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宗纠纷案件看表见代理制度在外贸实务中的体现

#德国企业破产风险的防范与救济国内出口商于年月向德国买方出口价值万美元的服装，约定支付条件为提单日后天付款。货物出口后，立即向买方提交了全套单据，等待买方付款。然而， 年月中旬，却突然收到法院通知，告知已进入破产保护程序，并要求按照破产管理人通知处理相应债权。公司因向中国信保投保了出口信用保险，遂将相关信息通知了中国信保，并请中国信保代为调查追讨。鉴于案情紧急，且涉及金额巨大，为保障案件处理的时效性和科学性，中国信保在接受委托后立即对买方破产情况进行了调查，并通过国外渠道对德国破产程序进行了初步了解。买方破产原因中国信保经调查发现，公司是德国零售行业的龙头企业，旗下拥有多个品牌。公司具有上百年经营历史，常年从中国进行采购。年下半年，因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公司陷入了财务困境。尽管其立即采取了一系列诸如调整业务结构、裁减人员、出售资产等自救措施，但收效甚微。200年96月，因寻求政府救助失败，公司无奈之下向当地法院申请破产。德国企业破产程序简介现行的《德国破产法》（又译《德国支付不能法》），于199年91月1日正式生效。按照《德国破产法》有关规定，企业破产程序主要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财务危机阶段（ ）；第二阶段，预破产程序（ ）；第三阶段，正式破产程序（）。其中第一阶段由企业自主进行，而后两个阶段是在法院的主导下进行。第一阶段：财务危机阶段。《德国破产法》规定，如果企业无力支付到期货款，管理层必须立即针对公司的经营状况和偿付能力进行评估。若管理层在评估后发现公司已“资不抵债”，且没有任何改善的可能，则企业管理层须在三个星期内向法院提交破产申请。否则，管理层可能会因为失职行为被提起公诉，并对债权人的损失承担个人连带责任。从上述规定来看，德国法律倾向于鼓励企业及早通过法律程序实现重整目的。第二阶段：预破产程序。预破产程序开始后，法院会指定一个临时破产管理人（ ）来监督指导在此期间内的企业经营活动。一般情况下，在预破产期间内，原管理层在临时破产管理人的指导下继续负责企业的经营活动，仅有个别重要事项必须经过管理人的批准。按照惯例，预破产程序一般在三个月左右。三个月后，如果临时破产管理人经评估后，认为破产企业的资产足以支付法庭和管理人的费用，会要求法院批准进入正式破产程序。相反，如果破产企业的资产不足以支付破产费用，则企业破产程序即会宣告终止。第三阶段：正式破产程序。进入正式破产程序后，临时破产管理人多数情况下会自动转为正式的破产管理人（ ，下简称“Ar在正式破产程序开始后，全权负责破产企业的一切事务，任何经营活动必须经过的确认或授权。一般情况下，在正式破产程序开始后三个月内， 会组织召开第一次债权人会议，以决定破产程序未来走向（直接清算或继续重组）。如果债权人会议决定将企业予以清算，则企业资产将立即被变卖，所得收益首先清偿担保债权人的债务。如有剩余，剩余部分将会在无担保债权人中按债权比例进行分配。完成财产分配后，企业即宣告解散，破产程序完结。公司破产进程公司申请破产保护后，相关程序也基本按照《德国破产法》的规定进行，这里主要介绍进入法院监管后的情况：1预.破产阶段（2009.6.9-2）009.8.31年月日，公司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法院随即指定临时破产管理人，对于破产债权初步安排及企业的经营方案向全体供应商书面通知如下：债权类型描述处理方案类供货商已发货，且公司已于年月日之前完成清关的货物。作为无担保债权，不被支付，需在正式破产程序开启后进行登记。类供货商已发货，但公司在年月日之前尚未清关的货物。经临时破产管理人重新确认，按照新的支付条件予以支付。类公司在破产前已下的订单。经临时破产管理人重新确认后继续出货。类公司尚未下订单，但希望供应商继续发运的货物。经临时破产管理人及供应商共同确认新订单后出货。正.式破产阶段（2009.9.1-2）年月日，根据法院批准，公司破产程序正式启动，主要安排如下:（1）开始债权登记工作，截止日期为200年910月26日。（2）预破产程序的临时破产管理人自动转为正式的破产管理人，全面接手公司的经营，并聘请专业投资银行寻找潜在投资者接盘。（3）鉴于企业的经营活动继续进行，故仍需要供应商继续供货支持，新的订单将按原操作模式由破产管理人确认后出货。（）对于预破产阶段确认并出运的订单，破产管理人将建立一个O以保证相关款项的支付。3.清算阶段（2009.1至0今.）29200年910月29日，破产管理人宣布，因消费者信心下跌超出预期以及寻找投资者失败，债权人会议决定将公司进行清算，相关安排如下：（）对于管理人确认的类和类订单，发货时间在正式破产程序开启（年月日）之前的，破产管理人仍会通过 保证支付；对于发货时间在200年99月1日之后的，为保障清算程序的进行，破产管理人无法按先前承诺支付货款，要求供应商立即就该部分债权进行登记。（）对于供应商在出货前设定了“所有权保留”（ ）的货物，根据德国法律规定，供应商可行使取回权。公司债权处理结果公司申请破产后，公司根据不同阶段的破产安排，对于自身债权处理情况如下：类债权：经与破产管理人确认，公司项下类债权为万美元，公司已在正式破产程序开始后进行了相应债权登记。类债权：公司破产前尚未清关的在途货物（类债权）涉及万美元。经与公司及临时破产管理人重新协商，确认新的支付条件为:给予买方％的折扣，账期缩短至天。公司随后收到了折扣后的货款。综上，公司在类债权项下损失金额为： 万美元义=万美元。类订单：买方破产前共向公司签发订单万美元，公司均已完成备货。经与临时破产管理人确认，买方确认其中40万美元仍然继续出货，支付条件为的折扣（万美元） 天，其余万美元订单取消，要求公司自行处理。对于买方取消的订单，公司立即在国内转卖折价处理，产生折价损失万美元；对于买方重新确认的订单，公司于年月日前出运万美元货物，剩余15万美元货物于200年99月底前出运。根据破产管理人对于清算的安排，先出运的万美元将由 保障支付，而后续出运的万美元货物，虽然买方不再支付，但因公司在与公司重新确认订单时，增设了所有权保留条款，得以及时取回，并进行转卖，并产生了8万美元的费用和转卖差价损失。综上，公司在类订单项下的损失金额为：万美元万美元万美元=万美元。类订单：买方申请破产后，尽管破产管理人提出了下达新订单的意向，但考虑到买家已进入破产程序，能否重组成功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公司接受了中国信保的建议，未对新订单予以确认，从而未在类订单项下继续出货。综上，受公司破产影响，公司遭受损失总金额为：万美元（类）万美元（类）万美元（类）=万美元，损失率为 万美元（万美元万美元）=。因公司就该买方项下的出口在中国信保投保了出口信用保险，公司实际损失金额确定后，中国信保按保单约定对公司的上述损失进行了足额赔付，及时缓解了公司资金紧张的压力。综上，本案减损效果之所以较为理想，归结起来，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原因：第一，公司从破产伊始，即希望通过重组获得新生，破产程序安排有条不紊，整体交易风险基本可控；第二，公司在继续出货前，在中国信保的建议下增加了风险防范措施。比如，在重新确认类订单时，设置了所有权保留条款；第三，在面对买方新的订单意向时，公司及时征询中国信保专业意见，放弃了继续供货，避免了损失的进一步扩大。启示建议.买家破产并不意味着必然全损，出口商在买方破产风险发生时，应采取有效措施积极减损本案中，公司申请破产后，公司第一时间委托中国信保介入调查，及时了解到买方破产的背景及相关法律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起初获悉买方破产所产生的恐慌情绪。首先，通过对《德国破产法》的了解，发现并不是只有病入膏肓、山穷水尽的企业才会申请破产。破产保护，作为一种法律制度设计，客观上可以使得债务人暂时免受债权人追讨，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从而获得重生的希望；其次，公司作为德国零售行业的百年老店，申请破产保护的根本目的，就是通过重组获得新生，东山再起。因此，以上两个因素决定了公司的破产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清算解散，而是带有更多自我救赎的意味。因此，这也决定了在买家申请破产后，仍存在供货需求，于是对于在途货物以及后续订单，破产管理人会给予供应商一定的承诺和保障。.买方破产后，出口商应采取一切手段控制在途货物，通过与破产管理人的谈判，最大限度减少损失本案中，对于、两类债权，破产管理人采取的处置方式截然相反，对于供货商的损失率也是天壤之别。因此，在买方发生破产的情况下，出口商应千方百计控制货权，并及时与破产管理人进行重新议价和谈判，争取将货物归入B类债权，在合理的法律制度内实现优先清偿。.对于买方破产后的供货请求，出口商应采取谨慎态度，争取更多的风险保障措施本案项下，公司在确认类订单时，额外设置了所有权保留条款，从而避免了“钱货两空”的局面。而对于类订单，公司经征询中国信保意见后发现，一方面，买方申请破产保护已超过三个月，但一直未有明确利好消息，买方重组能否成功并不明朗；另一方面，进入正式破产程序之后，破产管理人随时可能对公司进行清算。于是，公司做出了暂不发货的决定。综上，对于能否向破产企业继续供货，有两点经验值得总结：第一，供货宜早不宜迟。一般来说，经（临时）破产管理人确认的交易被全额支付的可能性相当高。因为通常情况下，管理人都对其确认的交易承担个人连带责任。管理人为了避免个人受到牵连，基本会在合理评估企业资产的情况下谨慎进行新订单确认。因此，通常认为这种交易几乎没有风险。但不排除管理人在特殊情况下会对先前的承诺做出调整，导致供应商风险敞口的放大。本案中破产管理人对于正式破产程序开启之后的债权调整就是一个例子。因此，建议出口商如果决定接受继续出货的请求，应抓紧安排生产，尽早出货，进入破产程序的时间越长，不确定性越高。第二，巧设“所有权保留”条款。所有权保留条款是简捷有效的风险防范手段。本案中，《德国破产法》对于“ “给予了足够的重视。比如，根据《德国破产法》规定，企业进入破产程序后，管理人会针对设置所有权保留的货物建立一个专门的“ ”,管理人及破产企业无权任意处置上述货物，而供应商有权取回货物以弥补损失。因此，建议出口企业在同德国买方进行交易时，应尽可能争取在贸易合同中设置所有权保留条款，避免因买家破产造成“钱货两空”。.出口商应加强对重点买方的跟踪，增强风险识别能力，建立科学有效的风险管理机制据了解，公司在中国的供应商多达数十家，而此次破产过程中，也有一些供应商幸免于难，主要是因为这些企业及时发现了公司的风险异动，并果断采取措施，停止了与公司的交易。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实际上，公司从200年7中期开始就出现股价暴跌，资金周转困难的迹象，其股价曾从最高点欧元跌至欧元。随着金融危机的扩散蔓延，公司的经营步履维艰。尽管很多企业也发现了类似问题，但多数企业仍然凭着所谓的商业直觉相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公司一定可以挺过“寒冬”。由于公司规模庞大，即使经营陷入困难，也会像“欧宝”一样得到政府救助。公司的破产以及它所带来的巨大损失，进一步说明中国出口企业在提升风险意识，建立科学的风险控制机制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擅用出口信用保险，保障出口收汇安全出口信用保险，是国家为推动本国的出口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