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治疗观本课件

本章思考题：●你怎样看待“心病”的中式古典分类？

●你是如何看待心病诊断的中式古典方法？

●你如何看待“以情胜情”观？

●中式古典心理治疗原则对今人进行心理治疗有何借鉴意义？

●中式古典心理治疗方法对当代中国心理治疗方法有何价值？本章思考题：1

引言：●心理治疗（psychotherapy），指主要通过心理手段或方法来使个体的认知、情绪、人格或行为发生改变，从而达到治疗目的一类治疗方法。●中国传统文化里虽然没有“心理治疗”这一专用术语，不过，像《素问·宝命全形论》讲的“治神”、《青囊秘箓》讲的“医心”、《续名医类案》卷十一《劳瘵》与《古今医案按》卷第五《七情·忧》里讲的“治意”等概念，都与今人所讲的“心理治疗”“名异实同”。引言：2第一节关于中式心理治疗的四个问题一、“心病”及其种类（一）“心病”的中式定义在中国古籍尤其是中医典籍里，“心病”和“心疾”均是常见词汇之一。据现有文献记载，在古汉语里，“心病”指个体因为心中忧虑而引起的疾病。“心病”一词最早出自《周易·说卦》：“坎为水，……其于人也，为加忧，为心病。”《景德传灯录》二八说：“若与空王为弟子，莫教心病最难医。”今称难以告人的思想负担为心病。第一节关于中式心理治疗的四个问题3

（二）界定“心病”的中式古典标准第一，个体的言行有悖常理。第二，某人“有悖常理的言行习惯或言谈举止”会给其自己或他人带来负面影响。第三，具疾病症状的“有悖常理的言行习惯或言谈举止”主要是由心理因素导致的。●[实例]据《南史》卷十五《刘穆之·孙·邕》记载，南朝人刘邕（yōng）“性嗜食疮痂，以为味似鲍鱼。尝诣孟灵休，灵休先患灸疮，痂落在床，邕取食之。灵休大惊，痂未落者，悉褫取饴邕。邕去，灵休与何勖书曰：‘刘邕向顾见啖，遂举体流血。’南康国吏二百许人，不问有罪无罪，递与鞭，疮痂常以给膳”。

（二）界定“心病”的中式古典标准4

（三）“心病”的种类

1．情症●“情症”，是指个体因某种或某几种情绪失常而导致的疾病。常见的有喜症、怒症、忧症、思症、悲症、恐症、惊症、郁症。

2．疑病症●所谓“疑病症”，指个体在生理上本无真实的病症而其心理却怀疑自己有病的一种心态与相应的行为方式。（三）“心病”的种类5

3．癫狂心疾●也叫“癫疾”或“癫症”，相当于今人所讲的精神失常症。如《名医类案·癫狂心疾》收集了15个有关“癫狂心疾”的医案，其中之一是：“沧洲治一人，因恐惧遂惊气入心，疾作如心风，屡作，逐逐奔走，不避水火，与人语则自贤自贵，或泣或笑。”

3．癫狂心疾6

4．邪祟许多有识之士相信：“鬼祟岂能病人，不过病似鬼祟耳。”因此就叫“邪祟”，相当于今人所讲的“妄想症”或“妄语症”。如“丹溪治浦江郑姓者，年二十余，秋间大发热，口渴，妄言妄见，病似邪鬼。”

5．病态癖●癖本有“积久成习的嗜好”或“对事物的偏爱成为习惯”之义。4．邪祟7

●喜臭癖。它指一个人对臭味养成了积久成习的嗜好。据《吕氏春秋·遇合》记载：“人有大臭者，其亲戚（指父母，引者注）兄弟妻妾知识无能与居者，自苦而居海上。海上人有说其臭者，昼夜随之而弗能去。”

●异食癖。它指一个人对在绝大数眼中不能算作食物或几乎是不能吃的东西养成了积久成习的爱吃嗜好。如“晋人单道南嗜吞细石子；唐人权长孺嗜食动物的爪甲；公仪休食茹（败臭草根）而美。”

●洁癖。它指一个人对过分讲究清洁养成了积久成习的嗜好。例如，宋代名画家米芾（fú）“好洁恶秽，客去必洗濯坐榻；殷冲好净，小吏非新衣不得近左右；……梁人何佟元一日洗浴十数遍，犹恨不足，人号‘水淫’。”

●喜臭癖。它指一个人对臭味养成了积久成8二、心病的中式诊断方法（一）望诊●望诊，指医生主要通过视觉去观察患者的神色、形态、舌质、舌苔和大小便性状等，从而了解并诊断患者病情的方法。正如《灵枢·本藏》所说：“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藏，则知所病矣。”（二）闻诊●闻诊，指医生通过听觉来听病人的语言、呼吸、呻吟、喘息、咳嗽等声音的高低、强弱；通过嗅觉来嗅察病人的口气、痰涕与其他排泄物等的气味，从而了解并诊断患者病情的方法。二、心病的中式诊断方法9

（三）问诊●问诊，指医生通过询问病人的发病经过、现在症状、既往病史、生活习惯以及治疗后的变化等情况，从而了解并诊断患者病情的方法。

（四）切诊●切诊，包括脉诊和按诊。指医生通过诊按病人的脉象（触膜病人的体表动脉搏动处以识别脉象）和触摸病人的肌肤、胸腹、胁肋等部位，以诊察患者皮肤的寒、温、润、燥、脘腹等部位有无异常情况（如有无压痛、喜按与拒按、有无肿块、肿块的软硬与聚散等情况），从而了解并诊断患者病情的方法。

（三）问诊10三、中式心理治疗的理论基础●支撑中国古代心理养生之道的生理——心理——自然——社会的整体保健模式以及四大理论基础，即形神兼顾的共养观（共治观）、动静结合的养身调心观、顺应自然的养形调神观与内外兼顾的身心共养观，同样是支撑中国古代心理治疗的理论基础。三、中式心理治疗的理论基础11●“怒伤肝，悲胜怒……”：以情胜情观

●情绪既可致病又可治病，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不同情绪之间又存在着相生相克的关系，有鉴于此，人们在进行心理保健乃至于心理治疗时，要善于用一种情绪去调节和控制另一种为其所克（或胜）的情绪，使自己或者患者的原有不良情绪逐渐被消除，从而治愈自己或患者由不良情绪引发的身心疾病，促进自己或患者的身心健康，达到长寿目的。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怒伤肝，悲胜怒。……喜伤心，恐胜喜。……思伤脾，怒胜思。……忧伤肺，喜胜忧。……恐伤肾，思胜恐。”●“怒伤肝，悲胜怒……”：以情胜情观12■“怒伤肝，悲胜怒……”

：“以情制情”观（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相克：“水胜火、火胜金、金胜木、木胜土、土胜水”）■“怒伤肝，悲胜怒……”：“以情制情”观13四、中式心理治疗的原则（一）“治未病”●“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素问》）（二）“先医其心，而后医其身”●《青囊秘箓》说：“夫形者神之舍也，而精者气之宅也。舍坏则神荡，宅动则气败。神荡则昏，气散则疲。昏疲之身心，即疾病之媒介，是以善医者，先医其心，而后医其身，其次则医其未病。”

四、中式心理治疗的原则14●石成金说得好：

“昔之圣医，能疗人心，预令不至于病。今之医者惟知疗人之病，而不知疗人之心。是犹舍本逐末，不穷其源而攻其流，欲求病愈，何可得乎？但孽由人作，病由心生，佛氏所谓‘一切惟心造，几事皆然也。’所以人之七情内起，正性颠倒，以致大病缠身，诚非医药所能治疗。盖药能治五行生克之色身，不能治无形之七情；能治七情所伤色身之气血，不能治七情忽起忽灭动静无端之变幻。”●石成金说得好：15

（三）“心病终须心药治”

●石成金说：“大凡思虑伤心，忧郁伤肺，忿怒伤肝，饥饱伤脾，淫欲伤肾，此五脏之害，皆由心主。要知病赖药愈者甚难，惟要在于心药治之。或问何为心药？予引郭伯康遇神人授卫生偈曰：‘自身有病自心知，身病还将心药医。心境静时身亦静，心生还是病生时。’郭用其言，病去而强壮百岁，此即心药也。以心药治七情内起之病，效应最捷。然治有病，不若治无病；治身病，不若治心病；请他人医，尤不若自己医也。益州老父曰：‘凡欲身之无病，必须先正其心，令其心不乱求，心不妄念，不贪嗜欲，不着迷惑，则心先无病矣。’心主无病，则五脏六腑即或有病，不难治疗。独此心一动，诸患悉招，虽有华佗、扁鹊在旁，亦无处下手矣。”（三）“心病终须心药治”16

●[医案]王中阳治一妇，疑其夫有外好，因病失心，狂惑昼夜，言语相续不绝，举家围绕，捉拿不定。王投滚痰丸八十丸，即便佯睡，是夜不语；次夜再进一服，前后两次，逐下恶物。患人觉知羞赧，遂饮食起坐如常，五七日能针指，终是意不快。王虑其复作，阴令一人于其前，对傍人曰：可怜某妇人中暑暴死。患者忻然，问曰：汝何以知之？说者曰：我适见其夫备后事也。患者有喜色，由是遂痊。

●[医案]王中阳治一妇，疑其夫有外好，因17

（四）“夫惟顺而已矣”

●在治疗心病时，医生宜适当顺应或满足患者的心理需要与情绪需要，使患者的情绪得到适当的发泄或满足，这样做有助于提高疗效。●黄帝曰：“余闻先师，有所心藏，弗著于方。余愿闻而藏之，则而行之，上以治民，下以治身，使百姓无病，上下和亲，德泽下流，子孙无忧，传于后世，无有终时，可得闻乎？”岐伯曰：“远乎哉问也！夫治民与自治，治彼与治此，治小与治大，治国与治家，未有逆而能治之也，夫惟顺而已矣。顺者，非独阴阳脉论气之逆顺也，百姓人民皆欲顺其志也。”（

《灵枢》）（四）“夫惟顺而已矣”18第二节中国经典心理治疗方法一、情志疗法

（一）“凡此七者，更相为治”：情志相胜疗法●情志相胜疗法，就是根据五行相克的理论，运用某种手段以激发患者产生某种新的情志（通常与患者身上已有的不良情志在性质上存在相克关系），并以此来克制患者原有的不良情志，从而消除患者的心理障碍，使其躯体疾病或心理疾病得以消除的心理疗法。第二节中国经典心理治疗方法19

1．“悲可以治怒”：悲或忧胜怒疗法■要诀：“悲可以治怒，以怆恻苦楚之言感之。”（张从正）●[医案]予（指张景岳）在都中时，一相契金吾公，畜二妾，其一则燕姬也，有母随之。一日二妾相竞，燕妾理屈，若母助恶，叫跳撒赖，遂致气厥若死。乃令一婢抱持而坐，自暮及旦，绝无苏意。清晨延予疗之。予初入室，见其肉厚色黑，面青目瞑，手撒息微，及诊其脉，则伏渺若脱，亦意其真危也。斯时也，欲施温补，则虑其大怒之后，逆气或有未散；欲加开导，则虑其脉之似绝，虚极有不能胜。踌躇未决，乃请复诊。1．“悲可以治怒”：悲或忧胜怒疗法20

[续前]及入室再见，则不若前次之撒手，而十指交叉，抱腹仰坦于婢者之怀。因疑其前番撒手，今既能叉手，岂他人之所为乎？及著手再诊，则似有相嫌不容之意，而拽之不能动，此更可疑也。因出其不意，卒猛一扯，则顿脱有声，力强且劲。由是前疑始释，谓其将死之人，岂犹力有如是乎？乃思其脉之若此者，或以肉厚气滞，此北人禀赋多有之也。或以两腋夹紧，此奸人狡诈亦有之也。若其面青色微，则怒气使然，自不足怪。识见既定，因声言其危，使闻炙法，以恐胜之。遂先投一剂，到咽即活。次日会公，因询予曰：“日昨之病，固料其势必危矣。然谓其为真耶，则何以药甫其唇，而效之峻速有如此？谓其为假耶，则何以能终夜做作，而形症之肖似有如此？昨公所用之药，果亦有何玄秘否？是皆不能无疑也。”予曰：“予之玄秘，秘在言耳。但使彼惧，敢不速活。《经》曰：‘忧可胜怒’，正此谓也。是可见人情之巧，其有最难测者皆如此，使昨非再诊而再察之，则予亦几为所诳矣。是以凡遇此类，不可不加之详审。”

[续前]及入室再见，则不若前次之撒手，而十指交叉，21●具体做法是，先故意大声说下面一段文字，目的是让患者听到：

“此病危矣，使非火攻，必不可活；非用如枣如栗之艾，亦不可活；又非连灸眉心、人中、小腹数处，亦不可活。余寓有艾，宜速取来灸之。然火灸尚迟，姑先与一药，使其能咽，咽后少有声息，则生意已复，即不灸亦可。若口不能咽，或咽后少有声息，当速灸可也。”

●具体做法是，先故意大声说下面一段文字，22

2．“恐可以治喜”：恐胜喜疗法■要诀：“恐可以治喜，以迫遽死亡之言怖之”

●[医案]庄先生者，治以喜乐之极而病者，庄切其脉，为之失声，佯曰：吾取药去。数日更不来，病者悲泣，辞其亲友曰：吾不久矣。庄知其将愈，慰之。诘其故，庄引《素问》曰：惧胜喜。

2．“恐可以治喜”：恐胜喜疗法233．“怒可以治思”：怒胜思疗法

■要诀：“怒可以治思，以污辱斯罔之言触之。”

●[医案]一女与母相爱，既嫁母丧，女因思母成疾，精神短少，倦怠嗜卧，胸膈烦闷，日常恹恹，药不应。予视之曰：“此病自思，非药可愈。”彼俗酷信女巫，巫托降神言祸福，谓之卜童，因令其夫假托贿嘱之。托母言女与我前世有冤，汝故托生于我，一以害我，是以汝之生命克我，我死皆汝之故。今在阴司，欲报汝仇，汝病恹恹，实我所为。生则为母子，死则为寇仇。夫乃语其妇曰：“汝病若此，我他往，可请巫妇卜之何如？”妇诺之。遂请卜，一如夫所言。女闻大怒诟曰：“我因母病，母反害我，我何思之。”遂不思，病果愈。此以怒胜思也。

3．“怒可以治思”：怒胜思疗法244．“喜可以治悲”：喜胜忧或悲疗法

■要诀：“喜可以治悲，以谑浪亵狎之言娱之。”

●[医案]息城司候，闻父死于贼，乃大悲哭之，罢，便觉心痛，日增不已，月余成块状，若覆杯，大痛不住。药皆无功，议用燔针炷艾，病人恶之，乃求于戴人（张从正自号“戴人”，引者注）。戴人至，适巫者在其傍，乃学巫者，杂以狂言，以谑病者，至是大笑不忍，回面向壁。一、二日，心下结块皆散。戴人曰：《内经》言忧则气结，喜则百脉舒和。又云喜胜悲，《内经》自有此法治之，不知何用针灸哉！适足增其痛耳。4．“喜可以治悲”：喜胜忧或悲疗法255．“思可以治恐”：思胜恐疗法

■要诀：“思可以治恐，以虑彼忘此之言夺之”

●[医案]卢不远治沈君鱼，终日畏死，龟卜筮数无不叩，名医之门无不造。一日就诊，卢为之立方用药，导谕千万言，略觉释然。次日侵晨又就诊，以卜当十日死。卢留宿斋中，大壮其胆，指菁山叩问谷禅师授参究法。参百日，念头始定而全安矣。戊午过东瀛吴对亭大参山房，言及先时恐惧状，盖君鱼善虑，虑出于肝，非思之比，思则志气凝定，而虑则运动展转，久之伤肝，肝血不足则善恐矣。情志何物？非世间草木所能变易其性，惟参禅一着。内忘思虑，外息境缘，研究性命之原，不为生死所惑，是君鱼对症之大药也。君鱼病良已，能了知此药物否？

5．“思可以治恐”：思胜恐疗法26

（二）“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激将法■它指人为地营造一个让患者产生短暂、强烈的愤怒情绪的情境，激发患者产生强烈的愤怒之情与相应的行为，从而达到治愈患者的生理疾病或心理疾病的方法。它与上文所讲的“怒胜思”法既有相通之处，也有一定的区别。二者的相通之处是：治疗的手段相似。换言之，二者都需要先人为地制造让患者发怒的情境，诱导患者产生大怒的情绪状态，以此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二者之间的区别是：内涵的大小不同。从一定意义上说，“怒胜思”疗法属于“激将法”的一种，但是，“激将法”则不但能治个体因“思”所产生的疾病，还能治疗其他的一些病症。（二）“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激将法27●[医案]齐王疾痏，使人之宋迎文挚，文挚至，视王之疾，谓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虽然，王之疾已，则必杀挚也。”太子曰：“何故？”文挚对曰：“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怒王则挚必死。”太子顿首强请曰：“苟已王之疾，臣与臣之母以死争之於王，王必幸臣与臣之母，愿先生之勿患也。”文挚曰：“诺。请以死为王。”与太子期，而将往不当者三（高诱注：三不如期也），齐王固已怒矣。文挚至，不解屦登床，履王衣，问王之疾，王怒而不与言。文挚因出辞以重怒王，王叱而起，疾乃遂已。王大怒不说，将生烹文挚。太子与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挚。爨之三日三夜，颜色不变。文挚曰：“诚欲杀我，则胡不覆之，以绝阴阳之气？”王使覆之，文挚乃死。夫忠于治世易，忠于浊世难。文挚非不知活王之疾而身获死也，为太子行难以成其义也。●[医案]齐王疾痏，使人之宋迎文挚，28

（三）“女羞缩臂即复故”：应激疗法它指人为地营造一个让患者产生应激状态的情境，让患者在突然面临这一情境时而产生某种短暂、强烈的情绪以及相应的应激行为，从而达到治疗目的的方法。●[医案]“邱汝诚治一女子，欠伸臂不下。邱命其母裸女上身，以单裙著之。曰：“俟吾揭帘即去下裳。”母如命。邱扬声而入，女羞缩臂即复故。”

（三）“女羞缩臂即复故”：应激疗法29二、中式认知疗法（一）“导之以其所便”：开导劝慰法

■要诀：人之情，莫不恶死而乐生，告之以其败，语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所苦，虽有无道之人，恶有不听者乎？（《灵枢）●[医案]尝有亲客，久阔不复来，广问其故，答曰：“前在坐，蒙赐酒，方欲饮，见杯中有蛇，意甚恶之，既饮而疾。”于时河南听事壁上有角弓，漆画作蛇，广意杯中蛇即角影也。复置酒于前处，谓客曰：“酒中复有所见不？”答曰：“所见如初。”广乃告其所以，客豁然意解，沈疴顿愈。二、中式认知疗法30

（二）“借其欺而反欺之”：以欺制欺法

■要诀：其治之之法，亦惟借其欺而反欺之，则真情自露而假病自瘳矣，此亦医家所必不可少者。●[医案]孙姓童，一日游寺观，见神像有须，试拔之，得一茎，归告其母。母信佛，吓之曰：“今夜神必来捕汝，其慎之。”童信其言，恐惧万状。入夜果寒热剧作，延某名医往诊，医询得真情，因谓之曰：“神像泥塑者也，拔一须无碍也。”童不信，医佯为愤怒，谓童曰：“我往拔以示汝”，旋返，出须示之，童遂悦服。翌日热降病愈。其实医生示看，乃猪鬃也。（二）“借其欺而反欺之”：以欺制欺法31●[“以欺治疑病”医案]一人在姻家过饮醉甚，送宿花轩，夜半酒渴，欲水不得，遂口吸石槽中水碗许，天明视之，槽中俱是小红虫，心陡然而惊，郁郁不散，心中如有蛆物，胃脘便觉闭塞，日想月疑，渐成痿隔，遍医不愈。吴球往视之，知其病生于疑也。用结线红色者，分开剪断如蛆状，用巴豆二粒，同饭捣烂，入红线丸十数丸，令病人暗室内服之，置宿盆内放水，须臾欲泻，令病人坐盆，泻出前物，荡漾如蛆，然后开窗，令亲视之，其病从此解，调理半月而愈。

●[“以欺治疑病”医案]一人在姻家过32

（三）“止怒莫若诗，去忧莫若乐”：转移注意力法

■要诀：转移患者的注意力

●[医案]杨贲亨治一贵人，患内障，性暴躁，时时持镜自照，计日责效，数医不愈。召杨诊曰：“公目疾可自愈，第服药过多，毒已流入左股，旦夕间当发毒，窃为公忧之。”既去，贵人日夕视左股抚摩，惟恐其发也，久之目渐愈而毒不作。贵人以杨言不验，召诘之。对曰：“医者意也，公性躁欲速，每持镜自照，心之所属，无时不在于目，则火上炎，目何由愈？故诡言令公凝神于足，则火自降，目自愈矣。兵行诡道，惟医亦然。”贵人曰：“良医也，厚礼而遣之。”

（三）“止怒莫若诗，去忧莫若乐”：转移注意力33三、中式行为疗法（一）“使其习见习闻则不惊矣”：习见习闻法■要诀：夫惊以其忽然而遇之也，使习见习闻则不惊矣。●[医案]卫德新之妻，旅中宿于楼上，夜值盗劫人烧舍，惊堕床下，自后每闻有响，则惊倒不知人。家人辈蹑足而行，莫敢冒触有声，岁余不痊。诸医作心病治之，人参、珍珠及定志丸皆无效。戴人见而断之曰：“惊者为阳，从外入也；恐者为阴，从内出。惊者为自不知故也，恐者自知也。足少阳胆经属肝木，胆者，敢也。惊怕则伤矣。”三、中式行为疗法34

[续]乃命二侍女执其两手，按高椅之上，当面前下置一小几，戴人曰：“娘子当视此。”一木猛击之，其妇大惊。戴人曰：“我以木击几，何以惊乎？”伺少定击之，惊也缓。又斯须连击三、五次；又以杖击门；又暗遣人画背后之窗，徐徐惊定而笑。曰：“是何治法？”戴人曰：“《内经》云‘惊者平之’。平者，常也。平常见之，必无惊。”是夜使人击其门窗，自夕达曙。夫惊者，神上越也。从下击几，使之下视，所以收神也。一、二日，虽闻雷亦不惊。[续]乃命二侍女执其两手，按高椅之上，当面前下置一小35

（二）“静坐月余，心疾如失”：气功●运用气功来治疗心病，实际上往往综合了转移注意力法、改变认知疗法、调节情绪疗法等多种疗法。这里之所以将之归入行为疗法，仅是考虑到气功疗法往往伴随一定的行为方式（如调身、调息、调心等），依现代心理疗法的一般分类，更倾向于其中的行为疗法。

（二）“静坐月余，心疾如失”：气功36●[医案]邝子元由翰林补外十余年矣，不得赐还，尝侘傺（形容失意，引者注）无聊，遂成心疾，每疾作辄昏瞶如梦，或发谵语，有时不作，无异平时。或曰：“真空寺有老僧，不用符药，能治心疾。”往叩之，老僧曰：“相公贵恙，起于烦恼，生于妄想。夫妄想之来，其机有三：或追忆数十年前荣辱恩仇、悲欢离合、及种种闲情，此是过去妄想也；或事到跟前，可以顺应，即乃畏首畏尾，三番四复，犹豫不决，此是现在妄想也；或期望日后富贵荣华，皆如所愿，或期功成名遂，告老归田，或期望子孙登荣，以继书香，与夫不可必成不可必得之事，此是未来妄想也。三者妄想，忽然而生，忽然而灭，禅家谓之幻心；能昭见其妄，而斩断念头，禅家谓之觉心。故曰：‘不患念起，惟患觉迟。此心若同太虚，烦恼何处安脚？’”●[医案]邝子元由翰林补外十余年矣37[续前）又曰：“相公贵恙，亦原于水火不交，何以故？凡溺爱冶容而作色荒，禅家谓之外感之欲；夜深枕上思得冶容，或成宵寐之变，禅家谓之内生之欲。二者之欲，绸缪染著，皆消耗元精。若能离之，则肾水滋生，可以上交于心。至若思索文字，忘其寝食，禅家谓之理障；经纶职业，不告劬劳，禅家谓之事障。二者之障，虽非人欲，亦损性灵，若能遣之，则心火不致上炎，可以下交于肾。故曰尘不相缘，根无所偶，返流全一，六欲不行。”又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子元如是言，乃独处一室，扫空万缘，静坐月余，心疾如失。

[续前）又曰：“相公贵恙，亦原于水火不交，何以故？凡38

（三）“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自缓”：准行为矫正法●[医案]“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自缓；董安于之心缓，故佩玄以自急。”

第三节对中国人的心理治疗观的简要评价一、中式心理治疗思想的长处（一）灵活而富含辩证精神●“同病异治”。

●邱汝诚治女子恒笑不止，求诊，问生平所爱何衣，令着之，使母与对饮，故滴酒沾其裙。女大怒，病遂瘥。→“怒胜喜”

（三）“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自缓”：准行为39●先达李其性，归德府鹿邑人也。世为农家，癸卯获隽于乡，伊父以喜故，失声大笑。及春举进士，其笑弥甚，历十年隹（左边加“扌”，右边的“隹”上加“羽”）谏垣，遂成痼疾。初犹间发，后宵旦不能休。大谏甚忧之，从容与太医某相商，因得所授。命家人绐乃父云：“大谏已殁。”乃父恸绝几殒，如是者十日，病渐瘳。佯而为邮语云：“赵大夫治大谏，绝而复苏。”李因不悲，而症永不作矣。盖医者意也，喜则伤心，济以悲而乃和，技进乎道矣。”→“悲胜喜”（二）心理疗法新颖且多有疗效●先达李其性，归德府鹿邑人也。世为农家40（三）有较强的中国文化特色■情志相胜疗法是滋生于经典的中医理论土壤之中，气功疗法是滋生于中国传统尚“气”与“顺应自然”的文化土壤里，它们二者都是独具中国传统文化特色的心理疗法，其他文化圈在未受到中国传统文化影响之前，基本上是没有这两种心理疗法的。

■中医兼心理医生（身心合一论、讳言“心病”、“心病躯体化”等因素的交互作用）（四）是一份珍贵的精神财富（三）有较强的中国文化特色41二、中式心理治疗思想的不足（一）未准确揭示一些心理疗法的内在原理与机制（二）心理疗法缺乏厚实的理论依据（三）以“不择手段”的方式来治病的理念难被今人认可二、中式心理治疗思想的不足42本章思考题：●你怎样看待“心病”的中式古典分类？

●你是如何看待心病诊断的中式古典方法？

●你如何看待“以情胜情”观？

●中式古典心理治疗原则对今人进行心理治疗有何借鉴意义？

●中式古典心理治疗方法对当代中国心理治疗方法有何价值？本章思考题：43

引言：●心理治疗（psychotherapy），指主要通过心理手段或方法来使个体的认知、情绪、人格或行为发生改变，从而达到治疗目的一类治疗方法。●中国传统文化里虽然没有“心理治疗”这一专用术语，不过，像《素问·宝命全形论》讲的“治神”、《青囊秘箓》讲的“医心”、《续名医类案》卷十一《劳瘵》与《古今医案按》卷第五《七情·忧》里讲的“治意”等概念，都与今人所讲的“心理治疗”“名异实同”。引言：44第一节关于中式心理治疗的四个问题一、“心病”及其种类（一）“心病”的中式定义在中国古籍尤其是中医典籍里，“心病”和“心疾”均是常见词汇之一。据现有文献记载，在古汉语里，“心病”指个体因为心中忧虑而引起的疾病。“心病”一词最早出自《周易·说卦》：“坎为水，……其于人也，为加忧，为心病。”《景德传灯录》二八说：“若与空王为弟子，莫教心病最难医。”今称难以告人的思想负担为心病。第一节关于中式心理治疗的四个问题45

（二）界定“心病”的中式古典标准第一，个体的言行有悖常理。第二，某人“有悖常理的言行习惯或言谈举止”会给其自己或他人带来负面影响。第三，具疾病症状的“有悖常理的言行习惯或言谈举止”主要是由心理因素导致的。●[实例]据《南史》卷十五《刘穆之·孙·邕》记载，南朝人刘邕（yōng）“性嗜食疮痂，以为味似鲍鱼。尝诣孟灵休，灵休先患灸疮，痂落在床，邕取食之。灵休大惊，痂未落者，悉褫取饴邕。邕去，灵休与何勖书曰：‘刘邕向顾见啖，遂举体流血。’南康国吏二百许人，不问有罪无罪，递与鞭，疮痂常以给膳”。

（二）界定“心病”的中式古典标准46

（三）“心病”的种类

1．情症●“情症”，是指个体因某种或某几种情绪失常而导致的疾病。常见的有喜症、怒症、忧症、思症、悲症、恐症、惊症、郁症。

2．疑病症●所谓“疑病症”，指个体在生理上本无真实的病症而其心理却怀疑自己有病的一种心态与相应的行为方式。（三）“心病”的种类47

3．癫狂心疾●也叫“癫疾”或“癫症”，相当于今人所讲的精神失常症。如《名医类案·癫狂心疾》收集了15个有关“癫狂心疾”的医案，其中之一是：“沧洲治一人，因恐惧遂惊气入心，疾作如心风，屡作，逐逐奔走，不避水火，与人语则自贤自贵，或泣或笑。”

3．癫狂心疾48

4．邪祟许多有识之士相信：“鬼祟岂能病人，不过病似鬼祟耳。”因此就叫“邪祟”，相当于今人所讲的“妄想症”或“妄语症”。如“丹溪治浦江郑姓者，年二十余，秋间大发热，口渴，妄言妄见，病似邪鬼。”

5．病态癖●癖本有“积久成习的嗜好”或“对事物的偏爱成为习惯”之义。4．邪祟49

●喜臭癖。它指一个人对臭味养成了积久成习的嗜好。据《吕氏春秋·遇合》记载：“人有大臭者，其亲戚（指父母，引者注）兄弟妻妾知识无能与居者，自苦而居海上。海上人有说其臭者，昼夜随之而弗能去。”

●异食癖。它指一个人对在绝大数眼中不能算作食物或几乎是不能吃的东西养成了积久成习的爱吃嗜好。如“晋人单道南嗜吞细石子；唐人权长孺嗜食动物的爪甲；公仪休食茹（败臭草根）而美。”

●洁癖。它指一个人对过分讲究清洁养成了积久成习的嗜好。例如，宋代名画家米芾（fú）“好洁恶秽，客去必洗濯坐榻；殷冲好净，小吏非新衣不得近左右；……梁人何佟元一日洗浴十数遍，犹恨不足，人号‘水淫’。”

●喜臭癖。它指一个人对臭味养成了积久成50二、心病的中式诊断方法（一）望诊●望诊，指医生主要通过视觉去观察患者的神色、形态、舌质、舌苔和大小便性状等，从而了解并诊断患者病情的方法。正如《灵枢·本藏》所说：“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藏，则知所病矣。”（二）闻诊●闻诊，指医生通过听觉来听病人的语言、呼吸、呻吟、喘息、咳嗽等声音的高低、强弱；通过嗅觉来嗅察病人的口气、痰涕与其他排泄物等的气味，从而了解并诊断患者病情的方法。二、心病的中式诊断方法51

（三）问诊●问诊，指医生通过询问病人的发病经过、现在症状、既往病史、生活习惯以及治疗后的变化等情况，从而了解并诊断患者病情的方法。

（四）切诊●切诊，包括脉诊和按诊。指医生通过诊按病人的脉象（触膜病人的体表动脉搏动处以识别脉象）和触摸病人的肌肤、胸腹、胁肋等部位，以诊察患者皮肤的寒、温、润、燥、脘腹等部位有无异常情况（如有无压痛、喜按与拒按、有无肿块、肿块的软硬与聚散等情况），从而了解并诊断患者病情的方法。

（三）问诊52三、中式心理治疗的理论基础●支撑中国古代心理养生之道的生理——心理——自然——社会的整体保健模式以及四大理论基础，即形神兼顾的共养观（共治观）、动静结合的养身调心观、顺应自然的养形调神观与内外兼顾的身心共养观，同样是支撑中国古代心理治疗的理论基础。三、中式心理治疗的理论基础53●“怒伤肝，悲胜怒……”：以情胜情观

●情绪既可致病又可治病，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不同情绪之间又存在着相生相克的关系，有鉴于此，人们在进行心理保健乃至于心理治疗时，要善于用一种情绪去调节和控制另一种为其所克（或胜）的情绪，使自己或者患者的原有不良情绪逐渐被消除，从而治愈自己或患者由不良情绪引发的身心疾病，促进自己或患者的身心健康，达到长寿目的。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怒伤肝，悲胜怒。……喜伤心，恐胜喜。……思伤脾，怒胜思。……忧伤肺，喜胜忧。……恐伤肾，思胜恐。”●“怒伤肝，悲胜怒……”：以情胜情观54■“怒伤肝，悲胜怒……”

：“以情制情”观（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相克：“水胜火、火胜金、金胜木、木胜土、土胜水”）■“怒伤肝，悲胜怒……”：“以情制情”观55四、中式心理治疗的原则（一）“治未病”●“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素问》）（二）“先医其心，而后医其身”●《青囊秘箓》说：“夫形者神之舍也，而精者气之宅也。舍坏则神荡，宅动则气败。神荡则昏，气散则疲。昏疲之身心，即疾病之媒介，是以善医者，先医其心，而后医其身，其次则医其未病。”

四、中式心理治疗的原则56●石成金说得好：

“昔之圣医，能疗人心，预令不至于病。今之医者惟知疗人之病，而不知疗人之心。是犹舍本逐末，不穷其源而攻其流，欲求病愈，何可得乎？但孽由人作，病由心生，佛氏所谓‘一切惟心造，几事皆然也。’所以人之七情内起，正性颠倒，以致大病缠身，诚非医药所能治疗。盖药能治五行生克之色身，不能治无形之七情；能治七情所伤色身之气血，不能治七情忽起忽灭动静无端之变幻。”●石成金说得好：57

（三）“心病终须心药治”

●石成金说：“大凡思虑伤心，忧郁伤肺，忿怒伤肝，饥饱伤脾，淫欲伤肾，此五脏之害，皆由心主。要知病赖药愈者甚难，惟要在于心药治之。或问何为心药？予引郭伯康遇神人授卫生偈曰：‘自身有病自心知，身病还将心药医。心境静时身亦静，心生还是病生时。’郭用其言，病去而强壮百岁，此即心药也。以心药治七情内起之病，效应最捷。然治有病，不若治无病；治身病，不若治心病；请他人医，尤不若自己医也。益州老父曰：‘凡欲身之无病，必须先正其心，令其心不乱求，心不妄念，不贪嗜欲，不着迷惑，则心先无病矣。’心主无病，则五脏六腑即或有病，不难治疗。独此心一动，诸患悉招，虽有华佗、扁鹊在旁，亦无处下手矣。”（三）“心病终须心药治”58

●[医案]王中阳治一妇，疑其夫有外好，因病失心，狂惑昼夜，言语相续不绝，举家围绕，捉拿不定。王投滚痰丸八十丸，即便佯睡，是夜不语；次夜再进一服，前后两次，逐下恶物。患人觉知羞赧，遂饮食起坐如常，五七日能针指，终是意不快。王虑其复作，阴令一人于其前，对傍人曰：可怜某妇人中暑暴死。患者忻然，问曰：汝何以知之？说者曰：我适见其夫备后事也。患者有喜色，由是遂痊。

●[医案]王中阳治一妇，疑其夫有外好，因59

（四）“夫惟顺而已矣”

●在治疗心病时，医生宜适当顺应或满足患者的心理需要与情绪需要，使患者的情绪得到适当的发泄或满足，这样做有助于提高疗效。●黄帝曰：“余闻先师，有所心藏，弗著于方。余愿闻而藏之，则而行之，上以治民，下以治身，使百姓无病，上下和亲，德泽下流，子孙无忧，传于后世，无有终时，可得闻乎？”岐伯曰：“远乎哉问也！夫治民与自治，治彼与治此，治小与治大，治国与治家，未有逆而能治之也，夫惟顺而已矣。顺者，非独阴阳脉论气之逆顺也，百姓人民皆欲顺其志也。”（

《灵枢》）（四）“夫惟顺而已矣”60第二节中国经典心理治疗方法一、情志疗法

（一）“凡此七者，更相为治”：情志相胜疗法●情志相胜疗法，就是根据五行相克的理论，运用某种手段以激发患者产生某种新的情志（通常与患者身上已有的不良情志在性质上存在相克关系），并以此来克制患者原有的不良情志，从而消除患者的心理障碍，使其躯体疾病或心理疾病得以消除的心理疗法。第二节中国经典心理治疗方法61

1．“悲可以治怒”：悲或忧胜怒疗法■要诀：“悲可以治怒，以怆恻苦楚之言感之。”（张从正）●[医案]予（指张景岳）在都中时，一相契金吾公，畜二妾，其一则燕姬也，有母随之。一日二妾相竞，燕妾理屈，若母助恶，叫跳撒赖，遂致气厥若死。乃令一婢抱持而坐，自暮及旦，绝无苏意。清晨延予疗之。予初入室，见其肉厚色黑，面青目瞑，手撒息微，及诊其脉，则伏渺若脱，亦意其真危也。斯时也，欲施温补，则虑其大怒之后，逆气或有未散；欲加开导，则虑其脉之似绝，虚极有不能胜。踌躇未决，乃请复诊。1．“悲可以治怒”：悲或忧胜怒疗法62

[续前]及入室再见，则不若前次之撒手，而十指交叉，抱腹仰坦于婢者之怀。因疑其前番撒手，今既能叉手，岂他人之所为乎？及著手再诊，则似有相嫌不容之意，而拽之不能动，此更可疑也。因出其不意，卒猛一扯，则顿脱有声，力强且劲。由是前疑始释，谓其将死之人，岂犹力有如是乎？乃思其脉之若此者，或以肉厚气滞，此北人禀赋多有之也。或以两腋夹紧，此奸人狡诈亦有之也。若其面青色微，则怒气使然，自不足怪。识见既定，因声言其危，使闻炙法，以恐胜之。遂先投一剂，到咽即活。次日会公，因询予曰：“日昨之病，固料其势必危矣。然谓其为真耶，则何以药甫其唇，而效之峻速有如此？谓其为假耶，则何以能终夜做作，而形症之肖似有如此？昨公所用之药，果亦有何玄秘否？是皆不能无疑也。”予曰：“予之玄秘，秘在言耳。但使彼惧，敢不速活。《经》曰：‘忧可胜怒’，正此谓也。是可见人情之巧，其有最难测者皆如此，使昨非再诊而再察之，则予亦几为所诳矣。是以凡遇此类，不可不加之详审。”

[续前]及入室再见，则不若前次之撒手，而十指交叉，63●具体做法是，先故意大声说下面一段文字，目的是让患者听到：

“此病危矣，使非火攻，必不可活；非用如枣如栗之艾，亦不可活；又非连灸眉心、人中、小腹数处，亦不可活。余寓有艾，宜速取来灸之。然火灸尚迟，姑先与一药，使其能咽，咽后少有声息，则生意已复，即不灸亦可。若口不能咽，或咽后少有声息，当速灸可也。”

●具体做法是，先故意大声说下面一段文字，64

2．“恐可以治喜”：恐胜喜疗法■要诀：“恐可以治喜，以迫遽死亡之言怖之”

●[医案]庄先生者，治以喜乐之极而病者，庄切其脉，为之失声，佯曰：吾取药去。数日更不来，病者悲泣，辞其亲友曰：吾不久矣。庄知其将愈，慰之。诘其故，庄引《素问》曰：惧胜喜。

2．“恐可以治喜”：恐胜喜疗法653．“怒可以治思”：怒胜思疗法

■要诀：“怒可以治思，以污辱斯罔之言触之。”

●[医案]一女与母相爱，既嫁母丧，女因思母成疾，精神短少，倦怠嗜卧，胸膈烦闷，日常恹恹，药不应。予视之曰：“此病自思，非药可愈。”彼俗酷信女巫，巫托降神言祸福，谓之卜童，因令其夫假托贿嘱之。托母言女与我前世有冤，汝故托生于我，一以害我，是以汝之生命克我，我死皆汝之故。今在阴司，欲报汝仇，汝病恹恹，实我所为。生则为母子，死则为寇仇。夫乃语其妇曰：“汝病若此，我他往，可请巫妇卜之何如？”妇诺之。遂请卜，一如夫所言。女闻大怒诟曰：“我因母病，母反害我，我何思之。”遂不思，病果愈。此以怒胜思也。

3．“怒可以治思”：怒胜思疗法664．“喜可以治悲”：喜胜忧或悲疗法

■要诀：“喜可以治悲，以谑浪亵狎之言娱之。”

●[医案]息城司候，闻父死于贼，乃大悲哭之，罢，便觉心痛，日增不已，月余成块状，若覆杯，大痛不住。药皆无功，议用燔针炷艾，病人恶之，乃求于戴人（张从正自号“戴人”，引者注）。戴人至，适巫者在其傍，乃学巫者，杂以狂言，以谑病者，至是大笑不忍，回面向壁。一、二日，心下结块皆散。戴人曰：《内经》言忧则气结，喜则百脉舒和。又云喜胜悲，《内经》自有此法治之，不知何用针灸哉！适足增其痛耳。4．“喜可以治悲”：喜胜忧或悲疗法675．“思可以治恐”：思胜恐疗法

■要诀：“思可以治恐，以虑彼忘此之言夺之”

●[医案]卢不远治沈君鱼，终日畏死，龟卜筮数无不叩，名医之门无不造。一日就诊，卢为之立方用药，导谕千万言，略觉释然。次日侵晨又就诊，以卜当十日死。卢留宿斋中，大壮其胆，指菁山叩问谷禅师授参究法。参百日，念头始定而全安矣。戊午过东瀛吴对亭大参山房，言及先时恐惧状，盖君鱼善虑，虑出于肝，非思之比，思则志气凝定，而虑则运动展转，久之伤肝，肝血不足则善恐矣。情志何物？非世间草木所能变易其性，惟参禅一着。内忘思虑，外息境缘，研究性命之原，不为生死所惑，是君鱼对症之大药也。君鱼病良已，能了知此药物否？

5．“思可以治恐”：思胜恐疗法68

（二）“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激将法■它指人为地营造一个让患者产生短暂、强烈的愤怒情绪的情境，激发患者产生强烈的愤怒之情与相应的行为，从而达到治愈患者的生理疾病或心理疾病的方法。它与上文所讲的“怒胜思”法既有相通之处，也有一定的区别。二者的相通之处是：治疗的手段相似。换言之，二者都需要先人为地制造让患者发怒的情境，诱导患者产生大怒的情绪状态，以此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二者之间的区别是：内涵的大小不同。从一定意义上说，“怒胜思”疗法属于“激将法”的一种，但是，“激将法”则不但能治个体因“思”所产生的疾病，还能治疗其他的一些病症。（二）“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激将法69●[医案]齐王疾痏，使人之宋迎文挚，文挚至，视王之疾，谓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虽然，王之疾已，则必杀挚也。”太子曰：“何故？”文挚对曰：“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怒王则挚必死。”太子顿首强请曰：“苟已王之疾，臣与臣之母以死争之於王，王必幸臣与臣之母，愿先生之勿患也。”文挚曰：“诺。请以死为王。”与太子期，而将往不当者三（高诱注：三不如期也），齐王固已怒矣。文挚至，不解屦登床，履王衣，问王之疾，王怒而不与言。文挚因出辞以重怒王，王叱而起，疾乃遂已。王大怒不说，将生烹文挚。太子与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挚。爨之三日三夜，颜色不变。文挚曰：“诚欲杀我，则胡不覆之，以绝阴阳之气？”王使覆之，文挚乃死。夫忠于治世易，忠于浊世难。文挚非不知活王之疾而身获死也，为太子行难以成其义也。●[医案]齐王疾痏，使人之宋迎文挚，70

（三）“女羞缩臂即复故”：应激疗法它指人为地营造一个让患者产生应激状态的情境，让患者在突然面临这一情境时而产生某种短暂、强烈的情绪以及相应的应激行为，从而达到治疗目的的方法。●[医案]“邱汝诚治一女子，欠伸臂不下。邱命其母裸女上身，以单裙著之。曰：“俟吾揭帘即去下裳。”母如命。邱扬声而入，女羞缩臂即复故。”

（三）“女羞缩臂即复故”：应激疗法71二、中式认知疗法（一）“导之以其所便”：开导劝慰法

■要诀：人之情，莫不恶死而乐生，告之以其败，语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所苦，虽有无道之人，恶有不听者乎？（《灵枢）●[医案]尝有亲客，久阔不复来，广问其故，答曰：“前在坐，蒙赐酒，方欲饮，见杯中有蛇，意甚恶之，既饮而疾。”于时河南听事壁上有角弓，漆画作蛇，广意杯中蛇即角影也。复置酒于前处，谓客曰：“酒中复有所见不？”答曰：“所见如初。”广乃告其所以，客豁然意解，沈疴顿愈。二、中式认知疗法72

（二）“借其欺而反欺之”：以欺制欺法

■要诀：其治之之法，亦惟借其欺而反欺之，则真情自露而假病自瘳矣，此亦医家所必不可少者。●[医案]孙姓童，一日游寺观，见神像有须，试拔之，得一茎，归告其母。母信佛，吓之曰：“今夜神必来捕汝，其慎之。”童信其言，恐惧万状。入夜果寒热剧作，延某名医往诊，医询得真情，因谓之曰：“神像泥塑者也，拔一须无碍也。”童不信，医佯为愤怒，谓童曰：“我往拔以示汝”，旋返，出须示之，童遂悦服。翌日热降病愈。其实医生示看，乃猪鬃也。（二）“借其欺而反欺之”：以欺制欺法73●[“以欺治疑病”医案]一人在姻家过饮醉甚，送宿花轩，夜半酒渴，欲水不得，遂口吸石槽中水碗许，天明视之，槽中俱是小红虫，心陡然而惊，郁郁不散，心中如有蛆物，胃脘便觉闭塞，日想月疑，渐成痿隔，遍医不愈。吴球往视之，知其病生于疑也。用结线红色者，分开剪断如蛆状，用巴豆二粒，同饭捣烂，入红线丸十数丸，令病人暗室内服之，置宿盆内放水，须臾欲泻，令病人坐盆，泻出前物，荡漾如蛆，然后开窗，令亲视之，其病从此解，调理半月而愈。

●[“以欺治疑病”医案]一人在姻家过74

（三）“止怒莫若诗，去忧莫若乐”：转移注意力法

■要诀：转移患者的注意力

●[医案]杨贲亨治一贵人，患内障，性暴躁，时时持镜自照，计日责效，数医不愈。召杨诊曰：“公目疾可自愈，第服药过多，毒已流入左股，旦夕间当发毒，窃为公忧之。”既去，贵人日夕视左股抚摩，惟恐其发也，久之目渐愈而毒不作。贵人以杨言不验，召诘之。对曰：“医者意也，公性躁欲速，每持镜自照，心之所属，无时不在于目，则火上炎，目何由愈？故诡言令公凝神于足，则火自降，目自愈矣。兵行诡道，惟医亦然。”贵人曰：“良医也，厚礼而遣之。”

（三）“止怒莫若诗，去忧莫若乐”：转移注意力75三、中式行为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