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到战国的神性之争褪色的神性由纹饰的流变看先秦青铜器世俗化的过程

从商到战国的神性之争褪色的神性由纹饰的流变看先秦青铜器世俗化的过程

中国的青铜器是历史上一颗明亮的玉石。它以其丰富的产品和美丽的生产而闻名。我国青铜器的发展先后经历了育成期、鼎盛期、转变期、更新期和衰落期，纹饰变化也相应经历了简———繁———简——繁——简的过程。针对商代繁缛、缜密图案体现的浓厚神性，世俗性与神性的斗争就一直贯穿后期纹饰的创作中。从五千年前的甘肃马家窑遗址发现第一个铸造青铜刀直到殷初，我国青铜器经历了漫长的育成期。这时期考古发现器物较少，多素面，纹饰简单。商中后期与周初，是青铜器发展的鼎盛期，这时期是青铜艺术的高峰，也是一个神性高扬的时代。西周中期至春秋中期，青铜器的发展进入了转变期，纹饰简朴，君权、实用等世俗化的因素，使之初步打破神性的禁锢。春秋中期至战国中期，是青铜器发展的更新期，纹饰重回繁缛、华丽，这期间是神性逐渐泯灭，人性得到发扬的时代。战国中期以后，青铜时代步入了衰退期，实用性使青铜器以精细、轻巧为主，在形制上扫荡了早先神性依附的物质基础，最终完全世俗化。一、铜色纹的设计夏商周是我国奴隶制社会类型，它在商中期盘庚定殷后逐渐发展到了顶峰；特别在武丁时期，商的四处征伐更是将奴隶制的文明传播四方。商人“事鬼神”，每次的政治生活大事都围绕着占卜、祭祀来进行，奴隶制的君权披上了神性的外衣。这时最高权力的体现形式是神权与世俗君权的充分融合，神性使统治者拥有了至高无上的绝对君权。这种政治形式体现在青铜器上，就是贵族骄奢淫逸的世俗追求与神性的完美结合。这期间器物胎壁厚重，纹饰作满地纹，繁缛华丽。在商王武丁至周穆王这二百余年间，青铜主纹纹饰多是神秘动物纹饰，主要有：饕餮纹、夔龙、夔凤纹、各种鸟纹、犀纹、牛纹、蝉纹等。另外还有一些几何纹样，主要是云雷纹，包括波形、三角形、斜角形和目雷纹，多作地纹或附纹。在主纹纹饰中，采用最多的是饕餮纹，该纹表现为横眉裂口，宽鼻瞪眼，形象怪异；构图多以鼻为中心，作对称形。其它的动物纹饰形象完整，特征明显，眼睛醒目、突出，多作静止状，布局也以对称、连续为主。如殷墟时的鸟纹，都作静止形适合纹样构成，鲜见表现飞翔状态的；妇好墓出土的偶方彝，其肩、盖上的小鸟纹，夸张突出了大眼、长喙。还常有猛禽的形象，如枭纹。除此以外，还出现许多复合图案，如鸟头兽身、人面龙身、虎噬人纹等，形象怪诞，神秘恐怖表露无疑。在几何纹中，本应柔美的花卉纹这时则圆中寓方，线条刚硬。所有这些图案全部笼罩着厚厚的狞厉、神秘气氛，加上凝重、稳定、对称的造型和通体满花的强烈整体图案视觉冲击力，将奴隶主的权力、意志、威严成功地与神性铸为一体，使青铜器负荷起了政治、宗教的深刻精神内涵。二、青铜器的神性和热质西周初期仍秉承商的风格。西周青铜器第一个不同于商的显著的变化是铭文的逐渐加长，晚期的毛公鼎竟达497字。铭文内容涉及各个方面，以叙述祭祀、战争、赏赐、册命为主。在形制上，周针对商的流弊，实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颁布《酒诰》禁酒，这在康王晚期的小克鼎铭文中有充分的体现。故周时多饮食器，西周晚期出现了钟、匜、簠、盨等新器种，胎壁变薄，注重了实用性的因素。从这些可以看出，是世俗君权首先从内部打破了与神性的平衡；王权与神权的裂隙对青铜器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西周自昭、穆以后，国势日衰；平王东迁后，王权日渐没落。在社会生产关系中，出现了封建主义的萌芽，奴隶制的礼制、宗法开始崩溃。早先只能王室拥有的青铜礼器，此时各诸侯国竟相铸之。神性开始从青铜礼器上剥落了。在到春秋中期的这二三百年间，青铜器花纹一改早期通体满花而渐趋简朴，以窃曲纹、波曲纹、重环纹为主的带状纹饰流行起来。早期以神秘动物形象为题材的花纹，此时逐渐变异，最后被分解和图案化，进而从形象上削弱了神性的色彩。如凤鸟纹，最大的变化就是眼和喙，此时的眼变小，殷墟时令人生畏的大喙竟然被变形接近旋涡形，充满了柔美的韵味，这在成康时期的器物上体现的很明显。再如夔龙纹，商时夔身短，作单独图案多，如商代的青铜夔龙纹簋。西周初夔身被逐渐拉长，开始变为二方连续纹样；中期以后，卷曲、连续的夔龙纹由于分解、合并和重组，失去了原有的整体特征，从而形成了窃曲纹。波曲纹（也称环带纹）是龙蛇体躯变形的带状图案，构图宽阔迂回，宛如波浪起伏，气势宏伟。起初此纹饰尚有龙蛇体纹特征，如鳞爪，后工艺变形简化为连续的波曲线。晚期重环纹、垂鳞纹，更是截取了龙蛇身体上的鳞甲而形成的一种简单图案。此外，还如商时的完整的象纹，此时只取其部分，形成象首纹、象鼻纹。这些变化，是西周中晚期宗法礼教色彩减弱、逐步走向仪式化的政治体现。纵观这一时期的纹饰，虽然仍以神秘为主题材，但被分解、重组和工艺化，整体节奏分明、舒缓柔和，一扫神秘、狞厉紧张的气氛，初显了世俗化的影响。三、以人的为主，大量运用主纹春秋中期至战国中期是我国封建制逐步确立、奴隶制日渐没落的时代，在战国初、中期，各诸侯国已先后完成了封建主义改革，基本确立了封建主义制度。在意识形态上，这时期至高无上的神权被完全打破，迎来了一次思想上前所未有的大解放，思想得到了空前发展，出现了“百家争鸣”的大好局面。反映到青铜器上，是神性的色彩逐渐淡化、消失，纹饰的不断创新、发展，造就了我国青铜器发展的又一高峰。这次革命是从春秋中期蟠螭纹、蟠虺纹的产生开始的。螭为传说中一种无角的龙，屈原《九章·涉江》云：“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由此可见它的地位。而此时在青铜器纹饰上，人们却对它任意扭曲、盘结、组合，虽是主纹，却未作单独纹样，而是以二方、四方连续的图案方式，繁密地作为主纹去用，这在前代是无法想象的。如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藏的蟠螭纹鉴。商末周初的蛇虺纹，有三角形的头部，一对突出的大眼，体有鳞节，呈卷曲长条形，多作附纹，单个排列。而这一时期蛇虺变的更加细小，互相扭曲绕结，作盘旋交连状的连续纹样，多做主纹。如1957年江苏武进出土的春秋晚期蟠虺纹尊。鸟纹彻底飞出了商代团鸟纹等静止状鸟纹的禁锢，多作自由飞翔（下转第209页）状，如当时应用的立鸟纹等。到了春秋晚期，人的形象早已没有了神权下的悲惨面目，以积极的因素登上了纹饰的舞台。以人为主的纹饰大量出现并成为主纹，如攻战纹、弋射纹、宴乐纹、车马纹、狩猎纹等。如1951年河北唐山出土的战国早期嵌红铜狩猎纹壶等。这些纹饰完全摆脱了图案的规律，走向了自由构图的新阶段。纹饰内容围绕着现实生活进行创作，改变了为宗教和神性支配的情况。通观这一时期的青铜器纹饰，再变简朴为细密繁琐华丽。早期主纹虽仍以神秘动物为题材，但一改过去凶猛怪异的形象，通过主观理性取舍和图案化的处理，突出了装饰性的韵味；在组织形式上，也一变原来单独纹样的特殊地位，运用均衡、秩序、对比的手法，以连续纹样的方式布满主纹带。后期以人为主的纹饰大量应用，人兽搏斗画面和狩猎纹十分常见，这充分体现了人性与神性的抗争，反映了人定胜天的思想。在构图上，甚至摆脱了图案形式的约束而走向了自由构图。在处理工艺上，大量采用浮雕、透雕、失蜡法、错金银方法，突显了对华丽富贵的世俗精神的追求。至此，神性终于褪色，在世俗化的追求中泯灭。四、青铜器的神性与亚战国中期以后，七雄都已确立了封建主义制度，重军功、奖耕战。残酷的生存发展竞争，使实用化成为时代要求的首要标准。早先繁丽的纹饰追求，重又回归了简朴的形式。在器物上，用以馈赠和装饰的中小型青铜工艺品和日用生活用品开始流行，如青铜镜、带钩、灯、度量衡器、钱币等。这些物品最终扫荡了早先神性所赖以存在物质基础，使神性彻底消逝于无形。反映到纹饰上，多以更加精细、简练的几何纹为主，如V形相交纹、斜方格花纹、菱形花纹、旋形花瓣纹等，完全没有了神性的因素。这一时期青铜器实用化、工具化的要求虽使图案组织再次简约，但错金银、镏金等手法的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