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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肇事罪的立法思考

我国刑法第113条:“违反交通法律,造成严重事故,造成严重人员伤亡,造成重大公共财产巨大损失的,将导致3年以下的处罚。如果发生显著事故,并且存在其他特别恶劣行为,则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处罚。如果你因为逃跑而死,你将判处七年以上的监禁。”根据上述规定,所谓交通肇事罪,是指违反交通管理法规,因而发生重大事故,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行为。由于交通肇事案件的多样性、交通管理法规的滞后性和本条用语的模糊性,给司法部门对交通肇事罪主体范围的正确界定带来困难,造成了处理结果上的混乱。本文主要针对交通肇事罪主体认定中的若干疑难问题展开讨论,并略陈管见,希望引起理论界的共鸣。从我国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条的规定来看,刑法并没有对交通肇事罪的主体予以特别限定,似乎本罪主体是一般主体,即一切达到刑事责任年龄、具备刑事责任能力的自然人均可成为本罪主体。但是在2000年11月10日,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第1136次会议通过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交通肇事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以下简称《解释》)第一条规定:“从事交通运输人员或者非交通运输人员,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发生重大交通事故,在分清事故责任的基础上,对于构成犯罪的,依照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条的规定定罪处罚。”从该解释的精神来看,交通肇事罪的主体并非一切达到刑事责任年龄、具备刑事责任能力的自然人,而是指“从事交通运输人员或非交通运输人员”。由于如何正确理解上述“从事交通运输人员或非交通运输人员”是认定交通肇事罪的关键所在,因此,笔者将针对以下具有特殊身份的人是否构成交通肇事罪的主体予以探讨。一、从已经设置的责任主体看,有分化在通常情况下,本罪主体多指机动车、轮船驾驶人员,其中既包括专业驾驶人员,又包括非专业、但具有驾驶资格的人员,并且也不限于合法驾驶人员,非法驾驶人员也可构成本罪。而目前理论界颇具争议的,是从事交通运输管理和指挥工作的人员能否构成本罪的问题。有的学者认为,从事交通运输的人员,不能完全包括也不能限于交通运输部门的所有职工,而是指与交通运输安全有直接关系的业务人员,包括交通工具的驾驶人员,同保证交通运输安全有直接关系的人员,如调度员、报道员、交通警察等,还包括交通运输生产直接指挥人员(P377)。有的学者则认为,交通运输人员只能是指操纵或协助操纵交通工具使其行驶,以将货物或者人员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作为专业工作的人员(P344)。对于这一问题,笔者认为,《解释》第一条已明确规定本罪主体可以由从事交通运输人员和非交通运输人员构成。从该条规定的立法原意看,从事交通运输人员是指以交通运输作为专业工作的人员,即仅限于专业的、合法的驾驶人员;而非交通运输人员,则范围较广,不仅包括非专业驾驶人员和非法驾驶的人员,也应包括从事交通指挥和管理工作的人员,如调度员、扳道员、交通警察等。因为从事这类工作的人员客观上也存在着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的可能性,当这种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的可能性变成现实,并实际造成了重大事故的,也同样会对公共安全造成极大的危害。这种失职行为无论从客观后果上比较还是从主观恶性上分析,同驾驶人员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而致重大事故发生的肇事行为并无质的区别。而且从义务的角度衡量,交通警察、调度员、扳道员等交通运输管理指挥人员负有维护交通运输的正常有序运转的职责,理应更加谨慎小心地履行义务,然而却因过失违规致重大事故发生,其主观恶性比一个普通的驾驶人员交通肇事的主观恶性更大,更应承担罪责。由于交通警察、调度员、扳道员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导致重大事故发生的行为侵犯的客体更主要的是不特定多数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在法条竞合时,根据特别法条优于普通法条的原则,认定为交通肇事罪更加符合这类行为的本质特征,所以这类从事交通指挥和管理工作的人员也应纳入交通肇事罪的主体范围。二、从《侵权责任法》第二百二十三条规定,行为人不得也有交通肇事罪对于行人是否能构成交通肇事罪,理论上也存在着分歧。持肯定观点的人认为,本罪主体既然是一般主体,所有具有刑事责任能力的人都可以构成本罪,行人自然也可构成(P508)。持否定观点的人则认为,行人违反交通管理法规的行为不可能单独导致重大交通事故的发生,本罪主体不应包括行人。笔者同意行人不构成交通肇事罪的观点,但理由有所不同。客观地说,行人违反交通道路管理条例、办法、规章的,完全有可能造成重大事故。如根据《高速公路交通管理办法》第四条的规定,行人、非机动车、拖拉机、农用运输车、电瓶车、轮式专用机械车、全持牵引车以及设计最高时速低于70公里的机动车辆,不得进入高速公路。据此,如果一个行人突然出现在一段车辆来往密集的高速公路上,由于汽车时速较高,驾驶人员为躲避该行人转向时与其他车辆相撞致使死伤多人,此时由于驾驶人员并没有违反交通管理法规,对事故没有责任,故该行人应对第一事故负全部责任。因此,以行人不可能单独导致危害公共安全的重大交通事故发生为由否定行人能构成交通肇事罪并不令人信服。在笔者看来,行人之所以不能构成交通肇事罪,是因为行人不可能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所谓交通运输管理法规,是指在从事交通运输活动或者交通运输管理活动中必须遵守的法律、法规、规章。其调整对象是交通运输活动和交通运输管理活动,其主体是从事交通运输活动的人和交通运输管理人员。而行人一般是指在道路上通行的人,不包括驾驶人员、交通运输管理人员以及车辆中的乘车人。行人应该遵守的主要是《道路交通管理条例》以及相关法规、规章、办法,而不是交通运输管理法规。而根据我国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条的规定,只有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从而造成重大事故的人才可能构成交通肇事罪。由于行人客观上没有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的可能性,故不应成为交通肇事罪的主体。如果由于行人违反有关道路交通管理条例、规章、办法的规定而发生重大事故,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可以认定为过失性危害公共安全罪,而不应以交通肇事罪处理。三、驾驶材料发生法定危害后果的认定非机动车驾驶人员可否成为交通肇事罪的主体一直是学者们争议的焦点。一种意见认为驾驶非机动车辆从事交通运输活动,违反交通法规肇事,一般只能给特定的个别人造成伤亡或数量有限的财产损失,不具有危害公共安全的性质,因此操纵非机动车辆发生重大交通事故,致人伤亡的,不应定交通肇事罪,应按过失致人死亡罪或过失重伤罪处罚(P713)。另一种意见则认为,操纵非机动车辆发生重大事故,同样可能危害公共安全,因此对于行为人驾驶非机动车辆违章肇事,造成法定危害后果的,应以交通肇事罪论处(P435)。笔者认为,非机动车驾驶人员违章肇事造成重大危害后果是否应以交通肇事罪论处,应看该驾驶人员是否因违反了交通运输管理法规才导致重大事故的发生。根据我国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条的规定,并不是所有违反交通管理法规的人违章肇事都可认定为交通肇事罪,只有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的人才可能构成本罪。交通运输管理法规与交通管理法规之间是种属关系,前者是包含在后者之中的,是后者的组成部分,故不可将两者混同。根据《道路交通管理条例》第三条第二项的规定,非机动车是指自行车、三轮车、人力车、畜力车、残疾人专用车。由于我国人口众多,城市道路规划不尽合理,所以驾驶上述非机动车在各种主客观因素的综合作用下完全有可能导致重大伤亡事故的发生,从而危害到不特定多数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因此,认定此类肇事行为是否构成交通肇事罪,关键并不在于客观上是否具有危害公共安全的现实危险性,而在于驾驶人员是否违反了交通运输管理法规。鉴于非机动车自身具备的特殊性,当它们作为一种交通运输工具(如三轮车、人力车用作营业性载客工具)从事交通运输活动时,应遵守相关的交通运输管理法规,如果行为人违反该法规导致重大伤亡事故发生的,应认定为交通肇事罪;反之,如果非机动车并未用作交通运输工具时,驾驶人员违章肇事的,不应认定为交通肇事罪,而以过失致人死亡罪或过失重伤罪认定为宜。四、关于交通肇事罪的共犯根据《解释》第五条第二款和第七条的规定,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均可能构成交通肇事罪。然而,这两条规定的合理性与合法性却值得商榷。首先,第五条第二款规定,交通肇事后,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指使肇事人逃逸,致使被害人因得不到救助而死亡的,以交通肇事罪的共犯论处。但是,在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指使肇事人逃逸的情况下,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与肇事人只有“逃逸”的共同故意和“逃逸”的共同行为,而没有“肇事”的共同故意和“肇事”的共同行为,因为肇事是由肇事人自己违章驾驶所导致的,与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并无关系,即他们对肇事人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并发生重大事故,主观上既无故意又无过失,客观上也没有教唆、帮助行为或共同的实行行为,对“肇事”是不应承担责任的;然而,在肇事后,正是由于指使肇事人逃逸的教唆行为,让肇事人产生了逃逸的故意,并进而实施了逃逸行为,最后导致被害人因得不到救助而死亡,所以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应对肇事人的逃逸行为和被害人的死亡结果承担责任。但这种情况是否应对其认定为交通肇事罪的共犯呢这里应分为两种情况来认定:第一种情况,当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逃逸时对被害人的死亡结果持过失的心态时,如误以为被害人没有受伤或仅是轻微伤,此时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和肇事人对被害人的死亡结果是持过失的罪过形态,而根据我国刑法对共同犯罪只能由共同故意构成的规定,二人以上共同过失犯罪的,不以共同犯罪论处。因此,交通肇事后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指使肇事人逃逸,导致被害人死亡的,不能以交通肇事罪的共犯论处,而应分别定罪,对肇事人定为交通肇事罪,对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可定为过失致人死亡罪。第二种情况,当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指使肇事人逃逸,对被害人的死亡结果持放任态度的,对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更不应认定为交通肇事罪,而应以间接故意杀人罪处理,对肇事人则以交通肇事罪和间接故意杀人罪并罚。由上述分析可见,无论哪种情况下,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承包人以及乘车人指使肇事人逃逸而致被害人因得不到及时救助而死亡的,都不应以交通肇事罪的共犯论处。其次,第七条规定,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或机动车辆承包人指使、强令他人违章驾驶造成重大事故,具有本解释第二条规定情形之一的,以交通肇事罪定罪处罚。对比上述第五条第二款规定的主语,可发现本条规定的主语中缺少了“乘车人”这一主体。由于这两条规定是出自于同一解释当中,且前后只相隔一条,所以这一明显差别应该不是立法者的疏忽,是故意而为之。其原因却令笔者费解。现实案例如乘车人指使、强令驾驶人员违章驾驶造成重大事故的也为数不少,其主观恶性与社会危害性与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或机动车辆承包人相比,并无质的差别,这一点从第五条第二款的规定中也可得以证明,而本条却未将乘车人列入,是否合理,值得探讨。另一方面,从本条规定来看,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或机动车辆承包人指使、强令他人违章驾驶实际上是一种教唆行为,如前所述,由于我国没有共同过失犯罪存在的余地,这种教唆行为当然也不能成为交通肇事罪的共同犯罪,只能对教唆犯与实行犯分别予以定罪处罚。本条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并未规定“以交通肇事罪的共犯论处”,而是规定“以交通肇事罪定罪处罚”。然而,对于驾驶人员是否也应认定为交通肇事罪在本条中却并未涉及。笔者认为,当驾驶人员在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或机动车辆承包人指使、强令下并未失去其意志自由,违章驾驶造成重大交通事故的,应以交通肇事罪认定;如果单位主管人员、机动车辆所有人或机动车辆承包人指使、强令驾驶人员的程度达到令其失去意志自由,即不具有期待可能性时,由于缺乏主观罪过,不能对其以交通肇事罪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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