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节目的文化分析

第五讲新闻节目的文化分析（上）约翰·菲斯克关于新闻及新闻读者的解读新闻的选择与分类新闻叙事典型新闻分析电视是存在于一个小方盒子中的特定时间段里，它是一种情感上的含蓄象征。如果你在电视中寻找的只是新闻，那么你是懒汉；如果你在电视中寻找真理，那么你就是疯子。（理查德·布莱斯顿CNN的伦敦通讯员）约翰·菲斯克关于新闻及新闻读者的解读约翰·菲斯克（JohnFiske）,美国威斯康星大学传播学教授，被誉为流行文化研究的创始人。其《电视文化》（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中第十五章《新闻解读，新闻读者》，“把新闻作为一种话语来研究，也就是说，研究它使用一种什么样的常规来控制并限制新闻事件的意义”。新闻事件似乎是自然的一部分，但对事件的报道和对重大事件的选择，显然是文化行为。新闻要首先努力做到，把文化秩序强加给“现实”的多形态性。新闻的文本始终努力把各种事件及其可能蕴含的多种意义限制在自己的常规之中。约翰·菲斯克关于新闻及新闻读者的解读“新闻对现实的理解以及它对其中潜在的无政府主义多义性的控制，遵循的是两条大家熟悉的符号轴线，即纵聚合轴线与横组合轴线。纵聚合轴线在选择与分类过程中起作用，横组合轴线则在组合和叙事过程中起作用。”1、新闻的选择与分类A、新闻选择中的价值观念：有新闻价值的事件应该是最近发生的，有关精英人物的，负面的，有惊爆效果的。1）“最近”的意思是有新闻价值的事件是在过去24小时内发生的。在新闻中很少有持续的历史感，即便是一个持续事件，也要按24小时这种自我控制的时间段来切分。（“最近”和“切分”）1、新闻的选择与分类2）事件应当是有关精英人物的。这意味着新闻人物应该是观众熟悉的，即使不是个人意义上的熟悉，他们的社会角色也应该为观众所熟知。某些政界、官方、体育届和娱乐界人士是人们本来很熟悉的。在其他情况下，即便作为社会角色的个人可能不同，但这个角色也应该为人们所熟悉——工会会员、灾难中的幸存者、少数派发言人、受害者等。社会上有权力的人往往是我们所熟悉的个人，而没有权力或代表反对派声音的人，一般是我们所熟悉的社会角色，这些角色的扮演者都是容易被遗忘的个人。精英人物由于反复露面，具有历次出现所积累起来的意义。“熟悉”所带来的虚实力量强化了精英人物的社会权力。新闻发生在公共领域（精英人物在此间出没），只有在特大或暴力犯罪的新闻现场，才出现家庭的镜头。而我们的社会认为，公共领域是男性的领域，其中的人物大都是男性。新闻在很大程度上是关于“男性”的事件，以男性观众为主要对象。

1、新闻的选择与分类

3）新闻是负面的。新东西就是打破常规的东西。有一种东西在新闻的文本里找不到，但在新闻的解读中确实一种强大的力量，这就是人们内心的一些看法，认为生活一般都是风平浪静的、和谐的，大家都遵守规章和法律制度。这种没有直接表达出来的意识形态规范，恰恰是我们这个社会的规范。世界其它地方发生的负面事件与这些规范不存在这样的关系，因此得出的解读也不同。例如，在西方新闻中，第三世界国家一般被表现为充满饥荒、自然灾害、社会革命和政治腐败的地方。这些事件并没有被看成是在破坏他们的社会规范，而是被看成是对我们（西方国家）的社会规范的肯定，肯定其主流意识，认为西方民主社会为每个人提供了生活的基本条件，是稳定的，是由公平、公正的政府治理的。1、新闻的选择与分类

3）新闻是负面的。如果不符合这些规范的事发生在西方国家，新闻在报道时就明确表明它们是不合规范的；但如果事件发生在第三世界国家，它们就被表现为他们的规范，与我们截然不同。“坏事”是被当作一种不符合规范的事来报道和解读的，因而就带上了“好”的意义。精英人物的正面或“正常”行为常常被报道，而那些没有社会权力的人，只有在做出破坏性或不合常规的举动时，才有新闻价值。新闻把支配着表现为做出正面行动的人，把受支配者表现为做出不合常规或负面行动的人，因此新闻也象虚构性的电视节目一样，参与了意识形态的操作。例子在劳资纠纷中，工会会员的行动总是被称为“要求”，而雇主的行为则被称为“提议”。（工会要求工资增加5%，雇主提议他们接受2.5%的增长）。“提议”这个词意味着提议的人是大方的，考虑了其它人的利益，并安居于控制者的地位；而“要求”则意味着提出要求的人是贪婪的、自私的，必须花大力才能控制局面。“要求”是一个破坏性的词，它将“要求者”置于构成新闻的负面力量之中。1、新闻的选择与分类

4）新闻是有惊爆效果的。

新闻常规的可预见性与“现实”的不可预见性相对于书本的白纸黑字，电视转瞬即逝的图像没有那种书本在文化传播中形成的“真理”姿态，它的根本特点在于有着一种社会的“焦点”的意义。曾经有学者指出，50个人举行的游行活动在全球直播或者转播的电视节目上亮相5分钟，比50万人举行的盛大游行可是却没有被电视播出的事件更有影响力，电视使得被电视报道的事情显得“重要”。例：英国王妃戴安娜不幸身亡的电视新闻报道

当时大概一个星期的时段里，英国主要报纸和电视以此作为新闻的头条，其他欧洲国家也有很大的报道密度，似乎整个世界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戴安娜的逝世，戴安娜既非政府要员，也不是某个领域做出重大贡献、有着划时代影响的标志性人物，甚至她作为英国王妃的地位也因为与查尔斯王子的分居而变得不太稳固，可是当年她作为一个完全平民化的、在幼儿园当教师的身份进入英国王室家庭，几乎就是一个现代版的灰姑娘故事，这样一种人生是许多青年女性梦寐以求的，戴安娜也因此一举成名。再加上她的姣好的外形，加上这多少意味着英国王室对于以前的成规的改革，就受到大众和知识分子阶层的普遍认同，戴安娜不是以本身的实力成为公众瞩目对象的，而是她恰好满足大众媒体报道的迎合大众心理的基本要求。戴安娜早就成为作为大众媒体的电视的关注对象，而她的逝世就成为电视收视率不低的新闻源。其实如果完全从社会价值来判断的话，就在戴安娜去世的那段时间里，非洲腹地就有几千饥民因为饥饿而丧生，因为在欧洲国家民众的关注视线已经集中到戴安娜这里，因此至少相比以往来说，这些关于非洲的报道就缺乏焦点新闻的意义。1、新闻的选择与分类

B、子类一旦某个事件或人物因为有新闻价值被选中，就会出现进一步的分类（分类级别是分析上的，而不是时间上的）：1）政治新闻、经济新闻、国际新闻、国内新闻、重大事件报道、体育新闻、娱乐新闻等2）硬新闻：发生在公共领域的严肃的、“重要的”、戏剧性的事件——战争、灾难、恐怖主义、政治和经济危机、犯罪、著名人士的去世——在传统上都是居于主导地位的电视新闻；软新闻：消费者特写、娱乐、有人情味的故事、稀奇古怪的或有趣的事、第一称的经历详述、名人轶事。1、新闻的选择与分类

B、子类分类的过程才是形成意义的主要行为，而形成意义的行为正是争议之所。分类形成了一种概念上的网络，能及时容纳“原始”事件，从而把这些事件纳入一种熟悉的概念关系之中：1）分类是规格化的手段，它们还能作为制作新闻节目的简单有效的结构原则。分类是用来把报道加以归类，然后把它们纳入新闻播放的规范化顺序之中。2）分类不仅把报道联系起来，还起着将其分开的作用。从符号和政治上把社会生活分为界限分明的小块（经济、教育、犯罪、产业等），意味着一个“问题”能在自己的分类中得到认识与解决，把问题定义局限在小范围中，有助于促成小范围的“解决方式”，也不会让人们对更大的社会结构提出质疑。新闻分析九频道新闻开头：晚上好。稍后是来自檀香山的一条卫星报道。不过今晚的头条新闻是能源部门罢工结束。今晚的新闻还有：澳大利亚的失业率达到最高点；以及体育新闻。将劳资纠纷与失业新闻结合起来，这显然暗示着一种原因和结果的关系，从而将罢工归咎于工会。硬性新闻是打破常规的事件——炸弹，罢工，失业，这些都起着破坏性的作用。软性新闻和体育新闻则又强化了规范。2、新闻叙事新闻中的主要叙事力量，也像其他叙事一样，处在中间部分。这一部分主要在探究破坏性的力量，展现这些力量与社会秩序之间的冲突。然而，在解决冲突的过程中，以及这种冲突与开始和终结时的平衡状态所体现的现状的关系中，意识形态的力量都得到了运用。霍尔：“我们以前以为形式像一个空盒子，重要的是你往盒子里放什么东西。但我们现在意识到，形式也是你所说的内容的一部分。”2、新闻叙事1）新闻的叙事结构——个人化新闻中的人物是真实的人，但新闻通过人物表现事件的做法，是符合传统现实主义常规的，因为新闻认为，构建一个能为人接受的真实世界要通过其中人物的行动、语言和反应来进行。社会和政治问题只有体现在个人身上时，才会被报道，因此不同利益之间的社会冲突被人格化为个人之间的冲突。这样一来，事件的社会根源就找不到了，个人动机被看成所有行动的根源。2、新闻叙事2）新闻对个体的选择新闻中的个体首先经过仔细挑选，然后通过把他们插入叙事结构的方式对他们进行谨慎的控制。有资格进入新闻的是极少数，有权“说话”的社会地位更是寥寥无几。过于激进的声音是不允许直接表达的，即使要表现他们的观点，也要经过调整才能报道。重庆卫视改版打造中国红主导品牌110304早新闻.flv重庆卫视全新改版各地观众反响强烈重庆新闻110104.flv2、新闻叙事3）新闻通过叙事结构和仔细选择被采访对象来控制现实中的多种声音。

这些被采访者总是属于人们熟悉的社会角色——政治领袖、工会会员、伤痛中的受害者等等。然后把这些社会角色按叙事功能加以组织。贝尔（Bell）仔细研究了报刊和电视新闻对毒品问题的报道，归纳其叙事策略是：首先把个体分别归纳入四种主要社会角色中：警察与执法官员、社会和福利工作者、毒品走私者和贩卖者，还有吸毒者。接下来，这些社会角色分别被用来构建英雄、帮助者、坏人、受害者的叙事功能。贝尔得出的结论是：“媒体将代表社会行政分支的英雄和帮助者表现的恰到好处，以减轻敲诈者的恶行与受害者的软弱可能对社会构成的过度威胁。”这些叙事和社会角色与虚构的电视剧中的人物一样，体现的是相同的意识形态价值观念：坏蛋（或者说毒品走私者/贩卖者）通常不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即便是，也要强调他们与亚洲、拉丁美洲的联系。

受害者来自最没有社会权力的群体——年轻人、女性、下层阶级、失业者、失败者。

英雄往往都是社会的核心人物，在与邪恶的斗争中十分主动。

帮助者则不那么主动，但比较有同情心，他们一般是在英雄和受害者之间周旋的社会阶层，同时具有两者的特点。新闻分析（州能源委员会的劳资纠纷）新闻播音员拉塞尔·古德里克：

使全州陷入瘫痪的电力罢工将在午夜结束，今晚继续大面积停电的可能性也不大了，发电产正在恢复满负荷运行。这场纠纷造成数百万元的生产损失，使三分之一的城市陷入黑暗，一名路人因街上停电遭遇车祸身亡。现在这场纠纷由于双方的妥协得以解决。瘫痪：将消费者当成受害者大面积停电：战争的比喻强调罢工的后果而不是原因，将读者当成消费者—受害者，依敌视的观点来“理解”工会的行动（传统的新闻手法）冲突（工会）与妥协（社会规范）对比记者约翰·科利斯（画外音）：州能源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努力奋战使发电机保持运转，几百名面色阴沉的罢工者不得不走上通向劳动中心二楼的楼梯，参加今天早上的会议。奋战：战争正在进行的比喻：把州能源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比作英雄，把工会比作坏蛋。面色阴沉：与画面构成矛盾；表现坏蛋们走上楼梯的虚构故事的惯用手法二楼的会议室：“客观”事实，本身没有意义，但保证了新闻报道故事的“真实性”；讽刺性的道德批判

在附近的一个办公室里，工会领导人正在与工人推举的工会管事们一起制定会议策略。他们当中24岁的管事吉奥夫·杜克在海德兰港因遭行为失当的指责而被解雇，从而引发了这次罢工。“指名”——画面和声音制定策略：战争正在进行的比喻，隐隐把罢工与飞机炸弹爆炸事件联系起来：罢工与恐怖主义处于相同的概念领域。唯一提到的劳资纠纷起因——与后果相比，原因很不具体：被归于个人，管理方“免名”；解雇是杜克个人的，而不是管理方的行为。这一破坏性事件是一名工人被控行为失当。指责：谁提出指责？是“免名”的管理方。记者约翰·科利斯（现场解说）：

对昨天晚上城里停电有什么感想？杰克·马克斯（工会助理秘书）：

别去问他，好不好？我们现在不需要煽动性的讨论。我们正在试图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有人想火上浇油，那他们就浇吧。但这不是我们的立场。现在有些白痴打电话来，威胁要把我们这些人都干掉。

把反应和责任个人化，消除动机的政治化。画面中把杜克“指名”“接种”的策略画面中，马克斯被“指名”。记者约翰·科利斯（画外音）：在一片欢呼声中，助理秘书杰克·马克斯告诉罢工者，问题触及到工会制度的核心——工会管事为工会尽责的权利。工会会员被表现成情绪化的、危险的空想家；现场录像中没有欢呼声。画面中的工会会员看起来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这与报道的表现构成潜在矛盾。新闻的报道结构都是在剥夺这一“权利”的合法性。工会所说的“为工会尽责”，被“客观”的新闻观众指责为“行为失当”。但他把王牌留在了后面。经过与州总理雷·奥康瑙尔的协商，一个妥协的协议被制定出来。对解雇事件重新调查之后，杜克先生也许立即就能被复职。复工的表决得到一致通过。既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达成了妥协，那么还有什么必要造成昨天那种混乱局面呢？王牌：比赛的比喻被制定出来：被动语态，不给工会主动行动的权力立即就能被复职：被动语态，“免名”管理方；在报道中，从未提到管理方，从语法上看处于被动地位；工会似乎是造成破坏的因素。恢复工作是政府机构的行为。隐含着利益冲突是工会制造出来的。杰克·马克斯（现场）：

昨晚整个城市陷入一片黑暗，是因为州能源委员会的管理决定，不是因为我们。记者约翰·科利斯（画外音）：

午夜之后，工人将返回工作岗位，尽管现在还有供电限制，到早晨一切将恢复正常。接种策略马克斯的形象以大特写出现——坏蛋的标志解决：回到报道开始时的平衡状态。新闻播音员拉塞尔·古德里克：实际上，州能源委员会说，今晚7点左右有望取消供电限制，但他们建议用户等待正式的一切恢复正常的通知，现在还是要节约能源。州能源委员会被表现为英雄，对一个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做了改善。将能源委员会和消费者（即民众）表现为在“打败”工会的行动中享有共同利益的两个群体。但工会成员也是消费者（民众）。“免名”使管理方成了揭示“真相”的客观观点。补充1、免名（巴特）：指把一个概念从包含其差异和多种选择结构的语言学系统中抽取出来。免名的东西似乎没有其他的意义选择，从而获得了自然、普遍或不可挑战的地位。在上面的新闻分析中，工会方面关于纠纷的观点是指名的，管理方的观点则是免名的。1、免名两者的区别明显表现在画面和声音上：在画面中，工会发言人被表现为个人，他们的姓名和在工会中的职位由字幕打出；一个表现他们办公室门上工会标记的镜头，更突出了这一过程。但管理方的观点则是免名的，没有发言人，只有新闻播音员的“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