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原始思维的现代思维看思维的理性

从原始思维的现代思维看思维的理性

有许多种类的通俗文学。这是中国人民的精神财富，也是祖国文化的瑰宝。它不仅是培植和繁荣社会主义文学的土壤,而且是我们了解人的心智、人的思维进化发展过程的丰富资料,从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原始先民的思维方式、文化观念的种种表现,并且不难发现原始思维虽然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淡,但在已经现代化的民族之中,仍不能完全彻底、干净地摆脱原始思维的印记和映影,在许多社会实践中也不能避免。作为遗留现象,难免曲解地、变形地、片断地影响着我们的头脑,左右着我们的行为。如果说民族民间文学风格上具有传承性,那么,人类的思维也具有传承性,原始先民在他们的文化中模式化了的,拥有并内化的一系列不自觉的思想方式,习惯风格,对万事万物的感性的认识方法,必然也渗透、掺杂到现代人的思维认识方式中来,成为一种习惯继承或者是渊源继承,不同程度地残存在现代人思维认识方式之中。因此,对原始文化作感性到理性的认识,对原始思维的综合认识、揭示,而且与现代思维观照分析,不仅具有理性进步的意义,也具有实践进步的意义,不仅使民间文学体现其文学价值,而且体现其多功能价值。一、天地万物的出现“思维”是在表象概念的基础上进行分析、综合、判断、推理等认识活动的过程,是人类特有一种活动,是从社会实践中产生的,其功能在于真实地反映客观对象,以便为主体的生存发展提供正确的选择。人类在精神文化构架的形成中,一开始就体现了“能思”的特性,使人类成为自身的创造物。原始人由于认识能力低下,他们的思维主体是一种无文化、无知识的主体,或者说不是靠文化和知识进行思维的主体,但最早的神话仍体现出原始人的“能思”。这种“能思”是人类最早的心智、最早的思维,我们称之为“原始思维”。原始思维具有多种特征,这里仅从部分天地万物起源神话中认识、揭示原始人的具象思维与感性直解思维。神话是原始古代人的意识形态,是原始古代人对自然界和社会形成的不自觉的艺术幻想的反映,是在生产力十分低下,毫无科学可言的不发达阶段,原始古代人企图认识自然,征服自然,支配自然的产物。天地万物起源神话,是原始人形象化想象的解释性神话,它反映了原始人类对宇宙生成的认识和认识宇宙的愿望,同时国内外许许多多传奇瑰丽又各具特色的神话揭示了原始古代人的认识思维方式。我国早在两千多年前的周代,就有“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的盖天说。古代埃及人认为天像一块穹窿形的天花板,地像一个方盒。俄罗斯人认为大地是一块盾牌,由三条巨鲸用背驮着,漂游在茫茫的海洋里。印度人传说,驮着大地的是站在海龟背上的三头大象,大象动一动,便引起了地震。北欧神话中是四个最强壮的矮人立于地之四角,撑住了天。我国古籍中也不乏这种想象。《淮南子·览冥训》云:“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烂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善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天问》里有“八柱何当?东南何亏”?这都是想象天是有东西撑住的。我国各少数民族又是怎样解释的呢?纳西族神话《人祖利恩》说,宇宙间原是一团绿气,没有天地之分,后来出现了一道白光,化为美丽的声音,声音又变为一位真神,生了白蛋,孵出白鸡,白鸡又生出九位开天之神,七位辟地之神,于是天地分开了,世界形成了。拉祜族神话《牡帕密帕》说,天神厄莎用自己的上肢骨头撑天,下肢骨头撑地,左眼作太阳,右眼作月亮,老茧变白云,汗珠变成星星,天地就形成了。彝族神话说:万事万物是巨虎的身子部分变成的,左眼为日,右眼为月,胡须为阳光,牙齿为星星,血为海水,毛为草木,肠为江河。阿昌族神话《遮帕麻与遮米麻》说,世界混沌,无明无暗,无依无托,无边无际,虚无飘缈,忽闪出一道白光之后,有了明暗,有了阴阳,阴阳相生,成了天公遮帕麻,地母遮米麻,两人劳动,创造天地万物。云南倮族(白夷)的神话里说,用金鸡和鳌鱼撑天立地(此为两种不易睡觉的动物),各民族关于天地万物起源神话还很多,这里仅摘取部分神话来分析神话中的原始思维。原始人对天地万物起源的解释带着浓厚的主观臆想性,总是按自己的认识来描绘自然,从而表达驾驭的愿望。但任何奇特的想象又都是有现实基础的,都是来自现实生活的,例如用“张盖”、“模盘”、“盾牌”、“巨鲸”、“方盒”、“金鸡”、“鳌鱼”、“柱子”。这些生活中的解释天地的形成。虽然怪诞,但表现了少数民族朴素、自发的唯物观,每一种解释都离不开客观世界所存在的事物。这是他们幻想的线索。而且幻想总与他们的劳动有密切联系,纳西族神话中“九个开天之神,七位辟地之神”的神话,体现着原始劳动中的分工情形,几个人做这样,几个人做那样。神话反映了古代各族先民认识自然的愿望。他们的认识正如费尔巴哈所说,人生最初并没有“把自己与自然分开,因而也不把自然与自己分开,所以他把一个自然对象在他身上所激起的那些感觉,直接看成了对象本身的性态,……因此人们不由自主地——亦即必然地……将自然的东西弄成了一个心情的东西,弄成了一个主观的、亦即人的东西。”原始人对自然的认识表明了原始思维中主体思维与对象思维的“互渗”、混同,形成了原始认识物象。这就是神化思维的特点之一——具象化(虽然也有心象,但主要是具象化)。他们的思维是:“表象的关联都是与表象本身一起提供出来的”。对事物的认识总是要借助具体形象,总是用具体描述的形象化语又来描述周围的世界。如:天地万物起源中的“盾牌”为地,有光的眼睛是发光的“太阳”、“月亮”,天地之间有“柱子”撑着,“鳌足”立四极,“大象”驮着大地,弯曲的“肠子”为蜿蜒的江河等等,总与具体形象联在一起,总要借用某一种事物来表达他们的感觉。这种具象主要依赖感觉和想象。感受的参与,使原始人把凡在感觉上相同的即给人相同感受的对象,都看作是相同的东西,以感受同一性作为他判断事物的“逻辑”依据,并用语言描写用感官感觉的客体形象。于是客体的“实象”、“物象”就成了“具象”。另外,在没有文化主体为基础,而以心理主体为基础的原始时代,原始人不可能运用概念和逻辑在头脑中进行间接的思考,只能通过感性直解思维来理解事物,把感性的理解当作事物的本质,认识事物只会就物解物,以物解物,所以“与其说他们在思维,还不如说他们在感觉和体验”。在他们的心理性的直感思维中,往往不知道,不重视逻辑,使逻辑屈服于他的意志,意志又屈服于他的情感。这种“人性”的直接性表现,都是由原始思维的思维主体赋予的。二、原始性恩维总对现代社会实践形式的承载方法原始人的直感与我们今日的感觉不同。今日的感觉已经是高度逻辑化、分类化,并把感知的对象纳入我们文化的、知识的、逻辑的意识系统中,但任何事物都无不有根,无不有源,更何况是思想意识,受几千年民族文化的影响,现代认识思维对民族思维形式的承袭,现代人的认识思维总与原始性思维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在现代社会实践的各个领域中总会无意识的、自然地习惯性露出原始思维的细微的印痕,投下一道不明晰的影子。再加上每个人的精神思想由于他的个性、教养、环境、思维方式、文化层次的不同而千差万别,原始性恩维总会或多或少地渗透在现代人的思维中。当然,这种承袭有的是积极的、有益的,有的是消极的、无益的。何以见得?1、体验直解思维的“语言”内涵现代思维对原始思维的积极承袭首先表现在原始人天地万物起源神话中反映出来的以物解物的感性直解思维形成了我们今天的艺术思维——比喻及借物抒情。例如:维吾尔族喜欢把美丽的姑娘比作石榴花,傣族比作缅桂花,把迷人的脸庞比作红苹果,把恩情比作高山,比作深海,用天上明亮的星星比街灯,用黄莺清脆的声音比动听的歌喉,此类借甲物比乙物的比喻数不胜数。再如:杨朔的抒情散文《香山红叶》,借红叶赞美人老心红的老向导,《荔枝蜜》借蜜蜂抒发赞美酿造甜美生活的劳动人民之情。这属于原始思维的基本认识方式,总是用能够感知或描绘的东西来描写所要描述的对象,或是用实物描绘实物,或是用物描绘抽象的物,都要借用一个物象来表达感受。这种原始性的感性直解思维的解物方式,或者说具象性思维为我们今天创造了美好的艺术语言和抒情方式,形成文学创作中不可缺少的艺术思维,是积极、有益的。其次,我们说原始人解释天地万物起源神话,把人类自己的情感、意志、愿望等特性转移到客体——天地万物上,是以活生生的心理主体参与思维的,它是精神的,不是现实的;它是情感的,不是理性的。这在现代“话语”、“语言”中也有体现。就说春节贴春联,要在门上倒贴一个“福”字。又说祝语“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万寿无疆”、“四季发财”、“五谷丰登”、“六六大顺”、“八发”等。再说取名“家贵”、“万福”、“有才”、“金福”、“万全”等名字。上述三例“语言”现象,均取决于思维的感性直解方式,表现的是精神的,心理的,非现实理性的。明知不可能想什么是什么,说什么是什么,但人们还在乐此不疲地说着、叫着,为什么?因为祝语表达人们美好的愿望,寄托一种祝福,表现人与人之间的美好感情。取“福、禄”、“寿、喜”之意的名字,也寄托老一辈对下一辈的希望与祝愿。虽是原始性的思维,但仍有积极的意义。2、因果报应与原始直感思维的残余研究原始人心理特性的费兰茨·博厄斯指出:“在原始社会中,人们作出的结论缺乏逻辑联系,以及不能控制自己的意志,看来是其基本特征的两种表现。形成意见时,信仰取代了验证。意见具有浓重的情感价值,从而能很快付诸行动。”这一论述说明了“感性直解思维”是以心理、情感为思维主体,缺乏理性的、逻辑的特征。这在现代人思维中也是很突出的。现代思维对原始思维的消极承袭正突出地表现在一些人用这种以心理、情感为思维主体,缺乏理性及逻辑特征的原始感性直解思维来对待处理工作中的问题。有这样两件事,某县的一位教学勤恳,经验丰富,成绩突出的老教师在基层被推荐为特级教师,报到中心评审组,评审组接到一封告状信,内容是这位老教师在外校代课捞线,中心评审组因此拒评该老教师为特级教师。其实这位老教师在外校代课是领导安排的。一女同志因有能力,上级组织将提拔使用她,但因传言有作风问题未提拔。实际,那位女同志端庄稳重,有很强的事业心,她所在的单位那段时间只有她与另一男同志负责主持工作,因工作接触频繁些罢了。这两件事的结果反映出来的是一种带有强烈的信仰性和情绪性特征的原始直感思维的残余。是一种低下的认识能力,分不清人与人的不同本质,分不清事与事的不同本质。把现象看作本质,缺乏理性的分析、推理,听风是雨,见坟就哭,不管告状者与传言者的居心与用意,看问题不分个别与一般,普遍性与特殊性,甚至以个人的好恶决定认识判断,不论真假,大脑中立刻成为现实的东西,对其行为发生决定性的影响,依据感性思维形成他们的意见和决定。这种原始性的感性直解是非常有害的,它使恶人开心,好人受压。我们应该用知识的、文化的、理性的、逻辑的间接思维思考问题,尽量减少错误。3、时代的特征—原始思维的局限性及其与现代思维的观照从原始人解释天地万物的神话中,我们感觉到原始思维中的具象性思维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尽管想象海阔天空,但由于原始人活动的天地很狭小,神话中的“具象”表现出不同的民族特点与地域特点,自然现象都是跟各民族的活动密切联系,想象也总离不开当地的实象,总是依靠自然界与他们的活动有关的事物直接进行思维。如盖天说中天象罩东西的盖子,地象棋盘,方方块块,用生活中的实物形态作解释;古埃及人说天象穹窿的天花板,地象方盒,这一解释与他们的建筑物样式有关联;擅长击剑的俄罗斯民族自然想到盾牌;印度以珍贵大象闻名,故而想到大象那力大无比;纳西族神话中的“一团绿气”与黑夜有关,一道光与黎明曙光有关,生蛋孵鸡,与开天辟地之神与原始人的生育有关;女娲补天这一神话,产生的时代在考古学上正是“新石器时代”,制陶术是这个时期的技术特征之一,“补”的“五彩石”,“芦灰”与制陶有关,“五彩”又与天空的光彩有关,女娲是母系氏族社会最能干的幻想女人形象,不再赘叙,只要稍作探寻,每个神话中的具象都是原始人与自然界、与和他生存有关的事物的直接接触,直接交往和相互作用的产物,都可以被他们自己感知到,都是由直接可见切近事物或观念来解释。他们根本不可能也决不可能跨越时空界限,幻想出彼时彼地的“具象”来。原始人解释自然的具象思维有着局限性,而现代人的某些认识思维也不例外。人类经历了漫长的历史长河,有谁能畅游无阻,纷繁奇妙的大千世界,有谁又能一览无余?人的认识思维总是受时空的限制,有着不可言喻的未知领域。人们所熟知的多为生活周围的事物,正象彝族情歌中阿妹向阿哥表达爱情的纯洁忠贞,只会用生存环境中的物来描述:“阿哥呀,爱情不象树丫杈,分枝分杈;爱情不象路边草,任人践踏。爱情不象露水珠,见不得太阳光。”蒙古族人把恶人比作凶残的狼,把好人比作温驯的羊一样,所比的物都是贴近可感的物象。笔者以前教学《白杨礼赞》,总以本地的树木去套,以为是本地的杨树,可与文中的描述大相径庭。后来去了北京,认识了白杨树,再教学《白杨礼赞》,白杨树的形美与神美及文章的象征意义则有了心灵的共鸣,教学得心应手。到了西湖,对古诗中的“苏堤”、“白堤”、“绿杨”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游过桂林,教学《桂林山水歌》,那诗中的景与情真切可感,课堂教学也就具有感染力了。这说明人的认识思维与生活环境有关,在狭小的空间里,认识对象往往是个别的,表象的,感性的。“只有人们的社会实践,才是人们对于外界认识的真理性的标准”。人们的认识才能完成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