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论文）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pdf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图谱中文提要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中文提要 本篇论文通过范小青小说中人物的梳理，勾勒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并且 就这种图谱景观展开论述，探讨置于其中的小说人物与作家经验之间的关系，同时诠 释作家在自身范围中对整个世界的想象、构建。本文主要是采用文本分析的方法从三 个部分进行探讨与分析。首先进入范小青小说人物的世界中，选取其中作家着墨较多， 带有自身特色的几类人物图谱进行展开描述；其次，通过小说人物话语、行动的分析， 挖掘这几类人物图谱中的人物本身所蕴含的文化意味；再次，回归到范小青小说文本 及小说人物图谱的解读中，揭示出作家对整个世界的看法。 关键词：范小青人物图谱话语分析人物行动 作者：邵启凤 指导老师：丁晓原范培松 o i lt h en o v e l sc 1 1 a j l c l c l jf a nx i a o q i n g sm a p a b s t l a c i o nt h en o v e l sc h a r a c t e r sf a l lx i a o q i l l g sm a p a b s h a c l i nt h i sp a p e r , t l u - o u g ht h ec h a r a c t e r si nt h en o v e lf a nx i a o q i n g ss u t l i n e sp a t t e r n so f c h a r a c t e r s an dt oe x p a n do nt h i sm a po ft h el a n d s c a p et oe x p l o r et h ep l a c eo n eoft h e c h a r a c t e r sa n de x p e r i e n c et h er e l a t i o n s h i pb e t w e e nt h ew r i t e ra n da tt h es a m et i m ew r i t e r s a tt h e i ro w ni n t e r p r e t a t i o no ft h es c o p eo ft h ee n t i r ew o r l d si m a g i n a t i o n ，b u i l d t h i sa r t i c l e i st h et e x ta n a l y s i sm e t h o df r o mt h et h r e ep a r t st oe x p l o r ea n da n a l y s i s f a nx i a o q i n gf i r s t e n t e r e dt h ew o r l do fc h a r a c t e r s ，s e l e c to n eo fw r i t e rw r i t t e nm o r ew i t hi t so w n c h a r a c t e r i s t i c so fs e v e r a lt y p e so fc h a r a c t e r st ob e g i nt od e s c r i b ep a a e r n s ；s e c o n d l y , t h r o u g ht h ec h a r a c t e r so fd i s c o u r s e 。a c t i o na n a l y s i s , e x c a v a & o no ft h e s ec a t e g o r i e so f c h a r a c t e rm a pc h a r a c t e r st h e m s e l v e si n h e r e n ti ac u l t u r a lm e a n s ；a g a i n , r e t u mt ot h et e x t a n df a nx i a o q i n g sn o v e lc h a r a c t e r si nm a p r e a d i n gr e v e a l st h ew r i t e rv i e w st h ew o r l da s a w h o l e k e yw o r d s ：f a nx i a o q i n gp e o p l ep a t t e r n s d i s c o u r s ea n a l y s i sa c t i o n _ r g u r e s w i i t t e u b y s h a oq i 凫n g s u p e r v i s e db yd i n gx i a o y u a n f a np e i s o n g 苏州大学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及使用授权的声明 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提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的指导下，独立进 行研究工作所取得的成果。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本论文不含 其他个人或集体己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也不含为获得苏州大学 或其它教育机构的学位证书而使用过的材料。对本文的研究作出重要贡 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以盟礁方式标明。本人承担本声明的法律 责任。 研究生签名：班日 学位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苏州大学、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国家图书馆、清华大学论文 合作都、中国社科院文献信息情报中心有权保留本人所送交学位论文的 复印件和电子文档，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他复制手段保存论文。本 人电子文档的内容和纸质论文的内容相一致。除在保密期内的保密论文 外，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可以公布( 包括刊登) 论文的全部或部分 内容。论文的公布( 包括刊登) 授权苏州大学学位办办理。 研究生签名： 班嘲 铷签名：谧塑指导师签名小= ! 望笠鲻! 自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引言 一、创作概况 引言 自从1 9 8 0 年在上海文学发表夜归以来，范小青已有短篇数百篇，中篇 七十余篇，长篇十七部，字数逾千万。如此的创作量，实在罕见。纵观范小青的小说 创作之路，她的作品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阶段；第一阶段，起步阶段，这主要是指 刚开始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范小青所取得的成绩。这个时期大约从1 9 8 0 年夜归 在c k 海文学发表到1 9 8 4 年结束，主要是数诗歌短篇小说。内容主要涉及，当时 她所处的环境和时间，比如大学校园和知青时代。她的小说主要是有关人的主体性的 问题。而在重返农村的主题中，小说似有暗合当时的寻根小说的思想潮流。从写作的 风格上，范小青保留了更多的青春叙事的特质。以处女作夜归为代表的一系列小 说，意识流式的心理描写的风格写作十分突出，吻合当时的时代氛围。语言更多的是 一种心理宣泄的工具。主题命意更多地反映时代的呼声。比如我们都有明天，这 种宣告式的命题，飞扬的尘土的高扬抒情的姿态。当然，在这种情绪中，是有一 种诉说的。而这种情况随着时代的推远，思考的不断深入，反映在范小青笔下也大不 相同了。第二阶段，苏州风味小说阶段。这里主要是指1 9 8 5 年以来的创作努力。这 是一个丰富盈满的世界。作品主要以瑞云，顾氏传人、文火蚊肥羊等这种书 写置身在苏州地方文化中的人物命运，塑造了较为典型的人物。正是这些大量的作品 确立了范小青的小说的地位。这时期的作品主要呈现为如下的几种特点： 文化风味的书写。这是一个复杂的现象。在这时期的作品中，范小青的确着力描 写一个文化之家。范小青在设置障碍和跨越障碍中说：“我在我的那一方土地上 不断地耕耘，不断地收获，我写苏州，写过去的苏州人怎么过日子，又写现在的 苏州人怎么过日子 。1 当然，此时的范小青是带着反思的眼光去看过去的作品的，自 然有无数的担忧，担心自己的作品不能有新的可能。而在这时期的作品，真娘亭， 明月亭，记忆、伏针，尤其是自瑞云、顾氏传人中把苏州小巷的过去 1 范小青：花开花落的季节范小青随笔，知识出版社，1 9 9 4 年1 2 月，第2 4 1 页 l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引言 的人和现今的人的命济周遭都串了起来。而方言的使用，特殊地名的再现，更让小说 带上了浓郁的地方特色。这是自这阶段起，范小青为小说提供的新的经验。再加上在 小说中，鬼斧神工般地恢复了具有地方文化色彩的众生世态相，因而文化不知不觉都 倾入到人物的骨子里去了。 平淡的叙事风格。顾氏传人中家族命运的书写，本是沉重和疼痛的衰败，但 范小青并没有写成悲剧，而是以苏州文化和苏州园林提供和营造的平淡的调子完成了 家族命运的书写。在牵手这个篇幅不长的小说里，主要展现了盲人的生活。本来 这是极其容易深入、升华的好题材，因为盲人作为残缺者，他们的出现，很容易就能 激起人们内心本能的同情。然而范小青却一反常态，在小说中不动声色地站在不知情 的第三人称，以外在式的观察视角讲述刘主任的事情：一个瞎子却像一个正常人那样， 帮另一个瞎子，指路，带着他游玩散心。这种避而不谈，含蓄而平淡的口吻中，正是 反映范小青在淡化处理主题时的那种深情。 平常的市井生活的再现场。在范小青的小说中，很多的小说是都写人物的种种遭 际的，而实际上，这些人的身影也确实曾忙碌地穿梭于市井之中，但令人奇怪的是， 他们的身影甚至没有市井的小巷，老房子那样有个清晰的面貌。人们生活在当中，可 这些生活的场所却不会随着人的离去而消失，它们好像带有某种生命，继承着上一辈， 抑或祖上的生命的延续。在裤裆巷风流记中，最成功的刻画不单单是人物，还有 围绕裤裆巷的世态相。我们很难在阅读很久之后分清那些人物在进进出出大院之中的 各式遭遇，但却清晰地知道那条巷子的故事和遭际，仿佛它能新生，能在下一代人的 生活中复活某种文化。建筑是种记忆，文化在本质上也是一种记忆，它们共同记忆的 是各个时代的人和事。但必须有特定的人来表达和传承这些，那些躲在小巷深处，固 守着文化记忆的人，总会与过去甚至早已不为人所知的历史联系起来，而少有现代人 的那种断掉记忆的特点。裤裆巷风流记中的吴老太太和乔老先生就是这样的典型。 他们更像是文化的符号，传达着他们也不大记得的文化历史。正是有这种维度的人存 在，那些在场的时空中的人物，他们的行文为人能部分指向过去的时空。于是，每个 入身处其中可能恰恰是起到回应历史或者见证历史的效果。 从阐释，阅读等等反馈来的消息，范小青这阶段的小说正是以文化苏州的形象得 到世人的认可的，而这似乎也是范小青有意为之的结果。也就是说，范小青在想像和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引言 经验整合为一块的世界中，构成了一种作家与文本之间的对话。在某种程度上，这种 对话诱导了批评家走到文化苏州的景象中来。在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地图上，鲁迅创 立的是他的鲁镇，沈从文建立营造了湘西世界，而萧红，张爱玲也有各自独特的人文 景观地图。范小青和当代有所建树的作家一样，在这段时间也建立起自己的独特的文 学地图。她有意识地在散文中谈到了福克纳的论述对她的启示。也许，正是家的概念， 让作家们在表达自己和再现自己经验的同时，能够悄然创立一个崭新的世界。而同时 也正是以前的实绩，让作家们倍感压力。不管是自己的作品还是别人的作品都构成一 种让人必须突围的紧迫感。当外部和内里的各种东西都到了一定的限度时，作家本人 面临的便是怎么提供新的可能。否则自己会被之前的形象，氛围给吞没，而写作的行 为变成自我的重复或他人的重复。在这种意义上，作家们的选择各异，有的沉默，弃 笔，有的开始尝试别的可能。或许两者流露的都是对文学的敬意。 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我们看到范小青在不断反顾自身的写作时，提出了“设置 障碍和跨越障碍”。尽管之中包含有过多的主观愿望，但这种态度于作家本人是合适 的。厌倦是在成熟之际的到来。当以苏州文化为特色的书写让范小青屡试不爽时，这 也成了她的障碍。她在设置障碍和跨越障碍中清醒地说：“如果说我的创作能有 一些进步，正是因为我找到了这一方土地，这一条捷径，这确实是一方属于我的土地， 也确实是一条比较顺利的途径，但同时，它也是一道障碍”。2 这是一种对自身的清醒 认识，“设置障碍，跨越障碍，这正是我们要做的事情”。3 正是在这种创作的心理背 景下，我们看到范小青的小数创作迎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从1 9 9 7 年出版的百日 阳光开始闯入到干部，官场，政治的宏大叙事当中。项达民式的改革者形象开始占 住范小青小说的中心。改革，时代性的话题取代了文化历史深处的寻访。人物的背景 和层次也发生了变化，从底层过平常日脚的老百姓转到了政府改革的前沿阵地的充满 精英色彩的人物。百日阳光中的项达民，柏森林，以及市委书记闻舒，城市表情 中的强力市长秦重天，这些形象对于范小青的创作而言具有开创性的意义。就在范小 青塑造了这些精英，英雄式的人物之后，她又把女性这一特殊的群体带到了权力，政 治话语当中。而在高速流转的创作中，她再次把目光伸触到历史的底里。在赤脚医 生万泉和中，那种对历史，人性悲天悯人的抒写，让人一步三叹。而小说中脑膜炎 2 范小青：花开花落的季节范小青随笔，知识出版社，1 9 9 4 年1 2 月，第2 4 1 页 3 同上，第2 4 0 页 3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引言 患者的视角的叙述阐释也是对之前小说的突破。如果说之前的小说更多的展示的是人 物众生相，而使得叙述的目光显得游离飘忽，时常又因为文化的缘起，放慢情节，转 入到文化历史当中，从而使人物的形象显得不是特别牢靠和丰满的话，那么在这段时 期的作品中，作家对小说中的人物则是花了重笔的，而且也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而在通往转型的过程中，范小青的一些小说还探讨了人物生存，以及生活情感的 困境，并在她书写文化的阶段加入了这些要素，但因为书写文化所产生的效果太大， 反而导致女性书写生活的独特视角所应具有的特点表现地不那么明显。如在一错再 错、无人作证等小说中，主要传达了普通人莫名其妙遭遇困境的无力感，即人陷 在一种困境中，虽然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但又十分的无力，什么也不能做。而这在 一错再错里有很好的挖掘和表现，一错再错的前身是范小青的另一小说错 误路线扩充和改进，夫妻之间竟因为一次意外车祸而陷入冷战和不信任的情境中。 主人公出租司机吴明亮面对妻子的质疑百口莫辩，尽管他已说出的真相和事实。但越 是辩解，反而加深了妻子的误解。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吴明亮和巡警，医生，被撞的 民工家属的谈话中。范小青把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很好地表现了出来。而种种怪状之 中，还有另一个心理空间，即王小姐因为排场和身份而造成的孤独和隔阂。这是现代 都市的疾病，而似乎远比采莲浜苦情录喧嚣的等待来得更加让人无所适从。一颗 孤零零的心悬在让自己受不了的语境之中而无可告白。这可算是对范小青都市改革主 题小说的一种补充。而女同志中我们才看到那种女人独特的细腻和敏感的笔触。 在此当女性与权力结合的时候，发生在其中的撞击和内心的惊颤盘活了万丽这个形 象。 二、研究概述 而与此同时，范小青的研究也一直伴随着她的写作状况和实绩进行着。起初论述 的主题主要集中在范小青的苏州风味这点上，着眼于范小青小说中浓厚的地域风情和 苏白的语言特色。而后另外的论者，眼光放得更开，常常是在苏昧，都市小说等等主 题中来评述范小青小说的韵味。于是经常把范小青置于比如老一辈的苏味小说家陆文 夫等等的创作谱系中。但随着，范小青自身的创作不断深入，她自身有意识地冲破那 些文化主题，我们看到的是以女同志、城市表情这种所谓的干部小说，似乎以 4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引言 前文化之类的关键词以及之类的评述难以符合这种新的努力。当然，论述的视角一直 在发生变化。城市表情出现之后，论者开始探讨范小青小说中的政治与文化的关 系，以及在政治语境中，人性的表达与开掘。更为引人注目的是，陈晓明的后革命 的博弈一女同志中的权力与力比多的辩证法引入了后革命这样的语境，丰富和 扩充了范小青小说的研究领地。 就整个的研究现状和历史进程来看，开始关注范小青小说的论述主要是以书评赏 析的形式出现，而后随着范小青自身小说的发展，形成自身特定的风格时，更多的人 开始从思想，文化等层面中进行深入细致的论述，比如樊星在几篇文章中讨论了置身 在范小青小说中的佛味。高松年的当代吴越小说概论，第五章第三节范小青： 从文化视角看姑苏人生主要从文化的角度来论述范小青的小说的特色。而这些成果 是对于范小青小说而言是阶段性的。它不能囊括随之而来的变化。有意思的是，在这 种评述和范小青的小说实际创作中有种相互竞争的关系，这主要表现在批评话语的失 效。也就是，当范小青意识到自身的写作瓶颈之后，不断努力地超越而达到前所未有 的状况。这个前所未有的状况，并不是指作者的主观愿望而更多的是小说的成绩。而 有意思的是，范小青的创作的轨迹就成了一种自身人格精神气质的象征，一种“设置 障碍和跨越障碍 的生活态度和精神状态。论者所涉及的范小青的小说主要是短篇 小说瑞云为代表的小说，中篇主要集中在顾氏传人、栀子花开六瓣头、杨 湾故事、文火蚊肥羊等等，而长篇小说是裤裆巷风流记，城市表情、女同 志、赤脚医生万泉和等。 本篇论文从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角度进行切入主要考虑如下：首先前入的相 关研究论述主要呈现阶段性的特点如从最初的地域色彩到之后的苏州风味以至政治 文化的关系、人性深层内涵的挖掘等等，它们只能对应作家某阶段的创作，不能囊括 随之而来的变化，于是当我们对其小说中的人物进行分析研究时，就不可避免困囿于 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中。其次，之前论者尽管也有关于范小青小说中人物的研究，如 费振钟范小青近十年小说创作简论中仅就人与现实关系的问题提及到瑞云、吴影 兰等女性人物，但却并未涉及任何女性身份的话题。即使如何西来心灵镜面上的当 代江左女官图、洪治纲权利叙事中的性别挣扎等等也只是对女同志这一部 4 范小青：花开花落的季节范小青随笔，知识出版社，1 9 9 4 年1 2 月，第2 4 0 页 5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引言 小说中所出现的整个一个当代女性官员系列所做的相应的研究，却并未追溯其与作家 前期创作作品中的那些女性人物是否有地一定延续关系。基于以上原因引起本人对范 小青小说中的人物以及由这些人所形成的独特谱系研究和探讨的兴趣。 本篇论文通过对范小青小说中人物的梳理，勾勒出其小说中的人物图谱，并探讨 置于其中的人物和作家经验之间的关系以及作家在自身范围中对整个世界的想象建 构。首先就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景观进行一个展开性的阐述；其次探讨每类人物 图谱所具有的文化意味；再次重新回n d , 说文本及小说人物谱系的解读，论述作家对 整个世界的看法。本文主要采用的是“文本分析法”、“文献分析法”对范小青的作品 及相关的评论资料进行文本的细读，从而对其小说中的人物图谱进行论述。 6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第一章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第一章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一、概述 范小青在另一种困惑和可能中说，自己正在坚持反常规的写作。她在该篇文 章的已开始，就指出自己的一篇小说在街上行走，短短的六千字，但塞进了八个 人物，八个人物没有一个有名字，甚至没有一个有性格特征外貌特征等等，好像什么 都没有。大概这就是范小青对自己的作品的一种认识吧。可是，实际上，纵观范小青 的小说，并不是她总在游离写人物，而是在写到一个特定的人的时候，很容易牵引到 别的人事上去，而把悲痛，沉思等等可能做成激情炸弹的文字，隐去了。这大概跟她 一直以来的生活习惯有关。可是，放在现今我们所了解的现代文学史上，这就构成了 范小青所说的叛逆和反常规。一个主张在日常生活的场地中写作的人，恰恰走在某种 和文学主潮相异的路上，这是令人吃惊的。可是，作家对自身写作的反思，自身写作 策略和写作路径的把握，却是在对整个文学史有清醒认识的前提之下产生的的。因为 在证实自己的某种能力，不管是话语能力还是想像能力的时候，常常导致这样一个后 果即不由地走到了自己之前的作品的反面，整个文学史的反面。我们要问的是，对于 范小青这样二个在作品中不以所谓先锋见长的作家，也有受困于写作的焦虑吗? 或许 在布鲁姆在关于天才论的著述影响的焦虑中的话是值得反思的：“无论公开表白 的是何种信仰，没有任何一位现代诗人是一元论者。5 现代诗人必然是痛苦的二元论 者，因为这种痛苦和贫乏乃是他们艺术出发点。在这里套涤纶一个诗人或者说一个作 家是否是一元还是二元论者是袋式繁琐的。笔者看中的是置身写作中的痛苦与贫乏。 在另一处，布鲁姆指出：“一个诗人的姿态，他的语词( w o r d j ，他的想象力的同一性， 他的整个存在所有这一切却必须为他所独有，而且永远为他所独有。否则，他就 会死亡，作为诗人死亡，即使他已在诗的肉身中获得了第二次诞生。”6 或许，置于这 种评述里的话有种向死的极端。但实际上对于作品的成就的评判恰恰是一种近乎残酷 的事情。各个时代的作家总是面临着来自内心和外部的压力，而不断调整自己的方向 5 哈罗德一布鲁姆： 影响的焦虑，江苏教育出版社。2 0 0 6 年2 月，徐文博译第3 5 页 6 同上，7 2 页 7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第一章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和用力形式。在习惯与态度一文中，范小青陷入了一种混杂的思维，方面大谈 自己创作的认真，而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是极不认真的，在写作的时候，常常 急于完篇，粗制滥造，对遣词造句，也是极其随便，缺少细致入微的描写。 7 她又说 自己的作品是赶出来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拼命地追我，回头看看，什么也 没有。 8 这是她的写作状况。或许，这种状况对于许多作家而言都是存在的。他们需 要在作品中确立什么，然而在完成之时又总感觉少了什么。 回到范小青的二十多年的创作上来，范小青的写作量之大，人物之繁杂是罕见的。 这本身就构成了一种说服力。然而，在她小说人物中穿梭，却时常把那些众多的面容 给遗忘。范小青的笔并没有像传统的小说一样停留在一个深掘的点上，反而是如人所 形容的具有平面性。于是，当我们习惯在文学地图上建立一个似乎自然而正当的谱系 时，范小青笔下的人物总是显得漫不经心，而容易被人忽视。这倒像是与散漫无序的 生活同步。纵观现代文学上的成就者，他们的写作成就总是和小说中人物形象的刻画 和描述分不开的。鲁迅与鲁镇上的祥林嫂、阿q ，沈从文与笔下的湘西世界中的翠翠、 三三，张爱玲与笔下的上海小资市民，这些醒目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是他们自身在 文学史上地位的确立。抛开，范小青反思性的说法，实际上，在范小青的很多小说中， 她还是为读者准备了丰富而有韵味的人物形象。瑞云直至万丽的女性形象，顾允吉到 万泉和的痴傻形象，从丁丁，吴影兰，沈梦洁到蒋月仙的个体户形象，以秦重天，项 达民为代表的改革干部形象，还有那始终在范小青小说文本中穿梭的吴一拂，吴老太 太，乔老先生中更多保有苏州文化记忆的老人，那些像王才那样来到城市中的打工者 形象。这些人物形象时常在范小青的小说中占住主要的地方。尽管范小青的叙事方式 经常游离某个特定的人，但始终在这人群当中营造着范小青的独特的东西。在范小青 的小说中，这些人共同组成了一个十分有意思的谱系。或许，小说本身就是城市的表 情，联系着各式各样的生命形态并展示着千奇百怪的命运遭遇。 范小青的这些人物形象，并不是都是在一个时空层面上的。他们要么交织在一块， 要么是在不同的时代，甚至是在不同的时空状况中。从空间上来说，农民形象倒像是 城市的挤入者，带着某种在权力话语下的歧视和非法的意味。同时，这些穿梭在小巷 中的外来者既是建设者，也是竞争者。个体部落纪事中的从农村上来的尖屁股， 7 范小青：花开花落的季节范小青随笔，知识出版社，1 9 9 4 年1 2 月，第2 6 1 页 3 同上，第2 6 2 页 8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第一章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先是在寒山寺开店，进入到个体户的竞争者行列中，随后在黑市做起黄牛贩子。有意 思的是，在这部小说中，城里人杨关从乡下舅舅那里寻得贷款做生意。这倒是一种新 鲜的城乡关系。而从文化的角度而言，乡里人似乎很难进入城里文化的氛围和语境中。 或者说亟待文化的人，却并没有有意识地补文化的课。在寒山寺，一个乡下人不懂钟 楼为什么需要三元的门票，并同和尚讨价，弄得没趣。他们之间的言语有很大的不同 甚至隔阂。而这还是泛泛的没有名字的乡村人物。在范小青突出叙事风格的长篇小说 于老师的恋爱时代中，于老师渐渐跟不上时代的步子。种高于农民式的知识分 子的话语，渐渐变得陈旧和不适意。这里面似乎暗示在社会潮流中，一类来不及更新 知识和观念的人，只能在可怜的语境中做着挣扎和努力。这在田二伏的身上产生了更 为可怕的灾难。因为田二伏的悲剧确是在可见的城市之光中发生的。一种人的命运却 伴着城市的华灯初上，城市的蒸蒸日上而前进。这里面呈现地是极为紧张的关系，无 论是在文化上还是体现在实实在在的物质上。 而跟范小青本人有着相同命运的她笔下的知青们，则是这两种空间状态中的尴尬 者和焦虑者，尽管历史时代的原因让他们同时获得两种身份。起初在范小青的早期的 作品的青春叙事中，人物内心还存在去留的争斗。可到了采莲浜苦情录里，即使 在条件糟糕的安置房里，那些从农村归来的人们，仍然要苦熬在采莲浜的阴暗潮湿的 房子里。他们的心是认同着这个城市的，而且的确有许多人像裤裆巷风流记中的 吴老太太那样，具有某种古老文化的代言的身份和作用，但他们却在城市的舆论中遭 到了孤立和排斥。 当然另外的如城乡简史中的王才之类，倒是在城市的空间中找到了家和归宿。 而且，在文化上，他也很好地跟上了节奏并融入其氛围中，尽管对于城市中人，他的 身份和言语仍然带着很多的农村人的见识。 而在时间的维度上看，痴傻者们和吴老太太，吴一拂之类的文化老人们则是用一 种奇特的方式保留着文化的历史。或许是历史本身造成的断裂，使得他们所操持的语 言都显得不合时宜。而且在痴傻者们当中，总有古怪的兆头产生，带着过于神秘的气 氛。这种气质在八十年代的寻根文学中有更多的体现。韩少功的爸爸爸中的痴傻 者丙崽，是一个蕴含着丰富韵味的人物，在此韩少功寻到的是一种文化上的劣根。而 在范小青的作品中，这种明显的指向并不存在，这里人物所代表的文化能量并不是完 9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第一章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全性的，在这种神秘气氛当中倒是有一种情感朝向历史。而只有当与一错再错、 无人作证的情感空间放在一起时，这种不同于浮躁和浮泛的文化氛围才显出在时 间上的某种优势。我们看到的是，最后一张中的摄影家没有走到一种极端之中， 而在温暖的文化中悟出了佛心。但痴傻者形象却时常在带有文化韵昧的地方出现，这 里藏着更有深意的东西。比如，不祥之兆的描写，这之中正提供了因为过于神秘而营 造的时间关系。一些过去的禁忌，或者文化，在现代人的内心中留下了印痕，而这种 印痕不断地以恐惧和逃避的形式出现。谁也不喜欢傻子，然而傻子却可能和老一辈的 记忆保持者那样成为文化记忆的复活者和代言。向前的甩脱过去包袱的思维遭到了这 种声音的挑战，尽管事实证明这种记忆不能挡着从现在通往富于想像的未来之路。但 它造成的是一种难于言说的阴影和复杂情绪。正如在赤脚医生万泉和中，万泉和 作为一个诡异的小时候得过脑膜炎的傻子形象出现，却代表着医生这一类的启蒙和疗 救者，向一群无助的人施着并不高明的医术。但正是这个进入历史的形象，却标示着 更多济世和宽容的精神存在。在某种意义上，这种过去时代的人又走到了现在的坐标 上，甚至还迈开着步子从容地向着远方走去。 通常意义上说的蕴含着苏州文化的那类形象，正在变得越来越少。他们常常是那 些躲在小巷深处的老人家，一些片断式地对古已有之的东西的回忆。他们自己的话语 场常常是孤寂寥落的，然而正是那些处于小巷深处的人物形象支撑着范小青的文本中 的独特的文化，地域特色。同时，我们感觉到苏昧正是从那些人物的言语，举手投足 中流露出来。或者说，反映苏州地域特色的恰恰是那些富有个性的人。令人不可思议 的是，范小青的小说的人物非常别致的融入到她营造或者再现的苏州小巷，园林中， 那种语言的柔丽也渗透到人物的内心和思维中。然而这是在时代变迁的大背景中，回 溯的眼光中流露出来。面对瞬息变化的时代，范小青却不无感慨说：“张老先生李家 姆妈不再坐在天井里乘风凉，顾家的老小姐们也早已作古，鹰扬巷拆除了，变成了大 街，街名叫世纪大道，一针一线缝衣裳的小裁缝瑞云，已成为一位叱咤风云的服装界 女企业家，那种我所钟情的静悠悠慢吞吞的生活去不复返了”。9 我们看到，范小青 不愿给那种渐渐消失的文化形态场唱什么挽歌。她在忍受着那些有着有悠久历史文化 的古宅小巷化为乌有的剧痛时，却把自己的眼光放在了新时代的新人上。放着自己惯 9 范小青：我一半小说在写农民工( 第四届鲁迅文学奖获奖的访谈) ，扬子晚报a 1 9 版，2 0 0 7 l o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第一章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常合适的语调和步子，走到那些新人当中。挤进政治、改革、经济的语境中总是一种 风险，马尔罗说：“每一个创造都是一个答复。”1 0 而那些新的形象，既是对自己也是 对自己以前的作品的回答。于是，在范小青的笔下出现的不是一个重复自身创作的形 象，而是一些时代的改革者，秦重天，项达民等。而正是这些写作和思考经验，她之 后的笔下又出现了女同志这个更细腻的文本，出现了一系列的官场女性。这也丰 富了范小青笔下的人物谱。在某种意义上，那就相当于个体部落中的沈梦洁，吴影兰。 沈梦洁在商业上的成功引起的惆怅似乎也暗合着在官场中走官运的万丽的感叹。这种 精神气质的类通，又恰恰是置身在男权话语当中，这就进入另外的开阔的话语领地中 了。 二、人物图谱的景观式展示 范小青小说中的天生的傻子并不是很多，而这里的傻子应该还包括精神异常者和 精神分裂者。范小青的小说中主要叙述的傻子有光圈中的周桦林，顾氏传人 里的顾允吉，瑞光里的李慧芳的儿子憨大，百日阳光中因厂子倒闭而发疯的项 达民的弟弟，裤裆巷风流记里头的吴圆，而最有分量的是赤脚医生万泉和中 的万泉和。实际上，在范小青的人物图谱中，这类人并没有占住过多的地方，正如他 们自己的特殊身份。可是，在有他们出场的地方，总是牵动着与他们有关的人。而且 与韩少功的丙崽类似的是，这些人物有很多具有一种预言式的能力，而他们古怪的行 事方式往往弄得人心惶惶，并且让整个情景变得神秘。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人物跟外 围的一些人似乎有天然的切合，比如最后一张中的摄影家，夏天无事中的画 家周鹏年。他们精神似乎都是指向一种神秘气质中，而变得匪夷所思。人物关系 中那个不断给人作画的老画家的行径也跟傻子一样变得诡异。这其中有更多关于文化 的书写以及人性的隐射。 范小青的傻子既有天生的，也有顶不住压力而失常的，还有一种没有交代就走到 情景中来的，而且都是男性。但如果把圈子再扩大，那就有很多人进入到视线中来。 胡泽球在论及丙崽和福克纳喧哗与躁动的班吉说他们具有三个明显的表象特征： 身体的缺失，语言的缺失，显性的恋母情结。在范小青小说的天生傻子队列中，这种 1 0 转引自哈罗德布鲁姆 影响的焦虑，江苏教育出版社，2 0 0 6 年2 月第版，徐文博译，第7 0 页 1 1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第章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特质是明显的。顾氏传人里的顾允吉无论男，都只是喊“小姐 、“- - d 、姐等等， 而同样的，在太阳照在西墙上里，憨三却老是叫人“妹妹”。尽管瑞光中的 憨大不说话，但有一种罕见的让人后怕的行动力。这几个人，总是和一些特定而古怪 的事情在一起，而让周围人的神经绷紧。 相对于万泉和之类的痴傻者而言，文化老人可谓是一群智者，他们主要是那些从 过去的年代走过来的，操持着过去文化身份的一类特殊人群。在范小青的小说里他们 是一类十分庞大的人群。他们的存在，在很大层面上，是一种稀缺不显的文化存在。 周围的人很容易从他们的身上召唤出对一种有过辉煌历史的文化。历史把这类人推到 一种防守而被动的状态中。在古城的拆迁和城市的变化中，他们成为感受最深，而且 也是最无法适应的群体。在范小青的叙述中，这类人常常成为返回过去时空的一个重 要的点和突破口。无论是巫术的种种说法，还是一些神秘的事情，往往通过这些老人 的口来引导舆论，在那些周围的人群中造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效果。这 是过去的人们的生活常态中惯常存在的，而在观念的变化中，这种思维和之下的见解 已经不是成为活生生的东西，倒是因循积习而在心灵上留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敬畏。裤 裆巷风流记的吴老太太拒绝拆房的禁忌，玄乎地说：房子拆不得，会要淹苏州的。 11 这样的话语早已没有太多威信力了。但对吴老太太之类的人，那还是一种威慑。这 是古代的禁忌的转述，对于听者或许是匪夷所思的，但对于过去年代的人们却是司空 见惯的。正是通过这种带着记忆和追溯的言语，一个通往过去时代的大门开着，而且 显得神秘而不可读。当然，在赤脚医生万泉和的时空场里，人们的知识匮乏，生 活的文化心理的超稳定的状况，过去的禁忌和巫术，谣言，还保有更多的权威。当医 术无能为力的时候，村民们希望在跳大神中得到治愈。而对“鬼眼 ，人们还有更多 的敬若神明的惶恐和不解。而在另一类具有更浓的都市景观的小说中，范小青却似乎 把一种神秘带到了当中。出门在外里的辛教授在一个小镇开会游玩之际，莫名其 妙的不记得自己所登记的旅馆。而在一错再错中，吴明亮和吕小梅的离奇遭遇， 恰恰如同乡民一样，对于现世的景象有种不知所以然的惶惑。而古老年代传承下来的 很多怪异现象的疏导方法就会具有一个再现的空间。只是在城市中穿行的人们，他们 的古老记忆已经不复存在。在城市的游荡和困惑中，他们的眼光不是回溯，像村民那 范小青：裤裆巷风流记，春风文艺出版社，2 0 0 6 年4 月，第1 9 5 页 1 2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第一章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样不可思议地跪下，以求宽恕。在范小青的小说中，并不是极力再现那些文化的历史， 而是在现世的人们身上，找寻通向过去的道路。 范小青在反省自己的时候说：“我在我的那一方土地上不断地耕耘，不断地收获， 如果我不及时地施肥养土，总有一天，我的这方曾经是很肥沃的土地会变成一片贫瘠 之地。”1 2 这让她忧郁和不安，她又说：“我写苏州，写过去的苏州人怎么过日子，又 写现在的苏州人怎么过日子，写来写去，再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来，我心里很虚，不 知道在我的窄窄的小巷里还能不能再继续走下去。”1 3 ( 设置障碍和跨越障碍) 于 是，在创作一系列的苏味十足的小说之后，范小青写了百日阳光，并且之后还改 成了电视剧干部。这是关于改革的题材，而且与时代结合得比较紧密，具有较多 的政治、社会方面的容量。一个写出许多文化特色的作家突然间转到这种官场，政治 的主流话语体系当中，这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或许，这就是她自身给自己设置的难度， 她试着跨越，很显然是牟足了气力。从百日阳光到城市表情，再回归到具有 更多女性视角的女同志，官场，商场，工厂等等革新局面的描写，显然是溢出了 之前的文化苏州或者苏味小说的概念。城市表情、百日阳光等这一类小说中的 干部，这是十分复杂的一部分。一个作家去写改革，写那种政治色彩很浓的主题，总 是会让人吃惊。但当我们比较范小青的这两个小说中人物秦重天和项达民，可以看 到从秦重天到项达民的演变正是人物逐渐走向丰满的过程。也就是，他展现在我们面 前的是一个更加复杂的形象。他自身的转变和反思，是那个秦市长所缺少的。秦重天 是一路走下去不回头的勇士，英雄。最后他死于突发心脏病，但实际上是自身能量的 耗尽。作者在褒扬塑造这个人物形象的时候，也把矛头对准着这个体制。一人的力量 是能扭转乾坤的，百日阳光似乎有意地反应着这种变化。项达民深刻地反省自己 的行为，而得到更多的人的支持，不管是上级还是下级。并且，通过小说中把他的想 法和言语，背景结合起来。使得人物本身具有了更多的反思意味。另外小说中作者安 排了一个作家陶李，她是专门写项达民。这样，在作家和小说之中构成了一个微妙的 关系。作者写的是项达民，小说人物作家陶李写的也是项达民。这是一种叙事的安排。 但陶李在写到项达民的转向时，最终把项达民当成一个悲剧人物，而在小说的结尾， 1 2 范小青：花开花落的季节范小青随笔，知识出版社，1 9 9 4 年1 2 月，第2 4 1 页 1 3 同上，第2 4 0 页 1 3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第一章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项达民是作为一个充满希望，成功的农村干部收场。这里面的偏差丰富了小说人物的 形象。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复调式地描写。或许，这正体现着范小青的一个突破。比 之于城市表情中的一路狂奔，有了更多的反思的意味。无论是里面的问题，都像 研究人员那样更加具体，更加有针对性。这种经济政治，政策上的敏感，以及在这种 情势下的行文，都有更多直入人内心的东西。正因为诸多的矛盾的展现，而且又不是 在单一的思想中打转。各人站在各人的位置上思考，甚至行动中矛盾的暴露，让我们 的视线在很大的程度上游离了一个个具体的人，而走到更加开阔的形势中来。对于范 小青而言，这是一块新的领地。可是，当我们回溯她的不同时期的小说创作时，或许， 这是一种必然。 2 0 0 5 年，范小青的小说女同志一出现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原因为何， 起初也许是这个暖昧的书名带来的误解，当知道女同志其实就是女干部之后，便 有人将其视作为继百日阳光的乡镇干部、城市表情的城市干部之后的干部三 部曲之三即女干部。但如若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似乎又可算得上是一部女性题 材的小说。然而与那些标榜女性主义的小说不同的是，这部小说关注的则是我们当下 时代社会中的女性干部的命运，在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中展示这一群江南女子的成长 历程的同时开掘其丰富而复杂的人性。于是在范小青塑造的纷繁众多的人物长廊中又 多了女性官员系列：万丽、陈佳、俞建芳、伊豆豆、聂小妹等。作为一位女作家，在 此，范小青用自己女性作家所特有的细腻、敏感、温柔、亲切的笔触触摸人物内心的 隐秘世界，展示出她们丰富多采的人性。将女性形象第一次纳入到官场中，让其生活 在当下的政治秩序中，和体制中的男性一样的生活着，此时已经超越了官场，我们看 到的只是置于官场中的人性，痛苦着，挣扎着，前进着，微笑着，对作家本身而言， 这无疑又是一次突破，回顾她以往小说中众多女性人物形象，瑞云、阿惠、殷桂芳、 吴影兰谢青云等等，不经意间，似乎这就是必然的结果。 1 4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第二章人物图谱的文化意味 第二章人物图谱的文化意味 一、傻子与文化的暖昧关系 就像丙崽一样具备一种奇怪的预言能力，而这种预言往往是凶兆。顾允吉看见积 云井中的云雾，顾家人就十分害怕，翻出以前老人家的说法，谁撞见，必致祸。这种 空穴来风的事，却像是在复活古老的巫术文化。憨大屡次爬上极有象征意义的舍利塔， 他的执著和果敢到超出一般意义，那是一个弱者和残缺者无法用言语和人沟通时，对 现实的不满和抗议。杨红煞有介事地预感到憨大的爬塔会带来什么。她正准备审理憨 大父母的离婚案，憨大从塔上朝杨红扔东西，不可思议地体现了憨大的爱憎分明的态 度。畸形和果敢的行为当中有种不可思议的张力存在，这像是对家，对父母的爱的一 种明确表达。而在瑞光里穿插的一个杀人事件，被杀者却是一个被妻子抛弃的神 经病。或许处在弱势一端的他们除了一种愤怒的暴力，他们的利益和情感往往是被忽 略掉的。有意思的是，憨大扔东西砸杨红，是在修的舍利塔中发生的。舍利塔本是当 成一个带人祥瑞，保人平安的象征而重建的，正是在这样的象征物的见证中，憨大顽 强的捍卫着自己认为正当的权力。而在真娘亭里，精神分裂者纪苏明的杀人的现 场是真娘亭旁。真娘是古时名节很高的妓女，被文人才子冠以“香魂。恰是在古来 受人敬畏和洁净的地方发生了杀人事件，两厢对立的事情的发生，确乎是一种古来道 德约束的无能为力。 而在赤脚医生万泉和里，万泉和与文化的关系就更为复杂。他是名医世家的 后代，却由于父亲出诊耽搁了脑膜炎的治疗，落下后遗症。他只想做一个木匠，而在 冥冥之中，却几次做成了赤脚医生。郎中，在众人的眼里是救死扶伤的。这个称呼带 有更多的文化精神的性质。而正是一个残缺者却屡次三番地被推上了如此重要的位 置。奇怪的是，在小说结束的时候，村民仍旧说，除了脑膜炎，谁来管农民的病痛啊。 在一个非常时期，傻子却担当了疗治生命的重任。一个是需要救助的人，却总是被推 到救助他人的情景中。傻子成了善的化身，正义，良知的维护者。凸显这个形象的时 候，恰恰是文化的尴尬之处。傻子的善良恰恰照出那个世界的伪善。在相信神婆，巫 论范小青小说中的人物图谱 第二章人物图谱的文化意味 术的村民那里，万泉和是一个有鬼眼的人。而在这点上，增加的倒不是万泉和身上的 神秘气息，而是在这样的观念中，似乎远逝的生活得到了复原。这是乡民对不明白的 现象所寻求到的一个远古的安慰性解答。恰恰在那种氛围与认识当中，古人的意识来 到乡民之中，一种盲目和偏执的力量就产生，就像傻子这一生命欠然和缺失的状态一 般。在那种寻求古代的解释的过程中，我们看到的是那些情愿相信跳大神，相信巫术 的大众居然是如此之多。而代表着现代教育受益者的裘奋斗的下拜更是给一种现代精 神添上了很多喜剧的因子。而恰恰又只有傻子万泉和超出这样的视野中，在懵懂的状 态中，一种人性的真性情得到了彰显。这无意是带有反讽的，既是对文化，也是对这 种文化之中的正常人。 在范小青笔下的傻子，并不总如顾允吉那样只是叫着“姐姐”，他们似乎有种很 为执著，爱憎分明的行动力。尽管他们处在弱势的一头，常常遭人嘲笑和欺负。在裤 裆巷风流记中，吴圆知道侄子吴克柔离婚之后，他直接找到吴老太太，他的母亲那 里，一点不客气地说：“姆妈，这桩事体你不好，你当我不晓得，你在当中拆人家的， 你顶好他们离婚，你看现在两个小人多作孽。”1 4 因为自身的迟钝，实际上这种努力， 也是毫无效果的。但正是这种有异于常人的态度和眼光，以及随之而来的在众人看来 无礼的行为，倒显得吴圆是一个心境如水的善良之人。或许，是这种性格柔弱的人， 才在社会变革的时期维系了一种让人效仿的率真。他特别喜欢小孩，尽管年岁不小了， 还不失纯真。而这往往遭人笑话。一种怀着过于功利的眼光打量着这个世界的人，或 许，面对一种超脱而率直的行为，总是会指手画脚的。而实际上，在道德文化的层面 上，困于俗世的柴米油盐中，而过多的口角和摩擦，在这种行为面前没有过多的发话 的能力。因为那种嘲笑本身是以自己的尺子做着歪曲式的衡量。当吴圆喜欢的王琳最 终走到放荡者的行列时，吴圆的态度变得有些歇斯底里。那是他的美好的心灵受n t 严重的创伤。这样的伤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