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古代西南的盐与丝绸路的形成

论古代西南的盐与丝绸路的形成

丝绸街建于公元前4世纪，汉朝被称为“西北丝绸之路街”。西南夷包括蜀、徙、邛、笮、叟、昆明、僰、哀牢等氐羌系统族群,后形成彝、白、哈尼、纳西、景颇、傈僳、拉祜、怒、独龙、藏、普米等藏缅语系中的各民族;其次是夜郎、滇越等百越系统族群,后形成傣、壮、布依、水等壮侗语系各民族;再其次为百濮系统族群,后形成云南的佤、布朗、德昂等孟高棉语族。西南夷开发了大西南,也开辟了南方丝绸路。南方丝绸路东通中原,西达印度,在历史上对西南文化经济的发展起过巨大的推动作用。五十年代,我国学术界曾从地方史的角度,对此问题进行过探索;近年,南方丝绸路又引起文化界的重视。显然,深入研究南方丝绸路,对于理解西南文化的特征以及开发大西南均有重要意义。一、原始的化产工艺和制度历史上,中国走向世界是以丝绸为媒介的。北方有陆上“丝绸之路”,南方有水上丝绸路,而对于研究南方陆上丝绸路以及西南民族就不能忽视食盐、制盐和盐的运销这一重要文化经济现象。食盐可以追溯到人类的祖先类人猿。禄丰盐井,其一俗称黑牛井,彝语为“阿纽”。相传远古彝族牧童常在此看见黑牛聚饮,由此发现盐泉。另一盐井,彝语谓之“阿陋”,汉语习称猴井。传说彝族祖先常在此见猿猴饮水而发现盐泉,这不仅反映了彝族先民寻找盐泉的原始方法,而且也表明食盐是类人猿的本能。在从猿到人的进化过程中,人们考虑到地理、气候、动植物资源等因素是完全正确的。但在禄丰古猿、人猿超科、东方人、元谋人生存的区域内有丰富的盐泽,不能不促使我们去思考盐在从猿到人进化中的作用。吃熟食品易消化,促进原始人类的进步;古猿食盐促进食物消化,促进营养合成,增强古猿体质,从而提高了古猿的生存能力,促进了古猿的进化,也是合乎逻辑的。在尚未学会用火、吃熟食以前,食盐在从猿到人进化中的作用就更不能低估了。因此,盐完全有可能是促进猿(譬如禄丰腊玛古猿)向人(譬如元谋人)进化的重要因素。如果说食盐促进了从猿到人的进化,那么,制盐则是原始人类学会用火以后的又一大发明。文献典籍记载,西南民族的原始制盐方法,一是取盐池水浇柴,然后焚烧,于炭上取盐;二是取盐池水浇炭火,于炭上取盐。两种方法大同小异,都是以用火为其技术基础。只要学会用火的原始人都有可能发现,在烧制熟食品时,往食品上泼盐水,或者浸泡过盐水的食品放置于火上烘烤,盐水滴落火中,凝结成块,此种现象多次出现,使原始人发现了以盐水浇柴火制盐的简单技术。因此,人类发明制盐可能比我们通常认为的要早得多,可以说它是与用火相伴生的一大文明。用火使人类第一次掌握了一种自然力,而制盐技术的发明,则使原始民族掌握了一种有广泛交流价值的媒介物。原始氏族部落,既是一个外婚的血缘团体,又是一个共同生产、共同消费的经济共同体。由于资源分布的不均衡性和差异性。使氏族部落间的生产消费亦呈现差异性。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这种资源与生产的差异性便产生物物交换的可能性,早期,氏族部落因资源局限不生产的东西,自然也就不消费。但盐却不能不消费。而盐并不是每一个氏族部落都能占有的资源或自给的物品。氏族部落较固定的居住区域又不允许外氏族成员随便进入。因此,寻找或得到食盐之利对氏族部落的生存和发展至关重要,迁徙和掠夺都可以是满足食盐的手段。但从社会进步的趋势看,这种需要使盐成为最早的、较为广泛交换的物品。盐促进了氏族部落之间的交流,也促进了原始民族之间的交往。有人论证康青藏高原顶部的古羌族,用盐、石器、黄金等物与中原黄帝部落有长期的交换关系。汉称“·昆明”就是擅长牧业和盐业的一支。他们赶着牛羊,驮着食盐,从事地区间的远程贸易。随着盐在氏族部落间以及原始民族间的交换,必然带动更多物品的交换与文化的交流。盐在长期的交换中,形成了最初的商道——盐运道。马可波罗看到云南盐销至西藏,说明盐的运距是较长的。以产盐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形成一条条盐运道。一些盐运道以销盐区为点联结为较长的民间商道。南方丝绸路由蜀(成都)经滇西进入永昌(保山)的清溪道,经过了两个古代的著名盐池。一是定笮(盐源),一是滇西白羊井(大姚盐丰)。两条古盐道均与清溪道连结。清溪道向北偏东达成都,向南偏西经弄栋(姚安)、祥云入永昌,达滇越(腾冲),继而进掸国(缅甸),达身毒(印度)。还有两条以盐井为联接点的商旅道,其走向与丝绸南路一致。一条是从昆明经滇西至缅的商旅道,俗称“夷方道”。这条商道两侧均有盐井,其中最为著名的盐井即禄丰黑盐井。盐产东达昆明、曲靖,西至保山、缅甸。此为南方丝绸路“僰道”所经路线;另一条即由昆明经滇南峨山、新平,偏西经双柏嘉、景东、思茅进入缅甸的马帮道。这条道也经过两个著名盐池,一是普洱磨黑盐井,一是镇源盐井,史载“白鸡粪盐”即产于此地。盐固然不能成为到达印度的远程贸易物资,但它在商旅道的形成和南方丝绸路的形成中起过重要作用;当南方丝绸路形成后,盐运道又起到必不可少的辅助线路的作用。二、河南马夷西南横断山地,江河横溢,山峦叠障。史载西南少数民族先民徙、邛、笮、濮、·昆明、黔·夜郎以及猓、僰等,在长期的发展和交往中,创造了征服江河险阻、独具特点的交通工具,其中最为著名的有笮马和笮桥。笮马和笮桥成为西南横断山地和南方丝绸路的重要交通工具。笮马体形较小,善于山地行走,且能负重。汉称“笮马”,后称“滇池驹”、“建昌马”、“越賧骏”等。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笮马就已经巴蜀地区输往内地;汉代,笮马为西南与内地贸易的重要物资;三国时,笮马为蜀国战马。笮马品质优良,善于驱驰,典籍记载多有传奇色彩。《水经注》载:“长老传言,滇池中有神马,(与)家马交之则生骏驹,日行五百里。”《太平寰宇记》载:“滇池有神马,与今马交,生异驹。”《郡国志》载:“滇池出骏马。”《华阳国志·南中志》载:骏马俗称“滇池驹”。《华阳国志·蜀志》又载:“会无县(会理、元谋),……有天马河,马日行千里,后死于蜀,葬江原小亭,今马冢是也。县有天马祠。初,民家马牧山下,或产骏驹,云天马子也。今有天马径,厥迹存焉。”《蛮书》卷七载:“马出越賧川东南……尾高,尤善驰骤,日行数百里。”《新唐书·南诏传》载:“越賧……产善马,世称‘越賧骏’。”徐渭《武录志》说:“以云则取材西野,以马则收驹越賧,……马即滇马,统谓之神马。云滇马之著名如此。”清道光《大定府志》亦载:夷人牧马于山野,与天马交生骏驹。羌戎是我国最先发明和运用畜牧杂交技术的民族。据任乃强教授研究,早在五千多年前,羌戎就已培育出牦牛、犏牛以及驯养马。康青藏高原的羌族,培育出黄牛与牦牛的杂交新种犏牛比塞北胡人培育驴与马的杂交新种骡早一千多年;而刘尧汉教授则认为,西南羌戎民族培育骡和运用骡于生产、生活的年代尤早。任乃强教授强调指出,羌戎原始先民在炎、黄时代,以自己驯养培育的牦牛、骗牛驮着毛皮、干肉、玉器、黄金等货物,进行到中原,与农业部落进行交换。并称这种远程贸易为“羌式商业”,“它在亚欧之间的内陆草原地区,擅利有数千年之久”。可见,西南民族的先民是一个善于经商的民族,而且与先民相比,西南古代民族驯养“日行数千里”骏马的成就,表明他们亦继承了“羌式商业”的传统。因为,马的性能比牛更适宜作为远程运输的工具。在擅长牧牛羊的基础上,驯养性能更为单一的马,无疑是出自某种社会交往的需要。联系公元前四世纪就已开通的南方丝绸路,笮马的社会经济意义就十分清楚了。笮桥即竹索或藤索桥。彝语“笮”、“鲊”等音系指索和溜索,亦有以索为桥之意。纳西族及其他彝语支民族称桥之语音均与“笮”切近。《元和志》卷三二载:“凡言笮者,夷人于大江水上置藤桥处。”现金沙江边以“鲊”为地名者甚多,当是古代以竹索或藤索为桥的民间渡口,其中一些渡口,至今依然是滇黔孔道,如拉鲊、矣鲊、摸鱼鲊等。笮桥并非史载“笮夷”之独有,西南少数民族大都擅长于架设溜索为桥飞渡江河深涧。因此,史载“笮夷”只不过是西南少数民族擅长驯养驮马、经营盐业和从事地区间及民族之间远程贸易的优秀代表。《盐铁论·通有》载:“徙邛笮之货致之东海。”对于南方丝绸路的开通来说,征服天堑金沙江是极为重要的。有了笮马、笮桥,可以飞渡江河深谷,从事地区间的远程贸易;也可以飞渡天堑金沙江在。长达两千多年的历史中,金沙江商旅渡口较多,且多有变化。南方丝绸路的渡口地段虽较为稳定,一般说,僰道渡口在金沙江宜宾段;清溪道渡口在会无(会理)金沙江段,但其渡口史家多有争论。此段渡口较多,大渡口有猛连渡、红门口渡、阿机鲁渡、矣资渡、拉鲊渡、摸鱼鲊渡、龙街渡等,;小渡口民间概称“三十六”。唐以后,随着云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东移和交通工具的改善,龙街渡因适宜船渡而发展起来。徐霞客路经元谋时,曾见龙街渡对岸有一古碑,上书“蜀滇交会”四个大字。世居拉鲊渡淘过金、赶过马邦、开过马店和摆过渡船的农民李正平(现年61岁)说:“由昆明到会理的商旅从龙街渡过江;由保山、大理、大姚方向来的商旅从拉鲊渡过江;由丽江、华坪等地到盐源等地的商旅从大渡口(今渡口市)过江。”这大体上反映了清溪道金沙江渡口后期的状况。三、丝绸之路路上的重排铜鼓在我国西南和东南亚地区有广泛分布,被认为是亚太地区最有代表性的青铜文化。铜鼓起源于滇西楚雄已为众多考古学家所承认,但铜鼓文化的发展和传播与丝绸南路有密切关系,却鲜为人知。铜鼓主要分布在云南、四川西南部、贵州、广西等地,以及越南、缅甸、老挝、泰国、柬埔寨、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地区。铜鼓分布面广,纹饰复杂且具有地区性或民族性。其发源地曾长期争论不休,因缺乏扎实和令人信服的考古物证,加上一些非学术性的因素,这一争论久讼不决。1975年底至1976年初,云南省博物馆在楚雄市南郊万家坝发掘了79座古墓,出土大量青铜器和5面早期铜鼓,轰动了学术界。其中23号墓和1号墓出土的铜鼓尤引人注目。经放射性碳素测定,23号墓年代为公元前690年,1号墓为公元前4000年左右。铜鼓有较明显的合范线,内壁有砂眼,鼓身有烟炱,鼓面有简单太阳纹饰等。由于楚雄铜鼓年代最早,而其形制、功用、工艺及纹饰等又具有初期阶段的原始性,因而考古学界认为铜鼓起源于我国滇西楚雄一带,从而使久讼不决的铜鼓起源之争有了正确的答案。南方丝绸路早在公元前400年前便已开通。这个时期滇西楚雄铜鼓尚处于炊乐两用时期。楚雄及毗邻祥云正是僰道和清溪道的汇合地。这一特殊的地理位置有利于汇集中原、西南乃至于东南亚的工匠和生产技艺。《华阳国志·南中志》载:“孝明帝永平十二年(公元69年),”永昌郡“有闽濮、鸠僚、僄越、裸濮、身毒之民。”永昌郡所领云南县(祥云)与楚雄毗邻,且出土过早期铜鼓。僄越即今缅甸,身毒即今印度。汉代已有缅甸、印度人到楚雄西侧的永昌郡定居,在此之前东南亚的生产技艺传到楚雄一带是完全可能的。滇西有丰富的铜、锡、铅等金属资源。牟定、大姚、易门有丰富的铜产,现为国家开的中型铜矿;楚雄、姚安等地有铅矿,五十年代前后仍有开采;双柏有锡矿,至今农民仍有零星开采冶炼。《天工开物》卷下载:“凡锡,中国偏出西南郡邑,东北寡生,今大理、楚雄即产锡甚盛,道远难致也。”从出土的青铜农具和礼兵器,亦可知东周时,楚雄一带不仅有较为发达的锄耕农业,也有奴隶制的社会文化环境,这些都为炊乐两用的铜鼓的产生和进一步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南方丝绸路促进了铜鼓的发展,也促进了铜鼓文化的传播。以楚雄为中心,铜鼓文化沿丝绸南路形成扩散状态已由考古得到印证。由楚雄向北过金沙江顺清溪道传至四川成都,后发展为“诸葛鼓”;向东经滇池地区,再向贵州、湖南推进,因受到楚文化的抵制,特别是受到中原青铜大型礼器的抵制,未能保持住自己的个性特征而融合于中原文化;另一支由贵州向广西推进,在广西得到较大的发展。楚雄“固为百濮之地”,万家坝等地出土的羊角编钟,形制独特,唯广西西林、贵县等地有类似的羊角编钟出土。这说明广西百濮系统民族与楚雄“百濮”有文化渊源关系,或许这就是广西一线铜鼓文化更为繁荣的历史原因吧;这一支与在滇池地区发展的一支,很可能传入越南、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等地而得到发展;向西经永昌道推进的一支,各地均留下其足迹。其中尤以沧源、西盟及与缅甸接壤的较大区域内最为明显。佤族在节日娱乐、民族械斗、祭祀以及其他重要场合都使用铜鼓。佤族未有过铜的冶炼,沧源、西盟及中缅边境一带的铜鼓,当是由商人经永昌道贩运去的;唐代,缅甸即以铜鼓为宫庭乐器。贞元年,骠王雍羌派遣王子舒难陀献国乐至长安,进献歌舞,白居易长诗《骠国乐》有;“玉螺一吹椎髻耸,铜鼓千击文身踊”的诗句。铜鼓产生于滇西楚雄一带,在我国西南及东南亚地区有广泛分布;许多民族把它视为财富和权力的象征;地区不同,民族不同,铜鼓的形制、纹饰等也各有特色;但铜鼓文化的发展与传播则以商品交换、文化交流、民族迁徙等形式与南方丝绸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四、招魂、送鬼、事乐学与民族文化南方丝绸路也是一条文化交流的纽带。中原文化通过丝绸路对西南文化的发展有着巨大的、显而易见的影响;同样,印度文化通过丝绸路对西南文化的影响也是明显的。文化的交流促成了西南巫、道、佛、儒多种文化并行的格局。中国古代,巫风最盛当数楚国。人间祸福,国之兴旺,均借助巫术以占之。《国语·楚语上》载:“先君庄王为匏居之台,高不过望国氛。”公元前六世纪,楚庄王(公元前613一559年)所筑“匏居之台”,为形似葫芦的三台祭坛,祭天占卜国家社稷兴衰。明末清初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卷四十五载:“罗罗(彝族自称),巫号‘白马’(祭司),民间祭天,为阶三台,‘白马’,为之祷。”黔西北威宁盐仓区有古代彝王“苴穆阿切”墓,直径约70米,高约47.3米,墓基周长约217。2米,呈大、中、小三圆台堆垒金字塔形,俗称“向天坟”。四川凉山彝族亦有此类墓葬,差别在于三台墓埋于地下,仅留一圆圈石块出土,以为墓志。滇西楚雄彝州的向天坟多为整石打制的三台形坟冠,等等。《华阳国志·巴志》记叙先秦巴国疆域说:“其地东至鱼复,西至僰道,北接汉中,南极黔、涪,……其地有名山有涂、灵台……。”今楚雄大姚、牟定等地有山名“三台山”、“祭天山”、“天坛”等,均反映出以三台祭天占卜的宗教习俗。屈原《九歌》实为十一篇,何以为“九”,有人训“九”为“鬼”,即为民间祭祀鬼神用乐歌。滇黔彝、白等少数民族的招魂、送鬼等宗教习俗与楚风巫俗如出一辙。《楚辞》中多以“兮”(古音:阿)、“些”(古音:梭)“只”为句尾语气助词,而滇西彝族及拉祜等民族招魂巫乐和民歌的语助词多为“啊一梭一只一。”方国瑜先生认为,楚威王(公元前339——328年)使将军庄蹻经略西南,就是循着蜀、楚商人频繁往来的入滇通道而来的,这条通道就是我国很早与印度(身毒)以及西方各国贸易往还的“蜀身毒国道”。秦、汉以后,商道变成“五尺官道”。道教因与“泥脚干”不得问津的儒教不同,有着极为广泛的民众基础,并深深地植根于各民族文化地深层土壤中,而在西南各少数民族中传播较为广泛;儒教作为封建政权和文化的象征,在西南地方政权中亦有强有力的影响,最后导致西南地方政权奉正朔、兴汉文,从而使西南文化得到极大的发展。外来文化,特别是佛教文化传入西南地区或多或少均有变异。西南边境傣族地区最盛大的民族节日是泼水节。傣族人民用清水为佛像洗尘,并相互泼水以为祝福。印度笃信佛教,也有类似傣族的泼水节,名洒红节,时间与傣族泼水节相近,均在公历三至四月间。印度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其恒河流域也是农耕文明发祥较早的地区。印度人民视恒河为圣河,以水为圣洁,以为用恒河水洗身即可洗去一切污秽和不祥。每逢洒红节,印度人民不分城乡,不分种姓,相互用水泼洒,祝福祈丰,这正是我国傣族泼水节的源头所在。印度佛教的大神“摩诃迦罗大黑天神”也能在彝、白族地区找到它的踪迹。“摩诃迦罗”为梵语,“摩诃”即“大”,“迦罗”即“黑天”,全意为大黑天神。其形有一面八臂和三面六臂,身青黑色。楚雄彝州武定县、昆明市禄劝彝苗自治县为南诏三十七部罗婺部辖地。两县交界地为彝族聚居区三台,其山峰顶入口的绝壁上,以深浮雕形式刻着两尊神像,其一为“大圣摩诃迦罗大黑天神”,像高4.52米,肩长六臂,右前手持戟,右后手垂下握佛珠一串,左前手屈于胸,左后手托塔,身上斜挂骷髅。四川凉山彝州昭觉县湾长沟博什瓦侯岩画,主神为三头六臂,形似大黑天神,其手持枪、锤和具有典型彝族文化特征的八方宝轮。大理市喜洲区金圭寺村供奉的土主为一头六臂、手拿三尖枪、剑、佛珠和别的法具的石刻大黑天神,另外,昆明、晋宁、安宁、姚安、剑川等地均有同类的大黑天神石刻或石雕佛像。《云南通志》载王升撰《大灵庙碑记》说:“蒙氏威成王尊信摩诃迦罗大黑天神,始立庙肖像祀之。”蒙氏治滇时,在今昆明建大灵庙祀大黑天神;元初,大黑天神列入祀典,明令各地敬祀,扩大了大黑天神的影响。西南少数民族有着较为广泛的祭柱习俗,柱有木柱、石柱和铁柱。滇西佤族有祭木柱习俗。楚雄市吕合区石人坡至1958年还立有一石柱,柱顶为一人头,这当是土著祭柱习俗的遗留。晋宁石寨山贮贝器上有描绘祭柱的场面。《南诏图传》记叙了张乐进求祭铁柱的情景。一盖帽铁柱高九尺七寸立于台上,铁柱帽上站立一只金谷乌,张乐进求率众跪于柱下,向铁柱献供品。现弥度县仍保存有南诏时期的铁柱,上有南诏年号。以柱纪事,在印度极为普遍。其俗始于阿育王时代。而德里清真寺立着的一巨大铁柱,重达六吨,铸于公元前四世纪时的笈多王朝,上面刻着国王钱德拉笈多二世维克拉玛蒂特亚的丰功伟绩。中、印这种崇拜石柱、铁柱的习俗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南方丝绸路文化交流的结果。龙文化产生于中国东北部,丰满于中原。六千多年来,龙成为中华民族的象征。据《华阳国志》记载,早在汉代以前,哀牢夷还有文身习俗,在身上刺龙纹以为龙子。缅甸、泰国、老挝、越南一些民族中也有文身刺龙习俗,景泰《云南图经志》记述老挝宣抚司:“其民皆白夷,衣服饮食类本邦,性犷悍,身及眉目皆刺花。”这里所说“白夷”即傣语支先民,所刺之花即以龙为主。东南亚民族中刺龙文身习俗尤以寮族为盛,其男子身上皆刺成虎纹为饰。而最令人莫解的是公元前二千五百年,中国龙的形象竟已出现在印度的岩画上。看来中、印两文明古国的文化交流确为源远流长。五、经济文化社会的经济交流南方丝绸路本质上是一条民间商旅道,它联结中原,勾通中、印,对西南社会经济文化的进步与发展有不容忽视的作用。从滇池、洱海等地区出土的大量青铜农具判断,殷商时期西南地区的锄耕农业已有发展。著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并非蜀守李冰始为,相是传蜀相开明所凿。《蜀王本纪》载:望帝(杜宇)以鳖灵(开明)为相,“时玉(垒)山出水,若尧之洪水。望帝不能治,使鳖灵决玉山,民得陆处。”《华阳国志·蜀志》说:杜宇开因明有治水圣德,“法尧、舜禅授之义,遂禅位开明。”蜀王杜宇(公元前?一—687年)禅位开明以及开明治水之事当在春秋中期。这表明当时蜀国的农耕文明已具有较高水平。但必须指出,西南的农耕文明仅限于平原、湖泊地区以及低热河谷平坦地带。而范围较广的山地则长期处于游猎、游牧和火耕状态。平原、湖泊和低热河谷地区的农耕经济与山地经济的落差,又造成了文化的差异,形成不同的文化群体。但不同的区域经济和差异性文化群体,客观上却产生了相互交往的强烈需要。适宜山地交通的笮马和笮桥,就是在长期交往中驯养和创造出来的。因此,南方丝绸路的形成和长期存在的社会历史原因正是基于这种需要。史载西南古代民族与中原黄帝部落早有交往。《正义》引《谱记》说:“黄帝与子昌意娶蜀山氏女”,说明巴、蜀先民与中原黄帝部落有姻亲关系,而古代社会的经济文化交往又是以姻亲关系为主要形式。譬如,史载黄帝元妃嫘祖与发明蚕桑有关。《史记·五帝本纪》说:黄帝“命西陵劝蚕稼”,注引《皇图要览》说:“伏羲化蚕,西陵氏始养蚕,故淮南王《蚕经》云:‘西陵氏劝蚕稼亲蚕’,始此。”而周末在蜀称王者蚕丛相传也与发明蚕桑有关,“蚕丛衣青衣,教民蚕桑。”《水注》载:“青衣水出青衣县西”,《水经注》说:“县古青衣羌国也。”蚕丛衣青衣,当为古羌。而国内学者则倾向于认为川西西蕃人的原始柞蚕(野生蚕)丝织法是中华蚕桑丝织业的“原始渊源。”我们认为源于西南地区的柞蚕丝织业就很可能是通过以姻亲关系为形式的交往传到中原发展为蚕桑丝织业,然后再传至西南促进了巴、蜀地区的丝织业发展。又譬如,古文献记载,巴、蜀人与中原在夏代也有交往。《华阳国志·巴志》载:“(夏)禹会诸侯于会稽,执玉帛者万国,巴、蜀与焉。”甲骨文中亦有记载蜀人与殷王朝的战争及朝贡等事。史载秦迁内地贵族于巴、蜀以及蓄僮、贩买僰童(奴隶)虽为战国晚期之事,但巴、蜀僰童贩于中原当在商、周奴隶制时就已产生。因此,西南与外界的交往古已有之。而且,作为交往媒介的并不只是有丝绸和僰童。西南地区物产极为丰富,作为“商品”具有超经济时代的特征。譬如前述食盐,制作方法极为简单,早在原始社会时期即可发生。又譬如,西汉以来史籍多有记载的犀牛、大象、宝石、琥珀、雄黄、麝香、鹿茸、青木香等物品,亦可以是原始社会的生产品,其交换并不象“僰童”(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