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镜》分开字的再认识

《韵镜》分开字的再认识

当源镜上标记打开的孔时，四个级别的铭文（第二个、三个、四个和十二个级别）标记“打开”，这与其他三个级别的乾隆段仅标记“打开”和“组合”是不一致的。这种标法显然不是韵图原来就有的,因为我们知道,韵图分图立等的原则是:“开合不同则分图,洪细有别则列等”。那么《韵镜》所谓的“开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目前对此问题争论依然颇多。一、从传写的“依据”到注文“合作”鲁国尧先生曾经指出,《韵镜》是“层累的造成的”。这个论断对于研究《韵镜》所标的“开合”以及早期切韵图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杨军先生经过研究认为早期韵图的“层累”具有两种性质,一种是《韵镜》之类的韵图从草创到成熟,不断有人要对它进行“完善”,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用后起的韵书补充和改动原书列字的现象。一种是“层累”发生在《韵镜》流传到日本以后,时间大约是1203—1252年以后。这一方面是有人对其进行“完善”,把《广韵》《集韵》里的一些字注在相应的位置,有些甚至直接增补到原书中去;另一方面是有人为了纠正该书流传过程中产生的错讹,于是根据《广韵》《集韵》来判定原书的是非,这种做法也淹晦了原书本来的面貌。再一种情况就是,日本学者往往为原书所列的字加注同音字以及注音、注义等等,或为原书所列的字或标注等加注校字、校语等,后来在抄写时就出现了旁注羼入原书或用批注改动原文的情况。因此,我们现在看到的《韵镜》等早期韵图是经过多次改动后的结果,里面增添了若干原书没有的内容,产生了好些难以解释的问题。而《韵镜》所标注的“开合”就是在传写中出现了错误。在日本有好几种写本和刊本,而里面都保留了很多日本读者的批注。杨军先生指出:“在传写和刊刻过程中,这些批注有的孱入了原文,有的还被用来替换了原文,以至于造成了一些难以理解的错误。”其中还有一些旁注字羼入,改动标目的情况。这些现象对解释《韵镜》的“开合”具有重要的作用。由于《韵镜》特殊的流传过程,以前的学者只见到两、三种晚近的刊本,对于各种传本及其之间的差异知之甚少,所以要想真正弄清这一问题并得到彻底解决,就必须设法利用更多的传本。在日本流传的好几种写本、刊本里都保留了很多日本校读者的批注。这些批注的内容以注同音字为主,也有注反切、注异体字、注字义的,还有一些是校语。杨先生认为“原书应该只有一个‘开’字或‘合’字,由于传写出现错误,于是有人施校于旁,抄胥不察而孱入正文,因而出现了一转之下标注‘开合’的错误。”李新魁先生认为《韵镜》四转所标注的“开合”是后人有意改动造成的。他由韵图分图立等的基本原则得出,第二、第三、第四、第十二诸图注为‘开合’,这种注法不是韵图原来就有的,显然是《韵镜》所更动的。除后来的韵图(如《切韵指南》)以江韵开合口同列一图之外,韵图一般的通例是开合口互分,不相羼杂,无一图可兼开合者。所以李先生认为《韵镜》‘开合’的注文当为后人所改、所加。而这种注文断然不会是偶误,因为每个图一般只注一字,要么‘开’,要么‘合’,不至于将一字误为两字。李新魁先生的这种说法是相当的合理的。但是在后面的讨论里,他猜测宣贤跋语中的泉南就是中国福建南部的泉州,又误将日本16世纪堺(即今大阪府堺市,泉南乃其别称)的和尚宗仲当成了中国明代赴日的福建僧人,接着又假设宗仲就是泉州人,并根据自己的乡音对《韵镜》作了改动,致使这四转注为“开合”。这种猜测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的,不足以立论。日本学者大岛正健则认为,《韵镜》比起唐代的语音来说,开合混乱,要做到精密区分很难,实际上是以宋代音为标准。所以他主张从校勘的角度论定,开合只取其一,应废止“开合”的名称。罗常培先生虽然认为《韵镜》所标注的“开合”是古书流传中形成的错讹,可以参考《七音略》等图进行订正,但是他在其《汉语音韵学导论》(1954年再版,中华书局)63页“注二”里则指出:“《韵镜》以‘开合’并称者四见,《切韵指掌图》称‘独韵’者六见,《四声等子》称‘启口呼’者一见:此皆独立为一类也。”从这段话来看,罗先生认为“开合”是“开”“合”之外的自成一类,与《切韵指掌图》“独韵”,《四声等子》“启口呼”属于同一性质。日本的三泽谆治郎也赞同此说。二、韵书作“开”口以往学者对《韵镜》所标“开合”的观点不尽相同,也都对“开合”进行了各自的订正,本文赞同杨军先生的观点,认为《韵镜》所标的“开合”只能作“开”或“合”,并非有意改动或独成一类,而是传抄过程中出现的错误。下面再分别看一下各家对此四转进行订正的结果,哪些当为“开”口,哪些当为“合”口。内转第二开合:李新魁等人认为此转应作“合”口。其说是。按韵图排字列图之原则,无一图可兼开合者。此转所列为冬韵,钟韵字,《七音略》标为[轻中轻],当属合口。《磨光韵镜》与《韵镜易解》也并作合。所以本转当定为“合”口。同样,文雄的《磨光韵镜》、大岛正健的《改订韵镜》、大矢透的《隋唐音图》也都认为此转的“开合”即为“合”口。这在学术界已基本没有疑义。外转第三开合:李新魁等人认为此转应作“开”口。其说是。此转为江韵字,而在《七音略》中作[重中重],故当订作“开”口。李先生指出“《指掌图》本转各字全列入阳养漾韵合口图内,《等子》则以牙、喉、唇诸纽入宕摄开口,以舌、齿诸纽入宕摄合口。《指南》自成一图,图内另分开合。《韵镜》注为开合,殆后人据《等子》等韵图所加。《七音略》本转除平声列于二等不误外,其余上去人三声三声之字但列三等地位,误。”大岛正健的《改订韵镜》、大矢透《隋唐音图》也以为是“开”口,但是文雄《磨光韵镜》则以为是“合”口。内转第四开合:李新魁等人认为此转应作“开”口。其说是。他指出,“《七音略》此转作[重中轻内重];《等子》、《指南》亦作开口呼,当是开口。《四声切韵表》、《四声韵谱》、《磨光》亦均作开口。”杨军也指出,此转“宝生寺本、佐藤本并作‘开’。二本与诸本所作‘开合’不同而适与《七音略》所标之‘重中轻(内重)’相应,且本转所列之字正为韵书中之韵(举平赅上去)开口字。这种情况决非偶然,因此可以判断,本转的标注原书应当只有一个‘开’字,抄胥误将小字校语写成大字,遂与原书的标注相混。”同样,文雄的《磨光韵镜》,大岛正健的《改订韵镜》、大矢透《隋唐音图》也均以为“开”。内转第十二开合:李新魁在《韵镜校正》中指出“案本转所列各韵,论古音当读为开口,后代始读为合。查邵雍《声合图》亦作开,可见至少宋初此几韵尚作开口。《韵镜》原当亦作开,[合]字疑为后人所增。《易解》、《磨光》并注作合口,《古义》注作开。《七音略》作[轻中轻],亦为合口,后代之《四声切韵表》及《四声韵谱》亦均作合口。”但是李新魁先生没有明确指出此转究竟为“开”口还是“合”口,依杨军先生的研究,《集韵》牙、喉音字有用切上字分开合的趋势,以鱼、模、虞韵字为例得出鱼模的分野大界在于有无u(iu)介音,表明了直到《集韵》时,鱼韵仍然是开口,虞、模韵则为合口。而本转《七音略》作[轻中轻]恰与之相合,故此转应为“合”口。文雄的《磨光韵镜》、大岛正健的《改订韵镜》、大矢透的《隋唐音图》亦皆以为此转为“合”口。目前国内比较认同的是李新魁先生研究校正的结论。即内转第二开合订正为内转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