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论政府自利性

马克思论政府自利性

政府的自利性（1）意味着政府作为一个权力机构，拥有自己的特殊利益，并作为最大利益的行动进行。其利益最大化一般表现为争取预算最大化。它具有普遍性。中国作为社会主义国家,也存在政府自利行为。一、个公主义的概念在西方,政府自利性早在基督教哲学关于人性两重论中就已获承认,公共选择学派为此提供了经济学的论证。它是一个公认的概念,这里不再列举它的表现,只关注社会主义国家政府自利性的若干表现形式,以求得对之有感性的认识。以往曾存在一种理论的误区,即在社会主义国家,由于经济基础是公有制,因此政府不存在自己的利益。但是历史的发展表明,在公有制的条件下,政府依然可以有自己的利益。这在前苏联表现的尤其明显,那就是官僚特权阶层的存在。(一)第一,有的改革方案主张者,总览成了政府与社会的之间的利益冲突,一个是强调社会公权力的存在以权谋私的动机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府可以存在自利性。其实马克思已经注意到这种可能性。马克思对巴黎公社这个世界历史上首个共产主义政权形式赞不绝口———“因为巴黎是公社的首倡者和楷模,我们应引为范例。”马克思对这个范例介绍说:“公社必须由各区全民投票选出的市政委员组成,这些市政委员对选民负责,随时可以罢免。其中大多数自然会是工人,或者是公认的工人阶级代表。”“总之,一切社会公职甚至原应属于中央政府的为数不多的几项职能,都要由公社的勤务员执行,从而也就处在公社的监督之下。”“社会公职不会再是中央政府赏赐给它的爪牙的私有财产。”由于这些和其他的措施,马克思认为,“这样,政府的压迫力量和统治社会的权威就随着它的纯粹压迫性机构的废除而被摧毁,而政府应执行的合理职能,则不是由凌驾于社会之上的机构,而是由社会本身的负责任的勤务员来执行。”在上面的引述中,虽然马克思没有明确指出巴黎公社及其代表的共产主义政权形式中存在“政府自利性”或类似的词眼,而且明确指出在这种新型的政权形式下,社会公职不是中央政府的私有财产,然而,只要稍有理解能力的人,都不会怀疑马克思之所以推崇对公社委员、公务员和法官等分掌公社公共权的官员采取直接选举或公社任命,以及随时都可以罢免的措施,目的就是要使其处于人民的监督之下,甚至控制之下。马克思并不因为这个政权是共产主义的,其官员大多数来自工人阶级或是公认的工人阶级的代表,就赦免他们的“原罪”,相反,马克思对当政者存在以权谋私的动机、机会和可能性丝毫不放松警惕。因此,重读马克思的《法兰西内战》,可以理解马克思对共产主义政府的自利性是早就加以重视和防范的。(二)诺思:“国家”是竞争与合作的基本规则诺思认为,“具有一个福利或效用最大化的统治者的国家模型具有三个基本特征。”“第一,国家为获取收入,以一组服务———我们称之为保护———与公正作交换。”“第二,国家试图像一个带有歧视性的垄断者那样活动,为使国家收入最大化,它将选民分为各个集团,并为每一个集团设计产权。”“第三,由于总是存在着能够提供同样服务的潜在竞争对手,国家受制于其选民的机会成本。”在此之上,诺思说:“国家提供的基本服务是博弈的基本规则。”国家有两个目的:“一是,界定形成产权结构的竞争与合作的基本规则(即在要素和产品市场上界定所有权结构),这能使统治者的租金最大化。二是,在第一个目的框架中降低交易费用以使社会产出最大,从而使国家税收增加。”诺思在这里所说的国家,其实指的是政府。他从新制度主义经济学的角度明确地指出了政府自利性的存在和根源,并且强调“国家的存在是经济增长的关键,然而国家又是人为经济衰退的根源”。其解决之道在于不断优化产权结构,降低交易费用,使私人收益接近社会收益。无论是经典的马克思主义作家,还是当代的西方经济学家,都从理论上论证了政府自利性的普遍性。权力与利益之间有着天然的联系。政府权力越缺乏监督,政府管理经济越全面彻底,政府自利的机会就越大。二、从特权阶层到各部门利益“不管从理论分析上讲,还是从实际结果上看,自利性都是政府的本质属性之一。这种自利性表现在三个层次上:一是统治阶级的利益,它必须维护并扩大他们的利益;二是部门利益,这种部门利益除了国家利益之外,就是团体利益、行业利益;三是政府官员的个人利益。”本文只关注后两者,对前者不作讨论。在剥削阶级占统治地位的国家里,在利益集团政治盛行的社会里,政府的自利性是一个在理论上和现实中都存在的现象。社会主义国家政府自利是有理论根据的。但在社会主义国家,执政党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反对以权谋私,政府的自利行为需要辩证分析。前苏联的政府自利行为与特权阶层交织在一起。苏共的垮台和前苏联的崩溃是由多种原因造成的,但其官僚特权阶层的严重腐化无疑是重要原因之一。苏联特权制度的不断发展是官僚特权阶层形成的基本原因。苏联有着大量不公开的特权。1945年4月苏联实行特定职务工资制,比原来的职务工资高出一倍半。斯大林逝世的1953年,苏联部长级工资是5000至6000卢布,加上特定工资6000至8000卢布,合计有11000到14000卢布,而职工最低工资约为250卢布,相差44至56倍。“其次,党政机关的干部特权和腐败现象相当严重。当时的领导干部,享受高于普通职工几十倍的高薪,享受名目繁多的补助,享受兼职兼薪,拥有高级别墅、交通工具和特殊商品供应等等。特别是领导干部搞裙带关系,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损公肥私的现象相当普遍。”官僚特权阶层是苏联党和政府逐渐脱离群众,最终失去民心的主要原因之一。使人感到痛心的是,在较长时间里,苏联的执政党和政府允许甚至鼓励特权阶层的存在,这是完全背离马列主义的。前苏联的历史说明,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府仍然会产生自利行为,如果不加重视,不采取正确的态度和措施,会危害党群、干群和政群关系,而一旦与特权阶层交织在一起,则会导致亡党亡国的悲剧。我国不存在特权阶层,其政府自利与前苏联的不是同一个范畴的概念。它主要是政府财力相对于其承担的职能不足、机构臃肿和因法律、制度存在漏洞而导致管理不善等原因造成的,并不是党和政府有意使之产生,或者默认其存在的结果。相反,党和政府历来高度重视干部队伍中存在的特权现象,采取多种有力措施反对特权现象。但是,形形色色的政府自利行为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兹列举两个例子。目前我国正在试点取消地级市。这其中的原因学者张占斌认为是“现在地级管理层级行政成本过大”。学术界对此也诟病较多。以一个中等地级市为例,一般地厅级干部20人,县处级干部200人,科级干部1000人,财政供养的公务员和事业单位人员一般在1万人以上,每年仅工资就要财政支出2亿左右,再加上后勤、办公经费等,一年一个地级市本级的财政支出要在5亿左右,而全国共有260多个地级市,匡算下来,每年全国单地级市本级的财政支出就要在1300亿以上。另一个是部门利益。“不同部门在政策上的不同主张,既有正常的政策分歧的一面,也有超过了正常分歧的一面,这就是部门的利益。从某种意义上说,部门的活跃往往是以利益为动机的。”时任审计署署长李金华在2004年审计报告中点了近十个部委的名,包括国家体育总局、国土资源部、卫生部等。在过去20多年间的时间里,一些政府部门逐步成为利益主体。中央党校研究室副主任周天勇教授指出,目前全国各级政府部门每年收费总额高达8000亿,其中有统计的预算外收费收入每年达5000亿元,统计外的收费收入最保守估计也有3000亿元。而这些收费,大多是通过部门进行的,是形成部门利益的重要因素。上述例子说明,中国政府的自利性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现阶段我国政府自利性的产生有其特殊性,可从两个层次来探讨:首先,改革开放增大了政府的职能,但是政府财力长期不足。“改革开放以来,党和政府认识到经济发展的重要意义,开始实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方针政策,致力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并取得了显著的经济绩效,它对于巩固和提升执政合法性具有重要意义。”改革开放由政府主导,虽然政府在改革中不断转变职能,但没有缩小政府的职能,而且提出了更高的更多的要求。对于满足因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深刻转型而在诸如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开支不断增长的需要,财政在一段时间里力不从心。加之机构庞大、人员众多,政府本身的维持费就是亟待各级政府解决的难题。因此,政府自我利益的维护有了明显的动机。此外,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经济绩效成为决定政府官员升迁的硬标准。因此,政府大办企业和军队经商成了前一个时期中国政府的特色。当然,随着经济的发展,政府的财政收入不断增加,政府财力也在不断加强,诸如政府和军队经商这样的事情已不获许可。这也说明发展是硬道理。但是,经济的发展并非解决政府自利行为的充分必要条件,还需要其他条件的配合。其次,转轨经济环境下的制度供给不足。我国正在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是从僵化计划经济向完备市场经济的转轨。转轨经济的一个特点就是新的制度体系还未完全建立完善,而旧的已遭屏弃;或者新旧体系并行,在新旧共存的同时,也产生双轨摩擦。无论何种情况,都出现制度的供给不足,客观上为主导经济改革和发展的政府及其官员提供了各种制度漏洞,集体性的部门利益和个体性的腐败问题越演越烈、屡禁不止,就不难理解了。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能够找出解决问题的根本出路。三、强化“自利”意识,使之成为政府自利性的实质目的简单否定政府自利性无助于问题的解决,甚至会使问题复杂化。端正对政府自利性的认识,是解决问题的前提。首先,政府自利性不等于特权现象,亦非为特权现象辩护。政府自利性是政府与生俱来的属性。其次,政府自利性不等于以权谋私的政府自私行为,它是政府作为一个实体为了满足自身存在的需要而产生的。由此,对待政府自利性正确办法应为:在法律和制度层面明确何为政府自身的合法、正当的权益,何为政府不得享有的权益。邓小平指出:“我们今天所反对的特权,就是政治上经济上在法律和制度之外的权利。”承认政府享有法律和制度内的权利,同时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