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付艾米莉的玫瑰》中的爱情悲剧

《给付艾米莉的玫瑰》中的爱情悲剧

一艾米莉格里尔现有小说的塑造威廉福克纳是美国南方文学的著名作家，在他的美丽小说《yodnatha》中闻名于美国和世界文坛。《献给艾米莉的玫瑰》被认为是他最著名的短篇小说。它以美国南北战争后南北双方新旧秩序的冲突为背景,讲述了在杰弗逊这个南方小镇的故事。福克纳以凝练的笔触、独特的结构、娴熟的创作手法塑造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悲剧人物形象——艾米莉·格里尔逊。小说中的主人公艾米莉出生名门,受过良好的教育,深受南方的传统文化道德影响的她具有优雅的举止、顺从的性格和执着的责任心。父亲生前,她一直伴随在他身边,父亲死后,她单枪匹马、坚韧不拔地继续承担起捍卫自己家族荣誉与特权的责任。她以自己近乎怪诞的方式,维持着自己家族在杰佛逊镇的特殊地位。这篇给人带来强烈震撼的作品,其独到之处不仅在于它情节怪异、恐怖,而且因为女主人公艾米莉具有浓重的悲剧色彩。艾米莉受到了传统伦理观念的强力禁锢,对情感与婚姻的渴望被扼杀,致使她成了茕茕孑立的老处女,心理发生了畸变,残忍地杀害了她的情人,与腐烂的尸体相伴,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光。在这篇小说中,福克纳运用了包括如象征、伏笔及故事时序颠倒等诸多创作手法,极大地提升了这篇小说的艺术价值。二南方传统的历史上的女性形象福克纳笔下的艾米莉是位复杂、丰满而又立体的人物形象,是一个典型的矛盾性人物。一方面,她在父亲生前既是父权主义思想和清教主义为代表的南方传统的牺牲品,在父亲死后她又成为小镇人们寻求过去的寄托,却又无可奈何地延续着虚无缥缈的荣耀;另一方面,对爱情和美好生活的渴望又迫使她一次次地反叛传统,追求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在她的身上,我们不仅能看到传统遗留下来的痕迹,而且也能看到她在传统的桎梏中挣扎,为追寻希望而付出的艰辛努力。下面就艾米莉人物形象进行多视角的立体式解读,旨在揭示主人公性格的复杂性和矛盾性,从而更好地理解、欣赏作品。(一)对南方旧传统的批判美国南北战争的结束意味着南方过去的辉煌成为历史,南方神话彻底破灭,然而绝大多数南方人却无法接受这一现实,为了留住那美好的回忆和过去的荣耀,他们竭尽全力去维护南方旧的价值观,保留传统的风俗习惯并且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曾经十分显赫的没落贵族的飘零子弟。艾米莉·格里尔逊就是这些被选中的贵族代表之一,代表着南方旧的传统和价值观念。在杰弗逊镇人的眼中,艾米莉不仅是南方贵族的代表,而且是南方传统的象征和化身。她是南方贵族的“纪念碑”。“艾米莉代表了衰朽没落的南方贵族阶级,是旧传统,旧价值观念的化身”。小说中两次提到她像“神像”:在楼上时,她的“上半身一动不动犹如一尊神像”;在楼下时,她“像壁龛里的神像,是否在看我们,我们无法知道”。这两处描写使她极为神秘,宛如某种活着的神之化身。正如踞于墙角的神像一样,艾米莉也被抬上了象征旧南方的那个宝座,作为一个“纪念碑”让人参拜。她是过去价值的理想化身,是高贵的代名词,因为她“代表着一个传统,一种责任和负担”。艾米莉自己对贵族身份也十分珍视,去药房买毒药时,她丝毫不理会店主的发问,傲慢地显示自身的尊贵和她那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特权。艾米莉处理父亲善后的方式也反映了她对自身社会地位的重视,“她在门口迎接她们(杰弗逊镇的女人们),装束如常,脸上没有一丝忧伤,她告诉她们她父亲没死”,她不愿承认父亲已死,不肯放弃父亲的尸体暗示出父亲这个过去荣耀的象征对于她是多么的珍贵和重要。艾米莉在维护南方旧传统的同时,也深受其害。以父权制和妇道观为主要内容的南方旧传统给艾米莉带来的更多是迫害和痛苦,甚至毁灭,父权主义思想是南方社会突出而又根深蒂固的传统,由于奴隶制的盛行,一家之主的父亲享有绝对的权威,他决定和控制着家族中每一个人的命运。小说中,艾米莉的父亲是一个专制的父权主义思想的典型代表。福克纳以镇上人们的视角,把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描绘得栩栩如生:长久以来,我们把这家人一直看作一幅画中的人物:身段苗条、穿着白衣的艾米莉小姐立在背后,她父亲叉开双脚的侧影在前面,背对艾米莉,手执一根马鞭,一扇向后开的前门恰好嵌住了他们的身影。这一幅定格在镇上人们眼中的画面,栩栩如生地描绘出父亲对艾米莉绝对的控制与专制,父亲叉开的双脚(固执的象征)、手里的马鞭(力量的象征)以及背对着艾米莉的侧影(权威的象征)无不昭示着年青、柔弱的艾米莉在父亲的支配下的懦弱与驯服。在父亲绝对权威的统治下,艾米莉被剥夺了婚姻的权利,因为“她父亲赶走了所有向她求爱的青年男子”,主要原因就是他认为他们和他的女儿不属于同一个层次,他要坚定地维护差异的存在。“阶级是艾米莉成为老处女的原因。她的父亲虽然没有锁住她的肉体,但却把她禁锢在了旧南方僵化的妇道观里,将她高高捧起,使杰佛逊镇的小伙子们够不到。”父亲生前剥夺了艾米莉的婚姻,但是,父亲的死也并未让她从父亲的控制下解脱出来,他在死后仍然左右着艾米莉,留给她的是与世隔绝的孤寂和对外界新事物的无所适从甚至是害怕与恐惧,她只能拒不承认父亲的死亡,她“死死拖住抢走了她一切的那个人”,与已经“失去金色光泽的画架上的父亲的炭笔画像”相伴孤苦一生。除父权主义以外,南方妇道观也在艾米莉身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南方妇道观是“加尔文主义和种族主义的怪胎”,它像中国封建伦理道德观一样束缚、压制、扭曲着广大妇女的灵魂。在它的作用下,杰弗逊镇的人强烈反对并尝试用各种手段包括请她的两位顽固狂傲的堂姐妹来干涉和破坏艾米莉和荷墨的恋情。艾米莉那根深蒂固的南方妇道观和脆弱的感情让她失去了理智,她选择了杀死霍默的极端方式来留住他,与一具死尸结为了夫妻,以这种表面的成全来维护自己不可侵犯的妇道观。艾米莉最终没有逃脱生于斯长于斯的环境给她的影响,没有超越南方旧传统给女性的种种精神束缚。她“不能超越自我,更不能超越传统,也不能简单的回归”成了名副其实的受害者,失去了拥有丈夫、家庭以及做正常女人的权利。正是由于对她悲惨遭遇的同情,福克纳为她献上了一朵玫瑰。(二)对南方传统的伦理道德的揭露艾米莉这个末代格里尔逊后裔是一个南方传统的叛逆者。虽然她始终未离开过杰弗逊镇,并且深受全镇人的尊敬,但是她始终不肯接受小镇的决定和他们的价值观,不甘心做一个娇弱的女人,坚持以自己的方式面对这个世界。尽管长期遭受压抑,她的反抗精神和破坏力却也在小说中展露无遗。在第一部分,她赶走了前来收税的新市议会代表,根本没有把他们所代表的权威放在眼里;在第二部分,她使杰弗逊镇的人不得不在半夜里潜入她家院里洒石灰粉以消除尸体腐烂所发出的异味却不敢对她有半点指责;在第三部分,她拒绝告诉药店老板买砒霜的用途,公然嘲弄当地的法律威严;在第四部分,她使那个代表道德和权威的浸礼教会牧师一无所获,垂头丧气地离开她家;在第五部分,她的反叛登峰造极。当作者描绘荷墨·伯隆腐烂的尸体躺在艾米莉的闺房中,他的枕边留有人睡过的痕迹和一根灰发时,读者清楚地看到了艾米莉对于南方传统的伦理道德的蔑视。艾米莉有足够的时间去埋藏伯隆的尸体,可她并没有那样做,而是在其枕边留下她那根意味深长的头发,不难看出她的目的是要反叛要挑战整个南方传统伦理观,要破坏那些传统捍卫者心中的正统与规范。(三)艾米莉对现实的逃避艾米莉不仅是南方传统的反叛者,也是位现实的逃避者。她尽力逃避现实,把自己关在记忆的闸门里。小说中大部分情节发生在美国南北战争之后,但是艾米莉小姐显然是活在战争以前的世界里,她的心态是怀旧的,是属于过去的。这一点评论家弗列德里克·萨姆曾说过:“很多人能够幸存于现在,但却压根儿不去考虑将来,这些人通常是活在过去。这就是艾米莉·格里尔逊小姐的心态”。她苍白的面容,虚浮臃肿的身体,呆滞的眼神,以及她那犹如从墓穴里传出来的冷冷的干涩的声音,所有这些无不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无不告诉我们她生活在久远的过去里。更显而易见的是,当她和革命根据荷墨·伯隆的尸体长期同处一室时,她不仅是身体上实实在在地和死神呆在一起,而且内心里的某些东西也已经死去。艾米莉对现实的逃避还表现在她否定时间更替和社会进步上。对她来说,时间及其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变化已不复存在,这种对待时间的荒唐做法很明显地表现在她拒绝纳税这件事上。当新市议会代表来收她欠的税款时,她声称自己不欠杰弗逊镇任何税款,理由是她与已去世十多年的老沙多里斯上校有过口头的契约。就像她过去不承认她父亲的死那样,现在她又一次拒绝承认沙多里斯上校的死。在她眼里,时间已不再是“数字上的累积增加”,而是“任何冬天都无法触及的大草坪”,在这片大草坪上,过去和现在交融在一起,世事变迁不复存在。她以极端的方式毒杀死荷墨·伯隆,以为这样可以留住往日的美好,留住时间的脚步。此外,艾米莉还反对变革和进步。她关起自己的房门,切断同外界的一切联系,以为这样可以与世隔绝。当市里开始免费送信的时候,艾米莉不许他们在自己的门口钉门牌和信箱,似乎这样可以阻止新生事物对自己的影响,使自己安然生活在故步自封的自我世界里。(四)爱情的力量—幸福生活的追求者艾米莉形象的复杂性还表现在她一方面逃避现实,使自己尽量生活在过去的记忆里,另一方面却不得不舍弃梦幻去追求现实中的美好生活。在艾米莉的灵魂深处,一个女人的天性与对正常生活的渴望强烈地召唤着她。父亲去世后,艾米莉长期被压抑的感情终于得到唤醒与爆发,尤其是女性共同珍视的对爱情、丈夫和家庭的渴望。她剪短了头发,打扮得象女孩一样,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追求自己的爱情和终生幸福。她遇到了北方人荷墨·伯隆,两人相爱了。作为南方传统的代表和偶像,艾米莉当然知道同一个北方佬相爱意味着什么,要冒多大的风险,需要多大的勇气,付出多大的代价。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长期受到压抑的女人,一个拥有南方人那种特有的浪漫气质的女人,爱情的力量战胜了一切,她不仅走出了那座象征着桎梏的颓败的大木屋,而且在镇上人们众目睽睽的注视下,不顾镇上人们的纷纷议论,高贵不可侵犯地“昂着头”,与“歪戴着帽子,嘴里叼着雪茄烟”的荷墨一同坐在马车上毫无顾忌地驾车出游。渴望爱情幸福的艾米莉甘冒风险,在一片反对声中勇敢地和镇民们对峙,承受着异乎寻常的舆论压力而丝毫没有妥协,在这场爱情与传统力量的较量中,爱情战胜了传统,使得艾米莉勇敢无畏地挑战传统。艾米莉身上这种不屈不挠追求自由、幸福的精神正是作家们一贯颂扬的人性美和个性美。艾米莉追求幸福的执着和勇气正是人们一贯所欣赏和称赞的。通过艾米莉小姐悲剧形象的刻画,作家福克纳向读者揭示的正是人性追求美好希望的本能,与命运抗争的精神。他在弗吉尼亚大学的一次演讲中说,这个故事讲的就是“可怜、可悲的人为了得到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基本的东西,和自己的心灵,和别人,和环境进行的搏斗”。她的生命力就如她自己一头旺盛的“铁灰色”头发一样,坚韧不屈,令人肃然起敬。此时的艾米莉,已成为一种精神的力量,希望的象征。她象征着“人……竭尽全力去把握欲望和冲动与他的道德良知、他那个时代和地方……他生活的那个小镇、他的家族的社会良知之间的冲突”。正如福克纳在诺贝尔奖授奖仪式中表示对人类前途抱有坚定的信念时所说的那样,“我相信人类不但会苟且地生存下去,他们还能蓬勃发展”,“因为人有灵魂,有勇气、荣誉、希望、自豪、同情、怜悯之心和牺牲精神”,“人类将永垂不朽,留芳于世”。三艾米莉—结语艾米莉是一个丰满、复杂的立体式人物,从她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南方没落贵族在新的历史时期的迷茫和无奈,在传统和现实之间的矛盾和挣扎,演绎着“人性中善与恶的对抗,自我与集体的对抗,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