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龄化聚居区的风险文化

人口老龄化聚居区的风险文化

在全球化和现代化的背景下，受全球制造业向中国的转移和集中、中国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和现代化驱动的双重角色，中国正进入快速城市化时代。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处于经济高速发展期和社会转型期的中国不仅要面临各种传统风险,更要面临经济发展和全球化带来的现代风险。现代风险是一个多维度的社会现象,涉及自然、经济、社会、政治、技术、心理、管理等诸多方面。从某种意义上讲,风险已成为当代社会的主要特征。随着我国城市化、现代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农村剩余劳动力大规模涌入城市,并在城市的某些特定区域聚居,逐渐成为我国经济相对发达地区的普遍现象。外来人口聚居区的存在和发展自有其生长的必然性和内在的合理性,但由于缺少合理引导和高效管控,外来人口聚居区存在诸多问题,给城市的发展和建设带来了多方面的负面影响。一、人类社会风险是与人类共存的风险意味着危险发生的可能性或不确定性。无论是作为个体的人还是社会团体中的一员,人们总是在面对各种风险。有的风险是人们自愿接受的,有的则是被迫的。人类历史上各个时期的各种社会形态从一定意义上说都是一种风险社会,因为所有的有主体意识的生命都能够意识到死亡的危险,风险是与人类共存的。近代之后,随着人类成为风险的主要生产者,风险的结构和特征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产生了现代意义的风险,并出现了风险社会的雏形。(一)新风险理论中的社会和灾难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现代社会不断出现了环境恶化、经济与金融危机、生态失衡、技术发展的风险、社会冲突、新的传染病、自然灾害等一系列人为或自然的问题以及由此引发的新的突发事件。新风险理论认为,风险社会的出现是由于出现了新的、影响更大的风险,如极权主义增长、种族歧视、贫富分化等,以及某些局部的或突发的事件能导致或引发潜在的社会灾难,如核危机、金融危机等27。这些风险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向整个社会扩散,给人类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在这些确定的现实的风险的威胁下,对风险的关心甚至代替了对经济发展和财富的关心。(二)吉登斯的制度性风险说贝克和吉登斯是“风险社会”理论的创始人,其关于风险社会的论述具有高度的互补性。尽管二者都把风险社会与现代制度紧密地结合起来探讨资本主义社会面临的问题,但是贝克更强调技术性风险,而吉登斯则侧重于制度性风险。他们认为,早期现代性(或简单现代性)解决的是传统社会的风险,但也产生了新的风险,并且这些风险的累积构成晚期现代性的特征30。全球化带来了相互依赖的加强和时空距离的缩短,不仅放大了风险的影响程度,而且使风险能够迅速波及世界各地,形成连锁反应。更为重要的是,风险社会的到来导致了社会理念基础和人们行为方式的改变:对增长的盲目乐观必将被更加审慎和全面的发展观所取代,过去的经验已不足以成为当前行为的依据和理由,人们当前的行为选择同时还受到对未来预期的影响158。(三)从社会特殊性的视角,看社会风险的本质风险文化理论认为,风险社会的出现体现了人类对风险认识的加深。风险作为一种心理认知的结果,在不同文化背景下有不同的解释话语,不同群体对于风险的应对都有自己的理想图景。因此,风险在当代的凸现更是一种文化现象,而不是一种社会秩序。在现代社会中,风险并没有增加,也没有加剧,相反的是被觉察、意识到的风险增加了139。从文化主义的角度看,风险是基于孕育在社会组织特定形式中的原则而被定义、被感知、被管理的。风险文化理论将风险分为三种基本类型:社会政治风险、经济风险和自然风险。倾向于把社会政治风险视为最大风险的是等级制度主义文化,倾向于把经济风险视为最大风险的是市场个人主义文化,倾向于把自然风险视为最大风险的是平等集体主义文化,也被称为生态主义文化156。不同文化类型导致了不同的认识风险的方式。风险与责任是密切相关的,所有的风险首先是由社会所造成的。但是,人们并不是根据现实存在的风险去寻找责任主体,而是从“谴责”开始。等级制度主义文化中人们谴责本等级以外的人,谴责罪犯和外来人,认为这些人带来了风险,应该为风险负责。市场个人主义者则谴责那些不对自己行为负责的单个个体,而不是某个等级或集体。生态主义者要求绝对的平等,宁可要平等意义上的混乱和无序状态,也不要等级森严的定式和秩序;面对科学技术发展带来的副作用和负面效应,认为军事集团和工业集团的复杂结合所构成的社会中心应该受到谴责。二、房屋出租,方便交通为了降低居住成本,外来人口一般选择在大中城市的城乡结合部聚居。这里不仅有大量的房屋出租,而且价格低廉、交通方便。但是,大多数外来人口聚居区的建筑简陋,空间拥挤,缺乏规划,管理混乱,不仅面临着与其他城市社区相同的风险,还存在一些特有的风险类型。(一)北京市计划法上侵财型犯罪突出外来人口大多是出于改善自身经济状况的初衷而离乡背井来到大中城市的。这种经济型的迁移,决定了外来人口的经济收入低、文化水平低,只能从事一些脏、苦、重的工作。为了满足经济上的需求,很多人铤而走险,违法犯罪的现象比较严重。据统计,2002年、2003年外来人口犯罪占北京市犯罪总量的比例分别为60.5%和62.1%,2007年这一比例达到了70%。在违法犯罪风险中,侵财型犯罪是外来人口犯罪的主要类型,这与其对经济的强烈需求密切相关。一些人以拾荒为掩护,白天走街串巷“踩道”,夜晚疯狂进行偷盗活动。从事先的“踩道”到行窃、放哨、窝赃、运输、销售等环节都分派专人执行,具有较高的组织性。另一方面,很多外来人口极易成为侵财犯罪的对象。由于外来人口聚居区人员复杂、管理混乱,使违法犯罪分子有机可乘。(二)使用随意性大,管理混乱、放火外来人口聚居区存在火灾、爆炸、建筑坍塌等事故风险,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比其他社区更为严重。在火灾风险方面,外来人口聚居区的引火源种类多,使用频繁。由于公共基础设施不足,大多数外来人口使用煤气炉、酒精炉、电炉等作为主要的生活用火,使用随意性大,管理混乱,极易发生火灾。外来人口的居住环境大多比较差,合租房屋的现象相当普遍。由于外来人口聚居区的建筑缺乏合理规划,私搭乱建,材料简陋,建筑之间没有足够的防火间距。一些建筑生产、居住合为一体,存放大量的易燃可燃材料,极易形成“火烧连营”的惨剧。一些小作坊非法灌装煤气罐、生产和贮存烟花爆竹等,极易引发爆炸事故。一些违章搭建的出租屋侵占道路等公共空间,造成交通空间狭窄、人员进出不便,一旦发生火灾、地震等灾害,后果不堪设想。(三)人口流动,容易形成公共卫生管理的死外来人口聚居区的流动性和聚集性为各种传染性疾病的滋生和蔓延提供了土壤。在经济转轨社会转型的大背景下,人员的大规模流动使公共管理面临极大的挑战。2003年的SARS事件中,人口流动给防治SARS带来了巨大风险。由于外来人口文化素质较低,生活条件和卫生习惯较差,对各类疾病的认知水平有限,流动性大、不易统一管理,成为引起各类传染病爆发、流行的高危人群。由于居住条件一般较差,人口的高度密集,不仅容易滋生各类传染病,也容易形成公共卫生管理的死角。此外,外来人口聚居区“黄、赌、毒”现象严重,成为艾滋病等传染病蔓延的重灾区。三、现代社会的制度构建,是一个过程,是一个过程,是一个过程,是一个过程,是一个过程,风险社会的出现与现代制度紧密相关。随着现代制度的不断发展,人类对社会条件和自然干预的程度不断增加。现代性降低了总的风险性,但同时也导入了一些以前所知甚少或全然无知的新的风险参量。任何制度的建立都不可能是一劳永逸的,制度构建是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但在这一过程中,制度运转失灵就会产生制度化的风险。(一)对农村人口的管理体制刘易斯认为,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社会经济特征是二元结构,即现代化的城市部门和落后的农业部门并存,只有现代化的城市工业部门才是增长的主导部门,也只有靠工业部门的发展才能吸收农村剩余劳动力。建国初期,我国城市对农村人口是相对开放的。1958年国家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户口登记条例》,之后又相继实施了一系列辅助性的制度,如城市人口“商品粮定量供给制度”、“劳动就业制度”、“公费医疗制度”等,建立形成了以户口登记制度为核心、其他制度相配套的户籍管理制度。户籍制度把公民划分为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人为地形成了彼此分割的不平等的两大社会集团,强化了二元社会结构,使农村人口流入并融入城市受到阻碍。20世纪80年代初,农村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突破了传统集体管理体制的束缚,农村剩余劳动力问题逐步显现。1984年和1985年,我国进行了户籍制度改革的试点,允许农民“自理口粮到集镇落户”,允许农民进城开店、设坊、兴办服务业,提供各种劳务。90年代以后,户籍制度的改革出现多元化,各地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积极探索,但大城市的户籍制度问题一直是改革的难点。在外来人口聚居区,城市市民、聚居区原住民和外来务工人员三类居民小聚居大杂居,构成了外来人口聚居区的异质性和边缘性。外来人口不仅脱离了户籍的管辖,也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了文化、道德、法律等方面的管辖,对社会和谐稳定构成潜在的风险。(二)劳动力素质不高,工资迟发、欠缺由于外来人口的平均教育水平相对较低,在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中处于弱势地位。大量外来人口从事的工作劳动强度高,工作时间长,工作环境恶劣,劳动保障措施不到位。但是,在城市居民工资呈刚性增长的同时,外来人口的工资几乎没有提高,甚至有下降的趋势。不仅超时劳动得不到应有的报酬,而且还面临工资迟发、拖欠的问题。近年来,为讨要工钱,外来人员往往采取站塔吊、跳楼甚至杀人等过激的自力救济行为。(三)土地产权及社会保障制度现状及发展趋势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历史中,福利制度的出现是为了化解风险、提供生活保障。进入工业社会后,大量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传统的家庭结构解体。如果劳动者遇到各种劳动和生活风险,无法从家庭或家族获得保障。建立社会化的保护体系以分散个人风险的社会需求,催生了社会保险制度的建立,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普遍而全面的社会保障制度。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乡土地使用制度、城乡人口迁移、城乡劳动市场等方面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建立在城乡二元土地所有制基础上的二元社会结构并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城市非农业人口由政府或单位提供就业、住房及相关社会保障,已逐渐转化为由政府或单位提供失业保险、最低生活水平保障、住房补贴及其他社会保障。而农民仍由土地产生的收益提供各种保障,并在宅基地自建住房。外来人口游离于城市和农村之间,主要从事诸如建筑施工、保安、餐馆服务等低收入工作,既不能享受城市市民拥有的各种社会保障,也无法依靠原来的土地收益保障。外来人口参加基本社会保险的比例低,一旦遭受因公致病、致伤和致残,得不到及时、合理的治疗和补偿。据抽样调查,北京外来人口能从雇佣单位或雇主那里获取的福利性待遇如提供住宿、饮食、劳保用品、工伤保险和医疗费,分别占调查总数的76.9%、60.1%、58.4%、5.5%和7.1%。其中,工伤保险和医疗保险两项比例最低,反映了外来人口在人身安全和健康方面缺乏应有保障。有些人既不愿返回家乡,又无其他稳定的收入来源,而成为城市新的贫困人口群体,有的甚至从事违法犯罪活动。四、传统文化的视角人口从农村到城市的迁移是一个原有人际关系解组、移民不断个人化、最后失去原有文化特征和社会关系的过程。外来人口为了谋求生活出路来到城市,不仅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而且还承受着由于城乡文化冲突所导致的精神压力。在双重压力的作用下,外来人口更有可能违反社会规范,发生由个体到一定群体行为的变异,甚至产生高危行为。“同化假设”理论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传统文化的人必将“与过去决裂”,失去“特殊群体感”,并被统一地融入到现代文化之中。外来人口聚居区和流入城市分别代表了传统和现代的两面,二者本质是彼此对立和相互矛盾的。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进城过程和外来人口聚居区的演化过程,其实就是传统地区文化和现代地区文化之间从相互竞争到最终融合的过程。聚居区内留存的传统农业社会的一切烙印(如观念意识、生活习惯、组织机制等)都将不断地解体和消亡,而社区居民也将同自己的过去彻底断裂,在社会属性上完全为城市文化所同化和接纳。中国是定居性农业最早出现的国家之一,长期定居、依附可耕土地、缺乏流动和变迁的农耕经济,造就了传统的农业文明。人们依赖于土地,重视血缘和地缘关系,在家族势力和礼俗力量的作用下,形成了以保守、封闭为主要特征的传统文化。中国传统农民有着天然的守土倾向,但是农村教育的普及、大众传媒的发展和文化的变迁,青年一代农民的价值观已有了较大的变化。在传统农业经济榜样地位的丧失与新经济人物的带动下,农民以土地为唯一依托的传统观念遭遇挑战,其与土地的传统依存关系逐渐弱化,不断涌现的民工潮正是这种价值观变化的体现。但是,由于农村与城市的长期隔离,使得农村人口与城市市民在文化素质、思想意识、生活习性、语言文化等方面存在很大差异。外来人口在与当地人交流中存在的诸多障碍,阻碍了外来人口融入市民社会。由于传统户籍管理制度将户口与社会地位和福利直接挂钩,使户口成为一种不平等的社会身份的象征。即使在户籍管理有所松动甚至根本变革的情况下,市民社会对农村社会这种不平等意识仍可能延续。在我国特有的制度化二元社会结构和梯度经济发展模式的双重作用下,城市对外来人口多采取了“经济吸纳、社会拒入”的双重态度,使外来人口逐步演变为了一种特殊的社会身份集团,不仅要遭到劳动就业方面的限制,还要承受社会性的歧视。社会性歧视直接伤害了外来人口的人格和尊严,极易诱发内心的不满、反感和抵抗情绪,催生群体性摩擦与冲突。由于无法融入主流文化,外来人口聚居区可能会因经济利益的驱动,受不良个体因素的催化影响,出现行为失范,并逐步形成以追求“高风险、高回报”、“自我麻醉”和“自我牺牲”为特征的流动人口亚文化模式。这种群体内的高危亚文化,为偷窃、抢劫、赌博、贩毒、吸毒及卖淫等高危行为提供了精神支柱并产生示范作用,甚至会形成黑社会性质的组织。五、工具、方法和制度安排风险的客观存在特征和对风险的主观判断、认知和态度,共同决定了应采用怎样的工具、方法和制度安排来应对。面对外来人口聚居区存在的多维度的风险类型,必须合理化解风险,建立合作式的复合治理模式。(一)行为方式及其救济制度外来人口聚居存在的违法犯罪现象,归根结底是由于外来人口在经济收入、社会地位、生活环境、受教育水平等方面处于弱势。外来人口来到城市后,由于其生活环境改变较大、工作不稳定、日常生活内容单调,加上法律意识淡薄、自制能力较差,在巨大的城乡差距面前心理的冲突与压抑容易产生失衡,在行为方式上大多具有不顾后果的短期性特征。情感宣泄方式的不当,往往引起大量社会治安暴力事件的发生。在不法活动利益的诱惑下,也极易导致诸如盗窃、诈骗甚至抢劫等恶性犯罪行为的发生。此外,在受到侵害时不是寻求法律帮助而采取伺机报复行为,也是外来人口违法犯罪的重要原因之一。流入地的经济吸纳和社会拒入,加剧了外来人口的边缘化。要降低外来人口聚居区的违法犯罪风险,必须转变观念,树立服务意识,为外来人口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工作条件和法律援助。在治安防范方面,公安机关除了采取防范措施外,还应动员社会志愿者和外来人口参与治安防范工作,以弥补警力的不足,加强交流和沟通,改善外来人口聚居区的生活环境与社会治安状况。(二)聚居区建筑布局杂乱无章,私搭乱建严重,造成建筑布局杂乱无章,水、电、气等方面的杂乱无章,城市管理部门应自外来人口聚居区存在的现实风险,与聚居区的物质形态空间相关,如总体规划、建筑质量、公共基础设施等。外来人口聚居区建筑布局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