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司朗有限公司诉陕西欧司朗电气有限公司等侵害商标权、擅自使用他人企业名称纠纷案

1、欧司朗有限公司诉陕西欧司朗电气有限公司等侵害商标权、擅自使用他人企业名称纠纷案浦东法院许根华郭杰（原载判案研究2013年2月28日）【简要提示】类似商品，按照是否具有可替代性，可划分为竞争商品和关联商品。而关联商品是否构成类似商标，从而纳入商标侵权的范畴，一直是商标审判实践中的“老大难”。本文以类似商品认定标准的争议为引，认为类似商品认定中应当考虑注册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特别是在关联商品是否构成类似商品的认定上，应当着重考虑注册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主审法官】许根华 一、基本案情 原告：欧司朗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欧司朗公司） 被告：陕西欧司朗电气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陕西欧司朗公司） 被告：刘燕

2、丹 被告：温州尼豪电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温州尼豪公司） 原告欧司朗公司于1919年在德国成立，系世界知名电光源制造商。原告自1977年起先后在第11类的照明用具等商品上注册了“OSRAM”、“欧司朗”等商标，该些商标均在有效期内。原告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照明供应商、2010年上海世博会照明全球合作伙伴，其“OSRAM”、“欧司朗”品牌照明产品使用于上海世博会中国馆等标志性建筑。中国照明电器等专业刊物多年来持续宣传介绍原告居于世界领先地位的照明技术。原告于1995年在中国设立的子公司是我国照明电器行业的大型骨干企业，其分支机构遍布全国。 被告陕西欧司朗公司于2006年注册成立，经营电子产品的生

3、产、销售，于2010年3月在第9类的电器开关、插座等商品上注册了“OSIRUN”商标。该公司于2010年4月销售标有“OSIRUN”商标的电器开关、插座，内包装袋上有“欧司朗”字样，售货单据上有“经营欧司朗电器”等内容。 被告刘燕丹于2010年3月销售标有“OSIRUN”商标的电器插座，内包装袋上有“欧司朗”字样，外包装盒上有醒目的“欧司朗”字样，并有“香港欧司朗电器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并监制”、“生产商：陕西欧司朗电器有限公司”等字样，产品合格证上有粗大、红色的“欧司朗”字样。 原告欧司朗公司诉称，原告的“OSRAM”、“欧司朗”品牌照明产品在全球范围内享有很高的知名度，陕西欧司朗公司在电器开关

4、、插座上使用与原告“欧司朗”商标相同的商标、与原告“OSRAM”商标近似的“OSIRUN”商标，已侵犯原告商标权。温州尼豪公司为陕西欧司朗公司生产侵权商品、刘燕丹销售侵权商品，也侵犯原告商标权。陕西欧司朗公司在企业名称中使用原告的“欧司朗”知名字号，并在商品标注中突出使用，已构成不正当竞争。因此，请求判令三被告停止商标侵权行为，陕西欧司朗公司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并登报消除影响，陕西欧司朗公司、温州尼豪公司共同赔偿经济损失20万元。 被告陕西欧司朗公司辩称：其“OSIRUN”注册商标核定使用于第9类的电器开关、插座等商品，原告的“OSRAM”、“欧司朗”注册商标核定使用于第11类的照明用具等商品，

5、双方商标核定使用的商品既不相同，也不类似，故其未侵犯原告商标权；其企业名称经合法登记注册，其有权使用该名称，故其未侵犯原告企业名称权，未构成不正当竞争。因此，请求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被告刘燕丹辩称：上门推销人员向其推销涉案电器插座，其不知该些商品涉嫌商标侵权，且其仅因原告购买之需而销售5个，故请求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被告温州尼豪公司辩称：其与陕西欧司朗公司从未有过任何形式的商业合作，不存在原告主张的商标侵权行为，故请求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二、法院的认定和判决 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温州尼豪公司生产涉案商品的证据不足，涉案商品由陕西欧司朗公司生产、销售，刘燕丹亦销售。关于原告指

6、控陕西欧司朗公司在涉案商品上使用“OSIRUN”商标侵犯其“OSRAM”商标权，属于注册商标之间的冲突，人民法院不予受理的情形，本案依法不予处理。关于原告指控被告侵犯其“欧司朗”注册商标的诉讼请求，法院认为被控侵权的电器插座、开关与原告注册商标核定使用的照明用具在功能、用途上具有较强的互补性，在销售渠道、销售场所等方面具有高度的一致性，且原告的“欧司朗”商标具有较高的显著性和知名度，该两个商品构成类似商品。陕西欧司朗公司未经许可，在类似商品上使用原告的“欧司朗”商标，造成相关公众误认、混淆，构成侵犯原告商标权。刘燕丹销售侵权商品，亦构成商标侵权。原告的“欧司朗”字号具有较高的市场知名度，已为相

7、关公众知悉，该字号可按企业名称权予以制止不正当竞争的保护。陕西欧司朗公司在企业名称中使用原告的“欧司朗”知名字号，并在商品标注中突出使用其企业名称，构成不正当竞争。 据此，判决：陕西欧司朗公司停止侵犯原告“欧司朗”注册商标专用权及侵犯原告“欧司朗”企业名称权的不正当竞争，停止生产、销售侵权商品，并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变更企业名称，变更后的企业名称中不得含有“欧司朗”字样，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在西安晚报、新民晚报刊登声明、消除影响，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的十日内赔偿原告经济损失18万元；刘燕丹停止销售侵犯原告“欧司朗”注册商标专用权和侵犯原告“欧司朗”企业名称权的商品；驳回原告的其余诉讼

8、请求。 一审判决后，陕西欧司朗公司提起上诉。经二审法院主持调解，双方达成调解，民事调解书载明陕西欧司朗公司立即停止一审判决认定的商标侵权及不正当竞争行为，变更企业名称，“OSIRUN”注册商标无偿转让给原告等内容，并载明如不履行调解协议，则按一审判决执行。 三、对本案的研究及解析 本案最大的争议焦点在于商标侵权的认定，即被告在开关插座上使用“欧司朗”标识是否侵犯原告在照明用具上享有的“欧司朗”注册商标专用权，依据我国商标法第52条第一款的规定，在同一种或类似商品上使用与其注册商标相同或者近似商标的，属侵犯注册商标专用权，因此，本案的关键在于照明用具与开关插座是否构成类似商品。 （一）关联商品可

9、以构成类似商品 依据我国商标法律规定，在相同或类似商品上使用相同或近似商标的，构成侵犯他人商标权的行为。类似商品必然是不同商品，不同商品之间，按商品之间的联系进行划分，可以分为竞争商品、关联商品和无关商品。竞争商品在经济学中被称为“替代品”，比如鸡蛋与鸭蛋，当鸡蛋价格提高时将提升其替代品鸭蛋的需求；关联商品，是指双方的商品没有替代功能，不具有竞争性，但存在一定的关联性，如在功能上配套使用的鞋子与鞋刷。无关商品是指没有任何联系的两商品，如衬衫与自行车。从“类似商品”的文义解释而言，“无关商品”显然不能纳入“类似”的范畴，竞争商品因之间已经类似到足以竞争替代的程度，当然的构成类似商品，但关联商品似

10、乎离类似商品的概念比较远。关联商品是否构成类似商品，从而认定商标侵权，取决于“类似商品”在商标法上的涵义。 美国在关联商品上认定商标侵权有一个发展过程，20世纪早期，美国法院认为，在非竞争性商品上不构成商标侵权，此后，则认为构成商标侵权的商品不以竞争性商品为限，只要具有关联性即可。1我国商标法司法解释第十二条规定，类似商品是指在功能、用途、生产部门、销售渠道、消费对象等方面相同，或者相关公众一般认为其存在特定联系、容易造成混淆的商品。其中“功能、用途、生产部门、销售渠道、消费对象等方面相同”指的是竞争商品，“相关公众一般认为其存在特定联系、容易造成混淆的商品”指的是关联商品，两者是并列的关系。

11、因此，在我国，关联商品上也可以构成类似商品而认定商标侵权。但并非所有的关联商品都能构成类似商品，必须关联性达到“存在特定联系、容易造成混淆”标准的两商品才能构成。“特定联系”、“容易混淆”系模糊的、程度性的词语，导致司法实践对类似商品的认定标准产生了较大的争议，裁判尺度不一。 （二）类似商品认定标准的争议 判断类似商品的标准有客观说和主客观统一说之分。客观说认为：商品是否类似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该客观存在的事实不应当受到其他主观因素的影响2，是否构成类似，应当关注的是商品之间在自然性质上的特定联系而非法律上的关联，不应当考虑商标的知名度等因素。3即商品是否类似只进行商品与商品的比较，不考虑商

12、标是否知名。 主客观统一说认为，商品是否类似不是一个孤立和静止的问题，类似的认定必须与消费者对商标的主观认知程度结合起来考虑。4是否构成类似，不仅要将两商品进行比较，也要考量注册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从而得出消费者是否会认为两种商品存在特定联系、容易混淆的结论，如果结论是肯定的，则构成类似。 显然，两种标准最本质的区别在于类似商品的认定是否考量在先注册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这个区别看似简单，影响会很大，往往会导致关联商品是否构成类似商品的认定结果截然相反。采纳客观标准的，很多关联商品被排除出商标权的“势力范围”，商标权的保护范围较窄；采用主客观统一说，同样的关联商品，因在先商标具有较高显著性与

13、知名度，而往往被认定为类似商品，扩大了商标权的保护范围。 （三）关联商品构成类似商品的认定应着重考虑注册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 类似商品的认定，应当考虑在先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特别是关联商品构成类似商品的认定，应当着重考虑：首先，“特定联系、容易造成混淆”中的“混淆”指的是来源混淆，而非商品混淆。类似商品是商标侵权的一个构成要素，对其认定标准的解读必须在商标法视野下进行，商标法的立法目的就是制止相关公众对商品来源产生混淆，保护商标的识别功能，因此，类似商品的认定也其认定标准所指的“混淆”也是指来源混淆，重心还是在商标上，而非仅指纯粹客观上的商品是否混淆，关联商品能构成类似商品进行保护也说明了这

14、一点。而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作为商标静态和动态的识别能力，是商标自然状态和市场中实际使用情况的体现，直接影响着相关公众的认知，是“混淆”认定的必然且重要的考量因素。商品自然属性的客观比对与在先注册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在商品类似认定中的关系也是“此消彼长”的，随着商标显著性与知名度的提高，商品自然属性的近似程度要求越来越低，驰名商标的跨类保护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其次，我国相关法律与司法政策也表明了类似商品认定中考量注册商标显著性与知名度的态度。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商标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二条规定，类似商品的认定应当以相关公众对商品或者服务的一般认识综合判断。“相关公众的一般认

15、识”是指相关市场的一般消费者对商品的通常认知和一般交易观念，不受限于商品本身的自然特性。5注册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直接影响着相关公众的认知。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当前经济形势下知识产权审判服务大局若干问题的意见第6点中也指出：“认定商品类似和商标近似要考虑请求保护的注册商标的显著程度和市场知名度，对于显著性越强和市场知名度越高的注册商标，给予其范围越宽和强度越大的保护，以激励市场竞争的优胜者，净化市场环境，遏制不正当搭车、模仿行为。” 最后，在关联商品的认定中，应当着重考量在先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关联商品构成类似商品，从而纳入商标权的侵权范围，从根源上也与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无法分割。将关联商品纳

16、入类似商品的范围，无论在商标注册程序中还是在商标侵权诉讼中，对于保护一些具有一定知名度而又达不到驰名商标程度的注册商标，尤其具有现实意义。例如，在关联商品上注册与他人在先知名商标相同或近似的商标，通常都有搭便车的意图，按照商品分类表难以遏制这种行为，但通过将关联商品解释为类似商标，可以阻止此类商标的注册，从而可以遏制商标恶意模仿和搭便车的行为。6 （四）使用高显著性与知名度商标的照明用具与开关插座构成类似商品 本案中，原告在照明用具上享有“欧司朗”注册商标专用权，而被告系在电器开关、插座商品使用相同的“欧司朗”标识。从商品自然属性考量，照明用具与开关插座功能、用途不相同，不具有可替代性，不构成

17、竞争性商品，如果属于关联产品，是否构成类似商品，还需要着重考量注册商标的显著性与知名度作出认定。 首先，本案两商品构成关联商品。从功能、用途上而言，照明用具是将电能转化为光能从而实现照明效果的商品，电器插座、开关则具有接通、断开电路从而控制电流的功能，可见电器插座、开关是在实现照明用具对电能利用的过程中所必不可少的配套部件，两者在功能、用途上具有强烈的互补性，并且具有必须一并使用才能满足消费者需求的显著特点。从商品的流通环节而言，两者在消费群体、销售渠道、销售场所等方面具有高度的一致性，经营该两种商品的销售商以及普通消费者往往会将两者作为具有紧密联系的关联商品从而一并进货、销售或者购买、使用。其次，原告“欧司朗”注册商标具有较高的显著性与知名度。原告的“欧司朗”注册商标在中文中没有任何对应的含义，是臆造词汇，具有较高的显著性。原告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照明供应商、2010年上海世博会照明全球合作伙伴，其“OSRAM”、“欧司朗”品牌照明产品使用于上海世博会中国馆等标志性建筑，其欧司朗注册商标具有较高知名度。 综上，相关公众会认为标有“欧司朗”标识的开关插座来源于原告或与原告有许可等关联关系的企业，易于导致混淆，故应认定两者为类似商品，被告在与原告类似的商品上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