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观念与法律制度的功能耦合结构

精品文档精心整理精品文档可编辑精品文档精品文档精心整理精品文档可编辑精品文档法律观念与法律制度的功能耦合结构西北政法学院法学一系李少伟*李少伟(1961-)，男，陕西凤翔人，西北政法学院法学一系副教授*李少伟(1961-)，男，陕西凤翔人，西北政法学院法学一系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民商法教研室主任。研究领域：法律文化、民商法学。通讯地址：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南路300号西北政法学院56号信箱，邮编：710063；电话13891864958；传真E-mail:lishaowei1961@126.**刘进田(1959-)，男，陕西泾阳人，西北政法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政治与公共管理系副主任。研究领域：文化哲学、法哲学。摘要：法律观念和法律制度是法律文化结构中的必要因素，在法律文化系统中两者作为子系统，呈现功能耦合结构。法律观念的功能输出必须构成法律制度存在和发展的条件，表现为为法律制度的建立和运行制造舆论，提供指导思想，作合理性论证，培养公民守法意识，建立法律批判理性；法律制度的输出功能同样须构成法律观念存在和发展的条件，表现为提供法律观念产生的直接前提，为法律观念的存在和发展提供现实保证和检验途径。关键词：法律文化法律观念法律制度功能耦合结构法律文化是由法律观念、法律制度和法律主体诸要素构成的有机系统，具有整体性。因而仅孤立地分析法律文化诸要素并不能真正了解和把握整个法律文化的特质和功能，更无法知晓法律文化产生、变迁和发展的内在机制和基本规律。譬如，中国清末在沈家本的主持下仿效西方国家的法律原则和法律制度进行了法制改革，但仅看到这些而无视那个时代人们普遍的法律观念、思想和心理传习等及其同法律制度的内在关联，恐怕很难说对那个时期中国法律文化的整体性质能有完整的了解。因而，要认识法律文化的整体性质、功能及其形成发展机制，必须考察法律文化的内在结构。本文试图运用结构主义和系统论的理论和方法，对法律文化中的法律观念和法律制度的功能耦合结构予以探讨。一、结构与法律文化结构结构范畴是随着结构主义思潮的勃兴而受到重视的，结构理论的着思方向是对象内部诸因素的内在相关性，即内在深层结构。用结构理论和方法可以把握到对象更深的东西。什么是结构呢?结构是表征事物内部各要素的组合方式、结合方式的范畴。皮亚杰在《结构主义》一书中认为结构有三个特征，即整体性、转换性和自身调整性。[瑞士]皮亚杰著：《结构主义》，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3-11页。法律文化结构是法律文化内部诸要素之间的内在联系及其相对稳定的组织结构形式。这一概念是对整个法律文化生活的一种抽象。在社会中，现实存在的法律文化生活及其运行受着繁复多样的因素和关系的制约和影响。法律文化结构只反映其中一些比较稳定的、形式化的基本关系。法律文化生活要比法律文化结构生动、丰富、广泛，它处在不断运动之中，而且还不断产生出新的法律因素和关系。惟此法律文化结构才能演进和更新。然而，法律文化结构作为法律文化生活背后的基本的方面却支配着整个法律文化生活，决定着整个法律文化的性质和功能。因而，只有把握住法律文化结构，才能掌握一定法律文化中稳定的本质的部分，才能了解某一法律文化形态的总体性质和功能，才能不被一些枝蔓芜杂的现象所迷惑。法律文化结构依据不同的原则和标准可以划分出不同的类型。如按纵横不同向度可将法律文化结构分为法律文化横向结构和法律文化纵向结构；按照法律文化结构在法律文化生活中是否占主导地位，可将其分为主流法律文化结构和亚法律文化结构；还可按照法律文化结构深浅等级，将法律文化分为表层结构、中层结构和深层结构。对法律文化不同层次结构及其关系的研究，并对其进行自觉改造无疑是法律文化现代化的重要途径之一。法律文化结构有着多种不同的类型，但最重要的一个类型是由法律文化的三大要素，即法律观念、法律制度和法律主体组织结合而成的一般结构。从系统论的观点看，法律文化也是一个特殊的系统，因而法律文化内部各子系统的联结方式亦须遵循系统论的“功能耦合原则”。系统论认为，当不同的子系统的功能和条件(输入和输出)能完全耦合起来时，这些子系统就能组成一个稳定的大系统。比如有两个子系统A和B，当A的功能恰恰等于B所需要的条件，而B的功能又与A所需要的条件相符，这时，A的条件为B的功能所提供，B的条件为A的功能所提供，两个子系统就能在相互调节中保持各自的稳定，组成一个不可分割的大组织。无疑，三个或多个子系统组成的大组织也应是这样。也就是说，只有各个子系统的功能和条件能够形成一个耦合网时，小组织才能形成一个大组织，这就是所谓“功能耦合原则”。金观涛、唐若昕著：《西方社会结构的演变》，四川人民金观涛、唐若昕著：《西方社会结构的演变》，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65页。法律观念和法律制度作为法律文化整体的子系统和构项，二者在输出功能和存在条件上应是互依耦合结构，倘若它们之间的输出功能和所需条件不能耦合和适应，法律文化整体就会出现紧张、混乱，就会出现法律文化结构和功能的失调现象。二、法律观念的输出功能须构成法律制度存在和发展的条件法律文化的一般运动形式是：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产生出人的需要和权利要求，并主要通过法学家和立法者们提升为法律观念和理论。占统治地位的法律观念和理论经过国家权力机关的选择、修正、加工制作形成法律规范、法律制度以及与此相适应的法律设施。这一运动过程表明，法律观念是先于法律制度而形成的，后者是依据前者，在前者的指导下建立起来的，因而前者是后者建立的前提条件。法律观念指导法律制度的建立，保障法律制度的有效运行是通过功能输出的方式进行的。法律观念所输出的功能成为法律制度产生、存在和发展的条件。具体来说，法律观念的功能表现在五个方面，即制造舆论、提供指导思想、作合理性论证、培养公民的守法意识、建立法律批判理性。（一）法律观念为法律制度的产生制造舆论的功能为新的法律制度的产生和出台制造舆论历来为人们所重视。战国时代的商鞅在变法之前有“徒木赏金”之举，其目的是要造成一种舆论，使“妇人婴儿皆言商君之法”。《战国策·秦策》。《战国策·秦策》。《战国策·秦策》。制造舆论的途径主要是通过新的法律观念的形成和广泛传播实现的。一种迥异于旧的法律观念，反映社会发展客观规律和主体需要的新的法律观念、理论和学说必然在社会和公众中间产生强大的社会动员和启蒙力量。新的法律观念能够把群众中客观存在的权利要求转化为自觉的有意识的思想动机，这种思想动机可以产生强烈的精神力量，从而催促更为符合时代要求的新型法制的产生。正像普列汉诺夫所说：“如果我们知道社会关系因生产的社会经济过程中发生某种变化而朝着什么方向变更，我也就会知道社会心理将朝着什么方向变更；因此我就有可能影响这种心理了。影响社会心理，也就是影响历史事变。”[俄[俄]普列汉诺夫著：《论个人在历史中的作用问题》，三联书店1961年版，第39页。（二）法律观念为法律制度的建立和运行提供指导思想的功能法律制度和规范的根本内容是一定社会的经济和政治关系、利益和要求。但这些经济、政治利益和要求的本质由于深藏于社会生活现象背后而不能通过经验直观获得，而必须经过理论化、系统化的政治法律思想和理论方能得以反映和获得。由于这一认识论原由，法律制度和法律规范的创制和建立须得通过法律观念这一中介环节，即必须受法律观念的指导。法律制度要接受法律观念指导，体现着法律制度对法律观念的依赖性。在中外法律文化史上，任何一种法律制度的建立都先行地有着相应的法律观念的产生和指导。西方近代资产阶级法律制度的建立，首先有一大批著名法律思想家如洛克、卢梭、孟德斯鸠等人成熟的法律思想的出现，资产阶级法律制度和规范不过是这些思想家理论的对象化和在现实中的实现。[德]康德著：《纯粹理性批判》，转引自李泽厚著：《批判哲学的批判》，人民出版社[德]康德著：《纯粹理性批判》，转引自李泽厚著：《批判哲学的批判》，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29页。（三）法律观念对法律制度作合理性论证的功能美国法学家戈尔丁指出：“法律设置了以某种方式行为或不行为的义务。那么我们应当如何理解法律义务——它仅仅是个强力问题吗?……是否存在和在什么条件下存在守法的道德义务，到底能否证明不守法的正当性。然而或许更根本的还是要先证明不守法的正当性。一个社会为什么有法律?”[美[美]M·P·戈尔丁著：《法律哲学》，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3-4页。严格说来，法律理论、法律哲学的产生及其勃兴正是从上述一些问题的出现开始的。在法律产生的初期或特定时期里，人们并不过问他们所遵守的法律的正当性和合理性问题，正如德国哲学家文德尔班所说，古代希腊在智者学派出现以前，“朴素的意识服从命令，不问命令从何而来，不问命令是否正当。法律存在，摆在那儿，有道德的法律也有法庭的法律；它们既经存在也就永远存在，个人只能服从。在智者学派以前，无一人曾想到过检验一下法律，问一问法律自称的合法权力究竟基于什么。”[德][德]文德尔班著：《哲学史教程》（上卷），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第103页。本文认为，法律规范、法律制度的合理性和正当性应建立在以下两个条件及其有机结合的基础之上。其一，是视其是否能满足人的主体需要、权利、尊严、自由，即主体尺度或人的尺度。其二，是看其能否符合社会历史和时代发展的客观规律、必然趋势，即客体尺度或物的尺度、历史尺度。这两种尺度即人的尺度和历史尺度应当有机地结合起来，单纯考虑法律规范和制度的合规律性，有可能压抑主体、人，陷入“见物不见人”的唯客体主义。相反，单纯看到法同人的主体尺度、人的尊严、人的权利的联系则可能有违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陷入抽象的人性论。这两种倾向在中西方法律史上都出现过，应注意避免陷入这种形而上学倾向。一般而言，对这两个条件和尺度的观念把握，前者需要通过法律认识来实现，后者需要通过法律评价来实现。法律认识作为认识论范畴，是不加主观偏见好恶地对法律本质的客观如实把握；而法律评价作为价值论范畴，则要求从人的主体需要出发去把握法律现象。它们所得的观念结果是不同的。法律认识和法律评价都是法律文化观念。法律文化观念只有正确合理地反映和把握了法同这两大条件和尺度及其关系的复杂联系，才可能起到为法律制度和规范作合理性论证的功能。（四）法律观念对公民守法意识的培养功能早在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就指出：“法律所以能见效，全靠民众的服从，而遵守法律的习性需要长期的培养。”[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著：《政治学》，商务印书馆[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著：《政治学》，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第81页。在中国建立现代法律制度的今天，公民守法意识的培养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问题，因为它涉及到现代法律制度能否得到切实推行的问题。正如美国法学家博登海默所言的：“为了使行为规则能够有效地起作用，行为规则的执行就需要在这些规则得以有效的社会中得到一定程度的合作与支持。”[美]E·博登海默著：《法理学——法哲学及其方法》，华夏出版社[美]E·博登海默著：《法理学——法哲学及其方法》，华夏出版社1987年版，第373页。[美]英格尔斯著：《人的现代化》，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5页。（五）法律观念对法律制度的批判功能任何具体的法律制度都不可能没有缺陷、完美无缺。制度具有固定性而生活实践是变动不居的，社会主体对制度的要求也是变化的，制度自身需要不断地适应社会发展而不断趋向完善。法律制度的这一特点决定了法律观念必须对法律制度保持经常的批判，即经常地审视、评价、反省、思考法律制度，指出法律制度的不足和需要改进的问题。这就是法律观念对法律制度的批判功能。法律观念对法律制度的批判，对法的发展完善，对社会主体权利的保障，是十分必要和重要的。英国法学家边沁指出：“一种制度如果不受到批判，就无法得到改进；任何东西如果永远不去找出毛病，那就永远无法改正；如果我们做出一个决定，对任何东西都不问好歹地一味赞成，而不加任何指责；这种决定实行到将来，就会有效地妨碍一切增进幸福的希望。”张学仁等主编：《西方法思想史资料选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第480页。以法律文化观念为标准对现实的法律制度进行批判，不是边沁一人的个别看法，它其实是西方法的发展史上的一个传统，这种批判态度和精神是同西方文化和哲学的二元性传统相一致的。西方哲学从柏拉图开始就把世界划分为两个世界，即圆满的理想的理念世界和存在种种缺陷和不足的感性现实世界。这种两个世界的划分一直影响到后来两千多年西方哲学和全部文化的发展。在中世纪有“上帝之城”和“人间之城”的划分，在康德哲学中有本体界和现象界的划分。不同于现实感性世界的理念世界是理想的圆满的价值世界，犹如一面高悬的明镜照射着现实世界，不断地比照出现实世界的种种缺陷，并催促人们去加以改进。这个文化传统也影响到法的领域，表现为在西方法的发展史上自然法理论传统的长期存在。自然法追求法律的超验的永恒价值，如自由、理性、正义、公正、平等等基本价值。自然法把这些价值作为衡量现实法律的准绳，以此来批判审视现实中存在的一切法律制度。自然法对现实法的这种批判作用的发挥，从古希腊一直延续到现代。在19世纪自然法受到历史法学派张学仁等主编：《西方法思想史资料选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第480页。法律观念对法律制度之所以具有批判功能，一方面是由于现实的法律制度总是不完备的，另一方面是因为法律观念是科学尺度和价值尺度的统一。科学尺度体现着社会历史和法律发展的规律，因而现行法律有悖于历史规律和历史进步趋势的地方，法律观念就可以此为尺度去予以矫治。价值尺度体现着主体的法律理想，当现实的法律违背主体的法律理想时可以此为尺度予以批判扬弃。其中法律观念的价值尺度是它之所以能够成为批判衡准的基本根据。三、法律制度的输出功能须构成法律观念存在和发展的条件（一）法律制度是法律观念产生的直接前提法律观念从根本上说是对经济事实的反映，但是新的法律观念在形成时首先碰到的是它同现行法律体系和法律制度的关系。法学家们在新的经济要求基础上认识和处理新的法律观念同旧法的关系，在此过程中产生出新的法律体系。对此恩格斯论述道：“国家一旦成了对社会的独立力量，马上就产生了新的意识形态。这就是说，在职业政治家那里，在公法理论家和私法理论家那里，同经济事实的联系就完全消失了。因为经济事实要取得法律上的承认，必须在每一个别场合采取法律动机的形式，而且因为在这里，不言而喻地要考虑到现行的整个法律体系，所以，现在法律形式就是一切，而经济内容一切也不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49页。法律文化观念的发生是一个“双律性”的结构模式：就其是对社会经济关系的反映看，它受“他律性”支配；就其是对法律体系和制度的反映看，又受“自律性”支配，法律观念发生的“他律性”存在于“自律性”之中。恩格斯认为，经济发展对法律观念的最终支配作用是无疑的，但是这种支配作用是发生在法律领域本身所限定的那些条件范围内的。经济在这里并不创造任何新东西，它只决定人们对现有法律资料进行改变的方向，决定着人们的价值观念体系。法学家们根据这种价值取向对现行的法律资料进行取舍、改造和创新。在此过程中产生出自己的法律思想学说。《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485-486页。新的法律制度产生之后，它的存在和运行也会产生和形成人们的法律观念。法律制度一旦产生就成为一种实际存在着的法律现象，并对人的行动产生影响，因而它成为人们认识和评价的对象。人们按照社会发展的要求和自身的利益需要会对法律制度做出认识和评价，形成新的法律观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