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联邦联合国有企业的审计制度研究

美国联邦联合国有企业的审计制度研究

一、央企审计独立的相关部门是政府职除了监督和管理报告的质量外，监管人员的独立性是确保报告质量的重要因素。美国在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以下简称SOX法案)颁布之前,聘用事务所的决定权主要掌握在管理层手中［1－2］,很多学者提议将审计师的聘用权从管理层转至股东,认为这有助于提升审计师的独立性［3－4］。SOX法案顺应了这一要求,授权审计委员会负责聘用和监督审计师,并定期轮换签字注册会计师,力求使审计人员完全独立于管理层。国有企业在我国国民经济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中央企业则是国有企业的主力军1,因此,如何监管中央企业成为政府的一项重要职能。2013年8月21日举行的国务院常务会议特别指出,“要进一步推行由事后监督到当期监督、由境内监督延伸到境外监督的有效做法,在完善政府事中事后监管方面走在前列,为转变政府职能积累经验”,并提出要建设“阳光央企”。在各种监督方式中,审计监督发挥着重要作用,也得到监管部门的日益重视。2004年,刚成立不久的国资委2连续颁布《中央企业财务决策报告管理办法》和《中央企业财务决策审计工作规则》等文件,目的在于提升央企的会计审计工作质量,增强央企信息透明度。文件中针对央企审计主要提出两项要求:一是国资委统一为央企委托事务所审计,二是事务所的任期不能超过5年、不能少于2年。很明显,这两项规定的目的在于通过改变事务所的聘用方式和强制定期轮换增强审计独立性,保障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防止其流失。但同时这些规定也引来很多争议,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些措施很可能会导致事务所压价竞争,从而使审计质量得不到保证,甚至有可能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1。这些规定对央企审计质量产生了何种影响?是否达到国资委预期的监管目的?本文将对此进行研究。二、统一委托事务所与央企审计质量Watts和Zimmerman(1983)［5］认为,早期的审计是由股东或董事执行的,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股东审计被专业的外部审计代替。随着股权的日益分散,导致实践中管理层才是审计师的真正客户。以美国为例,虽然事务所由董事会提名,并由股东大会选举决定,但这样选择的事务所绝大多数仍是由管理层推荐,且以超过98%的比例获得股东大会批准(Raghunandan和Rama,2003;Dao等,2008)［2－3］。将聘任事务所的权利从管理层转至股东将有效提升审计师的独立性(Mayhew和Pike,2004;Dao等,2012)［4，6］。Abdel-khalik(2002)［7］也认为,要改革原有的公司治理,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消除管理层选择和补偿审计师的程序,让外部股东在不受管理层的影响下自主选择审计师,这与国资委对央企审计的监管思路不谋而合。事实上,替企业统一委托事务所的做法在其他国家也有采用,如韩国政府为具有强烈盈余管理动机的企业聘用事务所。Chung(2004)［8］通过比较韩国审计师聘用政策变更前后的盈余质量,发现在强制变更审计师后公司可操控性应计利润降低;Kim和Yi(2009)［9］发现相对于自由选择事务所的公司而言,由监管层聘用事务所的公司可操控性应计利润更低,由于监管层聘用而导致的强制事务所变更比起那些自愿变更事务所的公司,有着更低的可操控性应计利润。这些研究都表明事务所统一委托制提升了审计质量和财务报表可信性。但韩国的这一监管政策仅针对有着高度盈余管理动机的企业,本文认为依据韩国数据样本进行的研究难免会存在自选择问题,而我国国资委的规定则是针对全部央企,因此以我国央企为研究样本结论会更加合理。另外,美国SOX法案也针对管理层可能对事务所造成的各种影响进行了限制,但SOX法案是针对所有上市公司,缺乏适当的控制样本,很难恰当评价其对审计质量的影响。审计质量是审计师能够发现并报告财务报表中包含重大错报或漏报的联合概率(DeAngelo,1981)［10］。审计师发现客户报表中重大错报或漏报的概率取决于审计师的专业胜任能力,而审计师报告中出现的错报或漏报概率取决于审计师的独立性。因此,专业胜任能力和独立性对于能否保证审计质量至关重要。国资委在监管规定中明确央企审计委托事务所的方式主要有国资委公开招标和国有控股企业推荐报国资委核准两种。对于国资委暂未委托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年度财务决算审计工作的企业,按照“统一组织、统一标准、统一管理”的原则,经国资委同意,由企业总部依照有关规定采取招标等方式委托会计师事务所对企业及各级子企业的年度财务决算进行审计。为保证事务所的专业胜任能力和独立性,国资委还对投标事务所的资质和注册会计师人数提出了要求2。据此,本文提出:假设1:统一委托会计师事务所有助于提升央企审计质量。国资委在监管规定中特别针对事务所任期进行了限定,规定事务所的任期不能超过5年、不能少于2年。这种强制定期轮换一直以来被认为是保证审计师独立性的利器。美国PCAOB在2011年特别针对审计师独立性和事务所轮换发布了一项概念公告,提倡强制轮换事务所。因为事务所如果与客户长期保持聘用关系,很可能会降低审计独立性。据此,本文提出:假设2:强制轮换会计师事务所有助于提升央企审计质量。三、研究设计1.异常利润的计算本文以2001年~2011年沪深两市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并进行一系列初始处理,剔除银行、保险等金融业上市公司以及样本期间财务数据不全的公司,同时为了控制异常值对模型结果的影响,模型中所有变量均进行了1%~99%的Winsorize处理,最终得到样本数7072个,其中可操控性应计利润为正的有3565个观测值,为负的有3507个观测值。样本中相关数据来自CSMAR数据库,会计师事务所基本资料来自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公布的会计师事务所全国百家信息。2.上市公司审计质量分析本文采用行业截面修正的琼斯模型计算可操控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以衡量审计质量。研究表明,较低的可操控性应计利润说明审计质量较高［11－13］,如果上市公司审计质量得到提升,预期其可操控性应计利润降低。根据上市公司最终控制人类型,上市公司分为中央政府控股、地方政府控股和非国有控股三种类型,本文特别关注第一类上市公司。其余变量具体情况见表1。3.检验假设的构建本文以行业横截面修正的琼斯模型计算可操控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具体模型如下:其中:TA为公司i第t期总应计数,等于t期净利润减经营活动现金净流量;Ait－1为公司i第t-1期总资产;ΔREVit为公司i第t期主营业务收入变化额;ΔRECit为公司i第t期应收账款变化额;PPEit为公司i第t期固定资产原值,ROAit为公司i第t期总资产报酬率。为检验假设1构建以下模型:尽管国资委在2004年颁布相关规定,但在2005年10月才下发相应的具体实施细则,2006年之后相关规定正式实施。为了控制2005年的影响,将样本中721个2005年的观察值删除。由于通常认为出现较小盈利或较小盈利增长趋势的公司存在盈余管理动机(Roychowdhury,2006)［14］,因此将总资产报酬率在0~1%区间以及总资产报酬率增长在0~0.5%之间的样本的Incentive界定为1。同时,在稳健性测试中重新界定Incentive,将净资产收益率在0~1%或6%~7%区间的Incentive界定为1,其余为0,结果稳健。四、分析与稳定性试验1.央企和非国有企的审计差异相较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的各项行为尤其是央企更会受到政府干预的影响,由表2可以看出,央企和非国有企业存在显著差异。央企的可操控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更低,资产规模更大,负债更多,营业收入增长率更高,经营现金流量更多,选择四大所审计的可能性更高,亏损的可能性更低。为避免央企和非国有控股企业间系统性差异的影响,本文运用D-I-D方法进行分析。2.事务所选择规模表3列示了基于D-I-D分析的央企和非国有企业在规定实施前后的一些特征,其中Top10为中注协关于会计师事务所综合排名前十的事务所。可以发现,国资委监管规定实施前,央企相对于非国有企业而言,更可能选择大型事务所,事务所客户数量和规模更大。在相关规定实施之后,央企与非国有企业在事务所选择和事务所规模方面的差距进一步拉大,央企选择的事务所规模显著提升。通常认为,事务所规模越大,审计质量越高(DeAngelo,1981)［10］,单因素分析结果间接证实假设1,说明央企的审计质量在规定实施后显著提升。3.央企可失控应计利润模型的回归结果表4列示了回归结果,其中CSOE*Regime的回归系数为-0.009,表明在规则实施之后,央企降低了可操控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证实了假设1,即审计质量在规定实施之后得到提升。本文也分别列示了可操控性应计利润正值(DA+)和负值(DA-)的回归结果。对于DA+,CSOE*Regime的系数为负,说明相对于非国有企业,在规则实施之后央企降低了正向可操控性应计利润。对于DA-,CSOE*Regime系数不显著。这与Lys和Watts(1994)［15］的结果一致,说明审计师更有可能限制管理层向上盈余管理。表4说明在监管规定实施之后,相对于非国有企业,事务所限制了央企盈余管理的操作,尤其是向上盈余管理,审计质量得以提升。4.统一委托事务所审计质量与控制变量的回归分析从前述结果中可以看出,国资委的监管规定提升了审计质量,但由于规定中既包括统一事务所的聘任也包括强制定期轮换,那么这两项规定是否均发生作用?基于此,本文进一步探讨各项规定对审计质量的影响。首先,检验统一聘任事务所对审计质量的影响。我们特别关注在监管规定实施之后变更事务所的央企。在回归模型中以监管规定实施后变更事务所的非国有控股企业为控制样本,并增加两个虚拟变量:Regime1(规定实施之后,事务所第一次发生变更前为1,否则为0)和Re-gime2(规定实施之后,事务所第一次发生变更后为1,否则为0)。通过比较二者的回归系数可以评价统一委托制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由前述结果可知,事务所主要针对可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和正值进行限制,因此,我们只报告了DA和DA+的回归结果,列示在表5中。从中可发现,CSOE*Regime2的系数更显著为负,说明统一委托事务所有助于提升央企的审计质量。其次,检验强制定期轮换事务所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由于监管规定要求事务所任期不能短于2年、不能长于5年,因此,本文关注在规定实施之前事务所任期已然不满2年或长于5年的样本。对于这些样本公司,如果强制定期轮换事务所的政策确实能够提升审计质量,则该部分样本的质量提升程度应高于其他央企。回归结果列示在表6中,从中可发现,DA和DA+的回归结果中CSOE*Regime系数比起表4中全样本的回归系数更显著为负,说明强制定期轮换事务所有助于提升审计质量。5.审计意见发表上的可能性首先,使用非标准审计意见衡量审计质量。已有文献表明,高质量审计师更有可能抵挡客户压力,发表非标准审计意见(Chen等,2010;Firth等,2012)［16－17］。如果监管规定有助于提升央企审计质量,我们预期央企审计师发表非标准审计意见(MAO)的可能性更高。MAO为1表示当期审计意见为非标准审计意见,否则为0。结果表明(见表7),CSOE*Regime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说明相对于非国有企业,在实施监管规则之后央企审计师更可能会发表非标准审计意见。其次,将原来删除的2005年观测值重新纳入样本中,回归结果稳健。第三,将Incentive重新界定,若ROE在0~1%或6%~7%区间的Incentive界定为1,其余为0,结果稳健。第四,在央企发布监管规定之后,部分地方省份国资委也发布了类似规则,但执行力度不尽相同。本文预期监管规定的实施也有助于提升地方国企审计质量,但程度会低于央企。回归结果LSOE*Regime系数为负,但不显著。五、强调管理层对审计质量的决定严格监管、提高会计信息透明度、提升投资者信心是各国监管部门的重要任务。本文以非国有企业为控制样本,研究监管规定实施之后央企审计质量是否得到提升。使用2001年~2011年A股上市公司数据,运用D-I-D方法,以可操控性应计利润作为审计质量的替代变量,研究限制管理层对事务所的影响是否会提升审计质量。结果发现,监管规定实施之后,相对于非国有企业,央企的可操控性应计利润显著降低,且主要是限制了正向可操控性应计利润。这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