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丝绸工业的历史进程

中国丝绸工业的历史进程

中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蚕业遗产，可以追溯到古代的新石器时代。当时在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均已出现原始的蚕丝事业。①1当奴隶社会末期的西周,已有了丝绸业商品经济的记载。战国时丝绸生产与贸易发达,齐纨、鲁缟以及楚国和江南吴越的罗、绢等名满列国。西汉武帝时张骞开辟丝绸之路,对沟通与西域以及西方各国的经济文化交流,起着重要的作用。隋唐时期,中国蚕丝与丝绸的生产技术,亦向中近东、西欧与日本、朝鲜等地传播。此后,历经宋、元、明、清诸代,蚕丝事业在全国各地续有发展,而以江南为最盛。直到十九世纪中叶以前,中国始终是世界蚕丝与丝绸最主要的生产与供应国家。在中国进入封建主义社会后,在封建地主土地所有制的体制与小农经济的生产结构下,纺织手工业的丝、麻、毛及后起的棉业,除少数大地主使用奴仆生产外,一般都是结合在小农经济“男耕女织”的家庭副业中,不仅是“耕织结合”,而且在手工业生产的全过程中,从对农产品原料的初加工到成为半制品的丝缕以至最后的成品布帛等,都是“一竿子”到底在小农家内完成,其中特别重要的是纺与织的“纺织结合”。在连续生产工序中唯一发生分裂的是丝手工业中的缫丝与织绸。这是因为在织绸亚的前道工序(或称环节)的生丝生产早已大量商品化了。生丝由于有着“量轻值高”的特点,曾做为交换手段与征调纳税对象,并为了对外贸易的需要,发展了商品生产,这就使织绸业可以部分地脱离农家内部连续自给性生产的锁链,而分化出来独立的城镇“机户”,它们可以从市场上去取得生丝原料。然而保留在农家内部的织绸业仍占很大比重。对于丝手工业中的缫丝业来说,则由于其前道工序的“茧”的商品化十分微弱,就仍然只能长期关闭在小农家内。与此同时,正是由于丝做为纳税对象与已经发展了商品化,官府掌握了大量生丝,于是兴起了历代官府织造手工工场,专以织造高档绸匹为统治阶级服务。②2中国丝绸织造工具在汉代已从踞织机发展到斜织机,这有汉代画像石为证。以后经过不断改进,织绸机与提花设备都发展到相当水平。迨宋末元初《梓人遗制》问世,总结与统一了织绸机的大体规范。而自此之后,除了在工艺过程方面继续有所改进提高外,织绸基本工具的织机就已基本定型,鲜有进步了。这是由于,中国织绸业原来只是农家副业,以后虽然出现了机户也长期只是个体小生产,在改进织机设备上有其一定限度的局限性。在官营织造方面虽是集中的手工工场,而却是非商品性生产,它并无市场竞争与盈利的要求,是不计成本的,也缺少改革织机设备以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客观需要。但为了满足统治阶级奢侈靡费的直接消费,在工艺过程中精益求精。官营织造曾与民间巧匠如唐代的明资匠、巧儿匠等在技艺上相互交流改进,织造出各种高贵品种。它们有的技艺高超,堪称艺术佳品,而费时费力不赀,并无商品市场的发展前途;加以技艺的保密,有的甚至后来失传了。不过,工艺改进亦有历史的进步过程,这表现为由手工丝绣改为用织机提花等,而提花机也有由简到繁再由繁到简的反复进化改革。在中国纺织手工业的古代历史中,唯一从农家分化出来的是丝织业独立作坊的机户。按史料记载,宋代已有机户,而为数尚甚少。①3从小农经济副业的小商品生产到独立机户的出现,有着重要的意义,这是资本主义萌芽产生的一个历史首要前提。但是机户出现后,还要有一个摆脱封建主义桎梏的过程。在封建主义时种种压制朘削包括牙行制的阻隔与匠籍制的控制束缚下,机户不仅没有发展手工工场的前途,商人也无由楔入去支配生产。虽然商品经济的发展终于是不能遏制的,当明代后期江南丝织品商品市场扩大,城镇机户尤其是大城市如江南的苏、宁、杭的机户有了长足的发展,新的机户大多已非原在籍匠户,匠籍制实际上已经崩坏,在商品经济冲击下,官营织造的没落也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封建官府凭借其政权统治力量,除对丝绸商品流通在关卡税收上肆意盘剥外,仍旧以“匠籍”为借口,对机户亦横加朘削,特别是明代宦官对织造事业的当政把持,恣意苛扰,这就是当时苏杭等地不断爆发机户、机匠大规模斗争的经济根源。②4而这时,丝织业的资本主义萌芽还无法破土而出。过去所说在明末江南已出现的织绸业手工工场已经作者考证否定。③5到了清初,历史条件有了重大变化。当康熙年间,封建主义政权对丝绸业的高压有了减缓,匠籍制在康雍年间摊丁入地后彻底废除,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与提高;绸牙行亦已没落,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才得以出现萌芽。但也只是采取商人支配生产的包买主即所谓“帐房“的形态,手工工场形态仍未能产生。据有确实史料可以证明的,它首先出现在康熙年间的江宁(南京)地区④6,其次是雍乾年间的苏州,⑤7前杭州出现较晚亦较稀少,该地虽亦有放丝收绸的包买主经营,但始终并无“帐房”这二称谓。考其原因,宁、苏、杭虽都是官营织造重地,某些机户上升向商人资本转化,并由最初依附官营织造而发展壮大起来,坐商本身顶替客商开辟市场商品的运销,绸牙行亦因之渐被排挤淘汰。但商人资本的支配生产,特别是要牢固的支配生产,则既要有取得生丝原料的便利,又要阻止、切断小生产者的自行取得原料,这是说,不仅要在销售市场的扩大上迫使小生产者从属自己,而且要在原料取得的一头也从属于自己,这才能有效地隔绝小生产者同客商的直接交易。南京地区比较远离原料产地,近郊虽有产丝而量少质粗,必须有足够的资金从湖嘉地区大量购进,小机户便难以胜任,这是南京商业资本控制生产的有利条件;而杭州迩近四郊产丝区,当地商人资本便比较难以控制住小机户。至于蚕丝区的中小丝织业市镇则更是这样。不仅如此,当大城市的苏、宁发展了织“熟货”(先染丝后织造)以后,织造品种比较高级,织造进度放慢而生丝原料占成本的比重更加大,小机户不胜资金周转缓滞的负担,绝大多数小机户就更必须依赖商人资本放丝收绸以取得工缴的这种经营方式了。在南京、苏州,一家大帐房控制众多小机户的织机可达四五百台,小机户几全部沦为一些帐房的附庸,只剩余极少数小机户可以保持着自产自销的经营。查织造丝织品的“熟货”,也是工艺过程的一大进步,虽早已有之,而明清之际在大城市有了鼎盛发展,在苏宁两大城市织造锦、缎、纱之属,已完全排挤了罗、绢之类的“生货”,只是基本上由中小市镇的机户与农户去专门织造了。熟货的织造兴起了染丝业与并丝业(先并丝后染),并丝业亦称车户、料房、摇丝作等。这形成了在大城市织造高一级的熟货与中小市镇织造低一级的生货绸疋的社会分工;并且在大城市内兴起染丝业的各类染坊、染匠,也出现了缎工、纱工、车匠等不同工匠的劳动力市场,以及结综掏泛等手工艺专业。当商人资本包买主制兴起之后,商人支配与组织生产,便巩固与扩大了这种社会分工,在捶丝、络丝、牵经、上花、织造等工序上日益分化为专业生产。①8这当然有其历史进步作用。但是,商人支配生产是最坏的资本主义道路,它使小生产者长期处于分散落后的状态与陷入贫困的地位,妨碍生产工具的改革与革新,阻滞着手工工场的出现,以至从清初迄至清末的长达二百余年间,私营丝织手工工场的生产形态始终不得出现。清代前期的官营织造改变了明代分散多处的格局,重建为京师与宁、苏、杭四个织造局的集中经营方式,对于工匠的隶属关系也朝着雇佣劳动转化。在康雍乾时期,一时它曾鼎盛发展。然而官营织造终究是封建衙门式的经营,随着清皇朝国力的衰退,财政支绌,尤其是它本身劳动生产率低下,靡费极大,终于无法支撑。在商品市场经济的冲击下,重蹈明代官办织造的覆辙,逐步衰落下去了。二各时期调查的基本情况1840年鸦片战争后,中国逐步成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中国古老的丝织业虽早在清初康熙年间便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而一直维持着包买主的落后形态,长期未能出现手工工场,这就更不可能有工厂化的前途。但在这时,国外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的丝织业在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间已由手工工场向工厂化过渡,十九世纪中叶左右出现了织绸动力机。②9当时法国里昂已成为世界丝织业中心,机织高级绸疋行销欧美。中国除扩大生丝出口为西欧丝织工厂提供原料,这在不久以后促使了中国缫丝业的工厂化外,对织绸业来说,机户仍然使用着古老的投梭木机,主要供应国内市场,而这种内销市场,随着清皇朝自乾嘉以后的国力减退,便已出现衰落的迹象了。对国外市场则除传统的东南亚包括印度和南洋一带有一部分销场外,对欧美市场早无插足余地,相反地甚至已受到进口呢绒与绸缎的竞争威胁。在这种内外销不振的背景下,中国丝绸业总的衰退趋势已注定是不可避免的了。这种趋势在全国丝织业重心的江南表现得十分明显。当十九世纪中叶,以1853年太乎军攻陷南京为转折点,接着江南各地历遭兵燹,丝织业急剧败落。据粗略估计,当时江南的南京、苏州、镇江、盛泽、杭州、湖州、双林、绍兴、宁波等九个城镇丝织业中心地区,约当道光年间(1821～1850)共有织机68900台,经过太平天国时期(1851～1864),以迄1880年的调查,仅有织机32048台,减少了一半以上。③10这时已是经过了战争后近二十年的恢复期,足见其衰落有其内在原因,只是由于战争破坏而加剧表现出来而已。此后,自1880年至1911年,上述9个地区织机总数续有恢复,却仍不过48160台,较道光年间还少两万余台,更不可能重现乾嘉时期的盛况了。此外,据1911年的调查,还有新兴地区江苏丹阳的织机2000台和上海地区初次出现的105台,数量还很有限。①11以上估计数字散见各有关地区出版物或所提供的素材,亦有海关资料,来源颇多不同,时间及包括地域口径亦有参差,有的同一地区数字亦颇有径庭,估计的成分很大,并非对实际情况的确切反映,但说明兴衰情况的大致轮廓还是可以的。(以下各时期估计数字情况亦同,不再另做说明。)在这总的衰落趋势中,若分地区看,则是不平衡的,这是由于各地区在经营方式、织造品种以及市场条件有所不同的缘故。其中衰败最突出的是南京地区,该地区在清前期的康雍乾年间曾是江南丝织业最兴旺和包买主形态最发达的地方,织造品种则以熟货的“缎”为主,织机曾达到30000台以上,到1880年缎机及其他织机仅余5800台,即使到1911年亦不过6100台,可谓一镢不振。苏州地区也是包买主经营熟货占绝对优势,织造品种则主要有“缎”与“纱”两项,约当道咸年间尚有机9000台,1880年降为5500台,1911年恢复为7000台,情况略胜于南京。杭州地区则包买主制不发达,织造品种以熟货与生货并重,这一历史阶段起伏甚大,当道咸年间织机约有10000台,1880年剧降为3000台,迨1911年已迅速恢复到一万余台。其他地区如织造生货绸的重点地区盛泽,则织机数量的变动不大,长期维持在8000台左右。由此可见,大体说来在这一历史阶段里,对织造较高级的熟货和以包买主形态占统治地位的大城市,其衰退是比较突出的,主要是“缎”业的没落。中国织绸业生产的衰退,总的是由于内销市场的萎缩甚巨,而外销市场又难以较多地扩大。中国的生丝与丝织品除内销外早有外销。鸦片战争后,就生丝来说,出口的增长较快,到甲午前后已是以厂丝出口为主了,二十世纪初出口值曾达6000万海关两左右(但在世界市场上所占份额却日渐降低)。这就逐渐形成厂丝专供出口与土丝专供内销织绸的局面)。内销土丝所织成的绸缎也有一部分外销,而绸缎的内销则始终大于外销。这期间全国出口真丝绸缎以1895年最高超过2万关担,此后每况愈下。若以上海海关统计看,上海出口香港及国外的丝绸(主要是江南产品),虽则到1895年增长到500万关两,而此后到1911年一直下降维持在三四百万关两左右(二十世纪初以来自广州出口数略大于上海)。至于由上海口岸转口内销的绸缎(江南地区亦有一部分不经上海转口),则在1905、1906年达到七八百万关两,此后亦仅五六百万关两。这说明丝绸内外销数量均较有限,发展呆滞了。三旧中国电力织机的发展辛亥革命以后到1937年抗战前这一时期,江南丝绸业的生产经营出现重大改组改革的变化。然而,总地来说发展是缓慢的,进入三十年代且曾发生过困难与危机。首先,丝织业的生产工具出现了革新,从而生产关系也发生了变化。中国的丝织机长期由个体户沿用着古老的投梭木机,辛亥以后的1912年,杭州纬成丝绸公司开始从日本引进手拉织机,对原来的双手投梭改为一手拉梭一手执筘,按不同织物可提高劳动生产率在百分之五十到一倍以上。这就足以克服机户、农户个体经济在各各种“节约”上的竞争牵制力,建立起集中的手工工场。其后这种手拉机的手工工场在江南各地都有发展,这是中国织绸工业初次的一个飞跃进步。正是由于有了这种手工工场形态的先驱,在不久以后,当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1915年,上海肇新丝织厂引进了瑞士的电力丝织铁机,接着其他厂也从美、日等国引进,而上海机器厂亦能仿造,劳动生产率较之手拉机又有成倍以上的提高。电力丝织工厂在上海、苏州、杭州以及盛泽、湖州等地均有建立,实现了由手工工场向工厂化的再次迈进。随着手拉机与电力机的发展,古老的投梭机逐步被淘汰。但是,在旧中国这种进步有着各种障碍,其发展也是不平衡的。如电力织机工厂的建立受着各地区缺乏电力供应或供应不足的限制,也有建厂所需资金较多的困难。手拉机工厂的建立也需要筹措一定的资金,而有些地区保守势力严重以及由于机户、农户的贫困,顽强地保留着投梭木机,以致在江南地区三种织机长期并存,甚至在一家工场(工厂)内,也会保留着两种不同的织机。据不完整的估计资料,情况有如下表:上表反映了这一时期江南丝织业急剧变化的基本情况。江南各主要丝织地区到1936年织机总数为50000余台,仅按织机数量看,这同1911年的总数约略相当。但这时织机的类型已大不相同,其中电力机有17000余台,手拉机有26000余台,投梭木机则仅余7000余台,因而应该说是有了相当的发展。不过织造的品种也大有改变,原来织造价值昂贵的高级丝织品的缎、锦等已经没落,不仅织造的真丝品种有了变换,而且新兴的廉价人造丝织品或交织品种出现,它们的单位匹值远低于缎、锦之属。此外,这一时期的炼染技术也有了重大的革新进步。丝织品的品种本来繁多,这时发展变化尤大,类别规格不一,价值悬殊,若对这一时期总产值的消长做比较估算是有困难的。因而只能大体地说,经过重大变革,江南丝织业是有了比较有限的发展的。从各地区情况看,在这一变化过程中,突出发展的是上海与杭州两地,尤其是上海,原本并非丝织品产地,而由于电力供应以及市场、原料、资金等条件的优越,电力丝织机发展到7200台之多,①12一跃而为江南丝织业的重镇。其次是杭州,电力织机也发展到6200台,反次于上海,如纬成、天章、虎林等电力丝织厂颇多是由手拉机工场发展过来的,而手拉机亦一度衰落又上升达8000台。②13特别明显衰败的还是清前期占丝织业首位的南京。该地区并不缺少电力供应,亦非特别缺乏资金,而由于该地包买主制商人的保守,商人资本就不像苏杭那样,全无转向新式工场与工厂的投资者。以致该地区随着缎、锦业的进一步衰落,旧式木机再次沦落到仅残余700台,③14实际上已接近于完全覆灭的境地了。上海自1915年至1927年出现电力丝织厂20余家,其中100台以上的大型绸厂有物华、锦云、文记、中华工业等,这些绸厂大多由绸庄投资设立,仍归商业资本控制支配。特别值得提出的美亚绸厂,系缫丝业巨擘莫觞清创办,由其婿留美学生蔡声白任经理,积极改进机器设备与经营管理,仿制新产品,至1927年已有6个厂、织机400余台。1927年后江南各地绸业均出现不景气,大型工厂已不再开设而闭歇者则不少,但1928至1931年间上海却大量兴起了小型电力丝厂,一时风起云涌达到475家之多,其中10台以下的有350家,11—20台者百余家,而20台以上至30余台的仅15家。④15它们都只能织造低级产品,如人造丝的明华葛或人丝与锦交织品的线绨等,却迎合了市镇与农村的低水平购买力。而进入1931年以后,由于世界经济危机的袭击,国内天灾兵祸不断,农村金融枯竭,以及东北沦丧等等,一般工商业均陷入危机之中。丝织业也不例外,生产下降,市销呆滞,自全国及上海出口国外的蚕丝织品亦锐减,而日本进口的人造丝织品仍有大量运来,因此丝织业大型厂困难重重,上海新兴小型电机厂亦大多停歇,直到1935年下半年丝织品市价回升才有好转。1936年农村丰收,丝织业亦随着整个经济的复苏而生产逐渐转趋正常。但接着1937年便爆发了抗日战争。四以商业投机为中心的江南丝织业生产江南丝织工业在抗日战争时期(1937～1945)损失严重,到解放战争时期(1945～1949),一度稍有恢复旋即衰退,至江南解放前夕已奄奄一息了。当抗战八年期间,江南各地蚕桑事业以及缫丝业、丝织业均遭日军掠夺摧残。丝织业直接毁于战火的织机有4000台左右,其中电力织机即达1800台,其它厂房设备与绸缎成品损失亦极严重。战事初期生产陷于基本停顿有半年之久。继之由于受到敌伪的物资统制与电力供应的限制以及市场萎缩,生产急剧下降。唯有上海在“孤岛”期间的特殊环境,主要依靠外销南洋(包括印度),一度有畸形发展,且不断有新厂开设,1939年各类织品生产最多时曾达约120万匹,已高于1937年的90万匹,到1941年仍有61.6万匹,而此后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进入租界,外销断阻,内销更形低落,工厂大量倒闭,生产连续下降,至1944年总产量仅有17万匹。⑤16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据《上海丝织概览》上海电力织机虽仍存留5800台,而开工者甚少,按存留数亦仅及1936年电力织机17645台的三分之一而已。江南其他地区丝织业生产战时均急剧萎缩。杭州丝织业除部分厂被强制短期内接受日商代加工与易货等业务外,当1942年全华沦陷前,杭州包括浙东地区尚有销往西南内地的一些丝绸,以及断续销售北邦等少量的销路,一般长期处于困难境地,绸庄机房大批相继停业,至胜利前夕,电机存留约有3000台,手拉机约2000台,分别仅及战前的半数与四分之一。苏州情况与杭州有类似之处,产地生丝原料及存底尚有供应而实销极差,电力供应更一再受到压缩,敌伪捐税苛扰严重,部分市销实际上是为投机囤户吸取。至胜利前夕,存留电力织机千余台,亦仅及战前半数左右,开动者更不过约600余台。此外为盛泽有电机千余台,设备减少不多,而开工者仅700台而已。总之到这一时期末,江南10个地区还存留各类丝织机26000余台,约当战前的半数,其中电力机10000余台,但开工率极低,手拉机与投梭木机则减少幅度更大。在解放战争时期的三年多时间里,江南丝织业实际上从未进行过正常生产。当1946年前,丝织业最初陷入绸价低落困境,敌伪时期的囤户又纷纷抛售,生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