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基层涉农最后一公里问题的途径与方法

解决基层涉农最后一公里问题的途径与方法

21世纪，科学研究已经成为中国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强大动力。但是,目前我国农业科技转化率只有30%~40%,对农业发展的贡献率仅达48%,与发达国家相比低30多个百分点。农业科技成果转化率和贡献率偏低,与农技推广中普遍存在的“最后一公里”(LastMile,意为关键步骤)现象有很大关系。2008年1~8月笔者在福建省南平市延平区王台镇开展案例调查,试图在了解农民科技新需求的基础上,从基层农技推广人员的角度出发,探讨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的途径与方法。1培育新兴产业,提高农产品产品品质王台镇位于福建省南平市延平区西部,地处富屯溪畔,背山临水,以丘陵山地为主,绿化率达93%,森林覆盖率达71.1%,素有“绿色金库”之称。境内地势平缓,盆谷地较多,总体上是“八山、一田、半水、半村庄”。全镇土地总面积22111hm2,其中山地面积18316hm2。王台镇是延平区的农业重镇,总人口2.09万,粮食种植面积3601hm2,产量16839t,占全区总产的1/8;大宗经济作物主要有柑桔、翠冠梨、烟叶等,规模位居延平区前列。由于受市场因素影响,王台镇农民对农业科技产生了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的新需求。良种新需求:对优质、高产、抗病作物品种的需求量大。特别是生育期短,见效快的一年生经济作物新品种,如水稻、西瓜、玉米、烟叶等。这类品种经过一年试种示范,新品种的特征特性就表现出来,农民可以大胆引种,需求较大。生育期长的多年生果树新品种,经过少则3~4年,多则5~6年的示范种植,新品种的特征特性才能表现出来,投产时市场行情有发生变化的可能,因此这类新品种引种的自然风险与市场风险并存。一旦引种不成功,5~6年的投工、投劳损失相对较大,因此农民不敢冒风险,需求则较小。新型农资新需求:随着市场对优质农产品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农民对能改善农产品品质,提高农产品产量的新农药、新化肥有一定量的需求。新型农机具新需求:随着农村劳动力向城镇的不断转移,耕地逐渐集中在一些种田大户手中,种田大户要求减轻劳动强度、提高劳动生产率,对一些适合山地使用的新型农机具需求量较大。农业技术培训新需求: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为了提高农产品质量、产量和生产效益,农民接受农业生产技术培训的要求较为强烈。个别技术指导新需求:由于不同农户投劳、投资水平不同,加上田块的肥力状况和小气候不同,在不同的田块生产相同的农作物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因此农户有进行个别指导的较强需求。市场信息新需求:由于农产品市场行情变化大,农民难以把握,因此他们对市场信息的需求迫切。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和对农业新科技的采用,都与农产品市场行情密切相关。2农户家庭人口一般以养殖业为主,家庭人口较大本次调查共随机发放农民调查问卷150份,回收123份,回收率为82%,调查对象家庭人口一般为3~5人,95%的农户收入主要靠种植业,其余农户主要靠养殖业。在调查对象中,有29%的农户为兼业农(亦农亦工或亦农亦商)。2.1农民的文化程度和数量2007年王台镇有劳力6200人,其中32%仅有小学文化程度,58%有初中文化程度,8%有高中文化程度,2%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从表面上看,农村劳动力似乎是过剩,实际上科技素质较高的农民数量严重不足。农民文化水平的高低,不但影响新技术的采用,而且直接影响其获得其他就业机会。2.2乡镇农林推广机构关于农业技术推广的概念,有22%的人表示非常熟悉,70%的人一般了解,8%的人不清楚。78%的农民对农业技术推广不是很熟悉,说明农技推广人员与农民沟通和交流还很不够。关于农业新技术的主要来源:42%的人认为是农技站、24%的人认为是电视、12%的人认为是农资公司、11%的人认为是朋友、10%的人认为是其他来源。由此可见,乡镇农技推广机构目前依然是农民了解及决定是否采用农业新技术的主渠道。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农业部门的职能已由过去的全面管制与直接参与,转变为全方位的服务。作为政府向农民提供技术服务的平台,农技推广部门,特别是县、乡两级的农业推广机构对“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仍将继续起主导作用。2.3对市场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条件下推行农业技术推广作用的初步探析农户认为政府农技推广服务内容主要应是技术服务的占51%、市场服务的占24%、信息服务的占22%、典型示范的只占2%。需要典型示范的人数只占2%,这一现象令人深思。许多典型示范是在政府投入大量的资金和技术的条件下建立的,观赏性强,实用性不足,农民没有采用的条件。农户认为市场对农业技术推广作用大的占40%;认为政府的作用大的占28%;认为一样大的占21%。这个调查结果说明,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开展农业技术推广,政府部门要尽可能地采取市场运作手段。科技特派员以技术、资金等多种形式入股,以及农业部门技、物结合的农资服务就是一种符合农民要求和适应市场发展的方式。3访谈的结果本次调查走访了45个农户,访谈结果归纳如下。3.1基层农技员未能掌握基本技术领导权农民需要在相对固定的时间、相对固定的场所,能找到可以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人。省市来的专家理论和实践经验丰富,能解决农业的关键问题,但是由于专家有自身的业务工作,没时间在一个乡镇,甚至一个村多次或长时间地传授技术,缺乏长期效应。农民的疑难问题往往是由于未能掌握基本技术要领,而基层农技员在帮助农民掌握基本技术要领上有时间、地理上的优势,其作用是上级农业部门难以取代的。如果能建立专家⇔基层农技员⇔农业专业户之间的一种紧密而稳定的互动联系,充分发挥专家指导和基层农技员的贴近服务作用,将会提高科技成果的转化速度和转化率。3.2基层农业科技成果的获取与管理电视报刊上介绍的许多农业技术成果,如新品种、新农药等常常是无处可买。基层农业推广的科技新成果往往是当地引得进、用得上的。农业科技成果有其特殊性,需要适应当地条件和掌握正确的使用方法。这就更需要基层农技人员面对面、手把手地向农民提供个别指导。3.3继续完善农闲时办培训内容,确保农民现场互动问卷调查和个别访谈结果表明,农民对农业技术培训需求迫切。同时,农民希望办班地点离家越近越好,并且有的要求按生产季节来办,有的要求在农闲时办。要求培训内容实用有效,办班时间要相对固定,而且要长期坚持,偶尔办一两期难以取得良好效果。农民要求听后能互动,能现场答疑解惑。此外,还要求提供农产品流通信息、农业生产资金信贷政策、农业生产资金补助等方面的信息。举办技术培训班是目前农业推广系统的一个薄弱环节,省市举办的培训班大多需要付费,基层和村农技员“听不起课”;在村里办班,基层农技站由于缺少经费却“下不起村”。4王台市科技促进障碍分析4.1延平区“管事的,只有人管钱的,又气目前,王台镇农业技术推广站执行“双重领导,以块为主”的管理模式,即业务上归上级主管部门,即延平区农业局领导,人事任免与工资、奖金、福利、办公经费等由镇政府管理,从而形成“管事的,不管人不管钱;管人管钱的,又不管事”局面。管理体制不合理导致出现其他一系列不合理现象,如业务部门职能作用得不到充分发挥,工作考核难以到位,人为造成推广网络“断线”。4.2资金不足4.2.1店铺电价第2.6万元目前王台镇农技站创收经费来源主要是每年0.6万元的店面租金。自2003年种子经营权放开后,第二年王台镇农技站停止经营水稻种子,从此断绝了创收经费来源。4.2.2拖欠工资的管理王台镇农业技术推广站属于全额拨款事业单位。由于镇政府财政困难,2003~2004年间,全站在岗人员5人连续两年被拖欠工资,只有在每年的2月份和8月份才可以领到工资。所需的3万多元工作经费,一部分先由经办人员垫付,另一部分只好向个体工商户先赊账,直至2006年初才还清。4.2.3李台镇农村财政资金来源从2005年起,王台镇农技站人员工资虽然由区财政统一发放,但奖金、福利及各类补贴等仍然由农技站承担。2006~2007年王台镇农技站账户透支3.3万元,向镇政府借款2万,尚有1.3万元的亏空无法弥补。2008年1~9月,王台镇农技站两位农技人员的1.5万元奖金及各类补贴至今无法兑现。4.2.4引进、试验、示范实验工作难以开展对新技术、新品种等好项目,只能靠发宣传单的方式进行宣传,引进、试验、示范实验工作难以开展。基层推广经费的不足犹如“木桶理论”中的短板问题,其结果是造成国家科技研发投入经费的极大浪费,增加了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的难度。4.3“跳”、“改”1997年王台镇农技站有人员8人,超编2人,先后有不少人员先后“跳槽”或改行。到2008年仅剩2人,年龄均为43岁,其中1人为非农业专业人员,而且“在编不在岗”。4.4缺乏技艺推广队伍多年来农技站专业人员只出不进,加上安置非专业人员,工作难以开展。现有人员几乎没接受过正规系统的业务培训,出现农技推广队伍能力弱化、知识老化等严重问题。农技人员每人每年参加继续教育时间仅为1~2d,影响了知识更新和业务素质的提高。4.5基层农村职业培训人员职务招聘难主要表现在:(1)国家关于在第一线工作的农业科技人员的各项优惠政策得不到落实;(2)基层农技推广人员职称评聘缺口较大。1999~2002年间,王台镇有2位农技人员的中级职称连续两年得不到聘任。(3)农技推广工作辛苦,常常风里来雨里去,不仅白天要下地,而且晚上还要跟农民交流,开展业务工作,影响子女教育和正常家庭生活。4.6科技服务供给缺乏由于家庭联产承包点多面广,农技人员下村难以确定与谁对接,对接不畅直接影响了服务效果。受认知水平、文化程度的限制和怕担风险思想影响,多数农民群众只对能够在短期内见到效益的科技项目感兴趣,对一些具有前瞻性、试验性的项目兴趣不大。科技人员与农民之间缺乏长期稳定的有机联系,实验室和农田脱节,技术人员推广的技术往往并不是群众最需要的,科技服务供给与农民需求不符。1999年南平市实行科技特派员制度,试图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但由于队伍带有一定临时性和兼职性质,加上同样缺乏经费,因此难以形成长效机制。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还需要依靠长期扎根于基层的农技推广人员。4.7．东南角“一嘴唇,两条视频”目前,王台镇农技站仅有台式电脑一台,其他现代化推广仪器设备基本没有,农技推广依然靠“一张嘴,两条腿”。由于经费所限,农技人员“不敢”下村,“不敢”办培训班,“不敢”印发足够数量的“明白纸”和“小册子”,加上“明白纸”和“小册子”的内容“不敢”太多,所以难以满足农民的技术需求。4.8农民的行为出现偏差,和新技术应用的积极性不高。在农业在农技推广过程中,还存在农民守旧思想作祟的阻力。如有些农民认为,他们长年积累的种植经验已够用了,不愿改变传统的行为习惯,采用新技术的积极性不高。一方面因掌握新技术需要一个过程,如果掌握不好会给农业生产带来一定风险,因此农民往往有思想顾虑;另一方面农业生产比较效益低,农业生产规模小,农民认为采用新技术意义不大。5解决“最终一公里”问题的对策和建议5.1区域范围,增强培育农村职业培训人员的能力深化农技推广部门管理体制改革是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的关键,只有解决好这个问题,其他问题才能迎刃而解。可采取以下几项措施。将目前“双重管理,以块为主”的管理模式,改为“双重管理,以条为主,条块结合”的管理模式,改变管人、管钱、管事分离的局面,确保队伍稳定,做到人员在编在岗在位。根据地理分布和交通情况,打破行政区域,改变现行以乡镇为主体配备农技专业人员的模式,但要以方便农民为原则,设立区域性农业技术推广机构。农技推广人员的配备要以适应当地生产结构特点与客观需要为依据,以降低成本,提高推广效益,以更好地为农民群众服务为原则。面对农业生产规模小、户数多、生产者素质低的现状,这就更需要发挥基层农业技术人员的作用,满足农民的农技服务需求。明确规定基层农业技术推广机构的公益性职能。技术服务人员的工资、业务经费应纳入财政管理范围,并不断充实其业务经费,提高人员工资待遇,免除其后顾之忧,更好地调动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如果地方财政困难,难以完全充实人员的工资和业务经费,那就可以考虑兴办“经济实体”以弥补不足。当然有人主张,“农技推广人员是不能挣钱的,是要为政府做事,应该是国家的公务员”,这话是有道理的。然而目前全国各地基层农业推广部门经费还没有法律规定,身份也无法变成公务员,却已先“断了奶”。基层农技推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以想象的困难,只有在国家各项政策落实、财政下拨推广经费十分充足的条件下,那就应考虑“经济实体”与农业技术推广部门剥离了。5.2人员的责任感重点考核基层农技人员的业务工作实绩,提高和增强专业人员的责任感;实行职称、职务聘任、提拔与工作实绩挂钩,以充分调动广大基层农业技术推广人员的工作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让想干事、会干事的农技人员干成事。5.3落实留守劳动力的培训工作,注重提高留守农民的技能、技能一是要加大培训力度,根据当地的农业生产情况,决定培训内容,让现有农技推广人员接受正规、系统的业务培训,全面提高农技推广人员的专业知识水平。同时,要从相关高校中吸收优秀毕业生,充实农业技术推广队伍,解决年龄、知识断层和老化问题。二是要在做好农村转移劳动力技能培训的同时,有针对性地做好留守劳动力的培训工作。现代农业的竞争归根结底是农民素质的竞争,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落脚点在“农村”,重点在“农民”,农民是主体力量。要组织留守农村的劳动力学文化、学技术,提高留守农民接受新事物、新技能的能力和应用农业技术的水平,以激发他们创造力与挖掘他们的各种潜能。三是注意培训工作的实效性,避免流于形式。对于农技推广人员采取学分制,并严格要求;对于农业生产专业户采取绿色证书制度,按生产规模的大小在几年的时间内要求农业生产专业户必须取得绿色证书,对于取得绿色证书的专业户给予一定补贴、奖励和优先承包机动田、流转土地等的优惠政策。当然,农业专业户生产繁忙、家庭负担重,培训内容一定要注意有针对性、实用性、系统性。对授课老师的选择要严格,不仅要有理论知识,又要有实践经验的专业技术人员讲课,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否则吸引不了专业户,激不起他们的学习热情,达不到培训目标。5.4形成多元化经营主体在继续推广科技下乡、科技承包和“公司+农户”等成功经验的基础上,制定优惠政策,鼓励涉农企业、科研教学单位、市场中介、农民合作组织等积极参与农业技术推广工作,加强农业系统横向与纵向联系,形成以国家农技推广体系为主体,以农业科研、教学单位、农村群众性科技服务组织和涉农企业为补充的多元化农技推广服务网络。实现推广队伍多元化、推广行为社会化、推广形式多样化,以加快科技成果转化和现代农业的发展。5.5“有形式没内容”是制约农业基层农业技术推广的重要因素之一,并可能导致“受现有基层农技推广服务体系,农技人员围着“中心工作”转等同于没有专职人员。加上没有专门经费,农技人员的素质和服务手段都不能满足农民需要。在解决农技推广“最后一公里”问题上要考虑符合农民的需求,从注重农业推广和服务的手段入手,比如技物结合、现场指导、“零距离”贴身服务等。由于受到不正确政绩观的影响,农业技术推广常常流于形式。比如有的地方农业服务热线开通了,却没有配备足够的既有理论又有实践经验的专业技术人员,有时让非专业技术人员值班造成“有人搭台,没人唱戏”,回答不能解决农民的疑问,降低了地方农业服务热线的信誉度,出现“热线不热”现象。有的典型示范“中看不中用”,农民看了根本就没有条件采用。措施贵在长效,有的地方由于科技特派员没有经费、没有时间变成“有制度无长效”;许多科技宣传上午来中午走,以致“耗费不少,作用不大”等等。这都是农民最不喜欢的“有形式没内容”的推广,也是农业推广人员必须克服的浮躁作风。农技推广不能光“以我为中心”,而要“以农民为中心”。基层农业科技推广效果的大小,往往取决于其内容和方式是否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