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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化过程中佛山祠文景观的变化

1宗族文化研究祠堂是由家庭形成的由血缘关系为基础的亲属和社会组织,构成了中国传统社会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从文化的视角看,宗族关系又是以宗族文化的形式表现出来的,祠堂、族谱、族产、族规和祭祀活动是主要的宗族文化景观。传统社会中,宗族是控制社会的主要力量,其变化反映区域社会发展,是文化地理学值得研究的问题。宗族文化经过了曲折的发展过程。1949年以后,宗族被作为封建宗法制度而批判,宗祠被毁或改为它用,形式上的宗族活动基本上消失了。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家对宗族政策的相对宽松,国内宗族文化开始复兴。宗族文化活动表现为修祠续谱、祭祖寻亲、宗族交流、举办宗族庆典活动等,其中以修缮宗祠最为突出。与此同时,我国也步入了快速城市化的阶段,城市化进程中的宗族变迁、宗族复兴、宗族演变以及城市宗祠保护等都引起学者的关注。在城市化、现代化与宗族文化回潮的双重冲击下,传统宗族文化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同样值得文化地理学者去研究。从广义来看,宗族文化也是华人的一种宗教信仰。Kiong和Kong以新加坡的华人宗教为案例来考察宗教和现代化及社会变迁的关系。Kong指出人们对于快速城市化、人口老龄化和人口流动性等全球变化的响应促使宗教地理学发生改变。宗族具有地方意义,Basu通过互联网页对散居苏格兰人的宗谱进行分析,帮助他们了解宗族遗产以及具有宗族意义的地方。Way认为该研究有助于地理学家们在宗族身份认同、地方意象以及对“家”的空间追求上找到兴趣点。国内有部分学者从地理学视角,探讨了宗族形成和宗族文化与自然生态、社会结构和学术文化发展等方面的关系,但对当下城市化、全球化背景下宗族文化变迁的地理学研究却很少见。中国宗族研究的泰斗林耀华称“宗族一个最大的特征,就是全族人所供奉的祠堂”。祠堂作为祭祀祖先和管理族内事务的纪念性建筑,它既是祭祀和议事的场所,又是宗族聚居空间的核心,成为血缘空间的“神圣中心”。研究宗族文化可以从作为文化景观的祠堂入手,研究祠堂的空间分布、演变及其所反映出人地关系。本文拟结合新文化地理学的相关理论和方法,探讨快速城市化背景下传统祠堂文化景观的变化,以及地方认同的建构。2民国时期佛山传统祠主景观的现状考察佛山是明清时期著名的“天下四大名镇”和“天下四聚”之一。这里五色杂陈,集中了岭南传统社会的各种文化现象,其中,宗族文化尤为突出。20世纪80年代以后,佛山城区周围的宗族活动逐渐抬头,许多宗祠被恢复。本研究以佛山市禅城区(不包含南庄镇)为研究范围,即为原佛山古镇所在地。该区域是佛山城市“三旧”改造的重点,城市化对于很多乡村社区的影响日渐突出。因而,考察该区域的传统祠堂文化景观的变化及其地方认同的响应具有十分典型意义。本文以城市宗族祠堂为研究对象。城市宗族既可以指那些原先便处于城市社区中的宗族组织,又可以指原先处于城市边缘、具备农村宗族的特征,由于城市的扩张而进入城市社区(城中村)的宗族组织。2006年9月—2007年12月,课题组对研究地域内的佛山现存的宗祠进行全面普查,并在佛山城乡边缘带和城中村,选择了具有代表性的几个社区(如:石梁村、塘头村、石头村和上朗村等)进行重点考察,参与式观察宗祠祭祀等活动,并对村里族老、村民和村干部进行半结构式深度访谈,2012年8—9月又进行了回访。佛山现存的宗祠多为清代所建。改革开放后,佛山的宗族组织开始复苏,其活动由隐蔽到公开,由少到多,由小到大。在聚族而居的村落,宗祠陆续被重建和修缮。据笔者调查,佛山现存的142座宗祠中,重修、重建的宗祠有82座,占宗祠总数的58%。然而,当今的宗族文化景观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尤其是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佛山城市空间逐步向乡村社区扩展,宗族血缘社会又将面临新的挑战,传统祠堂文化景观也正处于“地方认同”与“地方消解”之间。3佛山祠堂文化景观变化的特点3.1景观风貌的完整性一般祠堂景观是由单体建筑及其空间组合、祠堂外部空间环境构成。外部空间环境如祠堂前的水塘、河涌、广场(俗称地堂)、祠后的风水林等。传统祠堂文化景观十分重视外部空间环境配置,强调景观和谐,祠堂建筑经常与周围自然、人文环境共同构成良好的风水景观意象。随着城市化的不断加快,新城和老城关系问题日渐突出。加之对于历史城市整体保护意识淡薄,旧城改造的盲目,使历史城市的老城区迅速被侵蚀并吞噬,导致大批传统祠堂文化景观的消失,而一些零散地保留下来的祠堂景观孤立地被淹没在现代城市环境中,祠堂外部空间环境中新建筑物的高度和体量、建筑风格与祠堂周围环境极不协调,对原有祠堂文化景观风貌的完整性带来破坏。另外,城市用地扩张的过程,既是自身聚落不断延展的过程,也是对周边乡村聚落空间的侵入过程。如:20世纪初上朗村仍有耕地1209亩,鱼塘304亩。1991年始,全村耕地被政府征用,上朗村变身为佛山市城西工业区。同样,塘头村原有的耕地被陶瓷厂、商业物业所占。大量的不锈钢企业进驻石梁村,石梁村成为佛山市最大的不锈钢交易市场。可见,城市空间的扩张促使村庄发生迁移、撤并以达到土地集约化和空间集聚化,农业用地被征用,原有的村舍居住模式和农业生产格局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日益增加的厂房建设和楼房林立,使得原有乡村社区祠堂文化景观的一些外部空间环境要素或消失,或发生了很大变化。3.2建筑风格和形制的改变祠堂在乡村社区中占有重要地位。广府传统祠堂建筑是在“三间、两廊、一天井”民宅形式的基础上演变而成的,建筑元素丰富,建筑形制多呈中轴对称,等级分明,秩序井然。由于祠堂的特殊地位,往往倾全族之力打造,石雕、木雕、砖雕、灰塑、陶塑、彩绘等建筑装饰艺术都十分精美。随着社会的变迁和城市化对乡村社区的影响,大量农村用地被开发为商业和工业用地,居住用地不断缩小。一些重建或新建的祠堂建筑风格和形制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不拘于传统祠堂建筑的要求。主要有以下两方面表现:一是由于周围外部空间环境的变化,传统祠堂所强调的风水格局意象已经不复存在;二是祠堂建筑空间形制发生变化,传统与现代建筑风格的融合,形成一种文化杂糅的景观。这些祠堂不再强调中轴对称、等级分明,三间两廊式的建筑风格中被融入了两层或三层的新村居形式,有些已经没有传统祠堂建筑的风貌,完全属于现代建筑。一些祠堂的木雕、砖雕、石雕、灰塑、陶塑和彩绘等建筑装饰较为精美,反映对传统建筑文化的继承,也有的祠堂建筑装饰简单,更加强调其实用性。例如,塘头村的我泉梁公祠是一座开间数为明三暗五式硬山顶的两层建筑物,二楼比较宽敞,是村民的文化娱乐的场所。塘头村的“中北别墅”、“节蓭祖宇”、“仪山祖宇”原来都是传统三间两廊式建筑,2005年重建后,变成一排现代建筑形式的普通双层楼房,大厅内除设有祖先排位外,其他布置与现代民居用房毫无差别。另外,大郊村的德用夏公祠、张氏九世祠、南窓江公祠和湾华村的万瑜何公祠等祠堂景观都具有类似的特点(图1)。可见,在快速城市化背景下,祠堂文化景观的建筑风格渐趋多元化、现代化。3.3祭祀功能:祭祀文化与组织功能的复合传统祠堂既是祭祀和议事的场所,又是宗族聚居空间的核心,成为血缘空间的“神圣中心”。在近五十年的政治、经济与文化变革中,宗族祠堂存在的社会基础(宗族社会)发生了动摇,传统宗族祠堂这一乡土景观也处于痛苦的嬗变之中,其中,部分祠堂或者只剩下断壁残坦,或己完全消失,另一部分祠堂则通过不断转变功能适应了农村环境的变迁。特别是近年来,随着佛山城市化的加速,城中村和城区周边乡村社区的祠堂文化景观的功能发生多样性的变化(表1),由家族的“神圣空间”转变成新的复合文化空间。祠堂自古以来就是作为祭祀祖先的神圣景观,即使在快速城市化条件下,祠堂的这一主要功能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据笔者调查,佛山市辖区具有祭祀功能的祠堂占了祠堂总数的58.5%,祠堂作为宗族群体追忆往日、缅怀祖先,求得祖先庇护的文化空间。在文化功能上,一是祠堂被用作社区文化活动中心。随着人口逐步老龄化,农村社区需要老年人的休憩活动场所,于是在祠堂内增加文化活动功能,并逐渐发展成为乡村社区的公共文化活动的场所。教子村的霍氏大宗祠石铭记中写道:“继承祖德肇业,议重修工作,及作为我村文化娱乐活动中心场址。”像这样的祠堂占祠堂总数的21.1%;另一种是将祠堂视为文物古迹。佛山市辖区内祠庙众多,大量祠堂景观历史悠久,建筑精美,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科学价值。以往由于注重经济发展却忽视文物保护,致使很多祠堂文物建筑遭到破坏。近年来,随着佛山市民文化意识的觉醒,一些乡村社区也开始自觉保护和修缮文物建筑,这类祠堂有25座,占了祠堂总数的17.6%。祠堂被视为历史文化古迹加以修缮和保护,在一定层面上,对宗族文化的复苏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在商业功能上,改革开放以后,市场经济驱使,一些宗族或村委会就把荒废的祠堂出租使用。据统计,用作出租屋和厂房的祠堂共20间,占祠堂总数的14.08%。有些祠堂前广场作为公共活动的中心,则形成了乡村集市的商业空间;在组织功能上,主要表现祠堂作为村委会(居委会)、村民小组的集会、工作场所和宗族集会、处理族内事务的场所两个方面。如:村里的公告、通知一般习惯张贴在祠堂门口,祠堂由于是乡村社区的公共中心,通过祠堂,信息的传播会更加及时有效。另外,有的祠堂往往集祭祀功能、文化功能、组织功能等于一体的,形成新的复合文化空间,石梁村的梁氏家庙比较典型(图2)。从图2可见,梁氏族人合理分配祠堂的功能区域,它不仅作为宗族神圣的殿堂,还是乡村聚落的公共空间。宗祠由封闭到开放,特别是文化娱乐功用的增加,把整个乡村凝聚在一起,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和信息沟通,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和谐。也由于人们在公共空间中的互动具有平等性,因此,在这里形成的公共意志或共同文化不是强行灌输的,而是被多数人认同和接受。这种被多数人认同或接受的思想、观念及习俗逐渐成为地方文化。在此,宗祠的社会功能更加凸现。4祠堂文化景观的变化与地方认同的建设4.1作为地方认同的祠宅关系人文地理学就是地方的研究。艾兰·普瑞德(AllanPred)认为地方不仅仅是一个客体,它是某个主体的客体,它被每一个个体视为一个意义、意向或感觉价值的中心,一个动人的,有感情所附着的焦点,一个令人感觉到充满意义的地方。段义孚(TuanYi-fu)、瑞夫(Relph)等学者强调,经由人的居住及其他经常性活动的涉入;经由亲密性及记忆的累积过程;经由意象、观念及符号等意义的给予;经由充满意义的“真实的”经验或动人事件,以及个体或社区的认同感、安全感及关怀的建立;空间及其实质特征于是被转化为地方。宗族是以血缘和地缘为纽带的。从血缘来看,祠堂作为宗族的神圣空间,是祭祀等仪式实践的场所,表现出宗教景观的特质;祠堂作为处理宗族事务,彰显本族伦理的空间,表达宗族权力所塑造的景观;祠堂还蕴涵宗族所有世代的集体记忆,凝结宗族意识和情感,成为宗族共同守护的家园。从地缘来看,祠堂植根于乡土,它记载着乡村和宗族的发展历史,是乡村的公共地方,具有精美的建筑,成为可见度和公共象征很高的标志景观。段义孚(TuanYi-fu)认为,附著于乡土是普遍的人类情绪,乡土特殊的自然物、可见度和公共象征很高的景观(地标),历史事件、英雄人物、与邻近村庄的竞争冲突,例如庙宇,这些可见的符号和标记可以提高人们的认同感,也鼓舞了对地方的警觉和忠贞。由祠堂景观所建构的地方认同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全球化背景下,一方面,地方固有的社会与文化边界不断受到全球化力量的威胁,地方的意义被全球性要素所消解。另一方面,全球化过程远非一个去地方化的过程,而是地方性在一个全新的关系体系中得到重新定义,并产生新的地方意义。位于城乡边缘带或城中村的聚落恰是全球化与传统地方性相互作用的文化锋面,祠堂文化景观的外部环境、建筑形式和祠堂功能都发生变化,与之相应,地方与认同的关系既受到外生文化渗透的影响,又有内生文化认同作用的增强,使地方认同趋于多样化。如图3所示。4.2地方文化记忆莫里斯·哈布瓦赫(MauriceHalbwachs)指出集体记忆(collectivememory)是一种社会建构,社会阶级、家庭、协会、公司、军队和工会都有不同的记忆,这些不同的记忆都是由其各自的成员通过经历很长的时间才建构起来的。可见,集体记忆可以看作是对过去的一种累积性的建构。历史记忆被认为是凝聚族群认同的根本情感的纽带,是各族群“根基性情感”的具体表达方式。可见,集体记忆在“一个由人们构成的聚合体中存续着,并且从其基础中汲取力量”。任何一个社会组织或群体,如家族、国家、民族等,都有其对应的集体记忆以凝聚此人群。显然,一个宗族社会是靠集体记忆维系的,一个地方也是通过集体记忆所构建的。族谱、祭祀活动和祠堂是宗族集体记忆的主要载体,其中,祠堂是宗族集体记忆的最重要文化景观。在祠堂空间中,神牌香案塑造神圣氛围,石刻碑记纪录地方和宗族的发展,图片和照片留住宗族历史一刻,匾额楹联诉说祖先的荣光和对后世的教诲。“我对家族历史缺乏了解,小的时候没有留意,只知道祠堂很大,很好玩。现在人大了,对这里很感兴趣,从一些文字、照片中可以了解我的祖先,带小孩来,也希望早点让他了解家族的过去。”这些符号建构了集体记忆的表征体系,祠堂则是通过这些物质的和象征性的记忆空间(或记忆景观)而被空间化的景观实体,它不仅是一个关于祖先和家园的神圣空间,也打下了一个地方历史记忆的烙印,成为区域地方性的表征,并在对祖先的追忆中不断地强化集团的社会认同和地方认同。时间感影响地方感。段义孚(TuanYi-fu)指出人们回溯过去有各种原因,而其中之共同原因是需要获得自我感和认同感。老年人生活在过去里,旧物件、旧家园等都是他们可以找到美好回忆的地方。年青人生活在未来,他们也会偶然地作短暂回顾,感怀乡愁及物品独占性的失落。不论老少,都存在怀旧与乡愁的情结。在快速城市化、全球化的背景下,城乡边缘聚落和城中村发生急剧的变化,承担和存留地方文化信念的传统却在这一发展趋势中被削弱,在地群体不得不面对认同危机。这使人们不约而同地转向对传统、历史、过去和民族等共同话语的追寻,怀旧就变成了认同的手段,希望借助怀旧重构过去以弥合认同危机。Lowenthal最早从地理学视角提出了“怀旧”概念。Boym强调空间之于怀旧的重要性,认为怀旧是空间的。Legg则将怀旧空间(spacesofnostalgia)划分为修复型空间(restorativespaces)和反思型空间(reflectivespaces)。修复型空间强调怀旧中的“旧”,通过对历史遗迹、怀旧场所的修复或重建,以达到重塑地方,增强地方认同感的需求;反思型空间则注重怀旧中的“怀”,也就是怀想的过程,不刻意在原址或废墟上的重建。祠堂文化景观作为族群记忆和纽带的“精神空间”和“神圣空间”,以及地方文化记忆的空间载体,也是快速城市化、全球化背景下城市怀旧空间的一种体现。通过调查,在佛山传统祠堂文化景观的变化中,存在着类似的怀旧空间形式。例如,2005年重修的石梁村梁氏家庙,完全是按照“以旧修旧”的原则进行整修,使其较好地保留了佛山的民俗文化特色,也因此被列入佛山市第四批文物保护单位。重光之日,盛况空前,海外宗亲、区和街道政府领导均到场参加庆典。梁氏族人通过梁氏家庙重修,籍由这一“修复型怀旧空间”,缅怀先祖,凝聚乡情,共塑对石梁的地方自豪感和认同感。在祠堂景观中,“反思型怀旧空间”表现为不恪守传统祠堂的建筑风格,现代民居建筑和家族怀旧空间相结合。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获得了村民的认可。“我们有按原来那种格局重修重建,也有一些适应时代的需要,建起具有现代气息的祠堂。如我泉梁公祠,原来是很小的,如果按原来的格局重修,它就不够空间供使用……”——梁××,医院院长,已退休。时间:2007.11.23“我觉得在乡村建一座现代化的祠堂未尝不可。宗族文化与建筑文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有些人认为建成现代化,不伦不类,是失败的,这个建成古香古色,很有底蕴,或许是成功的。这仅仅是从一个建筑的角度或审美角度去评价,也不能讲这个不伦不类的就不是供奉祖先的祠堂……”——梁××,工厂干部,已退休。时间:2007.11.23由此可见,在快速城市化背景下,祠堂景观样式中的现代性因素不断增加,宗族关系受到外来影响也日渐变大,面对复杂的生存环境,宗族文化需要不断地调适。尽管祠堂景观呈现出现代化、多元化的倾向,但这种集体记忆和怀旧空间的地方形塑,仍然强化了以祠堂为中心的地方认同感。4.3结构主义的认知关于地方认同的观点有两种争论。一种是基于人本主义地理学,另一种则是基于结构主义地理学的认知。在本研究过程中,我们发现上述两种地方认同的形式都存在,只是表现程度的差异,形成地方认同的多元化建构。4.3.1地方性的断裂与解体人本主义地理学关于地方认同的认识源于海德格尔的“存在于世界”(being-in-the-world)的思想,他认为自我的地方体验是文化身份与认同形成的关键环节。段义孚提出“恋地情结(topophilia)”,指出主观性与日常生活的体验是建构地方最为重要的特征,人类团体将自己乡土视为世界的中心,藉由乡土的地标,提高人们的认同感。显然,这种基于在地群体主观性体验而建构的,是内生的地方认同。在传统乡村社区,人们生于斯,长于斯,以祠堂为核心的宗族文化景观提供在地群体的地方认同感和归属感,这是一种以血缘、地缘为纽带的内生地方认同。由于中国传统农村社会变化缓慢,附着在乡土和亲情上的这种地方认同感稳定性强。尽管在1949年后,其形式有所变化,但实质并没有发生变动,宗族和乡土深深地植根在一起。“旧时,周围各村,就数我们的梁氏家庙影响大,每年三月三都有很多人来这里看北帝巡游。在佛山提到梁姓,谁不知道石梁梁。”在快速城市化、全球化过程中,所伴随的同质化、去地方化的空间力量,不断消解基于地方的文化与社会意义,而基于地方的文化认同也面临着根本性的断裂与解体。原有的地方想象与现实之间出现明显的断裂。在这种断裂之下,原有的对于地方性的想象反而在认同形成的过程中被不断加强,以保存其自身基于地方意义的文化身份与社会意义。改革开放以后,郊区农村的都市化进程加快,宗族组织面临着新的境遇。而原先处于城市的“城中村”,其宗族的生存空间也受到城市文明的压缩。当人们识觉到改变发生得太快,似乎失去了控制,像田园诗般的过去便强烈地促发思乡病。在宗族地方认同感的惯习定势下,面对强大外来力量的威胁或是侵袭时,宗族内聚力下的向心运动就变得愈发强大。反而会强化内在的地方认同。宗族的集体记忆使乡民觉得有一种归属感,为了保证一个共同建构和维持的宗族文化特性,社区的历史遗存、传统仪式和祠堂景观等成为整理往日的重要手段。祠堂景观作为空间载体,既有日常的、连续的各种文化、商业等活动,又有周期性的各种宗族活动,逐渐强化乡村社区居民对地方文化的认同,从而塑造了社区的地方感。而为了顺应现今社会的发展,宗族祠堂景观、宗族活动都在不断地调适,以维系宗族文化和社区的地方性。但随着佛山城市化快速发展,城市空间已经或正在逼近这些乡村社区,人口流动增加打破了血缘聚居的纯洁性,外来文化和现代都市文化的大举进入,使传统的宗族文化处于劣势,乡村社区景观日渐雷同,地方性正逐步消失。于是,保持独特文化传统的地方社区完全可以利用自身文化资源争取生存权利和强化地方认同感。这些社区的乡民们便越发想通过祠堂重建,以达到增加地方认同的目的。“……我们现在重建曼硕堂,这个祠堂凝聚了我们整个村,它是整个塘头村的凝聚力。没有这个祠堂,凝聚力就散了。有了这个祠堂,在广州、佛山,甚至到了海外的宗亲也会回来,为自己乡土的进步而荣庆,为自己乡土不好的地方做出批评。…所以,只能通过发扬,这样才会进步……”——梁××,工厂干部,已退休。时间:2007.11.23但是,随着城市“三旧”改造步伐的加快,除了被列入文物保护单位的祠堂外,大量散落在城中村、街区和乡野间的祠堂景观,面临着即将消亡的危险。在希望祠堂能够带来族群认同感的同时,却又十分担心未来祠堂景观的命运。2012年笔者重访塘头村时,重建后的曼硕堂——梁氏家庙已经获得了由广东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授予的“岭南特色乡村民居奖”。“现在我们重修的梁氏家庙是按照原貌进行修复的,显示出它的历史文化。同时也会融入现代文化在里面,做到集历史文化与现代文化于一体,希望政府改造的时候,能够考虑它所具有的深厚文化底蕴,希望能够保留它,它实实在在反映了我们现在这个盛世社会……”——梁××,村委会主任,已退休。时间:2007.11.23“……现在很多祠堂都办成了乡村博物馆或展览馆。其实,与我们想的一样,希望保留这些历史文化。以后,我们也准备把祠堂办成村的历史文化展览馆,让大家来了解自己的家乡……”——梁××,医院院长,已退休。时间:2007.11.23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发现在快速城市化背景下,外来的“灭村”危机激发了在地群体的地方认同感,这种附着于乡土的认同是内生的、固有的和稳定的。祠堂一直在中国乡土社会中占据重要的位置,修建祠堂便是凝聚族人,进而认同乡土的重要依托。他们希望通过祠堂景观这一集体记忆,展示和保留地方的历史文化。由此可见,在城市化发展的今天,宗族文化景观正在发生演变,佛山祠堂文化景观就是在现实困境与调整适应之间不断变化,以保存宗族文化,维系社区的地方性。4.3.2石梁村作为地方认同的标识传统的内生地方认同观点受到许多结构主义地理学者的质疑。哈维(Harvey)认为在全球化的语境下,任何将地方视作为纯粹、稳定与内生的文化想象都是退步与反动的。任何的地方建构过程都无法避免全球化与普世化的资本过程。玛西(Massey)则认为对地方的界定并不必然是反动的,指出地方绝对不是稳定的,它是一种过程。地方不一定要用单纯的内外相对来界定,地方也不一定具有单一的、独特的认同,地方的特定性是连续地再生产的。可见,玛西(Massey)所称的地方的特定性并非来自长期内化的历史。本文将建构在外部环境变化条件下的地方认同,称为外生的地方认同。如玛西(Massey)所言,地方并非用单纯的内外相对来界定,实际上,内生和外生的地方认同是共存的。历史上祠堂景观形式的变化,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社会关系的建构。但这种变化是缓慢的,对于传统乡村社区的冲击力有限,以祠堂为中心,由血缘和地缘关系建构起来的内生地方认同感没有变化。但在快速城市化、全球化背景下,认同显得较以前不具领域性,不再固定地落实在地方之中,生活的形式愈来愈混杂、处于变迁之中,地方意义趋于多元化。改革开放后,资本成为地方发展的重要驱动力。石梁村原来是佛山市禅城区经济落后的一个村,1995年以后,开始引进和发展不锈钢中小企业,建立起澜石(国际)金属交易中心、东江国际商住中心等一批骨干企业,成为经济繁荣的新农村。与石梁发展情况相似,位于城乡边缘带的佛山乡村地区,由于其地理位置优越,成为资本集聚的空间,改变了地方的景观结构,企业、市场等新景观替代了祠堂成为外生地方认同的新标识。“石梁没有听说过啊,不过你说起澜石国际金属交易中心就知道,禅城区的一些办事机构和白云机场佛山候机楼就在那里。”“虽然我是石梁村人,但外人来找这里,我还是要跟他说,石梁就在国际金属交易中心的旁边,这样容易找到啊。”在城市化的过程中,城乡产业转移与承接和乡村工业化发展,使得在一些宗族社区内出现如“商业区”、“工业区”和“专业市场”,盖起一栋栋酒楼、宾馆、商场等村集体物业。过去的以宗族的共同利益为纽带而形成的共同体逐渐被以社区共同的经济利益所代替。在经济利益面前,传统祠堂不仅没有成为地方认同的标识,有时候反而成为地方发展的障碍,面临被拆迁和消失的命运,或者通过祠堂形式的改变,以适应“现代性”的新社区。“我们现在担心塘头可能要消失,在附近跟塘头一样的村庄已经消失得很多了,祠堂也没有了。现在塘头除了几个祠堂有些凝聚力,如果没有这些祠堂,可能已经消失了,好在还有个大祠堂在这里。……我是希望祠堂能够保留或异地重建,但今后的命运怎么样,还要看当时的村民和领导,他们对宗族的感情不深,兴趣也不大,如果要拆迁,经济利益很高,就会说不要了,把它拆掉、分掉啦。”——梁××,医院院长,已退休。时间:2012.8.24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由于城乡边缘带的乡村社区和城中村的经济结构变化和廉价的房租,外来人口大量涌入。同时,由于这些乡村社区居民相对富裕,年轻人大多数选择在市区居住,使得这些村落变成了“空壳村”,外来人口超过了本地居民。例如,本地居民与外来人员之比,石头村为3∶7、石梁村为1∶5。塘头村的梁伯指着村里的街道颇有感触:“塘头的年轻人走得差不多啦,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外地人有村民的三倍。……原来觉得这条街很长,都是熟人,怎么走也走不完。唉,现在这条街上碰到的几乎都是外地人,如果是熟人早打招呼啦。街上没有几个认识的,到处是外地口音,街边开了很多四川、湖南小餐馆,这些外地人很喜欢去那里。”人口的流动必然伴随着文化的交融,外来文化大举进入,与在地文化不断发生碰撞、冲突。对于外来人口而言,这些地方只是他们暂时的栖所,作为他者,在他们眼里祠堂属于另一个世界,但对村里的一些传统活动还是抱有一定的兴趣,如北帝巡游、扒龙船等。“对这里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就是房租便宜啊,离我老公上班的地方又近,还有不少老乡,有事会有个照应。”——胡××,外来人员。时间:2012.8.25“从来没有进过这些祠堂,听说也不让外人进来,感觉是他们自己的东西。村里有一些传统习俗活动,好像觉得挺有趣,有时候会和朋友一起来看看,毕竟在这里没有什么其他娱乐。”——刘××,外来人员。时间:2012.8.25而在地村民则认为大量外来人口及外来文化,对于地方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改变了地方面貌,附着于乡土的地方认同感也淡化了。“外地人太多了,原来这里很干净的,现在乱七八糟,这些人根本不讲素质,乱丢乱放,墙上到处是‘牛皮癣’,现在是没人管,也管不了,村里治安也成问题,甚至都有‘企街女’。村里已经不成样子,小孩子都不敢放在这里啦。”“这些外来人肯定不能参加祠堂的活动了,不过村里扒龙船时,他们也来看,但参加不了。也许不能参与,变成了他们心理上的问题。……本村人与外地人产生的隔阂也越来越深,虽然现在还没有冲突,但我们很担心,本地人已经没有力量来抗衡了。”由此可见,在快速城市化、全球化背景下,资本、人口的流动性打破了乡村社区封闭的边界,传统的宗族关系趋于解体,血缘、地缘关系弱化,以祠堂为中心的乡土情感不再是地方认同的唯一。外来文化的侵入带来地方景观的多样化,贴上“城乡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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