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法定离婚理由

论法定离婚理由

（2）根据法律理由，即判决离婚的法律理由和基准。经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一次会议通过的《婚姻法修正案》的离婚法一章,在法定离婚标准上,采用了以破裂主义为主,兼采过错主义和目的主义的立法主张;在立法方式上,以198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以下简称《婚姻法》)为基础进行了创新,采用概括规定和列举规定相结合的例示主义立法方式。以列举规定作为概括规定的例示说明,概括规定又对列举法规定予以补充和扩展,二者相互配合,使法律规定细密而不呆板,宽泛而有法度,原则性和实际性有机统一。这是我国离婚标准立法的一大发展和进步。(1)经过此次修订,我国法定离婚理由更科学,也更具有可操作性。但施行近十年来,法定离婚理由制度存在一些欠缺,使其未能更好地发挥对婚姻家庭维稳之功效,造成当事人之间利益失衡。因此,有必要进一步完善现行立法,增设若干新制度,实现对当事人更为公平的保护。一、《婚姻法修正案》第4条第32条有关的有关内容我国1980年《婚姻法》采“无责离婚主义”的破裂原则,将“感情确已破裂”作为判决离婚的法定标准。同时在“宜粗不宜细”的立法指导思想下,整部《婚姻法》的规定比较原则和抽象,反映在裁判离婚标准上即为单一的概括主义立法模式。2001年修订时,判决离婚法定理由集中规定在《婚姻法修正案》第4章第32条。其中第1款概括规定了裁判离婚的适用对象和诉讼前调解程序:男女一方要求离婚的,可由有关部门进行调解或直接向人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第2款规定诉讼离婚中的调解程序和实体标准: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应当进行调解,如感情确已破裂,调解无效,应准予离婚。第3款在对离婚法定标准的内涵进行概括性规定的基础上,对离婚法定条件的外延进行了列举,包括认定夫妻感情破裂的四种具体情形,即“(一)重婚或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二)实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三)有赌博、吸毒等恶习屡教不改的;(四)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二年的;(五)其他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此五项中前三种为过错离婚原因,后两种为破裂主义离婚原因。第32条第4款新设了一个属于目的主义的离婚理由:一方被宣告失踪,另一方提起离婚诉讼的,应准予离婚。二、法律离婚的理由不足(一)“感情破裂”是否能够作为法条用语“感情破裂”是我国《婚姻法》对离婚标准的概括规定,是判决准予离婚的法定条件。学界对此一直存有较大争议。持肯定观点者认为:我国始终提倡婚姻以爱情为基础,婚姻的死亡就是对无感情的婚姻的解除;以感情破裂为标准并不超前,现有的婚姻大部分都是以感情为基础的,法律不能去迁就那些落后的意识和行为;从1980年以来法院处理离婚案件均是以感情破裂为标准,可操作性不强的说法是没有依据的。反对者则认为应摒弃“感情破裂”用语,使用“婚姻破裂”的概念。因为,仅将“感情破裂”作为标准,没有将我国现阶段的现实婚姻生活的复杂性和多样性考虑进来,使得法官评价婚姻状况的出发点显得过于狭隘;“感情”一词为心理学范畴,是婚姻关系当事人的内心主观感受,具有不确定性和易变性,不能够成为法律直接规范和调整的对象。法律规范所调整的对象应是作为社会关系和法律关系的实体性婚姻关系;感情破裂是一个外延不清的词语,作为法条用语,显得不够严谨和准确。笔者赞同采世界立法通例使用“婚姻破裂”用语。解读破裂主义立法原则可以看出,“破裂主义”是以夫妻之间的婚姻是否破裂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作为判决离婚与否的标准,以破裂主义为原则的离婚制度的目的是对业已死亡的婚姻予以记录或者宣告,离婚理由是对这种记录或宣告提供法律上的理由和依据。(2)此原则下法律所关注的不是诉请离婚的原因,而是后果,是婚姻已经死亡的事实和状况。因此,使用“感情破裂”一词不能科学准确地揭示破裂主义的内涵,而应采多数人意见,将“婚姻关系破裂”作为准予离婚的法定标准。(二)婚内非婚姻和强制离婚的主要原因当事人要想从一桩备感痛苦的婚姻中解放,其诉请离婚的理由必须为法定条件之一或符合法官裁判离婚的标准,因此法律应尽可能全面地列举相应事由,以解救在痛苦婚姻中备受煎熬的一方。《婚姻法修正案》第32条在肯定1980年《婚姻法》第25条规定的基础上,结合最高院1989年《关于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如何认定夫妻感情确已破裂的若干具体意见》列举了4类具有常见性、多发性的具体离婚理由作为第3款例示规定。但在列举的离婚条件中,笔者认为,忽视了几项重要理由:第一,将重婚或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作为离婚的法定理由,却没有将通奸作为准予离婚的法定条件。我国离婚法定标准是在破裂主义中导入过错主义并兼采目的主义的离婚理由。通奸对于当事人的伤害应该说丝毫不亚于重婚和与婚外他人同居。而且在现实生活中,通奸较之重婚和同居,发生率更高,更普遍。如果法律不将通奸作为法定离婚理由,受害方配偶权、人格权遭受损害,却不能据此提出离婚及损害赔偿,法律在一定程度上反使过错配偶获得利益,将有违法律公正,助长社会不良风气。而且将通奸作为传统的离婚理由之一,是采过错主义的离婚标准的国家和地区的立法通例。英国的苏格兰、北爱尔兰、美国的加利福尼亚、爱达华、蒙大拿等28个州,葡萄牙、我国香港地区、台湾地区等均采此通例。根据蒋月教授对我国福建省厦门市2000年至2002年两个基层人民法院和一个婚姻登记机关离婚案件所做的调查显示,因配偶的性过错导致离婚的比例不容忽视,通奸是导致离婚的第四位原因。(3)第二,未将重大不治之精神病列为法定离婚理由,不合理性显而易见。精神生活是婚姻生活的三大要素之一,长期无法治愈的精神病不仅使夫妻之间的精神生活不复存在,而且将给配偶另一方带来无法承受的痛苦和负担,使婚姻关系难以为继。这在古今中外都是法定的离婚理由之一。葡萄牙《民法典》第1781条规定:配偶精神健康发生改变致使共同生活不可挽回已至少3年,配偶一方单方可以向法庭起诉离婚。我国澳门地区规定的个别离婚理由有:配偶一方精神状况发生变化且持续6年以上,其严重程度已使共同生活受到损害。(4)第三,未将配偶一方犯有严重刑事犯罪或不名誉行为列为法定离婚理由。如果配偶一方在婚前(隐瞒配偶另一方)或婚后犯有严重刑事犯罪,或有重大不名誉行为,会给对方配偶带来经济上、精神上甚至名誉上的重大损害,产生降低其社会评价的后果,应作为法定离婚理由准予当事人据此解除婚姻关系。意大利的《离婚法》规定:如果配偶一方已经被裁定犯有严重刑事犯罪,另一方配偶有权要求离婚,但是,离婚申请人被裁定协助犯罪成立或者配偶已经重新开始同居的除外。其严重刑事犯罪包括如被判15年以上有期徒刑或终身监禁;卖淫罪;杀害配偶或子女;对一个无完全行为能力者或者配偶实施性攻击被判有罪等。我国台湾地区《民法》亲属编第1052条也规定了“被处三年以上徒刑或因犯不名誉之罪被处徒刑者”,他方得向法院请求离婚。(三)法院对抗辩成立的认定离婚抗辩是与法定离婚理由相对应的一种离婚法律制度,也称阻却离婚的法定事由,是指配偶一方即使有法定理由离婚,但由于被告提出抗辩,阻止下达离婚判决,法院因认定抗辩成立而不得准予原告离婚请求。葡萄牙、美国、英国等均有对离婚抗辩事由的规定。例如美国,法庭将纵容、引诱、通谋和宥恕作为抗辩理由。只要被告能够证明其行为是原告积极创造机会促使的、或由于原告的引诱导致的、或是双方故意实施的蒙蔽法庭的行为,或其行为已获得原告谅解的,经法庭认定抗辩成立,就可以阻止原告离婚。增加对离婚抗辩事由的规定,可使得法定离婚理由制度更加客观、公正、合理。(四)增设阻却离婚事由婚姻家庭是社会最基础的单位,在目前社会阶段其还普遍承担着养老育幼的功能,国内外研究都证明它是儿童成长的最佳环境,因此维护婚姻家庭的稳定和完整应该是婚姻法的立法导向。为维护婚姻关系中的弱势一方及双方抚育的未成年子女,应增设阻却离婚事由,由法律明文赋予法院在当事人即使具备了法定离婚条件时,也可在必要时拒绝准许离婚的权力,以维护无过错方的权益和儿童利益,维护社会善良。如《德国民法典》第1568条设立离婚之苛刻条款“为婚生未成年子女的利益,如果且只要由于特殊原因而例外地有必要维持婚姻,或者如果且只要离婚由于非正常的情况而对拒绝离婚的被申请人会意味着较为严峻的苛刻,以至在考虑到申请人的利益的情形下,也明显地例外地有必要维持婚姻的,即使婚姻已经破裂,也不应该离婚。”(5)三、完善法定离婚标准的建议针对上文述及的现行法定离婚标准存在的立法缺陷,为了更好地适应现实社会婚姻关系的社会性、多元性,笔者建议对现行法定离婚标准从以下几方面加以完善:(一)婚姻破裂的涵义考察世界各国婚姻立法,《德国民法典》将婚姻破裂作为唯一的离婚理由,其第1565条至1566条规定:“婚姻已经破裂的,可以离婚。配偶双方的共同生活已经不复存在,并且不能期待双方恢复共同生活的,即为婚姻破裂”。(6)《日本民法典》第770条规定“有其他难以继续婚姻的事由”;《美国统一结婚离婚法》第302条规定“婚姻无可挽回的破裂”;我国台湾《民法典》第1052条第2项规定“难以维持婚姻者”;澳大利亚的离婚申请规定“应以婚姻关系已无可挽回的破裂为理由”。同时,从现实角度考虑,将婚姻破裂作为离婚标准更具有立法上的科学性和实践上的适应性,它既包容了感情破裂标准,又可涵盖感情以外的其他情形,不仅能从理论上解决夫妻感情的消失与婚姻关系无法继续维持二者之间的辩证关系,而且能从实践上涵盖各种不同的离婚实际,显然更具有合理性。(二)损害人口学损害从我国婚姻家庭关系的发展来看,可否将法定离婚理由做如下修改,如符合,视为婚姻关系确已破裂,一方要求离婚,经调解无效,得依法判决准予离婚:(一)配偶一方重婚、通奸或与他人同居的;(二)患有恶疾经治不愈,婚姻目的不能实现的;(三)患有严重精神病或精神健康状况发生重大改变且持续三年以上,其严重程度致使共同生活无法维持的;(三)因感情不和分居已满二年的;(四)遗弃、拒绝扶养配偶一方超过二年的;(五)实施家庭暴力或虐待家庭成员的;(六)有赌博、酗酒、吸毒等恶习,屡教不改的;(七)对另一方及其家庭成员有企图杀害、伤害等犯意表示或预备行为,使另一方配偶及其家庭成员产生极大恐惧的;(八)被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或因不名誉行为严重伤害夫妻感情的;(九)出于其他重大原因致使婚姻关系确已破裂的。现行《婚姻法》应更加突出鼓励夫妻和解,维护婚姻家庭稳定之立法导向。作为与法定离婚理由相对应的离婚抗辩制度,我国可借鉴其他国家立法例,将宥恕、同意或纵容、通谋作为抗辩理由。一旦被告方提出的抗辩理由成立,则可阻止原告的离婚请求。(四)培养婚姻当事人的可诉性婚姻的稳定是社会的要求,离婚不仅仅是个人的私事,还涉及到婚姻的社会责任,因此有必要建立离婚的平衡机制。对于被告一方有正当理由拒绝离婚,或婚姻关系解除后将会给被告造成严重经济困难或其他困难的,或双方正抚育有未成年子女的,对夫妻的离婚自由应予以一定限制。参考国外立法经验,我国可在离婚诉讼中增设阻却离婚事由,设立离婚缓和期或考验期。如瑞典,要求离婚的当事人如果监护着或者与16岁以下孩子共同生活,不论该儿童是否为婚姻双方的子女,配偶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