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传染孤独症

孤独症离你多远？孤独和幸福、戒烟、肥胖、痤疮一样，会在朋友和邻居间传播。这种感觉，像拆毛衣，用力拉一根线头，整件毛衣都会被拆掉。身处繁华的闹市，孤独却会从骨头里渗透出来。很多小说都喜欢用这样的桥段。在虚构的情节中，孤独有时候甚至和高贵挂钩，虽然在现实中，孤独感其实对人没有一点好处，有时候，它甚至会影响健康。2009年世界卫生组织的调查显示，1/3的城市人处于亚健康状态，具体到老年人，造成亚健康的罪魁祸首就是孤独感，这种感觉甚至比对死亡和疾病的威胁还严重。想让老年人走出孤独，子女搬回来住未必能解决问题，最关键的，还是要看看他们交往的朋友或周围的邻居是否也经常感觉孤独，如果是，请赶紧搬家，因为，孤独会传染。用一个小镇做样本对美国马萨诸塞州东部小镇弗兰明翰的66910个居民来说，每天起床后最重要的事，不是喝牛奶或看报纸，而是填写各种名目繁多的医学调查问卷。这个有着262年历史的小镇人口流动性非常小，居民早就习惯了成为被调查对象。1948年美国国家心脏病研究所在弗兰明翰镇建立心脏病研究中心，从那时起，这里的居民几乎不再需要挂号看病，因为他们的任何健康状况，都会被各种研究小组记录在案，大到中风、冠心病、肺结核和艾滋病的发展，小到肥胖程度、能否戒毒、是不是感觉幸福或孤独，甚至还会细枝末节到他们是否有痤疮，会不会经常头痛。孤独感，是在弗兰明翰镇各种感觉研究中的一支，它不是单独立项的研究，而是此前感觉研究的延续。负责记录弗兰明翰镇感觉研究样本的，是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社会心理学家克里斯•塔基斯和詹姆斯•福勒。从1983年开始，克里斯•塔基斯和詹姆斯•福勒每隔两年就会到弗兰明翰镇一次，每次都会发三份同样的问卷。被调查的5124人当时都已年过40，当2001年调查结束时，这些人正好步入老年。调查能进行这么久，当然离不开弗兰明翰心脏研究中心的支持。而且孤独感调查也不仅限于这5124人，而是将他们的社会关系（邻居、朋友和亲人）都算了进来，最终，孤独感研究实际的参与人数是12067人。孤独可以三级传递12067个被调查者每次必填的三份问卷中，有个问题非常关键：在过去一周中，你感觉孤独的天数是？选项有不到1天、1-2天、3-4天和5-7天，大部分人选择了“不到一天”，只有3.4%的被调查者选择了“5-7天”。在整个样本调查结束后的第八年，克里斯•塔基斯和詹姆斯•福勒得出孤独会传染的结论，而且认定孤独情绪的传染可以分三级：以一个虚拟的你为中心，如果你的朋友感觉孤独，你感觉孤独的几率是40%-65%；如果你朋友的朋友感觉孤独，你的孤独感几率是14%-36%；如果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有孤独感，你感觉孤独的几率则降低到6%。之所以把朋友作为传染的关键词，是因为孤独感更容易影响到朋友，而非家人。甚至，孤独感对周围1.6公里之内邻居的影响，都远远大于家人。此外，孤独感的超强传染力似乎仅局限于女性。有趣的是，感觉孤独的人并不是和别人完全没有联系或来往，而是不能在人际交往中获得满足感，继而变得不愿意和人交往。感觉孤独的人在人际交往中经常会表现出不必要的敌意，总觉得自己受到伤害，因此他们慢慢养成把自己保护起来的习惯。而习惯自我保护的人，经常会对他人非常冷淡，这样别人也失去了和他们交往的兴趣。这种恶性循环继续下去的结果，就是他们被越来越边缘化，最终也就彻底失去了和别人真心交往的兴趣。如果说孤独感仅仅是限制了一个人的社交圈，那也不算是什么问题，毕竟这也是个人的选择。问题就在，弗兰明翰心脏研究中心已有的研究发现，经常感觉孤独的人患心脏病和中风的几率是普通人的3倍，而且他们的免疫能力更弱，更容易失眠。在甲流还在大范围传播的今天，感觉孤独的人一旦罹患甲流，他们病情恶化的可能性也会非常高。克里斯•塔基斯和詹姆斯•福勒的孤独调查还发现，每个人的孤独感会因为交往的人不同而不同，如果交往的人性格比较外向，且不容易受情绪影响，那么他被传染孤独症的可能性会小一些；相反，如果孤独症患者交往比较敏感，容易受别人影响的人，他们的孤独症也就会很快传染到交往对象那里。被传染的何止孤独克里斯•塔基斯和詹姆斯•福勒的孤独调查2001年就结束了，研究结果却发表在2009年12月的美国心理学杂志《性格与社会心理学》上。之所以时隔8年才得出结论，是因为他们此前还进行了其他感觉能被传染的实验。感觉幸福、能否戒毒、是否吸烟，和孤独感一样，都会在朋友间传染。对于这种相似性，克里斯•塔基斯给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孤独感和肥胖、吸烟、幸福一样会传播。处于孤独边缘的人，将他们的孤独感传染给其他人，然后大家一起变得封闭起来。这就像一件毛衣有了一个线头，如果用力拉线头，就能拆掉整件毛衣。”拆毛衣效应体现在弗兰明翰镇，就是最初只有5124个人感觉孤独，最后他们的孤独传染到12067人。吸毒、幸福、孤独和烟瘾有同样的传播作用，原因是这些感觉都会作用于大脑的同一部位——大脑杏仁核。只不过，幸福、烟瘾和吸毒的感觉在大脑杏仁核的反应是亢奋的，而感觉孤独时，其实是大脑杏仁核功能出现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