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租合约下租家提前还船后船东救济的法律分析

期租合约下租家提前还船后船东救济的法律分析

提前还船的条件本案1的争议是在租赁协议签署后，租赁所有人必须提前归还船舶背面和东面的救济权。在租家明确提出对船舶无进一步用处,要求提前还船的情况下,船东是否有义务接受提前还船,进而索赔损失?或者是拒绝提前还船,使合同继续有效?仲裁庭及伦敦高等法院对该问题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结论。本文结合该判例就期租合约下租家提前还船后船东的救济权利进行简要分析。租家提前还船案2006年9月19日,IsabellaShipownerSA作为船东与ShagangShippingCoLtd.作为租家以NYPE格式为基础订立期租合约,合约期为59至61个月。租约中约定租家保证期不会在59个月内提前还船。2011年7月6日,租家表示将在中国卸货完毕,最后一位出海引航员下船后还船,双方对租家提前还船构成预期毁约没有争议。租家明确表示,其在租约剩余的期限内(从提前还船之日至允许还船的最早日期2011年11月10日)对船舶没有进一步使用之处。船东应受损害的例外租家在2011年8月实际还船给船东,但船东在2011年7月25日(实际提前还船日期之前)已经依据租约仲裁条款提起仲裁,要求仲裁庭首先就船东是否有权拒绝接受租家的提前还船问题作出终局裁决。在仲裁期间,船东一直拒绝接受租家提前还船,让租约在剩余的租期内继续有效。2011年9月6日,仲裁庭作出裁决,认为本案不受WhiteandCarter2一案的约束,因为期租合约需要双方的配合才可以完成,仲裁庭在此采纳了租家的观点,即船舶在期租下需要租家提供的燃油才可以运营。仲裁庭同时认为,船东可以通过将船舶在短期市场上进行运营,然后去索赔实际所得与租约应有收益之差,其经济收益不会差于保持租约在剩余的租期一直有效所得到的收益,因此,船东要求租家继续履行租约没有合法利益。此外,船东提出租约中约定租家可以自由将船舶进行转租,但仲裁庭认为这一约定与本案的争议不相关。因此,租家有权提前还船,而船东有义务接受提前还船,并有义务将船舶进行转租以减少损失,而针对遭受的损失可以向租家进行索赔。船东针对仲裁庭的裁决提起上诉,其一是依据1996年仲裁法就本案所涉及的法律问题,即租家提前还船,船东是否可以拒绝,或者必须接受船舶进而索赔损失。其二,船东依据1996年仲裁法,认为仲裁员在作出裁决时根本没有考虑船东提交的文件中所载明的观点,存在严重不寻常(SeriousIrregularity)的情况。高等法院Cooke法官结合本案案情,首先对WhiteandCarter先例是否适用于本案进行了分析。在WhiteandCarter先例中,英国贵族院重申了一项基本原则,即合同一方明确表明其拒绝或即将拒绝其在合同项下应负的义务,无过错一方可以选择接受毁约进而索赔损失,或者可以拒绝接受毁约而使合同继续有效。在该先例中,Reid大法官也对该原则设定了两项例外情况:一是,当合同的履行需要违约方配合,而在违约方拒绝配合的情况下,守约方只能索赔对方违约所造成的损失;二是,考虑到公平和公共政策,如果守约方不能从违约方履行合同中获得比索赔损失更多的法律的、经济的或者其他利益,则守约方不能要求违约方继续履行合同。关于WhiteandCarter先例是否适用于期租合同,Cooke法官否定了仲裁庭的裁决。Cooke法官认为,在期租合约之下,船东不需要租家的配合即可以赚取租金。如果租家没有给航行指示,则船东可以让船舶在原地等待并按约定收取租金;虽然期租合约约定燃油由租家提供且价款由租家支付,但如果船舶在等待租家指示期间燃油耗尽,则船东可以自行添加燃油并要求租家支付这一款项。因此,船东并不需要租家的配合即可使租约继续有效,直至期限届满。Cooke法官还将期租合同与光租合同进行了区分。在光租合同下,租家占有船舶、提供船员且基本上支付船舶的所有费用。一旦光租承租人提前还船,则在实际中船东需安排自己的人员上船,进而重新占有船舶。因此,在船东重新占有船舶之后,船东就不能依据光租合同要求租家支付租金,而只能索赔损失。在判断船东拒绝租家提前还船是否有法律利益的问题上,Cooke法官认为仲裁庭采用了错误的判断标准(WrongTest),仲裁员没有关注ThePuertoBuitrgo案、TheOdenfeld案、TheAlaskanTrader案以及TheDynamic案列出的原则。这些先例表明,如果通过损害赔偿足可以弥补守约方的损失,且守约方坚持合同继续有效是“完全不合理、极端不合理的”(whollyunreasonably,extremelyunreasonable),则可以认为守约方继续要求保持合同有效无法律上的利益。Cooke法官认为,仲裁庭在处理WhiteandCarter先例及后续判例方面,颠倒了举证责任,混淆了原则与例外的关系。Cooke法官认为应该由租家举证证明该案不适用WhiteandCarter先例,如果租家不能证明本案存在WhiteandCarter先例中列明的例外情况,则该先例就需要适用于本案。在判断赔偿损失是否是对船东足够的救济方面,Cooke法官采纳了船东的意见。船东认为赔偿损失并非是足够的救济,因为租家财务状况存在困境。租家希望逼迫船东去运营船舶以减少损失,而其可以在损害赔偿的数额方面与船东讨价还价。并且,从双方的专家意见可以看出,双方专家对于市场状况有不同的观点,因此,在减少损失的合理性方面可能会存在争议。如果租家对船东的减损措施不认可,则租家的付款责任将会推迟至裁决作出之后,届时租家可能已经资不抵债。Cooke法官认为转租船舶的能力在本案中是具有相关性的,并非如仲裁庭所认定的与本案争议无关。在困难的市场条件下,船东与租家对船舶的转租能力是相同的。关于船东上诉的第二个理由,即仲裁庭存在严重不寻常(SeriousIrregularity)。Cooke法官在审阅了仲裁裁决后认为仲裁员已经考虑到船东的立场,因此并不存在船东声称的情况,进而Cooke法官没有支持船东的这一观点。此外,本案中Cooke法官拒绝给予租家上诉许可(leavetoappeal),因此,本案已经成为终局判决,但高等法院的判决只对高等法院和仲裁庭具有约束力,如果此后类似案件上诉至英国上诉法院或最高法院,则上诉法院和最高法院并不受该判例的约束。[评论](一)相关初步分析1.广告投放人违反禁止毁约合同义务的救济本案是一个广告合同纠纷,McGregor作为广告投放人与WhiteandCarter(Councils)Limited作为广告商签订了长达156周的广告合同。合同中约定的广告费需要提前一年支付,第一期广告费应该第一次展出广告后的7日内支付。然而McGregor在第一次广告展出后数天后就宣布毁约,广告商根据广告合同的第8条要求McGregor支付三年全部的广告费用。第8条3:如果一期费用的全部或部分到期,但广告投放人(McGregor)未在4周内支付或者存在其违反本合同约定的任何情形,则156周的全部广告费用或广告投放人尚未支付的剩余部分广告费用,马上到期并支付。关于该条款的性质存在一定的争论,即属于“约定赔偿(liquidateddamages)”或“惩罚(penalty)”。Reid勋爵则认为这属于加速支付条款(accelerationofpayment),仅在广告投放人没有及时支付到期款项时适用。针对广告商的索赔,McGregor认为其未在允许的时间内支付第一期广告费用,因此,其不受合同的约束。因此,本案的关键问题是,在McGregor毁约的情况下广告商是否有权单方实施合同?如果广告商有权单方实施合同,则其可以索赔合同约定的全部费用。贵族院在审理之后,以三人赞成两人反对的结果支持了广告商的索赔,即认为在本案中,广告商可以单方履行合同,进而要求广告投放人支付合同项下的广告费用。Reid勋爵指出,关于毁约救济的一般规则不存在争议,苏格兰地区早在1848年已经确立:如果合约一方明确表示毁约,拒绝履行其在合约下的义务,则无辜的一方有选择的权利。他可以接受毁约进而索赔损失,不论履约期是否已到;也可以不理会或者拒绝接受对方的毁约,则合同仍完全有效。4但Reid勋爵并没有指出该原则的具体来源。随后Reid勋爵对Langford&Co.v.Dutch一案进行了分析,并否定了该案的判决。Langford&Co.v.Dutch一案的案情与本案基本一致:广告投放人与广告商约定了一年的广告合同,在合同签订4天后,广告投放人毁约。一审及二审均支持了广告投放人的请求,即广告商不能拒绝接受毁约,而只能索赔损失。针对该案的判决,Reid勋爵指出英国法律从来没有限定无辜一方的索赔权利必须合理行使,法院一般也不会去干涉。5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如果要求法院去判定无辜一方行使权利是否合理或公平,则无疑会产生很大的不确定性。此外,针对Langford&Co.v.Dutch一案,Reid勋爵提出了两种例外情况,即可在两种情况下限制无辜一方拒绝接受毁约的权利。其一,很多情况会是合同的无辜一方在没有违约方的同意或者配合下,无法单方完成合同并赚取合同约定的价款,因此只能索赔损失。而如果无辜一方可以单方完成合同,则应准许其完成合同并按照合同约定索赔价款。6其二,考虑到公平和公共政策的因素,可能需要对无辜方的权利进行限制。如果违约方可以证明,无辜一方不能从合同的履行获得比索赔损失更多的法律、经济或其他利益,则无辜一方不能要求违约方继续履行合同增加违约方的额外负担。7这一例外主要是社会整体利益的考虑,如果任由无辜一方行使权利,则可能造成社会资源的浪费。Reid勋爵举例说,一家公司雇佣一位专家出具一项报告,该专家没有做任何工作之前,该公司毁约,则如果该公司能举证证明该专家单方执行合同不能获得实质或法律利益(substantialorlegitimateinterest),则这位专家只能接受损失赔偿而不能继续履行合同。同样,在本案中广告投放人McGregor并没有证明广告商不能从履行合同中获得比索赔损失更多的利益,因此,仍应适用一般的原则处理该案。Cooke法官对租家负担举证责任的认定正是基于Reid勋爵在该案中阐述的判决思路,认为租家没有完成举证责任,进而不构成对WhiteandCarter先例的例外,因此仍应受其约束。2.船东向船东方向修正本案争议是关于光船合同下租家提前还船,船舶未经修理,船东是否有义务接受的争议。租家光租了PuertoBuitrago轮,租期自1974年1月至1975年5月,共计17个月。船舶在使用了6个月后之后主机发生故障,需要由巴西的里约热内卢(RiodeJaneiro)拖带至船载货物的目的地波兰格丁尼亚(Gdynia)。卸货完毕后船舶被拖至基尔(Kiel)进行修理。估计的修理费在200万美元左右,但船舶修理后的价值只有100万美元左右。在此情况下,租家只愿意承担40万美元的修理费,而将船舶还给船东,并于1975年9月22日向船东发出还船通知。而船东则拒绝接受租家的还船,认为在租约下租家有义务修理船舶,并且在租家完成修理之前,船东有权利收取租金。高等法院Mocatta法官支持了船东的观点。案件诉至上诉法院,三位法官一致认为:(1)船舶进行修理不是租家还船权利的先决条件,在目前的情况下船东只有权索赔损失;(2)WhiteandCarter一案对该案不适用,租家在租期届满后发出的还船通知,船东应予以接受并索赔损失只要赔偿损失足以弥补船东的损失;9(3)船东不能在船舶修理及支付租金方面要求租家特定履行,因为赔偿损失足以救济船东的权利。综上可以看出,ThePuertoBuitrago一案与本案的情况存在诸多不同。其一,前者为光船租船合同,而本案为期租合同。而审理本案的Cooke法官认为期租与光租存在重大区别,光租不受WhiteandCarter一案的约束。其二,前者的还船通知是在租期届满之后发出的,而本案的情况是租期尚未届满。其三,前者的案情极为特殊,即船舶的修理费远远高于船舶价值,如果法律要求租家必须对船舶进行修理,无疑是对社会资源的一种浪费,也不具有商业的合理性。3.毁约的适用条件该案属于期租合同下提前还船的判例。在该案中,船东将Odenfeld轮期租给租家,租期为10年,租家有权选择增加两年。租家在租期还剩余六年半时毁约,船东拒绝接受租家的毁约。关于船东是否有权拒绝接受毁约的问题,审理本案的Kerr法官认为:(1)租约中约定了租家可以自由将船舶进行转租,而且船东在证明损失时会存在困难,因此,船东有权选择拒绝接受毁约;(2)对船东选择权利的限制只会在极端的情况下存在,也就是说在损害赔偿足以救济船东的权利,或者船东要求继续保持合同有效时是极其不合理的。11此外,租家认为期租合同需要一定程度的配合,因此,WhiteandCarter一案的判决并不适用于该案。但Kerr法官不同意租家的观点。该案中的情况与本案的情况较为类似。值得注意的是,虽然Kerr法官不同意租家关于WhiteandCarter一案不适用该案的观点,但其并没有详细阐明理由。4.船东要求租家继续履行合同在该案中,租家与船东就TheAlaskanTrader轮签订了为期两年的期租合同,在租期内船舶发生主机故障。船东对故障进行了修理,并要求租家对剩余的7个月的租期按照合同约定支付租金。仲裁庭认为船东要求租家履行剩余的七个月租期并没有合法利益(legitimateinterest)。Lloyd法官同意仲裁庭的观点,即船东要求租家继续履行合同没有合法利益,因此,船东不能要求租家继续履行合同,而只能索赔损失。此外,Lloyd法官在判决中也涉及了期租合同是否要求双方配合进而不适用WhiteandCarter先例的问题。Lloyd注意到租家所提出的期租合同是服务合同的观点,即船东只有在提供了相应的服务之后才能获得租金,但Lloyd法官认为从法律利益的角度即可以对本案作出判决,因此没有对期租合同的性质做进一步分析。5.守约方责任原则该案的争议双方签订的是航次期租合同(atimechartertrip),从大连运送散装水泥至美国密西西比河。其中的争议之一是涉及租家提前还船、船东是否有义务接受的问题。关于WhiteandCarter一案所确立的基本原则,Simon法官指出了三条意见:其一,应由违约方承担举证责任,证明守约方从合同的履行中不能获得比索赔损失更多的利益;其二,即使违约方能够证明守约方获得的利益与违约方遭受的损失相比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也不能解除违约方的证明责任;其三,WhiteandCarter一案的例外只在极端的情况下发生,即赔偿损失足以弥补守约方的损失或者使合同继续有效是不合理的(unreasonable)。14关于对WhiteandCarter原则例外的判定标准,该案中Simon法官采用的是“不合理的(unreasonable)”并非“极其不合理(whollyunreasonable)”,Simon法官认为“wholly”一词并没有实质意义。(二)船东接受租家毁约的限制Cooke法官对WhiteandCarter一案所确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