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海图航海与汇率制度的平稳运行

无海图航海与汇率制度的平稳运行

1816年，英国颁布了《金本位制法案》，第一个实施了金本位制。在1867年巴黎国际通货会议上,与会各国就采用金本位制问题达成一致。此后,1871—1873年德国开始向金本位制过渡;美国自1879年开始美元与黄金的完全兑换,1900年3月14日《金本位制法案》获得通过,“金本位制终于在美国取得了胜利”;1897年日本正式启动金本位制。在金本位制下,各国的货币单位规定了黄金含量,国际货币的兑换以黄金含量为基础。由于金本位制保证了国与国之间的汇率相对简单和稳定,在这个意义上,有理由认为“最好的货币体系还是金本位制”。世界银行行长罗伯特·佐利克(RobertB.Zoellick)曾在英国《金融时报》撰文称,发达经济体应该考虑重新实行“改良的全球金本位制”。可见,每当出现国际金融危机时,几乎都会出现呼吁“重回金本位”的声音。1931年9月,英国放弃了金本位制。从此,世界货币体系逐渐演变为信用货币体系。而随着20世纪70年代初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瓦解,实行浮动(主要是自由浮动)汇率制的经济体,开始了前国际清算银行总裁所说的“无海图航海”时代。在“无海图航海时代采用浮动汇率制的美国欧洲日本等一些大的经济区域,金融危机事件不断发生,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就发端于实行浮动汇率制和推崇金融自由化的华尔街。世界经济发展的历史证明,“运行良好的国际经济需要有一个平稳运行的汇率制度”。在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两年多之后的“后危机时代”,面临着一个被人们热议又令世界困惑的问题:“重回金本位”还是继续“无海图航海”?可见,为了世界经济的未来发展,研究金本位制和“无海图航海”对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产生的不良影响,建立真正平稳运行的汇率制度既是势在必行,也是当务之急。一、国际合作行动为扁平运营建立了一个汇率系统(一)金融体系的变革和对金融稳定的影响在金本位制条件下,黄金是最终偿付承诺的储备资产,因此能够保证整个货币体系的稳定运行。如果中央银行的票据以及整个货币体系中的基础货币过度发行,一般来说,都可以通过黄金的可兑换避免通货膨胀的出现。1尽管通过黄金的可兑换能够避免通货膨胀,但是,通货紧缩却常常源于金本位制。其原因是,金本位制“给金融体系穿上了一件紧身衣,而对经济的繁荣造成损害例如世纪年代爆发了世界性的通货紧缩。1875—1896年物价水平年均上涨率,美国为1.7%,英国为0.8%,日本为1.4%。这一时期的通货紧缩就是由于世界黄金储备增长缓慢,从而受黄金制约的货币供给量大幅度减少所致。“黄金构成了政策的严重障碍”,在需要改变货币供给的时候,货币政策往往受制于黄金。1896年,美国总统候选人威廉·詹宁斯·布莱尔(WilliamJenningsBryan)在其著名的《金十字架》演说中,曾经将经济衰退归咎于金本位制,并且宣称:“我们不能被钉死在黄金十字架上”。黄金存量在各国之间的变动,直接影响着各国的宏观经济状况。如果一个国家的黄金过多的流出,国内将产生通货紧缩,这对该国的金融体系也将造成危害。例如,1925年英国曾经重建金本位制,1931年9月最终将其放弃,主要原因是,1925年英国以高估英镑的比价重建了金本位制。从长期看,英国只有通过持续的国内通货紧缩压力,才能阻止黄金流出。严格的措施虽然有效减轻了通货紧缩压力,但取而代之的是导致了普遍的萧条。黄金过多流出的另一个严重后果是,国内货币存量的减少,加剧了国内金融体系的危机,包括银行的挤兑、银行歇业和破产等。如果一个国家的黄金过多的流入,将导致国内货币存量的扩张和物价水平的上涨。1897年,美国拥有世界黄金存量的14%,到1914年,该比例增加到将近1/4。而1897—1914年,美国的物价水平上涨了40%—50%。更为严重的是,如果黄金持续流入并过多地集中于一个国家,就极有可能危及世界经济的稳定。因为如果黄金过多地集中于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将依靠拥有的黄金而成为国际货币体系中的霸权国。1931年,美国的黄金储备达到历史的最高水平,约占世界黄金储备总量的40%。美国“持有黄金储备中非常大的比重,因此它有能力引起世界性的波动”。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之后至20世纪50年代初,“美元和黄金一样好”。主要原因也是世界范围的黄金大部分集中到了美国,1948年达到70%。(二)“无海图港区”时期1971年8月15日的“尼克松冲击”以后,美国开始实施自由浮动汇率制。正如美国国际汇率和支付委员会主席亨利·罗斯(HenryReuss)所说:“浮动汇率能更好地为美国服务”。1973年2月,日本实行单独浮动汇率制,欧共体则实行集体浮动汇率制至此发达国家全部实行了浮动汇率制并开始了所谓“无海图航海”。在“无海图航海”时代,黄金非货币化与自由浮动汇率制相结合,以及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的金融自由化,导致黄金价格的上涨和美元的贬值,最终是世界范围的物价水平呈现持续上涨的趋势。例如,1944年黄金的价格为1盎司=35美元,22010年11月狂飙至1盎司=1300美元以上;1973年10月爆发石油危机之前的石油价格仅为3美元/每桶,2010年11月则突破80美元/每桶。“尼克松冲击”以来,“美元贬值是诱发世界性通货膨胀的主要原因这一点是不可怀疑的”。事实上,国际社会始终没有停止审视“无海图航海”给国际货币体系安全稳定带来的危害。例如,石油危机爆发以后人们就认识到,石油危机是“由固定汇率制向浮动汇率制转变过程中新出现的金融危机”。即使是极力倡导“无海图航海”的美国,在华尔街金融海啸之后也重提强化金融监管,最终促成了被认为是大萧条以来最严厉的金融监管改革法案的出台。(三)建立约束美国的国际规则,背景既然金本位成为束缚经济稳定繁荣的“紧身衣”,而“无海图航海”时代金融危机又接连不断。那么,目前当务之急的任务是,如何构建平稳运行的汇率制度,保证国际货币体系(或国际金融体系,下同)的安全稳定,从而促进世界经济增长。第一,建立新的国际规则约束泛滥成灾的美元,是汇率制度平稳运行的基本前提。保罗·萨缪尔森(PaulA.Samuelson)曾经强调建立信用机制的重要性,认为建立一个体系,使得各国不能轻易改变其汇率,就能够提高信用程度。在现存的国际货币体系中,需要建立与之相适应的国际信用机制,而这种信用机制的核心就体现在约束美元的国际规则中。当今的国际货币体系,是以占主导地位的美元构建的霸权体系。虽然美元占各国和地区外汇储备的比例在不断下降(目前,美元占各国和地区外汇储备的比例约为62%,为历史的最低水平。这一比例在1973年为84.6%),但是,美元的主导地位在短期内不会有根本改变。历史与现实已经证明,由于缺乏对美元的约束,致使美元在世界范围的泛滥,而金融危机事件总是因此接踵而至。如果不约束美元的泛滥“行为”,国际货币体系中的霸权体系将依然存在,也就不会有平稳运行的汇率制度。而要建立真正平稳运行的汇率制度在没有出现替代美元的新金融工具的条件下,首先应约束住泛滥成灾的美元,使其最大限度地淡化主权和弱化霸权色彩。虽然实现上述目标的过程是艰巨的,但是,历史的经验是可以借鉴的。世界各国曾经就共同的利益,在国际贸易和国际金融两个领域的协商与合作,不同程度地取得过成效。例如,国际贸易看似达尔文描述的那种得失争斗,但是在20世纪后半叶,许多国家参与建成了能够加速增长和增进公平的国际经济规制(例如,WTO规制);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建立使“各国之间的汇率变动将按一种合作的方式去进行”。利用前者解决了许多贸易争端甚至激烈的贸易战,利用后者在协调和监督各国的汇率政策和调节国际收支、避免出现类似20世纪30年代货币竞相贬值等方面都起了积极的作用。既然在以往遇到国际贸易和国际金融难题的时候,都可以通过建立国际规则得以解决。那么,制定一种使用并约束美元的国际规则,既是必要的,也是可行的。这种国际规则不仅有利于世界经济秩序,而且对美国经济也是无害的。如何约束泛滥成灾的美元?在实行钉住汇率制、联系汇率制等代表性的汇率制度中,都离不开将美元作为“锚”的约束。因此,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美元,同样需要有一个“锚”对其约束。在信用货币体系中,约束美元的“锚”,不可能是“硬通货”,而只能是国际规则。就建立约束美元的国际规则而言,一方面,国际金融机构要真正承担起促进国际经济合作,解决国际社会共同面临的经济问题的责任。要达此目的,就必须消除国际金融机构内存在的霸权,各成员国真正体现平等互利与合作协商的关系。国际间之所以对美元失去了信任和信心,主要是因为美元的不负责任扰乱了国际金融市场的汇率秩序。而美元能够在世界经济活动中肆意横行,与美国通过控股、安排领导人等手段,控制世界银行、IMF、国际清算银行等国际金融机构有密切关系,国际金融机构的许多经营决策经常体现着美国政府的意图。有经济学家曾经批评IMF是美国财政部的一片无花果叶子,它对于IMF的政策有着压倒性的发言权和影响力。另一方面,通过各国和地区的谈判协商,共同签署合约或协定,根据相关国际组织统计的世界经济增长率和国际贸易量,确定美元向世界范围的发行量以及美元对主要货币的汇率水平。3各国和地区根据共同签署合约或协定,有义务管理与干预汇率,使汇率的波动保持在相对合理的水平这样美联储向世界范围发行美元不再是其独断行为,而是受到国际合约或协定约束的行为。要让美元真正担当起国际储备货币计价和结算的职能,而不是凭借美元的世界基础货币地位,“利用美元纸币不断地剥夺着其他国家的真实资源或财富”。第二,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是保证国际信用机制运行的主要手段。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JosephAloisSchumpeter)曾经发现一个令人迷惑的具有讽刺性的事实:一些支持自由市场经济的自由主义者不愿意让市场决定外汇的价格。保罗·萨缪尔森就此指出,是什么原因使得经济学家在倾向于自由市场的同时,愿意让外汇市场成为一个例外呢?众所周知,自由浮动汇率制容易引发国际金融市场的频繁波动,而固定汇率制存在着过高干预市场的成本。因此,克服自由浮动汇率制和固定汇率制各自的内在缺陷,在两种汇率制度之间选择一个折中的汇率制度———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不过,国际信用机制所要求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不同于布雷顿森林体系可调整的固定汇率制所要求的需要钉住美元和黄金。同时,布雷顿森林体系“在美国经济霸权下维持了1/4个世纪”。也正是因为这些内在缺陷的存在,为布雷顿森林体系遭遇的失败埋下了隐患。国际信用机制所要求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符合现代市场经济的要求。因为现代市场经济是市场机制和政府干预相结合的经济。尽管在爆发国际金融危机之后,倡导复活奥地利学派的经济自由主义,彻底埋葬凯恩斯主义的声音再起,但是,即使是在这些倡导者那里,也没有开出复活经济自由主义就能够保证金融稳定的完美处方。事实上,在刺激经济复苏的时候,各国几乎不约而同地都在使用凯恩斯的方法。因此,最终埋葬的很可能只是凯恩斯的《通论》,凯恩斯主义政府干预经济的主要手段却不会被埋葬。国际信用机制所要求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体现了国际社会的“合作行动”。如前所述,世界各国曾经在国际贸易和国际金融两个领域有良好的协商与合作。更进一步说,国际社会曾经通过“合作行动”制止了世界战争,战胜过天花等世界性疾病。相信依靠国际社会的“合作行动”,一定能够维持国际货币体系的安全稳定。实际上,1945年签署的IMF的最初协议,允许和要求成员国控制资本流动,在几十年间,许多国家也维持了对资本流动的控制。早在年就提倡在成员国之间实行管理浮动汇率。从此,鼓励并管理弹性汇率就成为IMF政策的宗旨(只是后来发生了转变)。可以相信,如果国际社会能够就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的积极作用达成共识,共同维护国际货币体系安全稳定的目标就有可能实现。二、确保汇率制度平稳运行综上所述,在国际货币体系中,汇率制度是国际货币体系的核心。与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的汇率制度,能够促进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反之,则不仅会阻碍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而且还由于不能对经济变化做出调整,将使经济遭受严重的破坏。历史上的金本位制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货币体系的稳定运行,但是,金本位制也会成为束缚经济繁荣稳定的“紧身衣”;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浮动汇率制体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