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贸易统计方法的缺陷及修正

1、传统贸易统计方法的缺陷及修正 当前，中美双边贸易的不平衡问题已成为双方关注的焦点，并逐渐成为双边贸易摩擦的起因或根源。美国不但据此要求中国扩大自美进口，而且一再扬言要对中国进行制裁。双方围绕贸易额所产生的矛盾与争执已成为中美贸易进一步发展的一大障碍。中美两国对双边贸易不平衡额问题的估计存在着很大的分歧，以2005年为例，中国数据显示对美贸易顺差为1141.7亿美元，而美国数据显示对华贸易逆差为2016亿美元，相差将近一倍。那么，中美双边贸易不平衡额真如两国官方数据统计的那样大吗？另外，造成其差距的原因在哪里？回答和解决上述问题无疑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事实上，对于中美双边贸易不平衡的两国统计差异

2、问题，已有国内外学者从多个角度进行过成因分析，这些因素包括转口贸易、产销国原则、进出口计价、服务贸易等等。本文主要从贸易统计体系角度进行分析，并提出对传统贸易统计方法修正的构想。 一、中美两国贸易统计差异的原因 为了弄清楚中美两国贸易统计差异过大及美方统计反映的对华贸易逆差过大的原因，早在1994年，中美商贸联委会下的双边贸易统计小组，就进行过专题研究，并根据翔实的数据形成了中美商贸联委会贸易和投资工作组贸易统计小组工作报告。报告认为，美方统计的对华贸易逆差至少在以下几个方面被高估了：第一，美方的进口统计，因忽视转口和转口增加值而高估了从中国的进口；第二，美方的出口统计，因忽视转口而低估了对中

3、国的出口；第三，美方确定货物原产地所采用的方法，导致双方统计上的差异。此外，美国因出口统计不完全而低估了对中国的出口值。贸易统计小组只负责调查分析中美双方公布的贸易统计之间的差异，双方的贸易统计方法并没有进行相应的调整，美方对华贸易逆差高估的格局至今也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美国的贸易逆差确切说是货物贸易逆差，因为美国每年在服务贸易上都存在大量的顺差。需要指出的是，即使按照现行的统计口径，美国实际的贸易逆差也要比公开的数据小得多。首先，美国的进口额是按照到岸价格CIF计算，而出口额是按照离岸价格FOB计算，而运输、保险等费用应该或是加到出口货物的价值中，或是把进口产品的这类价值剔除，否则比较起来不

4、够合理；其次，美国的服务贸易出口统计不全，由于服务贸易统计有一定的难处，美国有关方面有意无意地忽略服务贸易的出口统计；第三，新兴的网络贸易没有列入，而美国占世界网络贸易的一半以上，顺差很多。据联合国的报告统计，全球电子商务交易额正以倍增速度发展，到2010年将占世界贸易的1/3。这其中美国占有绝对份额，美国的微软公司向全世界销售了近千亿美元的软件，它不是以传统货物商品出口方式在美国生产光盘，贴上标签之后再在世界各地销售，而是在销售地生产，将销售收入汇回美国或在互联网上发售产品，以电子方式收取货款，传统的国际收支方法却不把这些美国出口贸易计入，显然统计的全面性欠佳，公正性缺失，结果自然是夸大美国

5、的贸易逆差。 贸易逆差是经济问题，实际上贸易逆差引出的两国间的贸易平衡问题，在经济全球化时代是个似是而非的问题，其深层次原因主要有： （一）跨国公司改变了对外贸易的模式。据统计数据显示，2005年，中国出口总额的58%来自外商投资企业，外商投资企业的贸易顺差净值844亿美元，占中国贸易顺差总额的83%，其中不少来自美国跨国公司。英国经济学家朱利叶斯曾对美国1986年的贸易状况进行过统计，发现如果在美国的贸易统计中加上其海外子公司在当地的净销售额，再减去子公司与母公司之间的转移支付以避免重复计算，那么该年美国将从140亿美元的逆差变为570亿美元的顺差。依此类推，则今天的美国可能就不是世界上最大

6、的逆差国，而可能是少数几个顺差国之一。 （二）国际投资转移了贸易逆差。由于国际间的产业转移，一个国家生产的出口产品可能是另一个（多数是几个）国家或地区的劳动力、资本、技术、原材料在一个或几个国家生产、加工的结果，但是最终却仅表现为某一个国家或地区对另一个国家和地区的出口。这样的结果是：表面上看国际贸易仍然是B国的商品大量出口A国，B国享有大量的贸易顺差，其实这是其他国家的贸易转移。即使B国的产品价值增值率低，贸易利益的大部分为其他国家所得，但是贸易顺差的帽子却仍戴在B国的头上，这显得不公平。而中美贸易就是明显的例子，据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的研究：美国从中国进口的增加，主要是低附加值的产品从东亚4

7、国（地区）即香港、台湾、韩国、日本转移的结果，随着这些产品份额从中国的进口增加，那些国家（地区）的份额随之下降，反映了一种中国商品和其它国家（地区）商品供应的替代关系。2001年到2004年，美国对华贸易逆差占全部贸易逆差增加了4.68个百分点，同期美国对日本、韩国和我国台湾地区的贸易逆差份额下降了7.06个百分点，逆差的增加主要来源于国际间的产业转移。随着劳动力成本的变化，大量制造业的加工组装被转移到了中国，一些原来是美国对东亚其他经济体的逆差，由于外来投资把这种贸易逆差转移到了中国。 （三）中间产品贸易使双边贸易平衡的真实性出现变数。自1960年代开始，经济全球化、区域化的发展，使商品和生

8、产要素国际间流动的限制大大减少，国际分工的新发展使原来从研究开发到加工制造组装到物流营销一体化的跨国企业，逐渐放弃先前最主要的环节生产，而只抓住研发和营销两部分，或者仅仅抓住生产的一部分，即关键零部件或者上游产品的制造，也就是把相对容易分解，附加值较低的部分如组装、加工等外包至国外，而把知识、技术含量要求较高的研发、营销和关键零部件或者上游产品的生产部分加强。如美国耐克鞋公司，只研究、开发鞋子的新品种和品牌推广，鞋子的大规模生产全部转移到了发展中国家，自己实际上变成了并不生产鞋子的企业。耐克在中国子公司生产的运动鞋90%以上远销美国市场，而美国外贸统计中，却视为中方对美出口。再以信息技术产业为

9、例，众所周知，美国信息技术产业在世界市场上一直具有强大的竞争力，然而，正是这个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领域，在2000年，仅计算机、外围设备和部件贸易逆差就达342亿美元。主要就是因为美国的信息技术企业大都实行全球化经营，将交易内部化。由于受到低成本的外国生产商的竞争压力以及国外放松对FDI和资本输入的限制，美国许多信息技术企业已把低附加值产品的生产基地转移到国外一些生产成本较低的地区，但是产品大部分仍是美国的内容或者贸易的利益为美国所得。 美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对外投资国之一，在获得巨大的海外投资利益的同时，它的跨国公司的贸易转移，带来了大量的贸易逆差。如果扣除跨国公司的海外净销售和进出口，美国的逆差

10、就会大大缩小，甚至出现顺差；如果扣除跨国公司的关联贸易，美国的贸易逆差就会下降三分之二，对中国的逆差则会下降30%；如果扣除中国的加工贸易顺差，或者外商投资企业的顺差，中国对美国的顺差就会分别减少91%和73%。 二、传统贸易统计方法的缺陷 由上可见，当前的国际贸易统计方法存在很大的缺陷，导致贸易差额信息的失真。贸易统计数字的扭曲，带来了重大的国际争端和对中国不利的局面。人们通常认为，贸易顺差代表着顺差国的商业获利主义倾向，而贸易逆差则表明逆差国的经济脆弱和受损。近年来美中贸易争端频繁发生，主要是因为美方认为美国对中国存在着巨大的贸易逆差。从国际多边层面看，贸易差额也构成了世界贸易组织评估市场

11、准入和某些争端解决的基础，在很多情况下，贸易差额已经成为国家一级和国际一级做出政策决定的落脚点和出发点。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当今的世界仍然在沿用传统的国际贸易概念，相应的贸易统计方法也日益失去其科学性与合理性。现行的国民经济和贸易核算结构起源于20世纪40年代，贸易差额制度的初衷是用来衡量跨境商业交易，因为当时外国直接投资和中间产品交易并不重要，所以并没有把此列入考虑因素。这样，进出口被定义为商品流进和流出国界的物资流动，贸易差额只是流入或流出一个国家的销售总值之间的差额。如今，世界经济正经历一场巨大的结构性变革。全球制造业中的一些产业已经被分割细化或模式化，垂直化的分工允许各种产业在不同的国

12、家内展开。由于发达国家到别国直接投资越来越多，使得部分国际商业活动直接发生在别国而没有统计在本国的贸易额中（相反却变成了别国的贸易额）。对资本流出和流入基本均衡的国家而言，传统的贸易统计方法仍较适用，但对中国这样外资流入远远数十倍于本国资本流出的国家来讲，沿用传统的贸易统计方法就会出现很大误差。n lang=EN-US 目前，国际贸易统计体系的最大缺陷是将贸易与投资分离，没有将资金与货物等同对待，由此产生了许多错觉和假象。当今世界是经济全球化的世界，最大的特点是生产全球化，资本全球化，而不仅仅是贸易全球化。国与国之间的进与出的关系，已经根本不能仅仅靠贸易额来衡量，而是要靠投资资本（包括知识技术

13、）和货物流动两项来综合衡量。外国在华投资生产出来的产品，主要是在中国市场上销售，其实质是将在本国生产的产品搬到中国来生产，并在中国市场销售。这是一种变相的出口，只不过是将货物出口形式变成资本和技术等出口形式。这种出口不是通过海上运输方式，没有空间距离，而是绕过海关直接就在中国销售了。 从这个意义上讲，传统的国际贸易理论必须深化，也就是国际贸易的概念必须扩大，应当把一切流动的经济要素都视为贸易额的范围，进出口的研究视角必须从实物贸易扩大到资金贸易、知识贸易和技术贸易。直接投资导致的资金和知识技术进口要同货物进口一样被视为进口额。按这种方法统计，中国的进口额要比现在大得多。然而，当今世界国际贸易的

14、统计方法是只统计通过海关的货物进出口量，不包括资本的流进流出，货物贸易与资本贸易相脱离。如果一味衡量货物贸易的多寡，中美之间的中方必然有不少贸易顺差，但如果将资本也计算进去，那么中美之间的进出可能没有多大差别。所以，要从新的角度去思考进出口贸易问题，要把外国投资在中国的产出和销售也要考虑进去，这样才能真正准确地计算出中外之间的进出关系。 2005年，我国的进出口贸易额已突破14000亿美元。随着贸易额的逐年增长，我国与外部世界的关系也日益复杂，贸易摩擦加大，纠纷不断。严峻的形势需要我们对国际贸易统计体系进行修正，否则，我国今后的发展将受到很大的制约。 三、建立更科学的贸易统计体系的构想 随着外

15、国直接投资和国际生产网络造成的生产国际化，现在的“贸易收支表”编辑体系已经非常过时，并且有极大的误导作用。虽然跨国公司拥有其自己的资产负债表和财务数据，但美国等国政府及政策制定者和国际贸易组织者却并不能准确全面地了解国际间的贸易活动。因此，非常需要重新建立一个能准确反映国家间商业交流的贸易统计体系。 如果变“按产地原则”为“按所属权原则”的贸易统计方法，扣除美资在华企业对美国的净出口和美资企业产品在中国的销售额，再去掉亚洲国家和地区通过中国向美国实现的出口，那么2005年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额应属基本平衡，甚至中国方面还有一定的逆差。在WTO的框架之下，对贸易政策执行情况进行评论时，诸如子公司销售

16、、关联方贸易及中间产品贸易因素等必须被考虑在内。联合国以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直都在拓展进一步统一国际交易概念及划分的方法，在WTO的大框架内分析这个问题，对于设计出一个适应世界经济环境变化的模式将会有巨大的帮助。 当前多数国家缺乏能够反映变化了的经济环境的贸易数据，在考虑建立新的贸易统计体系时，美国国际交易账户中关于经常账户部分补充性的、基于企业所属权的框架可以是一种选择。基于所属权的进出口产品价值增值可以作为收集、编制贸易收支表的一个很好的标准。增值可用来比较母国或东道国的总产品价值，以确定子公司的贡献度。像中国、墨西哥、巴西、印度尼西亚、泰国等发展中国家应该开始考虑这样的体系。尤其是中国，应该尽快确立这样的体系，因为中国的贸易数据可能是与现实情况相差最远的国家。 这一新的贸易统计体系的首要原则就是:根据“资产所属国”而不是根据“货物/服务的出口（进口）商所在国”来统计对外经济活动的数据。根据此体系，中国的进出口的计算方法如表1所示： 表1 ：中国进出口统计方法中国的进出口统计 计入的项目 不计入的项目出口1、中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