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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的一卡通俄罗斯文化的普希金模式

19世纪,俄罗斯的文化生活非常丰富、活力和相似的风格。因此,有理由将这一文化运动与欧洲文化复兴时代的现象进行比较。在普希金时代,俄罗斯文化显示出文艺复兴时代类型文化的一些特点,如高扬个人精神自由,向全人类性的理想和古典遗产典范寻求艺术之源,艺术创作既有鲜明的民族形式又有世界性的品格。文化的“普希金”模式这一概念并不仅仅与诗人本人生活的时代以及他本人的创作相联系。德·李哈乔夫在1997年有一句说错的话倒很能说明问题。音乐家斯维里多夫(1915—1997)逝世的时候,李哈乔夫称他是“普希金时代的音乐家”。那么,什么样的内容可以放进文化的“普希金”模式这个概念中去呢?普希金之“谜”普希金,这个在俄罗斯文化中有象征意义的姓氏被无数注释和神话的“厚厚的硬壳”所覆盖。在俄罗斯文化中,没有一个姓氏比他更有名,更难以猜度,普希金是一种民族历史现象,他看起来既朴实又为人熟知,但又有一种精神上的不可企及性。果戈里称这为“无梯可攀”。罗扎诺夫说普希金在俄罗斯文化中是天马行空。在普希金文学风格中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可以被人视之为某种原则和解读他的天才的钥匙。我们常说普希金的和谐、普希金的朴素,但这些说法并不是文学术语,而是人的感受。谁都能在心理上感受到普希金的开朗乐天,这一点几乎是无可置疑的,虽则他的主人公的世界并不事事如意,有时甚至是痛苦的。为什么我们一再重复“俄罗斯诗歌的太阳”(奥多耶夫斯基)、“太阳”(柯尔卓夫)、“我们的一切”(格利戈里耶夫)、“快乐的名字”(勃洛克)等等赞语?哲学家盖尔舍仲还论述过普希金的“聪慧”。果戈理在自己的生命旅程行将终结时,在《与友人书简选》所表露的绵绵思绪中写道:“普希金是俄罗斯精神的特殊现象,而且很可能是唯一的特殊现象。这是一位200年后才会再出现的高素养的俄罗斯人”。200年过去了,俄罗斯文化从诗人那里得到什么?随着诗人的仙逝又失去了什么?有关普希金作为历史现象和文化现象的争论从他逝世之日起就开始了。1837年1月31日,编辑兼新闻撰稿人克拉耶夫斯基竟然敢于在政府报纸《俄罗斯残疾人报》的文学副刊上刊登奥多耶夫斯基撰写的简短讣文。讣文通报诗人逝世的消息,开篇是这样一句话:“我国诗歌的太阳陨落了!普希金去世了!”审查委员会主席顿杜柯夫——科尔隆柯夫公爵严厉申斥副刊胆大包天,在万分恼怒中质问:“怎么可以在一个没有官衔的人的讣文周边打上黑框……凭什么给这份荣誉?……难道普希金是统帅、军事长官、部长、国务活动家?!”出版于1838—1841年的普希金文集再次提出了普希金的民族意义问题。诗人于生前最后一年写的一首诗第一次面世,这首诗现在每个小学生都知道:我为自己建立了一座非人工的纪念碑,/通向它的小径,/熙来攘往,/青草不长。1846年,当时最具影响力的批评家别林斯基完成了一组共十一篇专论普希金的文章,他第一次称普希金为“俄罗斯文学”的“经典作家”。近代民族文化第一次意识到普希金是一部“已经写就的历史”,是本民族独特的“古希腊罗马经典”。别林斯基确认普希金为民族诗人,为论证这一点,他比所有人做得更多,但也就是他第一个认为普希金的创作已经失去了当下的社会效益,因而只属于过去。19世纪60—70年代的实用主义一代热衷于有益社会的活动,把普希金的诗歌完全推回过去的时代。当时年轻人的偶像、最具权威的批评家皮沙列夫在《现实主义者》(1865年)一文中根本就不愿意分析普希金的作品,他认为,否则“就是给予普希金问题以他不可能具有的过分重要的意义”。1880年,俄罗斯第一座普希金纪念碑在莫斯科揭幕。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件事成了已经壮大的知识界和文学界力量的一次检阅,这股力量在纪念诗人的三天盛典中发挥了主要作用。在这些社会活动过程中,一种俄罗斯文化承传关系的强烈感觉和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普希金纪念碑揭幕式上说:“普希金是预言和指向……普希金……把某种伟大的秘密带进棺材里去了。我们现在就是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猜测这个秘密”。普希金的创作人人皆知,这位诗人之谜在于他在俄罗斯文化中的“孤独”。普希金之前或之后的任何一位俄罗斯作家都不像他。18世纪五光十色面貌各异的文化世界只有在普希金的创作中才以统一的整体出现,但是这种整体性也正是止于普希金。俄罗斯文学的“阳光灿烂”的天才为阴郁的莱蒙托夫、刻薄的果戈理和痛苦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所替代。19世纪的任何一位俄罗斯作家、任何一位思想家都不能称之为普希金精神的继承者。从民族自我意识历史的观点来看,这种情况真是奇怪。然而,我们又清楚地感觉到,伟大的近代俄罗斯文化正是从普希金开始的,这种意识保存在民族精神的深处。1912年,罗扎诺夫普说普希金在俄罗斯文化中是独一无二的,是俄罗斯精神的特殊类型。他写道:“普希金是我们失去的天堂。他就是俄罗斯文学应有的形象……”作为艺术创作一种门类的独立的俄罗斯文学始自普希金。但是,为什么俄罗斯文学的发展没有走“普希金”路线?为什么普希金的名字在俄罗斯文化中一会儿退居次要地位,一会儿又成为文化复兴的旗帜?最后,为什么19世纪初所有文化门类(建筑、音乐、绘画)在精神和创作特征上与普希金的诗歌惊人地相似,形成文化的共同风格?19世纪初俄罗斯文化的“黄金时代”具有普希金风格的明显特征,这使我们可以有条件地把这种文化时代的类型标示为俄罗斯文化的“普希金”模式。19统一的民族精神在俄罗斯,人们在18世纪就谈论或写文章论述对祖国的爱。但是,只是到19世纪初,这种爱国感情才以特殊的力量成为民族自我意识的主要成分。社会自我意识中的这种转变是卡拉姆辛撰写的第一部俄国史所促成的。1803年,亚历山大一世希望从认识托付给他的泱泱大国的历史道路开始自己的帝业,他起用卡拉姆辛这位早已成名的作家为正式的宫廷史官。卡拉姆辛从此撇下艺术创作,专心致志编写俄国史。想不到的是,这位帝国史官竟给予以后的俄罗斯文学以谁都及不上的强烈影响。1818年,当《俄国史》前8卷问世的时候,所有受过教育的人从头至尾一口气读完,读者中有一些人过去从来没有读过严肃的著作。文学家和国务大臣、太太们和骠骑兵们、年青的“雅各宾派”和保守派、宫廷和皇帝本人——所有人都在争论、讨论卡拉姆辛的《俄国史》。3000册一月之内销售一空,连作者本人都未料到。普希金称这部著作为“一位正派人士的功绩”。他证实,几个月来,在上流社会沙龙里,除了祖国历史之外,别的什么也不谈。普希金历数卡拉姆辛重大贡献的几个方面:市场轰动效应、教育公众、个人独创。普希金写道:“看来,卡拉姆辛发现了古代俄罗斯,一如哥伦布发现美洲。”别林斯基附和普希金的话说:“要是没有卡拉姆辛,俄罗斯人简直不知道自己国家的历史”。卡拉姆辛的著作教育了几代俄罗斯人,培育了19世纪上半叶独立的俄罗斯文学。卡拉姆辛所复原的俄国历史已经成为民族自我意识的一部分。在拿破仑时代就要求欧洲大国地位的俄罗斯原来并非偶然的外来人,而是“有历史的国家”。从文化观点来看,与欧洲平等交往的前提条件是掌握本国的历史,感觉到自己是丰富独特的文化的理所当然的继承者。历史学家艾杰尔曼曾援引著名雕塑家Ф.托尔斯泰在读完卡拉姆辛的《俄国史》后发出的一声感叹:“原来我有祖国!”这声感叹表达了成千上万有教养人士的印象。在古典主义时代,作为文化特殊现象的文学在俄罗斯终于形成。文学担当了民族精神汇聚者和代言者的角色,不但如此,文学还简练确切地表达了民族精神。历史人物获得了现实中人的属性,不再是传说和神话了。鲍里斯·戈都诺夫只有“经过”卡拉姆辛的历史叙述,才可能成为普希金戏剧中的人物。文学追随卡拉姆辛,开始运用所掌握的启蒙运动重要成果来衡量本国的历史和当代现实。民族历史意识和启蒙时代传入俄罗斯的欧洲理想相结合,正是民族意识和统一的民族文化形成的基础。在俄罗斯,把世界和人浪漫主义化是一个充满活力、向往未来、意识到自己力量的民族的自我感觉。帝国自我意识在19世纪初最为强烈。那一代的人常常自称:“我们是1812年的产儿”。打败拿破仑的胜利者理所当然地把“祖国拯救者”的尊号加在为俄罗斯服务的典范人物头上。在1812年卫国战争前夕,爱国主义就已渗入上流社会文化的世界观中。1807年,格林卡的颂歌《波扎尔斯基和米宁,或俄罗斯人为国捐躯》赞颂了“对祖国的炽烈的爱”。同年,奥泽罗夫的悲剧《德米特里·顿斯柯依》在彼得堡舞台上演出,这出悲剧被认为是“真正俄罗斯的”。当时的名演员舒舍林曾经描述过公众如何领会悲剧的情节:“……观众全身心充满爱国激情,都把库里科沃大战比作预期中的我军与法军的会战”。当扮演德米特里·顿斯柯依的演员念出“为俄罗斯争光!赞美俄罗斯!光荣啊,俄罗斯!”这段独白时,剧院的四壁被喊声、顿脚声和掌声震得发颤。观众的热情如此之高,悲剧的每场演出几乎免不了应“再来一次”的要求重复这段独白。驾临剧院的“至尊”也和观众一起表现得异常兴奋。剧院场场爆满,观众往往得付10卢布才能在乐队演奏人员座位之间觅一个位子。格林卡的剧本《大贵族之女娜塔莉雅》上演时,观众也报以热烈的掌声,剧中有一句豪言壮语:“为祖国而死是俄罗斯灵魂的高扬”。这个时代是“祖国”一词用大写字母开头的时代。对拿破仑战争的胜利确立了俄罗斯作为欧洲领袖的地位,使这个战胜国更加兴高采烈。“帝国”和“自由”这两个矛盾的概念,借助于“荣誉”这个道德概念,在俄罗斯贵族的意识中结合起来了,也就是说,定格在道德高度而非法律高度上。自愿为祖国利益服务的理想是那个时代文化中处世态度的基础。普希金写道:“这个时代是令人难忘的。在听到‘祖国’这个词的时候,俄罗斯人的心跳得多么激烈!”这种由崇高的自由感引发的民族激情,就其人文主义倾向而言,非常接近于一个新生的年轻世界的文艺复兴式的感觉。然而,俄国专制制度在与拿破仑的斗争中证明自己的强大之后,却无力让国民的生活变得好一点。这个状况引起了有教养的贵族的苦恼和失望,他们希望“推一把”政权,“提醒”开明的君主。一时间出现了这么多的社会改造方案,俄罗斯历史上这个少有的时代真可以为此自夸。学校里介绍彼斯杰尔、穆拉维约夫的方案。另外还有亚历山大一世“青年友人”的规划、斯彼兰斯基、莫尔德维诺夫、阿拉克切耶夫和康克林的政策方案、诺沃西尔采夫的“宪法”。普希金本人向政府递交了附有改进教育和图书出版制度方案的报告。维亚泽姆斯基参加了制订1818年波兰宪法的工作。有教养的贵族中最活跃的这部分人决心不仅在军事领域,而且也在和平生活领域为祖国的利益服务。然而,国家权力机构、皇帝周围的官僚不打算为改革活动放弃自己的专权。这种互不理解的结果导致十二月党主张的出现。开明贵族与政权之间不公开的“君子”协定(我们曾经指出这是18世纪俄罗斯启蒙运动的特征)被1825年的事件破坏了。十二月党的活动分崩离析之后,“普希金”型的文化也开始走下坡路。普希金把帝国因素和人道因素结合于一身。他的创作的基本两极是:帝国—自由。帝国对他的吸引力,从审美角度来看是消除混乱状态(《铜骑士》),从道德角度看是与“无意义的、残酷的暴动”(《上尉的女儿》)相对立。普希金瞑目之后,帝国和自由在俄罗斯人的意识中就彻底分离了。普希金之后的整整一百年间,帝国捍卫者不断迫害和打击自由,而自由拥护者则千方百计破坏帝国。这个庞大臃肿运转不灵的政权终于维持不住这种自杀性争斗格局,帝国俄罗斯于1917年崩溃。“政权与自由”,这个非此即彼的两难选择至今在民族意识中尚未解决。认识层面的自由观念欧洲启蒙时代以浪漫主义的激情张扬人的感情,把个人尊严置于一切之上,在这种气氛中渐渐降下帷幕。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席勒那部主人公高尚的《强盗》和司各特的冒险小说,让全欧洲有文化的人,包括俄国公众读得入迷。从崇高的境界领悟世界、肯定个人自由,成为文学的哲学基础。俄罗斯启蒙运动的完成以文化强烈期盼个人的生成为标志。19世纪初,受过欧洲教育的俄罗斯贵族阶层高度重视自由、高尚和荣誉。但是,这种浪漫主义世界观与欧洲的世界观有很大的区别。在一个专制农奴制的俄国出现对自由独立的人的崇拜,这个事实本身近乎荒诞。能够“培育”自由个人的经济、社会和政治制度并不存在。唯有刚刚成长起来的俄罗斯文化,更确切地说是文学,担当起了培育热爱自由的心灵的重任。玛玛尔达什维里称俄罗斯古典文学为“俄罗斯的话语神话”,也就是一种能够创造和安排一定的、以其内部规律发展的文化空间的力量。话语的作用在俄罗斯是极难发挥的,因为文化复兴提倡的具有自身价值的个人理想是从外部,即从欧洲文化进入俄罗斯的,它们落入一片陌生的土壤,这片土壤浸透了集体共同理想、村社生活理想、有庇护权的君主专制制度理想、民族孤立主义理想、吞没一切的国家体制理想。作为摹仿启蒙运动的成果而产生的俄罗斯文学真正是饱经痛苦才形成自己对人道主义和人的尊严的理解。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象在俄罗斯那样形成了包含两种自由的观念:依赖政权的外部自由和作为个人精神成熟结果的内心自由。“内心自由”被认为是个人生成的最重要的条件。可是单有这个条件是不够的。十二月党一代人的激情在于,他们从精神参数上感觉到自己是具有充分价值的个人,于是他们希望按自己的世界观来引导外部生活情势。亚历山大一世统治初期似乎使人有根据产生这类希望,新皇帝宣布法律和教育是国家政权的主要基石。俄罗斯文学形成过程中的普希金阶段已经表现出文学所起到的最重要的文化作用,即有能力发挥文化所具有的聚合因素的作用,有能力编制文明社会的统一文化代码,预防文化逆转、分裂的倾向。普希金时代的文学培养了文艺复兴时期的人道主义理想。精神世界丰富、自由而又可悲地孤独的个人,成为文化新意识的主要部分。人道主义理想形成的过程,对文艺复兴时期文化价值的强调,贯穿普希金的生活和创作,而普希金影响了整个时代。普希金的创作发展得特别快,只来得及表露意识中一些难以猜度的新想法,犹如俄罗斯命运的一个个路标穿越他的诗思。只有一个事实最不可思议:普希金完成《鲍里斯·戈都诺夫》时仅26岁。他通过卡拉姆辛的著作熟悉俄罗斯历史后,从众多的题材中选中的恰恰是这样一则:杀死小王子,在人民的一片沉默中踩过鲜血篡夺政权以及事件的后果。1825年秋,当普希金写完《鲍里斯·戈都诺夫》时,他对自己喊道:“好个普希金,你这狗娘养的!”他到底在俄罗斯精神的秘密中领悟到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在差不多200年后仍然生活在这个题材的框框之内?事实上,《鲍里斯·戈都诺夫》的冲突是俄罗斯历史和命运的永恒主题。对于俄罗斯文化来说,普希金是独一无二的,他的生活、死亡、创作是有机统一的“文化文本”,它们不可分割,也不能分开来理解。普希金不是生活的导师,也不是生活的仲裁。在他的创作中没有“当下热门事件”。他有时笑得令人窒息,但是从不笑得恶毒、笑得刺人。普希金从未意识到作家要去教导人教育人。创作和文学在他犹如生命和呼吸,而不是公民责任和劳动。罗扎诺夫曾援引果戈理与普希金的仆人的一段很有意思的对话:“果戈理中午时分来到普希金住宅:——老爷在家吗?——还在睡觉。——看来整夜都在写作?——不,玩牌……”“要是果戈理,那肯定是写了一夜……”罗扎诺夫如此评论。他最后说道:“普希金就是安宁、开朗、平静。普希金就是某种奇异的永恒”,他永远不会过时,就象爱、恨、春和秋永远不会过时一样。文学是人生活动的一个领域,这种认识与普希金一起进入俄罗斯的生活。即使在18世纪,写诗对于贵族来说不过是次要的事情,说不上是什么文学创作。文学作为职业创作领域形成于普希金时代,普希金是奠基人。《鲁斯兰与柳德米拉》使普希金成为俄罗斯文学公认的领袖,而普希金完成这部长诗时仅22岁。接下来一个阶段是超越浪漫主义。普希金作为诗人和思想家的步伐疾速异常,他在总体上超过了贵族社会和全民族的自我意识。1823—1824年,他开始创作“诗体长篇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一年后思想深邃的《鲍里斯·戈都诺夫》问世。这位年纪轻轻的诗人竟然写下了要凭几个世纪经验积累才可能总结出的至理名言:“不要改变办事的程序,照章办事是帝国的灵魂”。普希金在创作过程中的精神“成长”是如此迅速,以至于他在生命快结束时“已经不再时兴”(在读者群中保持“稳定的第四位”),这是因为他在这时已经超过所有人,超过全部俄罗斯文学,站到了另外的文化哲学基础之上,持有新的美学主张。以普希金为代表的文学在社会生活中获得了新的使命。尽管普希金对当时的文化拥有巨大的影响,他却从不诉诸直接的道德说教和教育功能。在他的创作中不易看出当时的热门社会问题和典型形象,这些正是下一阶段“黑白色”的俄罗斯文学所特有的。他在哪方面都不够“专业化”。试问,谁是《上尉的女儿》中的正面人物?格里尼约夫?普加乔夫?谁也不是。然而,他们俩都是生活变故中的当事人。“小少爷”彼得·格里尼约夫的性格并不幼稚,这表现在一处情节转折上:他没有出卖普加乔夫,但也拒绝亲吻这位“农民沙皇”的手。小说中的坏人只有一个:士伐勃林。他做的最大的坏事就是背叛。他与小说中其他人物的区别就是这种人格崩溃的标志——背叛、心灵卑鄙下流。在这部篇幅不大,初看很一般的小说中蕴含着生活的智慧。20世纪60—70年代风行一时的杂志《新世界》的编辑特瓦尔多夫斯基,有一次在一场很激烈的论战中说,没有聪明人和蠢人之分,只有读过《上尉的女儿》的人和不知道这部小说的人之分。普希金的创作一向被称作“爱好自由的”作品。让我们来分析一下,诗人“歌颂”的是什么样的自由。被人津津乐道的普希金的热爱自由,其实并非革命暴动,而是一个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自主世界的人的立场。他的爱好自由并非源于政治,而是源于文化:源于对生活的爱,源于自己作为个人的意识,源于文艺复兴式的创造力量。文艺复兴式的活跃的个人自己确定自己的行为限度和做人原则:你自己就是沙皇独自生活,/无拘无束地走向/自由的头脑引导你去的地方。普希金始终意识到自己是“赞颂自由的歌手”。普希金的爱好自由是指快乐地享受生命,热爱生活,自觉尊重人格、思想、才能和智慧。谁都知道他憎恨任何一种限制和“上流社会的规矩”,厌恶那身贬低他的宫廷士官制服。普希金的爱好自由在维护人格和创作自由的高要求方面接近于十二月党的主张。这种共同的处世态度使他们在精神上亲近起来。普希金的爱好自由与“依法”维权的政治思想毫无共同之处,而且总的说来,与任何意识形态毫无共同之处。他所创造的“意识形态”是一个自由人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异常清楚地体现在他的诗歌中。1836年,在他一生的最后一个夏天,普希金创作了一首才华横溢的诗《译自宾德蒙泰》。普希金意识到检查机构不会准许这首诗发表,于是假托“译自意大利语”。普希金对自由的理解在这首诗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实际上,这首诗是诗人的精神遗嘱:我珍爱的是另外一些更好的权利,/我需要的是另外一种更好的自由。/说什么依靠沙皇,依靠人民——/对我们还不是一样?上帝保佑他们。/对谁都不必理会,/消遥自在,随心所欲,/不要为了权势,为了宫廷内侍制服,/低声下气,压制自己的良心和意愿。/……这就是幸福!这就是权利!这就是一个自由人的遗训。——我们补充一句。在俄罗斯出现可与列昂纳多·达·芬奇、莎士比亚和但丁相提并论的普希金这个事实是文学繁荣的预报和征兆。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就常常出现多才多艺的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图现代语言的基础借助国家强制力量推行的俄罗斯启蒙运动的可悲后果之一是一个民族出现两种不同的文化:传统的、主要是农民的文化;书本上的、按其特征来说是欧洲式的启蒙文化。它们之间的区别很大。两种文化甚至用不同的语言说话,因为贵族认为用法语表达比较好。普希金竟能在很短时间内克服俄罗斯文化的两重性,找到连结它的对立因素的秘密。在他的创作中,地道的民族内容和真正的欧洲内容结合得十分自然。他的童话既在贵族客厅里也在农民茅屋里被人阅读。随着普希金的作品,俄罗斯的自我意识进入了欧洲新文化的大世界。普希金是十足民族的,因而也是全世界的。普希金按所受的教育和精神世界素养来看是“欧洲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十分惊讶地说起他“博大的同情心”。大家都知道,普希金从来没有离开过俄罗斯。他竟能凭借自己的卓越才能在《吝啬的骑士》中借“可敬的所罗门”一段充满哲理的富有教训意义的话准确地揣摩犹太民族的世界性悲哀。我们可活的日子不由自己来定,/年青人昨晚还生龙活虎,今天却一命呜呼,/四个老人在歪斜的肩上,/抬着他送往坟墓。《石客》中的唐·璜满怀天真的难以抑制的西班牙式傲慢;《阿列哥》中的金斐拉的歌散发出一个自由自在的民族的野性美,显得奇妙无比;《鼠疫流行时的宴会》中梅丽的歌是以无可挑剔的中世纪英国风格写出来的。普希金所写的《浮士德》中的几个场景带有某种恶魔色彩——德国宗教改革时代的中世纪神秘主义色彩,即使在非斯拉夫舞蹈节奏的诗句中也如此。每个人都打着哈欠生活,/棺材也打着哈欠,等着我们,/你也打哈欠吧。普希金把《浮士德中的几个场景》寄给了歌德并收到了这位伟大老人的回赠——他的笔。尽管普希金非常欧化,在俄罗斯却没有比他更俄罗斯化的诗人。对法国诗歌的热爱,对那位善讲民间故事的传奇式奶妈阿丽娜·罗吉昂诺芙娜的温情,两者在普希金身上极其自然地结合在一起。世界性和俄罗斯民族性交融汇合为一片统一的文化沃土。著名的俄侨文化学者之一维德列写道:“普希金一生呼吸着欧洲文学的空气……他选择和吸收所有能够从欧洲文学遗产中吸收的东西,他明白,其实这是俄罗斯本身通过他的中介在完成这一切”。《叶甫盖尼·奥涅金》中有一个语言和文化自然交融的极好的例子:有一颗“俄罗斯心灵”的达吉雅娜“用祖国语言表达思想却还有一定的困难”。按照当时流行的做法,她给奥涅金那封有名的信是用法语写的。当时,在俄语中还没有书写情书的上流社会文体。普希金仿佛把女主人公用法语写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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