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公园的建筑形制与发展

北海公园的建筑形制与发展

北海公园位于紫禁城的西北角。它在军事捍卫、气温调节、居止游冶和艺术瞻观诸方面,与中海、南海、故宫、景山乃至鼓楼、钟楼、西山等等互相呼应,成为世界名城——北京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历史上,它象其它优秀的文化作品一样,对当时当地的人们发生过重要作用;而时至今日,苑门大开,它又象一幅美丽的画卷,吸引着千百万观众,丰富其精神生活,予以其创作的借鉴。一、修建琼华岛后的小康社会据文献载述,北海一带原是永定河的故道,是一片田野洼地;辽太宗耶律德光会同元年(公元938年)建都燕京时,城东北郊有一片湖泊,名叫“金海”,也称“海子”,就是北海的前身。海中有一小岛,叫“瑶屿”,或许就是琼岛的前身。当时在此建设了“瑶屿行宫”。金灭辽后,改燕京为“中都”。海陵王完颜亮天德二年(1150年)扩建“瑶屿”,在岛上增建“瑶光殿”。金世宗完颜雍大定三年至十九年(1163—1179年),于此掘湖叠山,建造大宁离宫,按照神话传说的“一池三仙山”的幻境布局构筑,湖称西华潭(包括今北海与中海),以象“太液池”,岛称“琼华岛”,并在岛的最高处建有宏丽的“广寒殿”等建筑物。又从北宋都城汴梁“艮岳”御苑运来大量的“湖石”装砌假山岩洞。将琼华岛喻为“蓬莱”。另外,还筑有“圆坻”(即后来的团城)和犀台山,以象“瀛洲”、“方丈”。环岛山石峥嵘,树木蓊郁,当时便有“琼岛春阴”之誉,为“燕京八景”之一。金灭后,元世祖忽必烈从至元元年至至元八年(1264——1271年),三次扩建琼华岛,重修广寒殿。当时,广寒殿曾作为帝王朝会之所。殿广七间,东西宽120尺,深62尺,高50尺。殿内放置“渎山大玉海”、“玉殿”和“五山珍玉榻”。殿内还悬挂着一座玉制假山和玉制响铁。从山腰深井里用转机汲水至山顶,出石龙口,注方池,伏流至山半的仁智殿后,有石刻蟠龙,昂首喷水仰出,然后东西流入太液池。山前有白玉桥(即今永安寺前石桥的前身),长200尺,直至仪天殿(即今团城上的承光殿之前身)。殿在太液池中之圆坻上,11楹,正对万岁山。山之东为灵囿,藏有奇兽珍禽。在湖的东西两岸营建宫殿,联系大内和西内。发展成为一个颇有气派的皇宫御园。明代,在元代的基础上又加以扩充修葺,但基本上还是元朝的格局。到了宣宗朱瞻基宣德年间(1426——1435年),将“万岁山”的建筑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和修缮,并在圆坻上修复了仪天殿。在圆坻南面的小岛上建起了犀山台圆殿。为了方便交通,在太液池的东部拆桥填土(原隔水有木桥与大内相通),将圆坻和犀山台与陆地相连接。英宗天顺二年)1458年)在北海北岸创建“太素殿”(“锡殿”);在东岸建起“凝和殿”;在西岸建了“迎翠殿”。改圆坻西面的吊桥(通兴圣宫)为石桥,桥东西两端建牌坊,东曰“玉”,西日“金鳌”,故称“金鳌玉桥”。环圆坻岛砌起5米高的圆形城墙,故称“圆城”、“团城”。城墙东西分设“昭景”,“衍祥”二门。在新开挖的南海的瀛台上建了“昭和殿”等建筑物。神宗万历七年(1579年),广寒殿坍毁。清朝建都北京后,崇信佛教的清世祖福临于顺治八年(1651年),根据西藏喇嘛恼木汗的请求,在广寒殿的废址上建立了藏式白塔,在塔前建了“白塔寺”。山名也因此改称“白塔山”。至清高宗弘历,自谓“园林之乐,不能忘怀”,对北海进行了大规模的修葺和扩建。北海经乾隆年间的扩建和修葺,其基本内容和大体面貌,就成为我们今天所见到的样子了。晚清时期,光绪十一年至十四年(1885——1888年),那拉氏(慈禧)挪用海军经费重修“三海”,对北海的建筑物进行了修葺。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后,北海也遭到破坏。之后,虽然部分建筑物经过修复,但也有一些终未得到修补;1919年军阀混战时再次遭到破坏。1925年8月1日正式开放为公园。解放后,北海公园得到人民政府的护理。这里,应该提起注意的是,在观察欣赏其建筑艺术的时候,要尽可能地排除新增加设施的干扰,而同时也要补充原来有之而今不存的建筑物的景观,如阐福寺大殿等等。二、北海公园的建筑艺术1、团城—“金鳌玉”:原来的“金鳌玉桥”为木构吊桥,后改为石桥,比现在的“北海大桥”窄,而且桥身的中线偏北,东西两端有结构装饰华丽的“玉蛛”、“金鳌”木牌坊。这样,它就象一条银蛇或彩龙飞腾在中海与北海的海面上。它本身的狭长形与两端低、中间高的拱形,及与圆形的团城及团城上的小巧玲珑、奇特精致的门楼殿阁相匹比,又与浮浮游游、流金涌翠的中海、北海的海面相映照而形成一个幽深、华美、奇特、神秘的建筑空间;它是从西往东游观三海和紫禁城的前奏曲,也是从东往西走出宫城、皇城的尾声。它周围的空间,一般地看去是很平凡的,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则是颇具艺术性的——在建筑艺术中,没有不具内容的空间,如同在绘画艺术中没有不具内容的空白。从故宫北门—神武门往北海走来,经过紫禁城墙外一段漫长的、单调的空间之后,便在故宫西北角楼向西出现一个陡然倾斜而又开阔的场地,场地上又呈现着前述的“团城——金鳌玉桥”的画面,使人豁然开朗,奇光异彩的“海上仙岛”、“海市蜃楼”的景象,便深深印入人们心里。但是,由于团城上苍松的掩映,牌坊桥梁的低矮窄小,而使这个空间画面狭窄、深远、晦暗、朦胧;给人以迷离、恍惚的幻觉。又,团城的城墙与桥身相毗连,如同蟠绕、伸延的蛇龙;向东面远望故宫的宫墙,灰暗迷蒙,也如“腾蛇乘雾”——此之谓“玉”者也。从桥的西端东望,琼岛浮于水面,岛上有白塔矗立,如同负载仙山的巨鳌;团城也如同一只硬壳的乌龟缩首缩尾地棲息着—此之谓“金鳌”者也。陆游《瑞庆节贺表》云:“虹流电绕,适当圣作之辰;鳌抃嵩呼,共效寿祺之祝。”文征明《太液池》诗云:“玉蜷垂碧落,银山缥缈白寰瀛。”《万岁山》诗云:“日出灵山花雾消,分明圆峤戴金鳌。东来复道浮云迥,北极觚棱王气高。”……殆此之谓欤?北海和中、南海是紫禁城的防卫壕堑,它们阻挡着由西北方向来的入侵之敌,金鳌玉桥是其间的唯一通道。团城则是首当其冲的堡垒,起着监视、抵御作用。“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这里,同样地具备着这种形势。另外,北海和中南海还可以潴留万一可能从西山或西面涌流而来的洪水。在寒冷干燥的冬季,朔风扬尘,广阔的水面蒸发出水汽和储蓄的热量起到温暖、湿润和净化空气的作用,使居住在其东南方的紫禁城里的人感到舒服;同样,在炎热窒闷的暑天,拂掠地面草稍木隙的东南气流便很顺畅地溜向这一带低洼地,使紫禁城里的人感到凉风习习。2、唐三大龙形的花色图物从比较狭窄、幽晦的承光左门前的场地,可以望见白塔顶部,它呼唤着园外的游人,它起着园林艺术的“似露实隐”的作用;否则便僵死闭塞。入门,豁然地呈现出一个广阔的天地,有白亮的白塔、黄白的岸畔和银白的海面,又有蔚蓝的天空和碧绿的山树。行进十余步,海面和天空给人的感觉更为浩瀚。这是因为:正对承光左门的东部海面呈“V”形,在透视原理上加强了向远方的深广感觉。白塔、“积翠”牌坊,永安桥和北岸的房榭等皆呈侧面,也给人以深远的透视感。东北方的海面呈新月形,由于狭窄,屈曲和琼岛树木及东岸树木的荫翳,给人以“幽壑潜蛟”的感觉。往西转行,面前的海面亦呈“V”形;再西又呈“I”形,它较东海面宽,而且北通北海的宽阔部分,南通中海的宽阔海面;而近岸亦呈“V”形。由于这些,所以便愈往前往西转行,则愈见汪洋恣肆。随着人的行进,天空也愈见高大、明朗。—这是因为愈远离门墙以及门墙与团城夹挟组成的小空间而走向空阔的天地,愈形成高大的团城(路在团城之下)与遥远渺小的景山万春亭相比衬,从而显得天空的远大;蔚蓝的天空与愈近愈清晰白亮的白塔、海面相对比,也愈益显得湛蓝深靛。“积翠”牌坊,木结构,四柱三间,当心间高,次间低。绿琉璃瓦顶。当心间的斗栱共八朵,每朵为二华栱三昂一蚂蚱头;三昂嘴呈“小云头”状;斗栱颜色从中向侧为二蓝、二绿、二蓝、二绿,粉金勾边;转角斗栱(亦即柱头斗栱)为一栱三昂,粉金勾边绿色。次间斗栱共七朵,每朵为一栱三昂一蚂蚱头;斗栱颜色从中向侧为粉金勾边绿、蓝、绿、蓝;转角斗栱(柱头斗栱)为三昂,粉金勾边绿色。彩画为清式旋子彩画金线大点金龙锦枋心。当心间的上额枋与下额枋之间为蓝底粉金色的楷书“积翠”二字横读的额板,额板两侧各有一块方形而稍竖长的绦环板和一块竖长条形的绦环板。次间的上下额枋间有稍小的六块绦环板及二块竖长条小绦环板。这些绦环板均为粉朱红色框,内刻镂江崖石枝叶花——蓝色石、绿粉白色叶、黄橙色花。下额枋与柱间有“龙门雀替”,上面雕绘蓝黄绿白淡晕色的卷草纹,其形如波如云。牌坊四柱为丹红色,下有灰白色的汉白玉夹柱石。牌坊前有二座蹲狮。从团城上的承光殿到敬跻堂,便进入一个上下八方闪耀着反射着春夏秋冬昼夜朝夕的光的境域。从敬跻堂的北门望北海:白塔的铜质塔刹、华盖和铃铎呈黑绿色;下前的善因殿呈黄绿色,再下面遥接“积翠”牌坊瓦顶呈绿色,顶下檐间呈黑暗的绿色;再下面为上额枋,由于太阳的暴晒,枋心蓝底金龙及藻头旋花等呈隐约的灰绿、蓝翠、碧翠色;再下的“积翠”额板呈碧色,两侧绦环板呈翠色;再下面的下额枋枋心“宋锦”呈翠色,两侧藻头旋花呈碧色——这是由于旋花的“整”、“破”花路花瓣的蓝色和绿色的多寡不同所致。下额枋心“宋锦”之碧色,是始于白塔顶端的黛翠碧绿叠积的迄止。——此所谓“积翠”者也。下额枋之“二破一整”旋花的碧色,其下面又是雀替之浮雕旋花的翠色,亦迄于翠。下额枋与雀替的下空是永安桥,桥呈向前北方的栱斜形,在此俯视观看“宋锦”图案,便呈现为垂幕状;雀替也与桥栏板相比衬而显得“苍翠欲滴”;桥身与栏板合成凹形,使“翠幕”、“翠花”等成为“聚积”之状。——此又所谓“积翠”者也。灰白而泛微翠的桥面的两侧下方是渌波——此又是“积翠”,左右两次间的下额枋枋心的“二龙戏珠”与它相比衬,宛如遨游其中。同样,当心间的上额枋枋心的“二龙戏珠”,与它下面的“积翠”额板相毗连,亦如飞腾于太空,潜游于海底。再者,琼岛上的柏、松、柳、竹等树木从山巅到山麓,树愈多,荫愈浓,至“积翠”牌坊的绿瓦顶,便聚积为翠绿色;岸边的柳梢闪耀着阳光呈金翠色,其前面下方的海水呈浓翠色——树荫倒影所致;海水近北岸者色浅,近南岸者色深,东西海面也是远处的呈浅绿色,近处的呈深绿色—阳光斜射和树荫倒影所致,这些海水的颜色也是由淡到浓地向牌坊这里聚积。更为精微的是桥北端的“堆云”牌坊额板(坊心)的碧蓝色透过这“积翠”牌坊的上额枋枋心和其东侧第一斗栱之间的栱眼,与枋心的“二龙戏珠”和额板的“积翠”同色相叠。更有旖旎之处,是次间下额枋藻头和雀替的呈卷波状,与其下方的海面涟漪相呼应;而其又呈卷云状,与桥的寻杖、云栱、罂项之隐约呈流云积云形相谐调。夏季,在团城之下北望“积翠”牌坊:顶脊瓦由于受骄阳暴雨的侵蚀,由深绿色褪为淡蓝绿色,在南面阳光的斜照下,由于檐顶坡度的适当,由脊部的远上到檐部的近下而呈现为由淡到浓的色阶,檐下斗栱和斗栱下之绦环板及额枋等亦呈翠色。在“积翠”牌坊附近北望,白塔山的广阔的树面参差攒簇呈灰绿苍翠色;其下,湖畔的柳行呈绿色;右湖满塘荷叶呈翠色;西北方的湖面,西堤远,绿柳疏而淡,北堤近,柳密色浓,绿柳垂荫,又有双虹榭的倒影,渐呈翠色,至桥旁呈深翠色。从牌坊北面向南望,园坻上的松槐因逆光,愈呈黑碧色,对比下面的敬跻堂黄琉璃瓦绿剪边顶及翠碧色的“积翠”牌坊瓦顶(顶的北面向阴,瓦的剥蚀程度较轻)和檐下呈翠色花纹的木构件而呈“积翠”状态。牌坊及其左右的柳行与它们南面的团城壁(东西道为解放后加修)上长满的苍苔和“爬山虎”相比衬,成为浓翠沉积的景况。以上所述的翠、碧、绿等色彩,只是一个大概,其实际的情景是非常丰富细致的,即便是高明的画家在调色板上也难以为之。这些翠色,纷纭万状而又雯然成章,是巧夺天工的“翠积”。“积翠”牌坊向北偏东连结“堆云”牌坊的是永安桥。它建于13世纪,1980年重修,是连接团城与琼岛的纽带。桥为汉白玉建成,拱形,三个券洞,桥身曲折如曲尺,全长80公尺。桥面石为灰白色;栏板为洁白色,上雕荷叶(如云朵)净瓶墩和莲花纹望柱。在桥上行进,使人心胸开阔,如乘云驾浪,意气风发,万物皆陶泳乎我。桥的曲尺形设计,使之在短距离内增长了桥身,又增加了它壮观华丽的程度,同时也如前所述增加了从承光左门初见北海时的旷白的空间。精妙之处是桥的曲折与周围的景物密切配合,使之步移景换。当你走到桥口后一小直段时,前视“堆云”牌坊,拱形的桥面和向下倾斜的北端使之绵邈浮升,似仙境中物。既而折行东北望,正对北桥头所在地面及今茶点铺和游艺厅所在地面之间形成的凹弯湖面,使海面增远。这一曲湾继续连接东北遥远的海面,使东部窄狭的小水区顿呈浩瀚之势。俯视遥看,满满的一湖荷叶菡萏象万顷绿波,青碧澎湃。这段桥路是欣赏荷花的丰姿艳态的好地方。如果在承光左门东面湖畔望这里,碧莲承托着白塔山,白塔与荷花相辉映,白塔又与白桥相呼应,显示着佛教圣域的清净神秘的境界,于桥上再向西北方向折行,便逐渐升到桥栱面的最高处,而转折点则是桥下湖面的中心——这一设计,使人宛转跻升时,身后有广阔湖面中的波浪曳随,前方又有凉风拂面(拱高处风大)—所谓“海上仙游”此乃有之。另外,桥面向阳(东南)倾斜,使之更加洁白、广阔、端严、华丽——似为仙境中物,而其浩渺旷荡又称以西北方的广阔海面的涵虚和琼岛西南侧的平淡,则使人耳目清虚;沿拱面上行,步履沉重,使气血下行,心境便可澄静。摒除思虑,导引吐纳,这是仙家道人的修养功夫。此桥此段,千百年来就起着这种作用。它使人飘飘欲仙,心旷神怡。再继而向东北折行,则是瞻观“堆云”牌坊一带景物的所在。此桥也具有军事意义,它是团城和琼岛的扼控。东北一西南的斜向及“堆云”坊的东错置“积翠”坊的西错置,使人易于西行。“堆云”牌坊:结构与“积翠”牌坊相同,其北亦有二石狮。夏季,在“积翠”牌坊北近处观看,“堆云”牌坊当心间和次间如三朵浮动的“鱼鳞云”;其北永安寺的近、中处,柏树重叠交错,其形如“蘑菇云”叆叇冲涌。白塔山上部的松树(白皮松)稀疏透孔,永安寺之正觉殿和其东西两旁的“依云”、“意远”亭亭顶亦如烟云;它们与白塔底地汉白玉石栏杆、白塔之须弥座、善因殿座之石栏杆及至白塔等等断续相结犹如片云、流云、白云、绛云等。山麓树木之间的水蒸气,从近低的稀薄至远高的浓厚而成为缭绕的烟云与白塔相谐调。白塔也恍若白云屯积:须弥座上沿是灰白色,渺茫;再上面是塔脚,三层垒积,边线盘迁,如凝重的积云;其上,塔肚子(覆缽)和塔脖子(十三天)如上冲旋转的朵云。白塔顶部的灰绿色的塔刹、华盖与苍穹相谐调,增强了“白云”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