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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版本演进、媒介变迁与声音记忆的重构:《穆斯林的葬礼》接受研究内容提要:霍达的长篇小说《穆斯林的葬礼》在20世纪80、90年代引发热议并影响至今,在读者的视野中,《穆斯林的葬礼》并非专业意义的文学经典,而是介入情感的“人生之书”。《穆斯林的葬礼》的接受史,既是小说的阅读史和批评史,同时也是作品的修改史和播出史;既包括批评家对作家创作的影响,也有听众基于不同媒介因素获得的情感认同和声音记忆。但文学“有声化”带给听众的情感并非源自作品本身的魅力,这使得其难以维持文学经典长久的生命力。关键词:《穆斯林的葬礼》;接受史;版本演进;媒介变迁;声音记忆2022年,为纪念《穆斯林的葬礼》创作35周年,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联合《青春》杂志社,以“人生的舞台上”为主题发起征文比赛,征文方向包括“关于《穆斯林的葬礼》”“关于人生的转折点”“关于对理想的追逐”“关于故事里的人潮”。从征集到评选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主办方共收到全国各地的作品五千余件,今日头条话题活动的阅读量高达1.3亿。摘得头奖的杨泽西的诗歌《命运》这样写道:“所谓的命运不过是事后的说辞/你是谁,你自己说了算/你不活在他人的口中,也不活在所谓的命运里/你活在自己对自己开拓的道路上/人生的舞台很大,我们不能轻言放弃/上帝关闭了一扇门,定会为我们打开另一扇窗/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努力突破自己/人生的路很长,愿我们一直坚持自己的热爱和理想,一路向前。”评委徐则臣寄语说:“阅读大家的文章让我百感交集,因为很多人生的故事如此之丰富多彩,关于人生的感悟也如此的深入磅礴,让我产生强烈的共鸣。所以整个评阅的过程,相当于上了一堂深沉的人生课。大家的这些文章都是因为长篇小说《穆斯林的葬礼》而起。也就是说,这部小说激起了我们讲述自己人生故事的冲动,也深化了我们对人生的体悟。读过大家的文章,我也重新拿起《穆斯林的葬礼》又读了一遍。时隔多年,重读让我获得新的体悟,重新认识了这部作品,当然也重新打量了自己的人生。我想这正是一部优秀作品的价值所在,它唤起我们认识自己的冲动,它可以带领我们看见自己、看清自己。”以上引述征文比赛的内容,不仅意在说明《穆斯林的葬礼》问世35年来的魅力不减,更值得关注的是它“激起了我们讲述自己人生故事的冲动,也深化了我们对人生的体悟”。徐则臣的说法揭示出《穆斯林的葬礼》常销不衰的秘密。35年来,《穆斯林的葬礼》多次再版,正版销量突破500万册的成绩证明了小说的常销机制,“它并不一定曾轰动一时,但是在读者中有着长久的影响力。这种影响不止表现在稳定的、‘细水长流’的销量上,更表现在对读者认同机制长期、深度的契合上……其认同不是停留在愉悦、猎奇等较浅的层面上,而是在人生观、社会观等深层价值观念上”。尽管在批评家看来《穆斯林的葬礼》的畅销“更多地源自其通俗小说的品性,而非文学成就的高超”,或者认为小说是“家族史的通俗剧模式”,但这与其说是解释了《穆斯林的葬礼》的常销,不如说是体现研究者自身的精英文学观念,也就无法真正理解《穆斯林的葬礼》的受欢迎程度。很大程度上,普通读者对《穆斯林的葬礼》的接受,并非专业文学研究者定义的文学经典,而是成了深刻介入他们的情感世界乃至人生命运的“人生之书”。2007年,霍达在小说再版“自序”中说:“他们含着热泪向我倾诉,我含着热泪感受他们的心声。有的回族同胞说,他从这本书里了解了自己的民族,增强了民族自尊和自豪;有的读者说,她是读着我的书长大的,《穆斯林的葬礼》改变了她的命运;有的年轻朋友说,这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一本书,使他懂得了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并将陪伴他一生。”包括上述所引征文比赛的内容中,诸如“人生”“感动”等词语则是普通读者在对《穆斯林的葬礼》的接受中反复出现的关键词。这种在普通读者这里获得人生感悟进而体悟人生道路的阅读效果,不妨称为“人生型”读法,使得《穆斯林的葬礼》的接受带有明显的区隔性。不妨说,《穆斯林的葬礼》在普通读者和文学研究者之间两极分化的差异性评价,让我们有必要在今天重新审视这部作品的价值所在。显然,这种“人生型”的读法绝非通俗文学的特性所能概括,实则启示我们不能局限于文学的内部来分析作品的文学性,而要超越纯文学/通俗文学的简单划分,将其置于作品问世后的20世纪90年代至今的社会文化中重新解读。问题在于,90年代以来的社会语境,已然无法像路遥写作《人生》的80年代前期那样,文学直面青年出路和农民进城,具有“公共文本”的性质,从而从根本上决定它的读者热度,而是在社会逐渐趋于分化并且文学“失去轰动效应”时,越发朝向自我与内心开掘的“小叙事”。但这部讲述穆斯林家族三代人悲欢离合的小说,何以在“人生”的意义上感动并指引读者?这就意味着看似平常读法的背后,其实依然有着社会历史等诸多建构性的因素在发挥作用。正如接受美学所指出的:“一部文学作品的历史生命如果没有接受者的积极参与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只有通过读者的传递过程,作品才进入一种连续性变化的经验视野。”更重要的是,“读者的期待视野并非一成不变,因为期待视野的形成与特定的历史、社会和文化息息相关。各个时代的读者可能拥有完全不同的理解水平和审美期待”。在此意义上,笔者尝试从接受的角度重新理解《穆斯林的葬礼》问世35年以来常销不衰的原因,着力探讨《穆斯林的葬礼》问世以来的接受史,特别是在读者接受过程中发生的意义偏向及其原因,分析影响小说接受的社会文化、媒介因素乃至受众心理,呈现长篇小说《穆斯林的葬礼》接受中的丰富面向。一、作品评论与初版本的形成霍达的长篇小说《穆斯林的葬礼》完成于1987年8月,部分内容(小说的第十三章)以中篇小说《姐妹——〈穆斯林的葬礼〉》发表于《中国作家》1987年第6期,全文分为上下两部分发表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文学季刊《长篇小说》第16期(1987年12月)和第17期(1988年2月),并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于1988年12月出版。《穆斯林的葬礼》写的是穆斯林家族三代人六十年的兴衰变迁和命运沉浮和两个发生在不同年代交错扭结的爱情悲剧。无论内容还是手法,《穆斯林的葬礼》都与当时文坛盛行的文学潮流不相符,但也并非如今看来的通俗文学。目前看来,陈荒煤应当是最早对《穆斯林的葬礼》给予热情关注的评论家。1988年6月21日,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联合中国作协北京分会召开作品研讨会,陈荒煤因故未能到场,将发言稿也是评论文章托人带去。陈荒煤谈了自己的阅读感受,充分肯定了小说的可读性:“打开杂志能一口气看下来不能舍手,读得很流畅,被作品中一些人物的遭遇和命运所吸引,为他们的喜怒哀乐、生死忧患所感染,人物性格的特征与其内心世界逐渐生动鲜明的表现而终于留下一些难忘的形象”;具体而言,陈荒煤最为欣赏的是霍达“对两代女性个性的刻画”,“韩子奇这个人物也很完整生动”,“稍感不足的是楚雁潮这个人物性格似乎太单一了一点,个性还不够丰富。也可以说,太理想化了一点。他对新月爱情的忠诚与真挚还缺少一些更深厚的基础——心理与性格上的种种因素是怎样形成的”。除人物形象外,陈荒煤还指出小说在历史背景上存在不足:“比较起来,我觉得很遗憾的,就是表现旧时代、旧社会的场景描写、生活气息、社会背景,甚至包括‘二次大战’伦敦市的某些生活现象,都写得比较生动、细致;可是,对比下来,新中国60年代的时代、生活社会背景的描绘都似乎太简略一些。——北大校园的学生宿舍生活还是好的。可总的来讲,对比来看,就社会的时代背景、社会环境、人物的心理状态总觉得有点一般化,缺乏鲜明的特点。”他认为成长在新中国的韩新月经历共和国初期的历史事件,应当体现时代留给人物的烙印,并且在文章结尾处再次强调,“新社会的时代气息不足”,“倘若加强这方面的描写,我觉得这部作品的现代意识会更强烈一些”。文坛前辈陈荒煤的意见对作者霍达影响很大,促使她在出版单行本前修改小说:其实,六十年代正是我的学生时代,那段生活也是我最熟悉的,如中苏论战、“三年自然灾害”、“三面红旗”、“反右倾”、“突出政治”、个人崇拜……闭目如在眼前,但写起来难免心有余悸,有些已经写出来的段落又删去了。经荒煤指出,茅塞顿开,打消了思想上的“禁忌”,把删掉的又恢复起来,并且对全书作了一次全面的加工、修改,增加了七八万字,使得单行本不再留下“遗憾”。和初刊本相比,初版本的篇幅有所增加,内容上除字词异动,较大的改动约有二十多处,主要涉及以下三个方面:首先是历史事件的增加,比如增加1962年毛泽东在八届十中全会上强调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日日讲”的内容,但像是强行植入文本而并未发挥作用;其次是为人物设置家庭的历史背景。初版本增添楚雁潮有位从未谋面且身份不明的父亲,给他的工作和思想带来困惑和阻碍,既丰富了人物形象,也让楚雁潮家庭对两人爱情的态度变得更加合理。但初版本增添谢秋思母亲因导演“洋人”戏被批判的内容,就显得过于突兀;最后是在情节上增加细节使得叙事更为细腻,比如增加了新月的同学谢秋思对老师楚雁潮爱而不得以及由此引发的情节(比如楚雁潮的译稿因谢秋思的揭发而被出版社推迟出版),增加了楚雁潮对爱情的心理活动等。显然,初版本的这些修改与陈荒煤的意见有着直接关系,主要是对历史背景的增加,也补充了若干细节,丰富了小说的叙事。二、电台播出与普通听众的反响1988年12月,《穆斯林的葬礼》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引起文学评论界的关注。评论者从人物塑造的角度肯定小说的成就,认为小说的“艺术魅力主要来自于塑造了许多有血有肉的人物”,或者从历史的角度指出,“小说没有正面描写这些社会政治变化,但却明显地写出了人们在这个社会转型期的人生观念、个性、心态也在不自觉地吃力地变化着”。有趣的是,很多评论者肯定《穆斯林的葬礼》的可读性基于当时“有许多作品不容易读下去,甚至晦涩难懂,离开现实与生活太远了”,还有论者感慨近来某些作家“把没有人物、没有情节当作现代小说新和奇的主要特征。结果,小说家们刻画人物性格、描写富有生活气息的细节和铺排巧妙动人的故事的能力萎缩了,误以为这些艺术表现手段过时了”。这种观点明显源于1985年后中国文坛盛行的先锋文学的思潮使得现实主义的手法显得老旧过时,而与之不同的《穆斯林的葬礼》以曲折动人的故事情节和穆斯林家族三代人物形象的刻画赢得读者的称赞也就不难理解了。不过,对于《穆斯林的葬礼》而言,可读性或者说故事性还不足以奠定这部作品的成功。尽管《穆斯林的葬礼》在1991年获得茅盾文学奖,然而有学者认为“那是评价最低的一届茅盾文学奖”。有论者撰文指出小说的不足,认为它“只能视为一部‘三七开’之作”,“不能因为它荣获过茅盾文学奖而过分地捧它”。这表明《穆斯林的葬礼》在文学界的评价尚有争议。小说受普通读者欢迎,这里的普通读者其实也包括普通听众。1989年6月26日至9月10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长篇连播》节目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播出孙兆林播讲的霍达的长篇小说《穆斯林的葬礼》,使得小说通过电波被无数听众收听,以声音的形式传入千家万户,极大提升了小说的影响力。霍达曾回忆起她与节目编辑叶咏梅结识以及小说被播出的状况:我和叶咏梅相识在1988年。当时,《穆斯林的葬礼》出版不久,她通过出版社找到了我的电话,约我见面,问我愿意不愿意在“长篇小说连播”栏目里播出。恕我孤陋寡闻,在此之前还不知道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有“长篇小说连播”这个栏目,也不知道怎么个播法。她解释说,这种广播形式不同于广播剧,也不同于电影录音剪辑,而是由演员声情并茂地朗诵小说,虽然某些地方可能要稍微做一些技术处理,但基本上是照本宣科,忠于原著。我说,这正合我意。在以往的创作中,我的小说多次改编成电影、电视剧,尽管都是由我自己编剧,但在拍摄中仍然被导演任意改动,这是我最恼火的。而朗诵则是我所喜欢的艺术形式,小说中叙述、描写、议论、抒情都可以淋漓尽致地得以展现。有了这个“底”,我和叶咏梅一拍即合,把自己心血的结晶交给了她,她也就立即进入工作状态:将小说按照连续广播的形式分成74讲,寻找配乐素材,选择演员,并且就演播技巧和演员反复探讨,不断磨合。不同于小说创作主要取决于作家个人的劳动,《长篇连播》栏目对小说的录制和播出则需要经过更多更复杂的流程,可以说是小说作者、电台编辑和播讲者集体制作的结果。通常来说,广播电台的编辑首先要选取那些改编后适合播送的文学作品,其次要把小说原作改编成适宜播出的脚本,最后是邀请优秀的演播家来播讲改编后的小说,将书面文字变为有声语言。《穆斯林的葬礼》被选中播出,是因为小说生动曲折的故事情节和催人泪下的爱情悲剧,而穆斯林题材的独特性也会给听众带来不同以往的新鲜感。不过,小说虽然写的是爱情悲剧,但这种悲剧是个体在家族包括宗教影响下产生的,而非社会意义上的。尽管上文指出霍达在单行本中增加了时代、历史背景,但是“作为小说人物活动的虚拟舞台,其历史性的时空架构与中学历史书的线索无异”,“小说对于大的历史事件的描述,大都是直接抄录当时的流行观点,而并无符合小说人物身份与视角的看法……而小说的历史感也就此减弱,退化为一个现代版的‘三言两拍’式的离乱故事或者琼瑶式的爱情小说”。霍达在小说“后记”中说,“追求美是人的本性,我相信人们本能地而非理智地向往纯美纯情的意境”,甚至还说,“即使一生中全是悲剧,悲剧,也是幸运的,因为他毕竟完成了并非人人都能完成的对自己的心灵的冶炼过程,他毕竟完成了并非人人都能经历的高洁、纯净的意境”。这些都表明《穆斯林的葬礼》的悲剧性主要是爱情和人生的悲剧,而摒除了社会历史的因素。不仅是小说本身的“去历史化”,《穆斯林的葬礼》在播出时也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小说的原貌,几乎没有过多内容上的修改,而且是把仅有的“中学历史书式的线索”也进行了淡化的处理,例如小说第二章讲新月过17岁生日时正值1960年经济困难时期,播出时只保留时间点,删去了“自从国家进入‘经济困难时期’……也不知她是怎样从无货不缺的商店里买那些原料的!”再有第三章开头有关“火烧赵家楼”的历史背景也被删除。这种处理应当是避免政治敏感,使小说祛除社会历史的大背景后变得更加“洁化”,但也削弱了小说本就不强的历史感,使故事被抽象出来单独讲述。如果说故事性是《穆斯林的葬礼》被选择录制的主要原因,那么对于《穆斯林的葬礼》的播出而言,更重要的是要将小说的书面文字变为广播的有声语言,因此,演播者的选择就显得尤为重要。叶咏梅曾披露说,在录制前选演播者的过程中,“霍达还觉得你没找穆斯林,还想找男声,但是我觉得《穆斯林的葬礼》是一个唯美的艺术性很强的又写爱情悲剧的(作品),男声的这种柔美的东西可能不如一个女声来讲述这个故事更好”。在叶咏梅看来,“《穆斯林的葬礼》是作者心血的结晶、真情的表露”,“小说通篇是情,但不是矫揉造作之情、颓废荒唐之情,而是崇高优美之情”,“这一片真情、痴情,倾注于书中,深深地感染着读者和听众”。同样,《穆斯林的葬礼》的演播者孙兆林也强调演播中的情感:“艺术创作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情感。在作品里渗透深沉凝重的感情,才能使语言艺术拨动听众的心弦……不管你接受什么作品,无论它的难度有多大,只要对我们时代有价值,你都能靠着自己内在的思想感情,凭着一颗火热的心和对生活的理解,创造出发人深省的艺术形象”。经由对情感的凸显,《穆斯林的葬礼》充分发挥出女性在情感调度与声音处理上的优势,女性细腻柔美的声音特质强化了小说原有的真善美的主题。更值得分析的是,《穆斯林的葬礼》播出使用的配乐对情感渲染的作用。在进入故事前,背景音乐是穆斯林做礼拜时的阿拉伯语吟唱,然后叠入播音员的报头,接着是阿訇在葬礼上的祷辞以及用汉语朗诵的穆斯林葬礼上的祷辞,然后随着舒缓优雅的音乐进入小说的播送,而且在开头增加了小说中没有的一段文字:“这是梦吗?不,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这种处理方式,充分发挥了广播对各种声音素材的运用,在小说的内容播送前做好充分铺垫,将听众立刻带入极具民族特色的氛围之中,也奠定了这部小说优美抒情的整体基调。小说播出时增加的“真实的故事”声音段落提示听众这并非虚构,使听众更容易和自身情感认同发生关联。《穆斯林的葬礼》使用的配乐很多。责编叶咏梅曾在节目中说“请音乐大师给我选80多段音乐的类型,都盘在一个带子里,加好条,哪个是哪个,然后放在另外一个机器上”。使用音乐的作用主要有三点:首先是情节上起到提示故事时间的作用。《穆斯林的葬礼》使用双线结构,来表现穆斯林家族六十年间的时代变迁,在20世纪30、40年代和社会主义建设初期,两个时间段交叉叙事,播出时通过民乐和弦乐不同配器的音乐类型,来区别和表现两个时代,在新的章节故事开始前先进入不长的悠扬舒缓的音乐旋律,“即便遇上章与章转换难度再大,文字不易表达的或需用许多话才能表明的意思,你只要用两类乐段便解决了”。因为“听觉现象比起视觉现象在时间中具有更加特别的方向性”,从而获得比阅读小说更直接的艺术效果。其次是起到转换故事场景的作用。音乐对故事情节的提示性既有时间上的,也包括场景上的。比如小说第十章讲完天星大婚后用省略号进入韩太太等人的场景,在播出时用音乐来转换;后来讲到楚雁潮和郑晓京谈话后,小说直接转入新月在同仁医院的情节,但播出时增加音乐进行过渡,更容易让听众意识到故事场景发生转换,从而更好地理解小说的内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音乐对情感的渲染,即通过对爱情悲剧的刻画,作用于听众的情感。除了上述提到的音乐,小说反复出现的《梁祝》音乐既成为推动楚雁潮和韩新月感情发展的线索,也隐喻着两人未能终成眷属的爱情悲剧。小说中,楚雁潮向韩新月表达爱意正是借助《梁祝》悠长哀婉的旋律塑造的意境实现的,这首在20世纪50、60年代流行的古典音乐,不仅在当时成为“小提琴民族化”最成功的作品,更是流传至今而常演不衰,是国人耳熟能详的动人乐曲,甚至就像霍达在小说中指出的:“人们并不关心历史上是否真的有一对梁山伯和祝英台,拨动人们心的恰恰是活着的人们自己的感情”。小说播出时插入音乐的主旋律,同时保留了小说对音乐旋律做出的大量比喻,带给听众的既有审美意义上的听觉享受,更因其内含的中国古典爱情悲剧故事而令人感动。特别是在播出的结尾使用《梁祝》的主旋律,配合楚雁潮在新月墓地上徘徊时久久无法平静的心情,在至善至纯的音乐中,将情感渲染到极致,让人们在经典旋律中完成对爱情悲剧的认同。显然,无论是对历史背景的淡化还是音乐的使用,《穆斯林的葬礼》呈现抒情性的同时,“通过利用场景的节奏、风格或表现方式,音乐可以表达对场景中气氛的直接参与……这种音乐利用的是诸如悲伤、喜悦以及精神活动的文化编码”,凸显出真善美主题的高度纯化,更将这种真善美作用于听众的身心之中,成为《穆斯林的葬礼》听众接受的基础:1988年《穆斯林的葬礼》开始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每次一到播出时间,一个大院子的人围在一起听,有位老爷爷告诉我,当时他听得热泪盈眶、感同身受,但他不敢流泪,一个大男人听着广播流眼泪了,这像什么话,可回头一看,整个大院子的人,一大半都噙着泪花在听,那种力量、那份真诚,是困难年代每个人最大的心灵慰藉。普通听众以来信的方式真诚地表达《穆斯林的葬礼》给自己“带来了美的享受和对美的向往”,“我的心灵仿佛受到了一次洗礼”,“我看到了人类心灵的历程,人的内心与感情世界”。这些真诚而质朴的语言,体现了普通读者和听众对于《穆斯林的葬礼》真善美主题的接受,这表明听众对文学作品的接受更多是审美层面上的,这与评论家阅读小说的方式有所不同,他们是更直接更切身地体悟小说对自我心灵和情感的震撼,当时许多人甚至边听边流泪。这种具有社会层面基础的阅读和收听史,构成了《穆斯林的葬礼》出版后接受史的重要面向。三、媒介变迁与版本演进的互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穆斯林的葬礼》不仅生成了听众接受小说的情感共鸣,更反过来促进小说的传播。《穆斯林的葬礼》1988年初版首印2480册,半年后印数为4325册,且印数逐年增加,1993年3次加印,截至1998年7月为第14次印刷,印数高达264320册。不难推断,《穆斯林的葬礼》的不断加印应当与小说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四度播出密切相关。听众很有可能听完孙兆林播讲的小说后感到意犹未尽,又找来书籍阅读。更重要的是,广播电台的播出还在很大程度上促使《穆斯林的葬礼》获得第三届茅盾文学奖。叶咏梅回忆评委蔡葵曾对她说:“你们广播厉害呀,许多评委都是听了你们《小说连播》节目,才熟悉了解《穆斯林的葬礼》和《平凡的世界》的。”这势必会再度增强小说的传播和接受。2007年,在《穆斯林的葬礼》创作20周年之际,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推出全新修订版,不过经笔者比对,该版和1988年初版本在内容上并无实质改动,只是修改了大量的错别字。值得关注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穆斯林的葬礼》首播20年后,应作家霍达的要求,重新制作了百集配乐小说,于2008年10月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之声(FM106.6)播出。新版的《穆斯林的葬礼》不同于孙兆林单独播讲,而是由徐涛和李慧敏男女对播,相比于20年前的小说连播,有了更多发挥的空间,在叙述的基础上增添了几分表演的意味。在保留原版的基础上,运用立体声技术和各种音效的配合,使得小说播讲更具层次和表现力。和原版相比,新版配乐小说在内容上的改动不大,唯独结尾处对韩子奇的结局有所修改。原版依据小说初版本的内容,讲述韩子奇在临死前痛苦地说出“我不是回回”的秘密,这不仅关系到个人身世,更彻底颠覆了整个家族的命运。新版删除了这种民族身份的逆转,改为韩子奇说自己没有做好穆斯林“五功”和去麦加朝觐,包括和梁冰玉之间的感情得不到真主的宽恕,觉得自己不算是合格的穆斯林,也就是把根本不是穆斯林的汉族身份,修改为不算合格的穆斯林的回族。这种改写涉及主要人物韩子奇乃至整个家族的身世命运,对小说的关键情节改动较大,应当与民族身份和宗教信仰有关。对于读者、听众特别是回族同胞来说,宗教信仰应当是他们接受《穆斯林的葬礼》的重要内容,而原版彻底改变了韩子奇的回族身份,很有可能伤害到穆斯林回族同胞的宗教和民族情感,故而新版改写了民族身份的内容。不过,正如上文指出的,2007年版《穆斯林的葬礼》与初版本内容并无明显差别,而有这种改动的版本是新版配乐小说播出后2009年作家出版社版和2009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收入《霍达文集》的小说《穆斯林的葬礼》的版本。这就意味着,在新版小说《穆斯林的葬礼》出版前,小说播出的内容已经做了修改。笔者对此致信叶咏梅,据她说,“不可能是后来修改的,肯定是在2008年前的”,但也表示“一切是由她来安排的”。真实情况是否有可能是:霍达将已完成但即将出版的新修订版的小说先行用于节目录制,或者是后来播出的版本将结尾重新录制?无论如何,小说主要人物身份的修改都值得重视。更值得关注的是,此处修改最早出现在新版配乐小说的声音文本中,然后在纸质图书中体现。说明作家首先基于媒介因素(背后是听众接受)对作品的修改,进而连带出作品版本问题。这主要是因为广播媒介具有的强大影响力,使得作家不得不针对听众的需求,再次修改作品,体现出长篇小说《穆斯林的葬礼》在接受过程中因普通听众引发的重要内容修改与作品版本演进。除了韩子奇结局的修改之外,新版《穆斯林的葬礼》还修改了韩子奇和梁冰玉在伦敦的处境。原版写梁冰玉拒绝奥立佛的求爱,转而向韩子奇寻求依赖,想“永远孤独地跟着奇哥哥”,新版改成了梁冰玉因在燕大被人欺骗感情,而不再相信爱情,却认为韩子奇是值得信赖的人。2015年版的《穆斯林的葬礼》还增加了关键情节:远在伦敦的韩子奇给奇珍斋的家人写信,却因为老侯的去世转而被蒲寿昌收到,蒲假借老侯之名回信说奇珍斋已毁于炮火,且家破人亡,让韩子奇“在外好自珍重,万勿再作返程之念”,这使得思念亲人的韩子奇彻底心灰意冷,和梁冰玉相依为命。这两处修改主要是让韩子奇和梁冰玉在伦敦的感情发展更有合理性,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发展不仅是因为远在异国他乡的举目无亲,更是因为无家可归而做出的无奈之举,从而在很大程度上减轻兄妹之间产生爱情和韩子奇与姐妹双双发生关系的尴尬,也是对刘白羽指出的“韩子奇在伦敦,楚雁潮突然而来的爱情,由于铺垫不够,过分突兀,从而不能出神入化”的回应。刘白羽的这篇评论自小说再版以来就作为全书的“序二”(“序一”是冰心的评论),可以看出作家对这篇文章的重视。综合以上考察的《穆斯林的葬礼》各版本的情况,可以发现2015年新版改动较大,但中间还经历了2012年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的再版本(再版改动与2009年作家出版社版相同)。至此,《穆斯林的葬礼》的版本系统大致梳理如下:1.《长篇小说》1987—1988年初刊本;2.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88年初版本;3.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年再版本;4.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5年新版。这些版本修改呈现出线性递进的状态,实则是作家不断打磨完善作品的过程。韩敬群曾回忆起自己和霍达“商榷书中的细节,为书中所提到的北京大学四条石碑上镌刻的文字而特意实地考察、分析和探讨,力求细节的真实和准确”。这些表明了《穆斯林的葬礼》的修改受到包括编辑、评论家和普通读者/听众在内的众多接受者的影响,还包含了媒介变迁与版本演进在其中的互动。总之,《穆斯林的葬礼》的接受史既是小说的阅读史与批评史,也是作品的修改史与播出史。四、媒介转型与声音记忆的重构2022年3月,新经典文化制作发行的《穆斯林的葬礼》有声书在“喜马拉雅APP”上线,在2008年新版配乐小说的基础上重新制作片头片尾,补录了霍达的“自序”《二十年后致读者》,对原音频进行了高清修复,重新拟定每集标题,如同拂去玉器上的灰尘使之重新焕发温润的光芒。《穆斯林的葬礼》在“喜马拉雅APP”上位列有声图书排行榜第11位,播放量超过1154万次。尽管《穆斯林的葬礼》有声书在小说的内容上没有变化,但运用数字技术对音频的高清修复,抹除了声音原有的岁月的痕迹,将这段穆斯林家族的悲欢离合,和人物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重新带入人们耳畔,“由衷地希望大家能够相信穿越时间的爱情”。针对小说描写的爱情悲剧,有声书强调悲剧带给人的不只有悲伤,也是对自己心灵的冶炼。“发刊词”引用霍达的话:“个人的悲伤是可以超越的,一旦超越最后会凝练成美和希望。祝福有缘听到这本书的朋友都能经过心灵的冶炼,超越自己的命运,度过更加幸福的人生。”从广播电台到听书软件的媒介转型,能够让听众自由收听并即时发表评论,改变了广播电台相对被动接受的状态,不仅能让收听者直接表达对作品的感受,也实现了听众之间的交流互动,体现网络时代数字媒介特有的交互性、连接性与私人性。带有口语化特点的评论既有对小说内容的评价进而引发的人生感悟,也有对播讲者声音品质的称赞。这回应了米歇尔·希翁所说的:“我们可能天天听着一个电台播音员的声音而不知她的名字或她实际的长相特点。但这绝对不会妨碍我们在记忆中打开这个播音员的档案,其中记录的是她的声音和个人细节,而她的名字和其他形象(头发的颜色、面部特点——这些都是她的声音无法提示我们的)暂时仍然是空白。”如果说人们此前在广播电台里收听小说是由于声音引发的情感共鸣,那么网络时代的听书软件则唤起人们对声音记忆的重构。“种种案例表明,听音乐所带来的记忆和回忆的方式,更容易嵌入日常的文化实践中。音乐更能勾起人的情绪,帮助人们反复品咂过去;人们常常利用音乐而不是日常声响来打开通往回忆之门。”对于《穆斯林的葬礼》听众而言,这让昔日准时在收音机前收听小说的众多听众,回忆起自己年少时收听小说的美好时光。人们在广播电台中收听小说的情景,时隔多年重现在听书软件上,这不仅是声音技术的复制,还“会有新的东西被固定、被录制进来”。这些“新的东西”,未必和小说的内容直接相关,却是收听者结合自身延展出的对人生、爱情和命运的感喟和思考。“喜马拉雅APP”上的优质评论和跟评互动,生动展示了普通听众在跨越十几年甚至三十几年后,重新听到小说时的心情:1668716btpw:四十年前在收音机里听过广播剧《穆斯林的葬礼》,记忆犹新。每每听其他小说就想起《穆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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