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编纂补考

《四库全书》编纂补考

《四库全书》是中国古代最完整的一本综合性丛书。自乾隆三十八年二月始,清高宗弘历下令开馆编纂《四库全书》,至四十六年十二月止,第一分《全书》历时九年告竣,并贮于文渊阁。其后,第二、三、四分《全书》又相继于乾隆四十七、八、九年告竣,分贮于文溯阁、文源阁、文津阁,即所谓“北四阁”《全书》,又称“内廷四阁”《全书》。另外,在乾隆四十七年七月初八日,弘历又发布上谕:“《四库全书》现在头分已经告竣,……现特发内帑银两,雇觅书手,再行续写《全书》三分”《四库全书》卷帙浩繁,当时一分就有三万六千余册之多,全部由人工抄缮、校对,每分《全书》计字就有七亿三千万字之多。但即便是“北四阁”《全书》先行告竣,并分贮于文渊阁等四处,也仍然留有一些少量未及缮入的书籍,这就是当时通常所说的“空函书”。如早在第一分《全书》完竣后,乾隆四十七年二月二十七日军机大臣便接到弘历谕旨,着查明“各馆纂办书籍已未完竣及曾否刊刻、写入《四库全书》之处,交查各该处”,并要求“今后每二月查核奏闻一次”在“纂办全竣现在缮写刊刻各书单”中,列有“《皇舆西域志》、《西域同文志》、《热河志》、《音韵述微》、《满洲蒙古汉字三合切音清文鉴》、《平定两金川方略》、《通鉴辑览》、《辽金元三史》、《明史本纪》、《明纪纲目》、《续文献通考》、《辽金元国语解》、《蒙古源流》、《胜朝殉节诸臣录》”十四种书籍。在“现在纂办各书单”中,列有“《开国方略》、《大清一统志》、《盛京通志》、《宗室王公表传》、《满洲源流考》、《蒙古王公表传》、《日下旧闻考》、《续通典》、《续通志》、《职官表》、《兰州纪略》、《契丹国志》、《明唐桂二王本末》”十三种书籍。在“业经办完写入四库全书各书单”中,列有“《满洲祭祀书》、《国子监志》、《临清纪略》,已经武英殿刊竣”的三种书籍。虽然至乾隆四十九年底,“北四阁”《全书》业已完竣,但各阁所存“空函书”仍未能及时完成。如军机大臣阿桂等在次年七月初七日陈奏“咨取誊录人员以便缮写‘空函书’”一折称:“兹据武英殿咨称,本年正月内,奏请《四库全书》留空书函四分于各馆,书成日均由该馆自行缮写补入空函”“空函书”的补缮工作,在清高宗弘历的多次督催下,一直在赶办之中。弘历在乾隆五十三年十月十五日的谕旨中专门提到:“文渊、文源等阁藏弆《四库全书》,上年派六阿哥、八阿哥、刘墉、彭元瑞督同详校官重加校正。惟留空未补各函,或因缮写未竟,或因纂办未完,尚未归函插架,亟应予限严催,毋任延缓。所有武英殿、国史馆、方略馆、三通馆、繙书房承办各种书籍,著派八阿哥、彭元瑞、金简会同该管总裁,督饬纂修、誊录等上紧赶办。其四库馆应办各书,现在该馆已撤,即交武英殿办理。……惟各馆分投赶办,稽察为难,并著军机大臣定立限期,随时查核,以期迅速完竣。钦此。”④(图一)与此同时,军机大臣在回覆高宗的奏片中,亦谈及文源阁《全书》中“空函书”的情形:“臣等遵旨带同纪昀至文源阁。查看得各书,皆系上年八阿哥、刘墉督同详校官各员详加校正,尚无匣页损坏之处,所有空函二百四十九匣,现在各馆分投抄录办理。臣等再行遵旨严催,务令迅速缮写,校对详妥,办竣后按架归函,以期毋误。所有应补各书,分缮清单,恭呈御览。”⑤军机大臣在上报清单中,把需要经办书籍共分为三类:其中在“空匣补写各书单”中,列有“《御制文集》、《御制诗集》、《钦定宗室王公功绩表传》、《钦定蒙古王公功绩表传》、《钦定平定两金川方略》、《钦定兰州纪略》、《钦定皇朝通典》、《钦定皇朝通考》、《钦定皇朝通志》、《钦定续文献通考》、《钦定续通志》、《钦定盛京通志》、《钦定胜朝殉节诸臣录》、《大清一统志》、《开国方略》、《满洲源流考》、《蒙古源流考》、《繙译五经四书》、《历代职官表》、《辽金元国语音义》、《元史》、《明史》”共二十二种书籍。在“未经留空现在纂办及抄录各书”中,列有“《万寿盛典》、《日讲诗经解义》、《诗经乐谱》、《繙译琴谱》、《石峰堡纪略》、《平定台湾纪略》”共六种书籍,并注明“以上各种,俟办成后,按照次序,在前后各匣内归并,排空添入”字样。在“撤换各书单”中,列有“《南北史合注》、《南唐书合订》、《闽小记》、《书画记》、《读画录》、《书影》、《印人传》、《列代不知姓名录》、《诸史同异录》”共九种书籍,并注明“以上各函,现因违碍撤去,另换《尚史》、《宋稗类抄》二种抵补,仍按照二书次序排入”字样。尽管如此,“空函书”的补缮工作,终弘历去世仍未能完成。“空函书”之所以延宕多年未能及时补入,原因固然不止一端。如有的书系逾限未完;有的书系缮就但需详校;有些则是因为完成后被弘历发现有“违碍”内容而撤燬;还有一些如《盛京通志》、《一统志》、《职官表》、《蒙古王公表传》等书,则系因增纂展限。但其中因弘历在世,其诗文各集未便即行补入,也是原因之一。因此,“空函书”的补缮工作,直至嘉庆八年后仍在进行。嘉庆八年四月初二日,仁宗颙琰在谕旨中提出:“《四库全书》内恭缮皇考高宗纯皇帝圣制诗文存贮诸阁,奎文炳焕,垂示万古。惟圣制诗自四集以后,文自二集以后,俱未缮写恭贮,理宜敬谨增入。此外如《八旬万寿盛典》及续办方略、纪略等书,亦应一体缮入庋藏。尚书纪昀系纂办《四库全书》熟手,著即详悉查明,开单具奏。”于是礼部尚书纪昀奉旨于同年四月初七日专门覆奏办理意见。他提出一方面要将高宗弘历“圣制、钦定诸编,自应续行添入,以昭示来兹”;又提出要将现在仁宗颙琰“御制、钦定诸编……亦应请一并续入,以昭重华克协,文命覃敷。”同时,并拟出“办理‘空函书’事宜十条……伏候圣裁。”其中提到“高宗纯皇帝御集之后,原曾留有空匣,以待增添。其新修抽换之书,原虑及后来修改,渐增卷帙,亦于各匣中每加衬纸,以为将来挪空之地。”“七阁共书七分,增则一体俱增。从前各省书架、书匣,虽在外各自制造,而数目尺寸则七处相同。今拟请俟文渊阁一分办竣之后,文源、文津二阁一律照样办理,其奉天一阁交奉天府丞,南省三阁交各该巡抚……七处自可画一。”“书匣面装潢、改字、填色,页面界画题签,向俱由武英殿办理,亦惟武英殿供事匠役方能熟娴妥协。”“书籍皆久定之本,无庸另派纂修,惟校对官最关紧要。查《四库全书》原系内阁、翰林院、詹事府三衙门所办,当仍于三衙门内选充。”最后他还提出,“查会典馆东北一所,系占鹰狗处之房,间数甚多,应酌于其中匀出空间无用之屋,为办理书籍之处,可以不必另行立馆。”⑦纪昀之折上达后,仁宗颙琰于四月初七日发布谕旨:“著添派庆桂、董诰、朱珪、戴衢亨、英和、钱樾、潘世恩会同纪昀经理,并将应办各事宜悉心妥议具奏。”⑧同年四月二十日,军机大臣庆桂等又将有关商议纪昀所奏十条章程情形覆奏颙琰。其中首先提到新近面奉谕旨内容:“以《四库全书》原为高宗纯皇帝稽古右文、超轶百世之盛事,所有《全书》告成后,圣制诗文各集及钦定各书,自应敬谨补缮归架,以昭美备。此次应行缮补之书,总以乾隆六十年以前告成者为断,其余各书,一概毋庸列入。”庆桂等还表示:“臣等查从前《四库全书》告成时,圣制诗、文各集,原经奏定备有空函,此时祗当恭缮归架,办理较易,即续经钦定各书,亦有予备空函者,无难按照补入。”⑨之后,军机大臣庆桂等于五月初九日陈奏亲赴文渊阁、武英殿,向原办全书提调、原任编修吴裕德面询,查明《四库全书》空函及应增各书现状情形:“除单开嘉庆元年以后御制、钦定各书遵奉谕旨毋庸列入外,至《圣制诗四集》、《圣制文二集》、《八旬万寿盛典》、《钦定南巡盛典》、《千叟宴诗二集》均先经吴裕德承办,陆续缮完七分,分别归架;《圣制诗五集》、《八旗通志》、《平定廓尔喀纪略》及臣纪昀原单未开之《安南纪略》、《巴勒布纪略》各书,亦经吴裕德承办,各缮七分,现存武英殿,尚未校勘、装潢归架。惟《圣制诗余集》、《圣制文三集》、《圣制文余集》尚未缮写……(吴裕德)情愿敬谨各缮七分归架。”“查《全书》集部内原留空二十函,计已缮之《圣制诗五集》及现在恭缮之《圣制诗余集》、《圣制文三集》、《文余集》四种,归架时尽敷装贮。至《圣制十全集》一书……均已恭见圣制集内,似可毋庸再行列入。其《天禄琳瑯续编》、《石渠宝笈续编》、《秘殿珠林续编》、《西清续鉴》、《宁寿鉴古》、《衢歌乐章》、《孚惠全书》等七种,均系内廷鉴藏裒辑之书,似亦可毋庸补入。惟《八旗通志》一书,重经添纂,自应归入史部。查史部架内《南巡盛典》原定十四函,迨书成归架祗有七函,尚余空七函;《八旗通志》原定十九函,今重纂之书增多七函,……以《南巡盛典》余出之七空函,归入《八旗通志》增多七函之书,适相符合,只须改刊数十匣面。……至《平定安南、巴勒布、廓尔喀纪略》三种,均系事在《四库全书》以后,约计三书篇页共需八函,按次应入于史部第九架内各纪略之后。……必须抽衬改函,移动史部数十架、数百函之书,方能腾挪归入。”⑩嘉庆八年五月初九日颙琰发布谕旨:“《巴勒布、廓尔喀、安南纪略》事在《四库全书》告成以后,且均已颁行,著毋庸补入。所有补缮排架各事宜,仍著降调编修吴裕德承办。”(11)因之到同年十二月初七日,文渊阁“空函书”补缮工作最先告竣。军机大臣庆桂等在奏折中称:“兹据吴裕德称,业将七分全行恭缮完竣。惟从前缮就存贮之《圣制诗五集》、《八旗通志》二书,原缮字画多有草率之处,现在已将一分抽换整齐,同此次恭缮之《圣制文三集》、《诗文余集》各一分,一并校完,理合先行呈览。统俟发下后,请旨交懋勤殿用宝,交武英殿按照旧式用分色绸装潢缮签。仍令吴裕德会同内务府官员将书匣面签抽换齐全,依次归架,其排架图一分,亦应一并更正。至文源、文津、文溯三阁及江浙三阁应补六分书内,《圣制文三集》、《诗文余集》亦据吴裕德缮办齐全,其旧缮存殿之《圣制诗五集》、《八旗通志》各六分,卷帙稍多……约于明春可以办竣,再行予备呈览后,发交各该处一体归架。”(12)至于文渊阁《全书》中“空函书”的最后排架直到次年初才告结束。军机大臣庆桂等在嘉庆九年二月初一日的奏折中提到:“窃查文渊阁《四库全书》应行缮写补入之圣制诗文各集及《八旗通志》,前经原任编修吴裕德恭缮齐全,于上年十二月内奏呈御览。嗣蒙发下校出书内缮写错讹各条,经臣庆桂等发交吴裕德遵照改正,并陆续销签完竣。”“兹据吴裕德告称,业将各书如式装潢,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