大怒忿周,即不通周使,是以弊高都得完周也。曷为不与?”相国曰:“善。”果与周高都。王赧对成君说(下有脱文)。楚围攻雍氏,韩向东周征发甲胄和粮食,东周君害了怕,召见苏代而把情况告诉他。苏代说:“您何必为此担心。臣下能让韩不向东周征发甲胄和粮食,又能为您得到高都。”东周君说:“您要真能如此,我要让整个国家都听从您。”苏代去见韩国的相邦说:“楚包围雍氏,曾保证三月即可攻下,而现在已五个月了却仍然不能拔取,说明楚已损耗严重。现在相邦您竟向周征发甲胄和粮食,等于告诉楚(韩国)也损耗严重。”韩国相邦说:“讲得不错。但使者已经出发了。”苏代说:“何不把高都送给周?”韩国相邦大怒说:“我不向周征发甲胄和粮食就够可以的了,凭什么还得把高都也送给周?”苏代说:“把高都送给周,则周就会转而投靠韩国,秦听说必定会大怒,焚毁出使周的符节,不与周互派使节,这就等于用遭受破坏的高都换取完整的周地。又为什么不可以给呢?”相邦说:“不错。”真的把高都给了周。三十四年,苏厉谓周君曰:“秦破韩、魏,扑师武,北取赵蔺、离石者,皆白起也。是善用兵,又有天命。今又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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