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帕西尼医生之女》浅析

《拉帕西尼医生之女》浅析

纳萨尔霍桑。19世纪前半期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家,其代表作品长篇小说《红字》已成为世界文学的经典之一。《拉帕西尼医生之女》是霍桑颇具影响力的短篇小说之一,被收录在短篇小说集《古屋青苔》中,霍桑也因此被认为是科幻小说的创始人。小说秉承了作者一贯的创作主题,即揭示社会和人性阴的暗面,这与加尔文教主义清教关于人的“原罪”和“内在堕落”的理论对于霍桑的影响是分不开的。小说描写的细致深刻、立意新颖、风格独特,内容与形式的和谐统一达到了完美强烈的艺术效果。小说家赫尔曼·梅尔维尔称霍桑为美国文学史上“最有智慧和洞察力”的作家。一、霍桑的宗教思想在小说中的体现1.霍桑的清教徒形象清教产生于16世纪后半期,实际上是新教中的一支——加尔文派。“清教徒”源于拉丁文Purus,意为清洁。16世纪60年代开始称用,指要求清除国教会中天主教残余的改革派。清教对英属北美殖民地的建立起过重要作用,并对17世纪以后英、美等国的政治、经济、思想、文化、宗教等各方面也给予深远影响。霍桑1804年出生于新英格兰马萨诸塞州萨莱姆城的一个没落贵族家庭,他的祖先是狂热的清教徒,有的还曾在新英格兰政教界任要职,并迫害过异端,其中一位还参与过1692年萨莱姆驱巫案。对于其祖先的所作所为,霍桑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霍桑所处的萨莱姆城浓厚的清教气氛、激烈的宗教派别之争及其家族的宗教传统都对他的思想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并成为他后来创作的主题。他在许多作品中猛烈抨击了清教徒对于宗教的狂热和清教教条主义对人性的摧残和压制。他的作品始终贯穿着清教“原罪”的思想,对罪恶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探讨,以揭示人类内心的阴暗面。其作品中所展示的惩恶扬善、因果报应思想体现了霍桑个人的宗教道德观。2.人性与人性的“出罪”清教主义“原罪”论认为,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受到蛇的引诱,违背上帝的旨意,在伊甸园偷吃了禁果,因而造成了整个人类的原始罪过。罪恶是人类的本性,由于人类“罪孽”深重,只有通过自忏和行善来洗刷罪恶,从而获得上帝的救赎。在小说《拉帕西尼的女儿》中,我们看到了霍桑对于《圣经》中亚当夏娃的故事、人物、情节的“移植”。拉帕西尼医生的花园,开满各种奇花异卉,泉水淙淙流淌,酷似上帝的伊甸园。医生拉帕西尼、青年男女乔万尼和贝雅特丽丝、女仆莉萨别塔分别影射了造物主上帝、亚当和夏娃以及引诱者的形象。拉帕西尼创造了美丽的花园和用毒素喂养的美丽的女儿。乔万尼在老女仆莉萨别塔的指引下穿过一个暗门进入花园与贝雅特丽丝幽会、相恋,最终也中了剧毒。当贝雅特丽喝下乔万尼送给她的解毒剂以后,竟当场死去。作者精心虚构的这个故事无疑对应了亚当、夏娃的“原罪”说。小说的一开头,作者对于乔万尼租住的古宅景象的描述为整部小说定下了感伤的基调和宗教的主题。“宅门上方还有一个早已消亡的家族的纹章图案……这个家族的某位祖先,也许就是某个住过这宅子的人,曾被但丁描绘成地狱中永恒的折磨的受难者”。小说中始终贯穿着霍桑的“原罪”思想,即人人皆有罪,罪恶是与生俱来的,与人类如影随形。从小说中塑造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物形象来看,几乎人人都有罪,只是罪恶的表现形式各有不同。首先,在霍桑看来,拉帕西尼医生及他所代表的科学技术是罪恶之源。霍桑通过对拉帕齐尼外形的描述,以及同行巴格里奥尼医生对他的评价,直接或间接地表达了对他的否定,他“在医道上却是个恶劣的庸医,因此,遵奉医术的优良传统规则的人们,对他是不能容忍的”,故他将自己珍爱的女儿作为他科学狂热的牺牲品也就不足为奇了。其次,惊艳绝伦的懵懂少女贝雅特丽丝也是罪恶的化身,她在父亲培植的植物毒素的滋养下长大,她身上的香气能使飞舞着的昆虫当场死去,她亲切地称有毒灌木为“我的姐妹”。在这部小说中,罪恶幻化成了娇艳的花朵,芬芳的香气,美丽的少女,销魂的爱情,是任何凡夫俗子都挣脱不了的诱惑。故事结尾,乔万尼本打算与贝雅特丽丝将巴格里奥尼医生所给的解药痛饮,以涤净彼此的罪恶,却不曾料想解药将贝雅特丽丝置于死地。贝雅特丽丝临死前诘问乔万尼:“难道从一开始,在你的本性中就不具有比起我的还多的毒性吗?”由此可见,罪恶与生俱来,罪恶与人的天性融为一体。小说中的另外两位非主角——女仆莉萨别塔和巴格里奥尼医生,对故事情节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莉萨别塔充当了罪恶的引诱着,巴格里奥尼是同行的妒忌者,并且他对贝雅特丽丝的“治疗”既不光明也不道德。宗教哲学中的“因果报应”论也在小说中得以充分反映。拉帕西尼是位“科学狂人”,他不惜将自己的女儿作为他邪恶科学的试验品。贝雅特丽丝虽美貌无比,但却由于长期与世隔绝,对世事茫然无知,她的成长甚至爱情似乎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下。最终贝雅特丽丝“这个人类的天才和逆反天性的可怜的牺牲品”,成为“堕落的智慧所带来的厄运的牺牲品”,在父亲和情人的脚边死去。拉帕西尼失去了挚爱的女儿,为自己的邪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二、医生及他所从事的科学研究霍桑生活在19世纪,时值美国的工业革命开展的如火如荼,新生的美利坚合众国经济蓬勃向上。生产力的发展必然带来生产方式和生产关系的变革。随着科技迅猛发展,人们的物质主义、功利主义急剧膨胀。霍桑在看到科技进步给人类带来无数好处的同时,也意识到了科技给人类社会造成的负面效应。科技发展所导致的社会变革令他感到迷茫,与此同时,作家的敏锐使他从中发掘了不少新鲜的素材,写下了为数不少的以科技为题材的短篇小说,诸如《胎记》、《拉帕奇尼的女儿》、《海德格医生的实验》等。但是,由于霍桑深受超验主义哲学观的影响,认为客观的物质世界只是某种隐蔽的神秘力量的象征,自身世界观的局限性使他在作品中常常把科技进步和智力发展放在宗教背景中,进行善与恶的探讨。在《拉帕西尼的女儿》中,无论是小说的主题还是细节刻画,都可以看出,作者对于拉帕西尼医生及他所从事的科学研究持保守的态度。首先,从外形描述上来看,医生的形象并不令人愉悦。他“身穿学者的黑袍、又高又瘦、皮肤灰黄‘满面病容’的人。……但是这张脸绝不会流露多少内心的温暖,即使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他弯腰曲背、脚步无力,似乎健康不佳。他脸上遍布极为病态的菜色,……此人经过的时候,冷淡地远远与巴格利奥尼打了个招呼,但是,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乔万尼,似乎要看出他身上所有值得注意的东西来”。拉帕西尼医生身穿黑衣,内心险恶,他对于乔万尼的兴趣,仅仅是出于科学研究的目的,与女儿的终身大事无关。他所从事的科学是非理性非人性的。其次,作者还特意通过同行巴格利奥尼医生对他的评价来说明拉帕西尼缺乏医德,对科学痴迷到惨无人道的地步。“他关心科学远远甚于关心人类。他的病人只是作为某种新实验的对象才使他感兴趣。为了要在他积累起来的知识的大山上再增加一小粒芥末籽,他会牺牲人类的生命——其他人的生命和他自己的生命,或者不管什么对他至为宝贵的东西”。“人之常情已经不能阻止她父亲以这种可怕的方式把自己的孩子作为他科学狂热的牺牲品,因此,让咱们给他一个公正的评价吧,他就像一个把自己的心在蒸馏器里蒸馏过的人那样,是个真正的科学家”。由此可见,霍桑并不认为过度沉迷于科学研究的极端科学主义者会对人类的进步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贡献,相反,如果违背人性规律,为了科学不顾一切后果去实验,只能导致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