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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实用文档马克吐温:亚当夏娃日记卷一:亚当的日记星期一有只长发的动物老是在我身边闲荡,或在身后跟踪着我。我可不喜欢这样,因为我习惯独来独往,我希望它能同其他动物待在一起。今天天色阴沉,东风从远方吹过来。看样子,我们也许会遇到一阵倾盆大雨。“我们”?我是从哪儿学来这个词的?啊,对了,这是那只新动物的口头禅嘛。星期二最近我开始研究大瀑布,因为我觉得大瀑布的景象非常壮观。那只新动物把它称为“尼加拉瓜瀑布”。为什么呢?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因为它看起来像“尼加拉瓜瀑布”吧。这个答案一点儿也不合逻辑,简直太不负责任了。而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替任何事物命名。那个新动物总是在我开口之前就说出了新看见的东西的名称,我想抗议都来不及。每次我问它这么命名的原因,它总是用这样一种口吻说:“因为那东西看起来就像这个样子嘛!”譬如说渡渡鸟吧。刚一瞥见那东西它就说:“那看起来像是渡渡鸟。”毫无疑问,从此以后,它就永远被称为渡渡鸟了。当然,如果真的要认真和这只动物“抬杠”的话,我也会精疲力竭。再说,这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渡渡鸟就是渡渡鸟的样子,它不会像我,我也不会像它。这就是宇宙的定律。星期三今天,我为自己建造了一个避雨和藏身之处,可是我却没办法安安静静地拥有它,因为那只动物竟然侵入了我的领地。当我试图把这家伙赶出去时,它头部平时用来观看的两个孔里竟流出水来,它用手背把水拭去,接着又发出就像其他动物在悲哀时所发出的那种声音。我真希望它不要说话,因为它总是说个不停。听起来好像我很喜欢诽谤这只可怜的动物似的,其实,我一点儿也没有这个意思。我以前从未听见过人的声音,任何新鲜而陌生的声音传到这梦幻般寂静的肃穆之地都显得刺耳和不真实。更糟糕的是,这个新的声音却离我那么近,它简直就在我的肩头,在我的耳畔,一会儿响在这边,一会儿又响在那边,简直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星期五虽然我尽了一切努力,但它的命名游戏仍在不知不觉地进行,而且越来越热衷,我拿它没有一点儿办法。本来,我想把我居住的这个地方叫做“伊甸园”,我也一直这么称呼它。可是那只新动物说,这个地方只有一些树木岩石之类,一点儿也称不上是“园地”,顶多像是公园而已。于是,它没跟我商量一下就擅自把这个地方称为“尼加拉瓜瀑布公园”,还立了一块牌子:请勿践踏草坪。这真是太无礼了,我的伊甸园已经不是以前的伊甸园了,我的生活失去了往日的欢乐。星期六它吃了太多的水果,这样下去我们的果子一定不够吃。我又用了“我们”——那是它常常用的词。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说得很顺口了,大概是耳濡目染的结果。今天早上雾很浓。浓雾弥漫的时候,我就不会出去,可是那只新动物无论什么天气都会外出,风雨无阻,然后再踩着满脚的污泥回来,继续唠叨个不停。唉,以前这里是那么安静,那么愉快。星期日这个星期终于结束了。现在,日子真的越来越不好过了。我特地选了这个十一月的星期日好好休息。在这个星期里,我已经苦苦煎熬了六天。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我发现那只新动物正在向那棵禁树掷土块,企图打下树上的苹果。星期一那个新动物说,它的名字叫夏娃。反正无所谓,我也没有理由反对。它说如果我想要它来,就喊那个名字。那个名字显然引起了我的重视,那确实是一个美妙的字眼,值得重视。这家伙还说它不是什么家伙,而是“她”。我不这么认为。其实,不管“它”或“她”都与我无关,只要“她”离我远远的,不要听到“她”的唠叨就好了。那个新动物说,它的名字叫夏娃。星期二后来,她又用讨厌的名称和刺眼的标牌把整个领地弄得乱七八糟:“此路通往怀尼池”。“此路通往上帝岛”。“此路通往风向湖”。她说,倘若有游客,这个公园将会成为一个整洁的避暑胜地——她的又一发明——“避暑胜地”,只是一个称呼,一点儿意义也没有。“避暑胜地”到底是什么?不过,我最好还是别问她,她不会对我解释清楚的。星期五她开始恳求我不要越过瀑布。奇怪,到底有什么危险呢?她说,那会使她浑身战栗。我常说我喜欢越过这个瀑布,我还很喜欢那种颠簸、激动和凉爽的感觉,我认为瀑布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穿越,此外我看不出它们还有什么别的用途。也许它的存在还有其他重要的目的吧!她说,瀑布完全是为了点缀风景而存在的,犀牛和乳齿象也是一样。但是我还是坐在木桶里去穿越这个瀑布,她当然不太高兴。后来,我就用无花果的叶子当游泳衣游过去。结果,游到一半,我的游泳衣就四分五裂了。她为此而无休无止地抱怨我太放肆。我在这儿太不自由,我需要换一个地方。星期六上个星期二晚上,我偷偷溜了出来,在外面流浪了两天,然后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搭起了另一个栖身之处。我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脚印擦掉。可是,她还是靠我们平常饲养的狼来追踪我的下落,并很快找到了我。她一出现,又发出那种可怜的声音,那两个用来观看的小孔里又流出水来。我只好答应跟她回去,不过,我想只要有机会,我还是要逃之夭夭的。她总是忙着干许多傻事。她竟然去研究被叫做狮子和老虎的动物为什么要以植物为生,她说,这些动物的牙齿好像可以撕裂皮肉。这种念头实在太愚蠢了,如果这样的话,它们就会彼此残杀了,那么,我们这个“尼加拉瓜瀑布公园”不就会有“死亡”了吗?我以前就听说过死亡这回事,不过死亡迄今还从未进入过这座公园。这真的很遗憾。星期日又熬过了一天。星期一我终于弄明白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用途,那是为了让星期日的疲倦能一扫而空存在的。我觉得这真的是个好主意。夏娃走过来,爬上那棵树,我用石块把她打了下来。她说,反正也没有人看见。她认为只要没有人看见,任何危险的事情都会有合理的解释。我把这些话告诉了她。“解释”这两个字还让她赞叹不已,那真是个美妙的字眼。星期四听夏娃说,她是用我身上的一根肋骨做成的。不用说,这一定是谎言,因为我从来不觉得我的肋骨少了一根。她现在正为秃鹰感到苦恼不已。她说它可能天生就只会吃腐肉,秃鹰非得吃自己的猎物不可。天啊,我们总不能为了一只秃鹰,就把宇宙的定律扭转过来吧?星期六昨天夏娃跌到池塘里了。那是因为她注视水面自己的倒影时太出神,一不小心就跌倒了。她差点儿被淹死,后来她说那滋味不好受。她还说,那些住在池塘里的生物,也就是她指的鱼儿,活得很可怜。她还在继续为各种东西命名,其实那些东西并不需要名字,而且叫它们的名字它们也不答应,命名工作对她简直是一件徒劳无益的事,可她就是这样一个傻瓜。昨晚,她从池塘里捞回很多鱼,还要我把这些鱼弄进屋子,放在床上帮它们取暖。可是,据我观察,它们在床上好像并不比在水中快乐。它们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今晚我要把它们扔到门外去。我再也不愿与它们睡在一起了,因为我发现,一个赤身裸体的人躺在鱼中间总是感到黏糊糊的,极不舒服。星期日又熬过了一天。星期二她最近对蛇产生了兴趣。其他动物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它们常被夏娃抓来当实验品,现在她终于转移注意力了。我也为此而高兴,因为她和蛇无所不谈,我的耳根子终于可以暂时清静一下了。星期五听夏娃说,那条蛇一直劝她吃掉那棵树的果实,吃了就会变得聪明。我告诉她还可能会有另外一种结果—那会把死亡引入这个世界。我不该这么说,我应该把这些话憋在心里才对。我的话会让她想到去挽救生病的秃鹰,为那些没精打采的狮子和老虎提供鲜肉作为食物。所以,我叫夏娃不要靠近那棵树。她说她做不到。我预见到了灾难,即将移居他乡。星期三这真的是不幸的一天。昨晚我骑马偷跑出来,马不停蹄地奔跑了整整一夜。我希望尽快远离那座公园,在灾难降临之前到别的地方躲起来。可是,我却未能如愿以偿。早晨日出之后,当我策马驰过一片鲜花盛开的平原时,成千上万的动物本来正各自低头吃草、酣睡、嬉戏,突然,它们发出一阵暴风雨般可怕的声音。接着,草原上一片混乱,野兽们相互厮杀起来。天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夏娃吃了那棵树上的苹果,死亡开始降临这个世界了。于是,老虎吃掉了我的马,它们完全失去控制。如果我不赶紧逃离的话,恐怕连我都会被吞噬掉。我尽快逃离了那里。后来,我在“公园”外面找到一个地方,并在那里过了几天舒舒服服的日子,可是后来还是被她发现了。她找到了我,并把这个地方命名为托纳瓦达。事实上,她的到来并不使我感到难过,因为这里只有一些动物采摘之后剩下来的半生不熟的果子,而她却带来了那棵树上的一些苹果,我不得不吃那些苹果,我已经饿得发昏了。这违背了我的原则,但我发现,当一个人食不果腹时,原则对他并无真正的效力。夏娃走过来的时候,还用一些树叶遮住身体。“干吗做这种傻事?”我一边说,一边把那些树叶扯下来。她只是窃笑,脸也红了。我从来没有看到人红着脸笑的样子,我觉得看起来很奇怪,有点儿傻里傻气。她说,我也会跟着改变的。她说对了。虽然我的肚子很饿,但我仍然丢掉了手中刚啃了一半的苹果,马上捡起地上的树叶围在自己身上,然后再命令她弄更多的树叶披在身上,不要让自己的身体太过暴露。她照我的话去做了。之后,我们蹑手蹑脚地来到野兽厮杀过的地方,剥下了一些兽皮。夏娃把毛皮接起来做成两件可以在公共场合穿的衣服。不过,那衣服穿起来一点儿也不舒适,这是真话。但却很时髦,这是做衣服时首先考虑的一点。我知道夏娃是一个绝妙的伴侣。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如果没有她,我将会感到孤独和沮丧。她说,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我们必须找点儿活儿来做。她真的对我很有用,我得好好地对待她才行。十天后夏娃责怪我,把那场灾难的原因归咎于我!她说,那条蛇告诉她,那颗禁果的果实并不是苹果,而是栗子。我说,那我是无罪的,因为我从来没吃过栗子。她说那条蛇告诉她,“栗子”只是一个比喻而已,比喻陈腐的笑话。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因为我曾经说过许多笑话,以消磨那些无聊的时光,尽管我当时老老实实地认为我说的那些笑话都很新鲜,但说不准里边就有一些是陈腐的呢。她问我,是不是在那场大灾难来临之际说了什么笑话?我不得不承认,我当时的确正在说笑话,不过我只是对自己说而已,也没有说出声。我记得当时我正想到那些瀑布,我自言自语地说:“多美的瀑布啊!”然后,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际。我对自己说:“如果这些水往天上流,一定更美妙。”我正为这个奇妙的想法笑得要死,接着,就是世界的混乱和死亡突然降临,我也开始拼命逃跑。“你看,就是这么回事。那条蛇曾提到过这个非同一般的笑话,并说这笑话与天地共存。”她很得意地说。啊,我竟然要负起这个悲剧的责任,要是当时我没有这么想就好了。第二年我们给那个小东西取名为该隐。夏娃捉住那个小东西时,我正在伊利湖北岸的乡间设陷阱捕捉野兽。她大概是在森林里捉到它的吧。那座森林在距离我们住处大约两公里远的地方。这只动物和我们有点儿相似,夏娃猜它也许还是我们的亲戚呢。但根据我的判断,她的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因为只要看看它的大小,就可以知道我们不是同类。我想,也许它是某种新品种的鱼吧。我把它放进水里,看它往下沉时,夏娃冲进水里把它捞了起来,中止了我的实验,断送了能验明它身份的机会。但我仍然认为它是一种鱼,可是夏娃根本不在乎它的品种,还绝对禁止我做实验,我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那小东西的到来似乎完全改变了她的天性,使她对于实验毫无理性。现在,她的眼中只有这只动物最重要。为什么会这样呢?夏娃也莫名其妙。我想,她一定神经错乱了。她常常抱着那条鱼整晚走动。当那个鱼吵着要到水里去的时候,夏娃脸上看东西的小洞就又会流出水来,而且她还轻轻拍着鱼的背部,发出温柔的声音哄它,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无限的哀伤与关切。这使我大惑不解,我从没有看到过她这样。所以,我也很担心。她曾经抱着小老虎玩,可是那时候也不像现在这么认真,那只不过是玩耍嬉戏。当那些幼虎表示食物不合它们的口胃时,她从来不曾这么失魂落魄过。星期日又是星期日。夏娃不工作,只是懒洋洋地躺着。她把那鱼放在自己身上,一边发出傻乎乎的声音逗它,还一边轻咬着它的脚。于是,那条鱼咯咯地笑起来。我从没看过会笑的鱼。这真的很诡异。不过,我现在也开始喜欢星期日了,因为连续几天的工作真让人疲乏。星期日越多越好,以前我还觉得星期日难熬呢,现在却是衷心期待。星期三我敢肯定那个动物绝对不是鱼,可是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要它一生气,它就会发出咕哝的声音,高兴的时候,又咯咯笑着。不过,我知道它不是我们的同类,因为它不会走;它不是鸟,因为它不会飞;它也不是青蛙,因为它不会跳跃;它更不是蛇,因为它根本不会在地上蠕动爬行。但我只知道它一定不是鱼。平常的时候,这个动物会仰面躺着,四脚朝天。我想它是一个谜。夏娃听到“谜”这个新词,根本不了解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却很赞赏我用那个字眼。我想,这只动物如果不是“谜”的话,一定就是某种新品种的昆虫。如果它死掉的话,我将对它施行解剖,好好研究它的身躯。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令我困惑的事。三个月后我的困惑非但没有消除,反而与日俱增,我几乎夜不能寐。这只动物越来越不安分,开始学着用它的四只脚爬行。然而,它不同于其他四条腿的动物。它的两条前腿特别短,爬行的时候身体翘得高高的,真难看啊!它长的更像我们了,可是走路的方式却证明它并不是我们的同类。它前脚短,后脚长,大概是属于袋鼠类吧。不对,袋鼠会蹦蹦跳跳,这家伙可不行。也许它是新品种吧,我翻遍了《动物图鉴》都找不着。既然如此,我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在它的名称上附加上我的名字,以确保我因为发现它而应该得到的荣誉,于是我把它称为奇异的“袋鼠.亚当”新种。这只动物刚来这里的时候,身体很小,后来一直长大,它现在肯定比它初来的时候长大了五倍。它发脾气的时候,还会发出数倍的噪音呢。它很倔犟,不管我们用什么强硬手段都没办法制止它,而且往往适得其反。所以,后来我也放弃了威胁的方法,改用轻声哄慰或贿赂的手法来使它安静。现在,我简直连原则都守不住了呢。我记得这个动物是在森林里找到的。这几个星期以来,我很想再多找一个这种动物和它做伴,使它有玩耍的伙伴,那么它就会更安静,我们也更容易驯养它,但奇怪的是我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同类。我想,我连脚印都没发现,难道这种动物走路时完全不留痕迹?我做了十二个陷阱想捕捉这种动物,可是一点儿用也没有。落入陷阱的都是小动物,完全没有这种相同的品种,而且那些动物可能都是因为好奇心太强而被捕捉的。我在陷阱里放了热腾腾的牛奶,它们只想看看牛奶是怎么回事,但它们绝不吃牛奶。三个月后这只“袋鼠”继续以惊人的速度长大。不过,它的成长期这么长,真的很奇怪。它头上渐渐长出了一撮撮的毛,不像是袋鼠毛,倒像是我们的头发,只不过比我们的头发更细更软,颜色也不是黑色,而是红色。这个在动物学上不能归类的动物变化不定、令人困扰地成长几乎使我发疯。真希望我可以再捉到一只,但那是痴心妄想,它是一种新的动物,而且是唯一的一只。后来,我只好捉了一只真正的袋鼠回来。我想,这小家伙大概很寂寞,就让袋鼠当它的伙伴好了,即使它们不是同类,但有个看起来相似的动物陪伴,也可以多少减少一点儿孤单的感觉吧?说真的,我们根本不了解这个小家伙的特性。可是,我错了。这个小家伙看见袋鼠时那种紧张的神情,使我确信它以前从未见过袋鼠。现在我真的很同情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但我没有办法使它快活。我该怎么让它快乐呢?放弃饲养它?不,绝对不行。我越想使它快活,它的境况就越糟。现在,我只要一看到它悲伤哭闹的样子就会觉得难过。有时候,我真想离这个家伙远远的。可是夏娃说,我太残忍了。也许是吧。这个小家伙注定要孤独一辈子,因为连我都没有办法找到它的同类,它又有什么办法找得到呢?唉,它真的是一只“孤独袋鼠”。两个星期后我们检查了小家伙的牙齿。呵,才长了一颗牙齿而已,尾巴还没有长出来。最近它的噪音越来越大,而且越是在安静的深夜就越听得清楚。我正准备盖小屋子,可我还是在每天早上看看它是不是长了新牙。如果它口中长满了牙齿,管它长不长尾巴都得把它撵出去。因为熊之所以危险并不在于有没有尾巴。五个月后我终于肯定它不是袋鼠了,因为现在这个小家伙开始用脚撑着站起来,而且还以站立的姿势用后腿走了几步,但马上就四脚朝天倒下了。也许它是某种新品种的熊吧,不过,现在它还是没有长尾巴。它还是继续长大,除了头上的几撮毛之外,四肢完全是光秃秃一片。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因为熊在这样长的时间内早已定型了。熊很危险,还记得上次的世界大悲剧吗?所以,后来我们就帮它戴上了口罩。我告诉夏娃,如果她肯答应放这家伙走,我可以再捉只袋鼠给她。可是夏娃不肯。难道她疯了,不知道这样一来我们会很危险吗?她以前不是这样子啊!四个月后最近我离家一阵子,到那个叫水牛的地方打猎捕鱼。夏娃说,在我外出期间,小家伙已经学会了用后腿趔趔趄趄地自己走路,而且还学会了说“爸爸”和“妈妈”。真奇特,他的语言竟然和我们的语言很相似。我想,这大概是巧合,绝对没有其他意义。不过,真正的熊绝对不会这样吧。我仔细想了一会儿。它对语言的模仿,加上它身上基本无毛和完全没有尾巴,已足以证明它是一种新品种的熊。与此同时,我将到北方的森林去进行一次远征,来一次彻底的搜寻。我肯定会在什么地方找到另外一个它的同类,如果这家伙可以和同类群居的话,也许会安全一点儿。我得立即动身,不过,我得先帮小家伙戴上口罩才行。三个月后那场远足搜寻使我筋疲力尽,但结果却一无所获。在我远足之时,夏娃又捉到了一只和“袋鼠”完全相同的家伙。我想,即使我在森林里打猎一百年,也很难碰到这样幸运的事。那场远足搜寻使我筋疲力尽,但结果却一无所获。第二天我们把新来的家伙和原来那只好好比较了一番。它们属于同一种类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事实。所以,我打算把它们中的一个制成标本,好好收藏起来,可是夏娃却莫名其妙地坚决反对,我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原来的那只比以前安静多了,会笑,还会像鹦鹉那样学人说话。倘若弄清楚它们真是一种新的鹦鹉,那我将会大吃一惊。不过,也许我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因为从一开始把它误认为是鱼以来,我已经把它当成过我所能想到的各种动物。新来的那一个就像原来那一个刚来时那样丑陋,它也有一颗同样奇特、头顶无毛的头颅,脸上有点儿蜡黄,夏娃把这个家伙叫做亚伯。十年后他们原来是男孩,这一点我们早就发现了。回想起来,他们刚来的时候,真的太小,我们完全手足无措。何况,我们也没养过这种动物呀。不过,现在我们也养了几个女孩。亚伯是个好孩子,但如果该隐当初能控制自己暴躁的情绪,那他将变得更好。过了这么多年,我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怪了夏娃。虽然我们被赶出了伊甸园,可是跟她住在一起,远比在伊甸园中孤单地生活更有趣。现在,我宁愿和她一道生活在伊甸园之外,也不愿独自一人重返伊甸园。我本来嫌她太唠叨,可是如果我的生活中失去这些声音,我将会感到悲哀。感谢那个陈腐的笑话,是它把我们聚在了一起,真正进入彼此的生命;是它教我懂得了她善良的心和美好的灵魂。我宁愿和她一道生活在伊甸园之外。卷二:夏娃的秘密日记星期六我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已有一天了。我觉得好像是昨天来的,而且也应该是昨天来的。因为我不记得以前的日子,如果我曾经存在过,我应该记得才对啊!当然,有可能昨天之前有过一个前天,但是我太粗心了,没注意到昨天以前的日子,算了,现在我可要好好留意了。如果昨天以前的日子从头来过,我将把它记录下来,最好是一开始就记录准确,免得把日子的前后顺序弄乱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一天这些记录会成为历史学家的重要资料,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种实验,没错,不可能有人会比我更觉得像是一种实验,于是我渐渐确信自己就是一种实验,此外什么也不是。如果我是一种实验,那我是实验的全部吗?不,我认为不是,我认为其他的一切也是这实验的一部分,我是其中的主要部分,但我认为其他的一切也都具有相应的地位。那么,我的地位到底是已经确定,还是需要我小心保持呢?恐怕是后者吧。有一种本能告诉我,永远谨慎乃是无价之宝(我认为,对于我这样的年轻人,这是一句有益的格言)。今天的一切都显得比昨天的好。在昨天,山峰丘陵都显得很凌乱,有些平原到处乱堆着废物和垃圾,样子极不雅观。高贵而美丽的艺术品决不应该粗制滥造,而这个庄严的世界的确就是一件最高贵、最美丽的艺术品。尽管时间短促,但它却不可思议地近乎于完美。有些地方的星星太多,有些地方则太少,不过这种瑕疵很快就可以得到补救,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昨天晚上月亮松动,竟然滑落到设计图以外去了——真是一个极大的损失,一想起来就令我心碎。在所有的装饰品中,再没有另一件东西能在美丽和精致上比得上月亮了。它本来应该被系得紧一些。要是我们能把月亮找回来就好了……谁也不知道月亮掉在了什么地方。再说,无论哪个人捡到它,都会把它藏起来。我知道是这样,因为我自己就会这么做。我相信自己在其他事情上都会很诚实,但我已经开始意识到,我的天性是爱美的,我的心灵深处对美有一种强烈的感情,所以,如果月亮属于别人,而那个人又不知道是我拾到了它,我的诚实就不一定靠得住了。倘使我是在白天拾到月亮,我还会交出去,因为我害怕会有人看见,但是如果是在黑夜的话——那还有什么话说呢?月亮太美,太浪漫了,我这么爱它。要是天上有五六个,甚至更多月亮的话,我就永远不去睡觉,我将永远不知疲倦地躺在覆盖着苔藓的水岩边,仰望着它们。星星也让人迷醉,摘几颗戴在鬓角该多好啊!但我想我办不到。你若是知道那些星星离我们有多远,你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它们看要是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远。昨晚,星星出现在天空时,我想拿一根竹竿打落几颗下来,可竹竿居然够不着。我不死心,又用石头丢,结果累得我精疲力竭也没能打下一颗。也许因为我是左撇子,所以丢不准吧。我还试过瞄准别的目标,看会不会误中星星,结果还是不行。因为有那么四五十次,我看见石头直射向那金灿灿的星群,可是就只差那么一点点打到。所以,我伤心地哭泣了一阵子。我想,对于我这样年龄的人,这也是很自然的。稍加休息之后,我挎上一只篮子,走向地平线,那里的星星离地面最近,我可以小心翼翼地把星星采下来而不至于弄碎它们。不过,那个地方好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走得脚底起泡,累得连一步也走不动了,最后不得不放弃。我也没有办法回去了,因为我走得太远,而且天气也变得寒冷了。幸好,我看见了几只老虎,于是我就在它们中间躺下,觉得有说不出的舒服。它们的呼吸甜蜜芬芳,令人愉快,因为它们以草莓为生。我以前从未见过老虎,但一看见它们身上的斑纹我就认出了它们。如果我能够有一张老虎的皮,我将做一件漂亮的大衣。今天,我对距离这一概念有了更清楚的认识。我是那么热切地要得到每一件美的东西,以至于我常常心旷神怡地伸手去抓它们。有时所抓的东西离我很远,而有时所抓的东西看起来离我一尺,实际上却是六寸——天哪,中间还隔着荆棘!我得到了一次教训,却创造了一句格言,那就是:“有了抓伤的教训,就可以避开荆棘。”这应该是一句很棒的格言,尤其对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昨天下午,我跟踪另一个实验品,想尽可能看出它究竟是干什么的。可是,我没办法弄清楚。我想,这个实验品一定是男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是它看起来像一个男人,而我也确切地感觉到它是个男人。我忽然发现,我对它比对别的任何爬行动物都更感兴趣。它是不是爬行动物呢?我想是的,因为它有蓬乱的毛发和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爬行动物。它没有后臀,身体像胡萝卜一样是圆锥形的;它站立的时候,伸展四肢,好似一架起重机。所以我认为它是一个爬行动物,也说不定是一座建筑物。开始我有点儿怕它,每当它一回头,我就会拔腿逃跑,因为我担心它会捕捉我。但慢慢地我发现它只是在想法避开我,因此我不再害怕,并开始跟踪它,我在它背后保持约二十码距离,连续有好几个钟头,弄得它非常紧张,极不快活。最后它终于狼狈不堪地爬上了一棵树,我等了很久,瞧它没什么动静,就放弃离开了。今天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我又把它追到树上去了。星期日它还在树上,看起来是在休息。但这是一个诡计:星期天并不是休息的日子,星期六才是休息日。它怎么那么喜欢休息,我就不喜欢,要是让我休息那么久,我一定会累得要死,这样坐在地上抬头望树就会使我感到疲倦。我真想知道它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从来没看见它做什么。昨天晚上,月亮又被还回了天空,我很高兴,我觉得这些人还算诚实。不久,月亮又滑落了,但我并不担心。既然我的邻居有这种品格,他们会把它送回来的,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真想做点儿什么来表示我的谢意。我很想送几颗星星给他们,因为我们自己用不了那么多,我的意思是指我,并不是指我们,我知道那个爬行动物决不会注意这种事物。它极不仁慈,而且低俗。昨天傍晚我到那里去的时候,它已爬下树来,正试图去捉在池中嬉戏的小斑鱼。我不得不朝它掷土块,逼它重新回到树上,让小斑鱼得到安宁。它是故意来伤害鱼儿的吗?难道它没有良心吗?它难道对这些小生物毫无怜悯之情?难道它被制造出来,就只是为了做这种粗鲁的事吗?不过,它看起来的确长的像那样子。一颗石头打到了它的耳朵后面,它怪叫一声,说了一句话。这真吓了我一跳,因为我第一次听到它说话。当然我会说话,可是没想到它也会说话。它的话我不了解,不过听起来好像有什么特别含意似的。太好了,它也会说话,我对它更有兴趣了。因为我喜欢说话,整天自言自语,连睡觉也不闭嘴。我很有说话的兴趣,但如果有另一个人和我说话,那我说话的兴趣将会倍增,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永远说个不停。如果这个爬行动物是一个男人,那我就不能再称呼“它”了,因为那就会不合文法。以后我会说“他”,总之,我当“他”是男人,在还没证明“他”是其他生物以前,就这样吧。隔周星期日整整一个星期我一直紧跟在他身后,想尽办法认识他,我不得不主动开口说话,因为他非常害羞,不过我对此并不在意。他好像也喜欢我在他身边,所以我现在使用“我们”这个词,这样可以增加彼此的亲密感,我觉得他也很高兴。星期三现在我们相处得很好,彼此间也越来越熟悉。他再也不想法躲避我了,这是一个好现象,说明他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为此而高兴,我也学着尽我所能地在各方面对他进行帮助,好提高他对我的重视。最近几天,我替他做了给所有事物命名的工作,这就大大减轻了他的负担,因为他在这方面毫无天赋,显而易见,他是十分感激的。不过,我从来不让他看出我知道他的弱点。每遇见新的生物时,我都抢在他的前面命名,免得他想半天而尴尬。我可没有像他这样的弱点,当我一看见动物,立刻就知道它是什么,根本不用想,一个恰到好处的名字就会闪过我的脑际。完全像一种灵感,毫无疑问,那就是灵感,因为我敢肯定,半分钟之前我脑子里绝对没有那个名称。我似乎只需要看一看动物的形体和它行动的模样,便可知道它是什么动物。当渡渡鸟从我们身边飞过时,他以为那是一只野猫(从他的眼睛里我知道他这么想)。但我没让他出丑,我做得非常巧妙,以免伤了他的自尊。我只是用一种十分自然、又惊又喜的态度,并且显得我连想也没想到是在指点别人的语气说:“啊,那不是渡渡鸟吗?”我解释我为何知道那是渡渡鸟,但却不露出我是在解释的样子。也许他会有些气愤,因为我知道那是渡渡鸟而他不知道,不过,十分明显,他是很佩服我的。我很愉快,每次睡觉时想到这件事我就觉得很愉快,只要我们觉得事情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做成的,哪怕是一件极其细微的小事也会使我们感到幸福。星期四我第一次感到悲哀,昨天他避开了我,看样子是不愿意同我说话。我难以置信。为什么呢?我认为肯定有什么误会,因为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听他说话。那么他为什么不理睬我呢?我做了什么?他怎么能这样无情无义地对待我呢?现在,我孤零零地坐在这个我们初次相逢的地方。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而且也对他漠不关心。可是现在,这个让我悲伤的地方,一草一木都勾起我对他的思念。我心里充满了痛苦,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是一种新的感情,一种我以前从未体验过的神秘而难以捉摸的感情。到了夜晚,我忍受不了那种寂寞,便跑到他新造的藏身之处,想问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我应该怎样改正才能重新获得他的友情,他才会再对我好?可他却把我推到屋外的雨中,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悲哀。星期日今天天气好了,我的心情也放晴了。过去的那些天很沉闷,我将竭力不再去回想那些日子。我想为他摘取禁树上的苹果,但却不能投得那么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我相信我的好意会使他感到高兴的,因为那棵树是禁树,他曾告诉我,碰那棵树会遭到不幸。可是,只要他高兴,不幸算什么呢?星期一今天清晨,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了他,以为他会对此感兴趣,可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这真奇怪!倘若他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一定很高兴,他的名字一定会在我耳边久久不散,比任何声音都好听。他很少开口说话。我想,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脑筋不够聪明,所以想掩饰自己。他这么想,真令人遗憾。我希望他能了解,聪不聪明并不重要,爱心才真正会使人生丰富,假如没有爱心,即使有智慧,人生也是贫乏的。虽然他很少说话,但他所知道的词汇却非常可观。今天早上,他就说出了非常让人吃惊的词汇。他显然也意识到那是一个好字眼,所以他接着又使用了两次,这虽不是随机应变的好伎俩,但依然表现出他具有一定的领悟才能。毫无疑问,那样的种子如果加以培养,是能够生长发育起来的。他从哪儿学会那个词汇的呢?我想我从来没使用过那个词汇。是的,他对我的名字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我竭力掩饰我的失望,但实在做不到。于是我离开了他,来到覆盖着苔藓的湖岸边坐下,把双脚浸入水里。往常渴望与人对视,渴望与人交谈之时,我便会来到这里。尽管映在湖水中的那洁白可爱的躯体并不能给我慰藉,可是总比一个人孤独、寂寞好得多。我说话之时它也说话;我悲哀之时它也悲哀;它用它的同情来安慰我:“不要泄气,孤单的小姑娘,让我来当你的朋友好了。”它真的成了我的好朋友,唯一的朋友,像是我的小妹妹一样。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第一次抛弃我,啊,永远不会,永远。我的心沉到了海底,我对自己说:“我的心啊,破碎吧!我再也活不下去了!”我掩着脸,失望透顶了。当我移开双手之时,湖水中那可爱的躯体又出现了——洁白、灿烂、美丽,我忍不住跳入了它的怀抱里。那是无比幸福的感觉,我以前也尝到过幸福,然而这一回不同,简直令人心醉神迷。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怀疑它了。有时它逗留在别的地方——也许一小时,也许差不多一整天,但是我耐心等待着,并不怀疑。我告诉自己:“它有事在忙,或者去旅行了,但无论如何一定会回来。”我说得不错,它往往果真就来了。如果夜晚天太黑,它是不会来的,因为它胆子小。但月亮出现时,它还是会来的。我比它年纪大,因为它比我晚出世,我不怕黑。我找过它很多次,它是我的安慰,我的避风港,我躲避伤心的地方——这就是它的主要任务。上午,我故意忙着整理土地、浇花,我故意避开他,希望他会因此而感到寂寞,从而主动来找我。可他没有来。中午工作结束后,我开始与蜜蜂蝴蝶追逐嬉戏,又陶醉在花丛里,我采撷鲜花,用它们做成花环和花冠装饰在身上,然后去吃午饭——吃的当然是苹果。午饭后我坐在树荫下,盼望着,等待着。可他还是没有来。算了吧,这是不会有结果的,即使他来了也没什么意思,因为他对花毫不在意,他把花称为垃圾,全然分不清花的种类,而且他还以为那样的感觉才算得上高贵。他对我漠不关心,对花熟视无睹,对日暮黄昏之时那斑斓多彩的天空也无动于衷——难道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知道搭建窝棚居住以避开美妙而清洁的雨水吗?除了打落瓜果,品尝葡萄,摸摸树上的果实,看这些东西怎样了以外,还有什么是他关心的呢?我把一根干树枝放在地上,用另一根干树枝在上面钻孔,想实现我心中的一个计划。没过一会儿,我吓了一大跳,一层稀薄透明的蓝色雾霭从孔中升腾起来,我吓坏了,丢下东西拔腿就跑。我以为那是一个精灵,真把我吓死了!我回头一看,幸好它没有追来。我靠着一块大岩石喘息,手脚发抖,心嗵嗵直跳。等渐渐平静后,我小心翼翼地走回去,眼睛睁得大大的,准备一有动静就转身逃跑。我来到近处,用手拨开玫瑰枝窥探——当时我真希望那个男人在我身边,因为那时候我显得既漂亮又伶俐——但我发现那个精灵已经走了。我跑回先前那个地方,发现我钻的那个孔里有一撮又细又软的粉红色的灰尘,我把手指伸进那个小孔,想摸摸那灰尘是怎么回事,可我“哎哟”叫了一声缩回了手指。我感到一阵剧痛,连忙把手指放进嘴里,一边跺着脚一边呻吟。然后,我的好奇心又来了,我想知道这个粉红色灰尘是什么。只一刹那,这东西的名字就浮现在我脑中了,那是我从不曾听过的名字,叫做“火”。我肯定它是火,任何人都没我这么肯定,我毫不犹豫地把它命名为火。我又为这个世界创造了一件不曾有过的新东西,这是伟大的功绩,我感到非常骄傲。我想去找他,告诉他这件事,那么他会对我更尊敬。不过我又想,算了,放弃吧,他不会感兴趣的。他会问: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处?而我要如何回答呢?因为它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只是美丽而已。终于,我在叹息中放弃了找他的念头。因为火的确什么用处也没有,不能用来盖房子,不能改良瓜果,也不能使果实早日成熟。它一无是处,它是一种愚蠢,一种虚幻。他一定会看不起它,说出一些令人难堪的话。可是对于我,它却是不容轻视的,我说:“哦,你这个火啊,我爱你,你这个粉红色的小东西,因为你美丽——这就足够了!”我有一股冲动,真想拥抱火,但我放弃了,这样我又发现了一句格言,尽管它与我发现的第一句格言十分相似,相似得让我都担心这只不过是一种抄袭:“曾经被火灼伤过的人会躲避火。”我又开始了工作。当更多的火灰出现时,我就将灰倒在一堆枯黄的干草里。我是想饲养它,带回去当玩伴。可是,一阵风吹来,火灰飞扬起来,并凶狠地扑向我。我抛下火灰,掉头就跑,等我回过头去看时,那个蓝色的精灵已腾空而起,并像云雾一样扩散翻卷,四处弥漫,我立刻想到了它的名字——“烟”!——但我发誓,以前我从来不曾听到过“烟”这个字。不一会儿,那烟里射出了金黄色的灿烂的光亮,我也立刻给它取了名字:“火焰”。毫无疑问,这是世界上第一次出现火焰。随后,火焰爬上了树,越变越大,并且和烟相互依偎缠绕,发出了闪闪的亮光。我高兴得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它们多么神奇,多么美丽啊!他跑来了,站在那儿呆望着,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最后他终于问那是什么。唉,他竟然这么直截了当地提问,这可不好。当然,我不能不回答,我说那是火。如果由于我知道,而他必须来问我,于是引起了他的烦恼,可不是我的错啊,我决不是故意惹他烦恼的。停了一会儿,他问道:“它是怎么来的?”又是一个直截了当的问题,而我又不得不给他一个直截了当的答复。“我创造的。”火渐渐远离了,他走到火烧过的地方,盯着地面问:“这是什么东西?”“火烧成的木炭。”他原本想拿起一块检查,但又改变了主意,转身走开了。没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然而我却兴致勃勃。木炭凉了,变成银白、柔软而脆弱的灰——我一下子就知道了它们是什么。我也知道烧剩下的东西,那是灰烬。我在灰烬里找出了苹果,心里很高兴,因为我年轻,食量很大。可是每个苹果都被火烧得裂开,被毁坏了,但后来我发现并没有坏,反而比生苹果更好吃。火真美!我想,它总有一天会有用处的。星期五上个星期一黄昏的时候,我再次见到他,可惜只有那么一会儿。我本来希望他会夸奖我这么努力地去整理他的房间,可是他并不高兴,一转身又走了。他之所以不高兴还有另一个原因:我又一次劝他别再去那道瀑布上方漂流。因为火已唤起了我一种新的感情——这种感情非常新奇,与爱情和悲哀全然不同——这种感情就是“恐惧”。它给我的心灵蒙上了阴影,破坏了我的幸福,使我战栗害怕,我后悔发现了它。但我没法劝阻他,因为他还没有体验过恐惧,所以他不会理解我。我又一次劝他别再去那道瀑布上方漂流。夏娃摘自亚当的日记在我看来,她还非常年轻,只是一个小姑娘,许多地方得原谅她。这个小姑娘兴趣盎然、满腔热情、活泼可爱。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充满着无限的吸引力,也代表着神秘和欢乐。如果她发现一朵以前没见过的花,她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活,她定要爱抚它、闻它,并对着它说话,用各种各样亲昵的名字来称呼它。对色彩,她更像个疯子。岩石的褐,沙尘的黄,苔藓的灰,树叶的绿,天空的蓝,以及黎明的珍珠色,山影的紫色,黄昏时岛屿飘浮在海面的金色,月亮被云陪衬时的淡白,星星在天空的闪烁——在我看来,没有一样有实用价值。然而,她却喜欢得不得了,而且会因此失去了理性。如果她能一次安静几分钟,那可真是一种静谧的奇观。在那个时候,我想我就乐意去看她,因为我渐渐意识到她真是一她还非常年轻,只是一个小姑娘。一个漂亮可爱的人儿——婀娜、苗条、端庄、圆润、活泼、优雅。她伫立在一块圆石上,像一尊洁白的大理石雕像沐浴着阳光,她将自己那颗年轻的头颅微微后仰,用手掌遮住强烈的日光,眺望天上的一只飞鸟,那时候,我就意识到她是美丽的。星期一下午。任何东西都能引起她的兴趣,我却不是。她几乎没有判断力,所有的动物都会吸引她,全都是她的宝贝。只要没见过的,无论是什么,她都乐于接受。当那头巨大的雷龙大踏步闯进我们的住地时,她认为那是一种收获,而我则认为是一场灾难,这件事正好说明我们对于事物的看法总是不同。她想把它留下来驯养,我说我宁愿搬家,把房子送给它。她说好好对待它,就可以驯服它成为宠物。而我告诉她,就算当宠物,但一个二十一英尺高,八十四英尺长的动物,能养在什么地方?就算这家伙不会用暴力伤人,可是一屁股坐上我的房子,那岂不完了?谁都可以从它的眼神中看出,它从来都是心不在焉的。可是她一心想把这个怪物留下,根本无法打消那个念头。她认为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开办一个制酪场,她还要我帮她去挤那头巨兽的奶,可我不愿意,那太冒险了。何况它是公是母还不知道呢。再说,我们也没有够长的梯子。后来她又想骑上它去四处旅行看风景。雷龙有一条三四十英尺长的尾巴拖在地上,就像一棵倒下的大树。她打算从那里爬到它的背上。但我告诉她,她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因为当她爬到这怪物倾斜的身体上时,会因为太滑而摔下来,如果我没接住她,她肯定会受伤。这下她该死心了吧?才不,依她的性格,只有亲身的经历与教训才会让她死心。她从不接受理论,只相信经过验证的事实,我承认这种精神可嘉,它有些吸引我,我也感受到了它的影响,如果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自己也会有这种精神的。现在,她也假设了另一种理论,她认为,如若我们能驯服它,使它变得友好,我们就可以让它站在河里,用它来做桥梁。到后来,它已是十分驯服了——至少她是这样说——于是她就来验证她的理论,可是失败了。她哄骗它入河,可是这怪兽不想当一座桥,当她爬上岸想从它身上走过去的时候,它也就离开了水,跟着她到处跑,像一座玩具山,太好笑了。她试过很多次,结果都是一样。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还有今天,我有四天没和他见面了,孤寂中的日子显得特别漫长。可是,孤寂总比不受人欢迎好受。我必须有伴侣——我想我天生就要有个伴侣的——所以我就和动物交朋友。它们可爱极了,它们有最温和的性格和最有礼貌的举止。还有,它们绝对不会给你脸色看,它们总是愿意听你的话,它们随时都乐意陪你玩耍,陪你远游,乐意做你想要它们做的任何事情。我认为它们是一些十足的绅士。这几天里,我过得快活极了,我一点儿也没感到寂寞,因为有一大群动物陪伴我,有时多得占了四五亩地,数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当你站在它们中间的一块岩石上眺望那无边无际的毛皮之时,你会觉得那些色彩是那么斑斓绚丽,闪烁着光芒,那些斑纹又是那么像阵阵涟漪,以至于你会以为那是一个湖泊,而你知道那并不是湖泊。还有那无数的鸟,以及飓风般疾转的鸟翼,当太阳照射到这乱成一片的羽毛上时,你所能想到的一切颜色就都闪烁起来,灿烂得足以使你眼花缭乱。我多次长途旅行,看了很多地方,也许可以夸耀地说,已经把整个世界都看遍了。所以,我无疑是第一个旅行家,而且是唯一的旅行家。我的旅行队伍浩浩荡荡,规模之大无人能及。当我们行进的时候,那真是动人的场面——无论什么地方都看不到这样的场面。如果只是到附近走走,我会骑着老虎或花豹,因为它们的身体比较柔软,圆圆的背坐起来刚刚好,况且它们又是那么美丽的动物。如果是远行或者观赏风景时,我就骑大象,它会用鼻子把我卷到背上去,到达目的地时,它就会蹲下身子,让我自己滑到地面。飞禽走兽之间都很友好,从不为任何事情发生争执。它们都讲话,它们也都对我讲话,但它们所讲的一定是一种外国话,因为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它们却常能懂得我的话,尤其是狗和大象,这使我感到惭愧,因为这说明它们比我聪明,比我强,我为此而感到苦恼。“我是第一的”,我对自己这么期待着,而且我会努力达到目标。我已经知道了不少事情,有丰富的学识了。但最初我并不是这样,最初我是无知的,那常常让我烦恼和悲伤。以前尽管我用心观察,但总是弄不明白水是什么时候流到山上去的,可现在我不在乎了。经过反复试验,我终于明白,除了在黑暗之中,水绝对不会往山上流,我之所以知道水在黑暗中会往山上流,是因为山上的池塘总也流不干,如果水在黑暗中没往回流,那池塘当然是会流干的。所以,增长知识的方法是自己做实验,亲自验证,光凭想象或者推论,是绝对不够的。当然,有些事你一时弄不明白,不过,你不能只靠想象和推论,你必须耐着性子做实验,直到明白自己原来不明白的事情。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会觉得很愉快,它使世界变得更有趣了。对自己不明白的事,即使努力探究而终无结果也是有趣的,就像努力探究而最终弄明白了一样有趣。不,也许更有趣。譬如刚开始,水的秘密对我而言如同一颗宝石,后来我懂了,兴趣也就消失了。啊,我发现知识竟然会带来失落感。经过实验,我知道木柴、树叶、羽毛等许多东西都会在水里游泳。由此推论,我想岩石也应该会游泳,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找不到证实的方法,也许总有一天我会知道怎么做吧。可是如果我又成功了,兴趣可能就消失了。这种事使我忧伤,因为当我渐渐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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