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迪译丛2024年第44期（总第670期）：技术脱钩？美国对中国企业的限制对创新的影响-加水印

编译，期望有助于我国企业应对技术竞争挑战并促进创新发自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并向贸易、投资、人员和思想的国际流动开放市场以来，中国在创新方面取得了长足进步。国际一体化促进了快速增长，外国公司在促进先进技术的传播和提高中国的创新能力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中国受让人在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申请的专利份额从2000年的0.2%增至2022年的7.2%。1技术转让和通过供应链重新定位边干边学所带动的专利活动的 显著增长表明了全球一体化和国际合作对中国创新生态系统的重要性。然而，技术已成为中美两国紧张关系的根源，并由此引发了技术脱钩的担忧。美国商务部越来越多地利用其《实体清单》来监管技术转让和向中国实体出口含有美国零部件的商品。《实体清单》规定，某些外国实体在出口、再出口和/或转让某些技术和商品时必须获得许可。该名单上的中国企业数量从1997年的3家急剧增加到2022年的345家，2018年更是大幅增加。尽管媒体对这些美国制裁进行了广泛讨论，但很少有研究探讨其对中国企业创新的影响。本文使用PATSTAT数据，研究了《实体清单》对中国企业创新活动的影响。主要发现是，被列入《实体清单》显著降低了企业的专利产出数量和质量，尤其对之前与美国有合作关系的企业影响更大。此外，创新能力较强的企业受制裁影响较小，表明国内创新能力可以部分抵消制裁的负面影响。我们还发现，《实体清单》的影响超出了直接受制裁的企业，对其所在技术领域内的非受制裁企业也产生了负溢出效应。具体来说，下游技术领域的中国企业专利产出下降，而上游领域的中国企业则略有增加，显示出制裁可能刺激国内创新。本文对现有文献的两大领域有所贡献。首先，本文估算了中美紧张关系加剧对创新的影响。现有研究大多集中于科学家的学术产出和研究出版物。我们的研究重点是《实体清单》对中国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我们考虑了《实体清单》制裁对目标企业的直接影响，并讨论了这些制裁可能影响目标企业的机制，从而对他们的分析进行了补充。此外，本研究还为有关国际合作在促进创新方面的重要性的文献做出了贡献，尤其是中美之间的合作与创新网络。以往的研究表明，与技术更先进经济体的发明者合作，可以让欠发达经济体的企业获得前沿知识，从而增强其创新能力。这些合作还能使发明者不断产生有影响力的创新，从而带来长期利益。先前的研究强调了美国联系对中国研究人员的重要性，我们的文章在此基础上，分析了企业和行业层面对创新的影响，评估了中美合作对中国企业创新的重要性。二、中国专利的最新趋势1、自2006年以来中国的创新能力迅速提升上世纪90年代，中国申请人每年提交的专利申请不到14万件。但到2022年，这一数字激增至近160万件，其中向国外申请的专利达12万件。2022年，在欧洲专利局（EPO）、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和专利合作条约（PCT）下提交的专利申请中，近14%由中国申请人提交。文献表明，国内市场自由化和外国直接投资极大地促进了中国企业专利申请量的激增。跨国公司的知识溢出效应通过直接技术转让或合作提高了中国国内申请人的创新能力。2、中国创新的质量也呈持续上升趋势在欧洲专利局（EPO）、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和专利合作条约（PCT）授予的被引用次数最多的前1%专利中，中国专利（即中国申请人申请的专利）所占比例已从1998年的0.2%增至2020年的约8%。中国专利质量的提高因技术领域而异。总体而言，从2007年到2016年，中国专利的相对质量中值（以每件中国专利相对于美国专利的平均引用次数来衡量）在所有技术领域都有显著增长。2016年之后，专利质量中位数略有下降，这可能是中美紧张局势升级的结果。然而，在中国已经超越美国的技术领域，中国的专利质量仍在快速增长。自动驾驶汽车、计算机视觉和电池技术等领域的专利已接近全球最高质量的创3、中国的合作模式最近发生了变化在21世纪初，中国的创新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与美国发明家的合作。从2002年到2012年，在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CNIPA）授权的中国专利中，与美国发明家合作的专利约占6%，在欧洲专利局、USPTO和专利合作条约授权的中国专利中，与美国发明家合作的专利约占33%。然而，自2012年以来，美国和其他外国合作的动态发生了明显变化。美国合作者的相对重要性有所下降，中国申请人越来越多地转向来自先进的东亚和欧洲的发明人。来自这些地区的发明人的重要性有所增加，尤其是在2016年之后，这意味着中国国际合作网络的多样化，可能是为了应对与美国之间日益加剧的紧张关系。我们分析了被列入《实体清单》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主要数据来源是PATSTAT全球2022年春季版。在分析中，我们只保留被认定为公司的专利申请人，并排除工业品外观设计和实用新型专利，只侧重于发明专利。此外，中国于2006年对知识产权和专利制度进行了重大改革。为了减少这些政策变化对我们分析的潜在影响，我们只考虑2006年以后提交的专利申请。我们的样本主要包括2006年至2021年期间持续进行创新活动且在中国专利局有专利申请记录的企业。经过数据清理后，最终样本包括约28,000家中国企业。为了估算美国制裁的影响，我们以美国商务部发布的《实体清单》为基础，确定了375个中国实体，包括公司、大学、研究机构和政府机构。《实体清单》涵盖了在各个领域运营的实体。通过与PATSTAT数据集进行匹配，剔除了科研院所和政府机构，但保留了这些机构的子公司或关联企业，最终确定了182家受制裁企业。我们使用专利数量来衡量当年的创新成果。申请人可以在多个专利局申请专利。为了避免专利统计中的重复计算，我们跟踪了每项专利的最早申请ID，以确保统计中专利的唯一性。此外，被列入《实体清单》可能会对企业在国内和国外申请专利产生明显影响。被列入《实体清单》可能会降低企业在国际上的市场份额，从而可能降低其在外国专利局申请专利的积极性。为了解这些动态，我们分析了企业在本国以及美国专利商标局、欧洲专利局和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专利申请。我们还评估了美国制裁对企业专利申请科学意义的影响。我们使用三种代用指标对每家公司每年最重要的专利申请进行统计。首先，我们根据欧洲专利局基于每项专利的国际专利分类代合一专利”的数量，即同时在欧洲专利局、美国专利商标局和日本专利局申请的专利数量。这些专利以高标准的新颖性著称，代表着企业每年最重要的发明。中国企业申请“三合一专利”的数量相对较少。第三，我们使用国际专利作为衡量标准，即在欧洲专利局、美国专利商标局或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申请的专利。年期间申请了更多的国内外专利，且三合一专利和高科技专利申请率更高。这表明，受制裁企业更加注重全球创新，并拥有更广泛的全球市场。这一趋势还表明，与未受制裁的企业相比，受制裁企业的研发能力更强。由于美国专利商标局、欧洲专利局和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专利引用记录更为全面，因此我们仅根据这些机构的专利申请来评估专利质量，计算每家公司每年引文调整后的专利数量与未调整总数之比。受制裁企业的专利质量略低于其他中国企业，但差异并不显著。受制裁企业在2002年之前的年度专利申请率略高于未受制裁企业，但其平均专利年龄却短于未受制裁企业。它反映了企业样本前的创新能力。在本节中，我们将介绍我们的实证方法和结果。我们首先介绍了美国《实体清单》制裁对中国企业专利对数的基准结果双重差分法估计值和对数专利规范的稳健性。我们的基准模型通过双重差分法策略估计了美国制裁对中国企业创新产出（对数专利）的影响。《实体清单》内外企业的创新能力和专利活动存在很大差异。因此，我们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使实验组（受制裁企业）和对照组具有可比性。2我们将《实体清单》中的每家公司与同一行业中与受制裁公司专利轨迹相似的公司进行匹配，然后再将受制裁公司纳入《实体清单》。我们使用企业的专利年龄、专利存量对数和上一年专利申请量对数来描述其专利轨迹。与未受制裁的企业相比，美国制裁对受制裁中国企业的专利申请总量和高技术专利申请量略有负面影响。被列入《实体清单》2两年后，高科技领域的专利申请量下降明显，而且幅度更大。被列入《实体清单》后，受制裁企业的专利申请总量显著下降。被制裁企业的专利总量减少了9.9%，而对专利进行质量调整后则减少了14.0%。对不同专利类别的影响大致相似。美国制裁略微降低了企业在高科技专利方面的专利申请。然而，美国制裁却大大阻碍了企业的国际专利申请。我们观察到大多数专利类别的专利申请量都出现了大幅下降，包括专利总数、高科技专利申请量和三合一专利申请量。在存在零的情况下，对结果变量进行对数变换会导致对平均处理效应的估计和解释出现偏差。根据他们的建议，我们对基准回归进行了三次稳健性检验。五、机制在本节中，我们将探讨企业专利申请量下降的根本原因。我们首先考虑与美国有过合作的中国企业是否会受到制裁的过度影响，然后研究中国的创新能力在多大程度上使企业免受制裁的（一）国际合作：美国制裁对中国企业创新的影响以往的文献表明，知识可以通过贸易流动、外国投资以及研发合作等更直接的互动等各种渠道在各国之间溢出。例如，进口流动可通过当地企业引进体现技术和逆向工程促进知识外溢。同样，外国投资往往通过示范和模仿效应以及与国内企业的后向供应链联系导致知识外溢。国际合作是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知识的重要渠道。首先，与发达国家的发明者合作可使发展中地区的企业获得前沿知识，提高创新能力。此外，这种合作引入了知识的多样性，可以激发创造力。当来自不同地理区域的发明者开展合作时，他们可以更有效地整合分散的知识，这反过来又有利于发现和利用新的创新机会。最后，跨境合作不仅能提高当前的发明率，还能使发明人不断进行高影响力的研究，从而带来长期利益。在考虑制裁的影响之前，我们先评估美国合作者在中国企业创新产出中的重要性。国际合作对中国的专利活动很重要。目前与美国和欧洲+发明者的合作与中国的发明总量和高科技发明显著相关，但程度不同。3与欧洲发明家、亚洲先进国家或其他地区的发明家相比，专利申请与美国人合作的关系更为密切。这种关系在各种类型的专利中都存在，包括全部专利、国际专利或高科技专利。与其他发达经济体相比，过去与美国创新者的合作与专地区每项专利的平均合作者数量仅为0.002。此外，只有利活动的相关性也更强。对于过去或现在的美国合作者而言，专利申请的弹性仍然显著且更高。接下来，我们研究了列入《实体清单》如何影响中国企业在未来专利申请中与美国合作的决策。制裁的实施导致这些公司减少了与美国发明家的合作。与欧洲发明者的合作也有所减少，但减少的幅度较小。相反，制裁似乎增加了与亚洲发达经济体发明者的合作。受制裁的公司在增加每项专利的亚洲合作者数量的同时，也减少了来自美国或欧洲的合作者数量。制裁前与美国合作的受制裁企业在制裁后与美国的合作和制裁后与亚洲先进国家的合作显著减少。以前没有与美国合作的受制裁企业在美国和亚洲先进国家的合作明显增加。相反，制裁后与美国有合作的受制裁企业与中国和欧洲的合作有所增加，而与美国没有合作的受制裁企业与中国和欧洲的合作则有所减少。本节的结果表明i）与美国合作与企业创新呈正相关ii）制裁导致之前与美国合作的企业随后减少与美国的合作。因此，一个自然而然的问题是，制裁导致的专利减少是否不成比例地集中于先前（制裁前）与美国合作的企业。受制裁企业专利申请量的下降主要由之前与美国有合作的企业引起。对于之前未与美国合作的企业，制裁对其专利申请影响不大，甚至可能促使这些企业更频繁地申请专利。相反，曾经与美国合作的受制裁企业在总专利数、国际专利和高科技专利申请方面显著减少。（二）中国的创新能力：依赖本土创新与知识前沿的优势创新能力较强的企业对美国知识的依赖程度可能较低，因此受美国制裁的影响也较小。我们首先研究创新能力强的企业受美国制裁的影响是否较小。我们将顶级创新型企业定义为在特定行业中，受制裁当年质量调整后专利存量排名前10%的企业。在特定年份申请专利的企业中，美国的制裁措施并不能有效遏制顶尖创新企业的总体专利申请和高科技专利申请。然而，无论企业的专利申请能力如何，制裁在阻止国际专利方面似乎同样有效。我们进一步探讨，在接近全球知识前沿或更依赖本土创新的行业中，企业受美国制裁的影响是否较小。我们通过跨境技术采购和采用的视角来研究部门层面的本土创新，采用了以往文献中的几种衡量标准1）专利引用是评估知识外溢和来源的公认指标外国专利的引用比例越大，表明对外国“现有技术”的依赖程度越高2）我们用每个2位ISIC行业中中国专利的引用比例来衡量国内知识来源的重要性。为了评估外国知识的直接采用情况，我们跟踪了专利的优先权号，并统计了每个2位ISIC行业中先前在外国专利局获得授权但在国内专利局重新申请的专利数量，这可以说明技术转让的程度3）我们用首次在中国申请的专利所占的比例来衡量国内产生专利的程度4）我们用中国企业申请的专利中由中国发明人开发的专利所占比例来衡量对国内发明人的依赖程度。结果表明，更接近知识前沿、更依赖国内知识和国内合作者的部门中的企业受制裁的不利影响较小，高科技专利的中介效应六、溢出效应：间接关联企业到目前为止，我们主要关注的是对受制裁中国企业的影响。在本节中，我们将研究对非制裁企业的潜在溢出效应。我们首先考虑对与受制裁企业在同一技术领域运营的企业的溢出效应，然后通过前向和后向引证联系考虑对下游和上游的影响。（一）受制裁技术领域的中国企业：美国《实体清单》制裁引发负溢出效应，改变中国企业专利活动与国际合作格局美国《实体清单》只对特定公司实施制裁。然而，如果被制裁的企业对其所在行业的技术有重要贡献，那么这种政策可能会在技术层面产生溢出效应。在本节中，我们将研究制裁对同一技术领域内其他（未受制裁的）公司的溢出效应。我们通过以下程序确定受《实体清单》制裁影响的国际专利分类领域。首先，我们根据企业专利申请的主要国际专利分类代码将企业划分为不同的技术领域。然后，我们计算每家受制裁企业在被列入《实体清单》之前在每个国际专利分类代码中的专利申请数量。其次，我们将《实体清单》中的每家受制裁企业与PATSTAT进行匹配，并使用第一步的方法确定其技术领域。然后，我们将这些国际专利分类代码定义为“受制裁国际专利分类领域”。大部分受制裁的国际专利分类领域属于电气通信技术（H04）和测量测试技术（G01）。在受制裁的国际专利分类领域申请专利的公司在总体和高科技领域申请的专利数量显著多于其他公司。我们将实验组定义为主要国际专利分类领域受到制裁的企业群体。为了消除因企业转换处理状态而产生的潜在偏差，我们剔除了在国际专利分类领域受到制裁后才进入或退出受制裁国际专利分类领域的企业。大部分企业属于计算与信息、电子和电气技术等技术领域。结果表明，《实体清单》制裁对未受制裁的企业产生了负溢出效应。制裁对同一国际专利分类领域（与制裁对象相同）的企业在专利总量、国际专利和高科技专利方面产生了负面影响。我们考察了美国制裁是否影响中国企业的合作网络。与之前观察到的对直接受制裁企业的影响不同，美国制裁并没有显著影响中国企业与美国和欧洲发明家的合作。与此相反，每项专利的亚洲先进发明人数量却有了明显增加。进一步分析显示，与之前没有美国合作的公司相比，在制裁前有美国合作的公司在制裁后的专利申请和美国合作都出现了显著下降。这些企业减少了专利总量、高科技专利或在国际办事处的专利申请。此外，他们不太可能继续与美国发明家合作，但会增加与欧洲和亚洲先进国家发明家的合作。跨国合作是企业创新产出的重要决定因素。（二）上下游技术领域的企业：制裁引发技术网络溢出效应，上游企业创新增加，下游企业专利申请减少美国制裁可能导致整个技术网络产生不同的溢出效应。特别是位于技术价值链上游和下游的企业，即使其技术领域没有受到直接制裁，也可能面临美国制裁的不同影响。为了研究这些企业所受到的不同溢出效应，我们通过引文网络量化每个未受制裁技术领域与受制裁技术领域在国际专利分类水平上的间接联系。通过上下游衡量，我们可以估计受制裁领域在间接暴露的技术领域的创新过程中的重要性。例如，如果半导体领域受到美国的制裁，那么严重依赖半导体创新的企业（即下游领域的企业）可能会因为来自美国的技术流动中断而受到负面影响。相反，这种制裁可能会促进国内创新，增加对半导体行业所依赖的技术领域（即上游行业的公司）发明的需求。研究表明，位于受制裁部门下游的企业的专利申请量大幅下降，而位于受制裁部门上游的企业的专利申请量则有所增加。然而，由于数据的限制，我们很难检验这些下游企业专利申请的减少是否是由于技术获取和转让的减少造成的。（三）受制裁技术领域的美国公司：扰乱供应链与合作，但激励美国本土创新美国的制裁虽然主要针对中国企业，但也可能通过创新网络无意中影响到美国企业。例如，当美国对华为实施制裁时，依赖华为产品的美国公司可能会发现自己的供应链被打乱，难以获得对其研发有用的关键零部件。此外，美国的制裁还可能阻碍美国公司与中国合作伙伴之前的合作。这些因素可能导致美国企业的创新活动减少，推迟其研发进程，降低其专利产出。另一方面，制裁也可能为美国公司创造机会。通过限制美国向中国的技术转让和限制中国企业获得美国技术，《实体清单》可以降低中国企业的竞争力和市场份额。因此，美国公司可能会被激励加大研发投入，以抢占之前由中国公司占据的市场份额。对更多市场准入和多样化消费者需求的预期，会进一步激励这些美国公司加大创新力度。总体而言，美国企业在被制裁技术领域的创新活动没有明显变化。然而，与中国发明家在制裁前有过合作的美国公司在被制裁后专利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