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中有虾吗功夫深处渐天然齐白石画虾三变

中国画中有虾吗功夫深处渐天然齐白石画虾三变

在考虑到中国艺术的历史之后，很少有画家能描述虾，而且几乎没有流传的作品。南宋的僧人画家法常曾画过虾,开启了中国画画虾的先河。后来的赵孟頫,徐渭、八大山人、郑板桥、高其佩等人都画过虾,但大部分只是墨戏,偶有画虾之作,不像齐白石那样专门研究、绘制过虾,把虾画出名堂。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的法常《水墨写生图卷》中有画虾,但主要局限于外形,形多神少。八大山人早期的一本《杂画册》里也描绘过虾,但用笔非常简单。高其佩的指墨画也画过虾,更是简率无比,与齐白石画虾擅于用水用墨相比,逊色很多。齐白石以画虾闻名天下,他画的虾超越了法常、徐渭等古代大师,形态逼真,墨法新奇,晶莹剔透,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成为他的招牌画作。但是,齐白石画的虾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经历了“三变”才最终形成其晚年的风格。有其作为的虾的人齐白石画虾究竟起于何时?目前所见齐白石最早的一幅画虾之作,是辽宁省博物馆所藏、画于1912年的水墨《水族四条屏》,其中一条为《芙蓉游虾》。构图非常简单,画面十分空旷,是齐白石早期作品典型的构图。题跋曰:“余尝客海上搜罗石印古迹,独八大山人画无多见。有小册画一虾,今经四年尚未忘也,似否未自敢称。”画上的款书是金农体,无论是虾,还是芙蓉,用墨都很淡。虾的用墨只有一个层次,完全不用重墨,造型也相当幼稚。此外,还有一套小册页,其中一开是《水草游虾》,水草是设色的,也应该是1920年以前的作品。追根溯源,齐白石早期画虾是受到八大山人、徐渭的影响。在1920年(庚申)画的另一幅《虾》上(图1),他特别题句:“即朱雪个画虾,不见有此古拙,濒生。”可知,齐白石早期的虾,是学习八大山人的。此处拿自己画的虾与八大山人相比,还颇有点自负。但细观该画,模仿痕迹较重,还没有显现齐白石自己的风格。齐白石早期的花鸟画,大体都是以八大山人的画风为主,画虾也如此。齐白石晚年在一幅很小的不到1平尺的小虾画题句:“此小虾乃予老眼写生,当不卖钱。”此小品虾,完全是写生风格的,非常逼真,像齐白石画的蟋蟀、蜻蜓和蝉一样,说明齐白石对虾进行过对照写生,有过细微的研究。中国美术馆藏的《茨菇小虾》(图2)也是这类写生的画虾,还没有艺术提炼概括,姑且称之为“照片虾”。在20世纪20年代以前,齐白石的虾还在临仿古人,亦步亦趋,但自20年代中后期始,他画的虾就已经初具个人面目了(图3),尽管还未成熟完备,但跟早期相比已经发生了巨变。在1927年画的一幅《群虾》(图4)上,齐白石题曰:“友人尝谓余曰:画虾得似至此,从何学来?余曰:家园小池水清见底,常看虾游,变动无穷,不独专能似。”这一时期的虾,虾眼只是用短小的墨点表现,虾头也是或用淡墨,或用浓墨,还没有晚年用水的透明感,更没有晚期画虾虾头上的浓墨粗重的一笔。虾钳也都是纵向前伸的,没有后来的横向弓张的霸气。虾腹部的后腿挠足较多,多达八九条。20世纪30年代,齐白石画的虾又有改变,开始由繁到简,进行艺术夸张提炼(图5)。虾眼不用墨点表现了,而是改为用浓墨画一条短短的直线,这种点睛画法一直延续到晚年。不仅如此,虾头和虾胸也不再是原来的模样,只是用墨,不分层次,而是改用淡墨处理,虾头也像虾眼一样,用一条浓黑的直线来点,突出透明的感觉。虾钳也不再是一律前伸了,而是突出横折的曲向。虾腹的挠足开始简化,由八九条减少到只画五六条。1932年(壬申),齐白石为徐悲鸿画了一幅小品《虾》,虽然只画了一条虾,但虾的画法改变清晰了然。总体而言,齐白石30年代画的虾,还处在过渡阶段。20世纪40年代,齐白石画虾更加成熟,墨色变化更加丰富多变,浓淡对比非常强烈,完全把水用活了,虾的晶莹剔透感十足(图6)。他曾在一幅《虾》(图7)中题写:“余之画虾已经数变,初只略似,一变毕真,再变色分深淡,此三变也。”在这里讲了,最初画的虾只是略似,临仿古人的,这是一变。第二变是追求逼真,就是外形的像。第三变是墨色分浓淡,这时才是他自己的虾。“墨色分浓淡”,这是齐白石自己的创造,超越古人。看南宋法常画的虾,墨法变化很少,明末清初八大山人画的虾,完全用浓黑的墨勾勒,高其佩也一样,都没有用淡墨、水去表现虾的晶莹透明感,而齐白石做到了。齐白石画虾有时会画配景,有时只画群虾。他早期1910年代的画虾,题材多是《芙蓉游虾》和《水草游虾》,水墨和设色均有涉猎。1920年代题材逐渐丰富,《菜虾图》(图8),《蒲虾图》(图9),《虾蟹图》(图10),《虾鱼图》等都开始出现,20年代中后期开始写生变法后以《芋虾图》(图11)居多。在画虾的数量上,也可以看出不同时期的变化。1910年代的虾,经常只画孤零零的一只虾,如《芙蓉游虾》(图12)。1920年代开始画群虾,尤其是三四十年代开始越来越多地画群虾,有时八九只虾(图13),最多的时候一幅画上有20多只虾(图14)。毫无疑问,在艺术成就上,齐白石画的虾超越了古往今来的任何画家,达到了历史的新高度,这是毋庸置疑的。齐白石的虾虽然是大写意画风的,但是却是通过写生得来的,得来不易(图15)。他在一幅虾画《写生半生》(图16)题款中特别提到:“杏子坞老民齐白石写生半生”,这里面也道出了他的辛苦。在另一幅《群虾》(图17)的款书中有一首自作诗:“苦把流光换画蝉,工夫深处渐天然。等闲我被鱼虾误,负却龙泉五百年。”诗中的“功夫深处渐天然”,表白了画之所以能达到天然的境界,是由一番苦功换来的。齐白石画的虾,超过了古往今来的历代画家,以画虾专擅,在画史上前所未有。墨法初现虾的美简练概括,超越生活。齐白石画虾经历了一个由繁到简的过程,为了追求简洁的效果,他将虾身由六节缩短到五节,虾的挠足也大为减少,真正达到了“以少胜多”的神效。墨法高超,晶莹剔透。齐白石自创的“以水兑墨,墨中点水”的方法,使他画的虾给人一种通体透明,晶莹逼真之感,令人称叹。局部夸张,适度变形。为了突出虾的动感,对虾须、虾钳进行适度夸张变大,超长的虾须与虾钳,明显增强了虾的灵动与动势。聚散有法,构图讲究。画虾之难在于如何巧妙地处理肢体的穿插、叠加和呼应,齐白石在这一点上疏密安排得当,拥而不挤,密而不乱。为了突出画外之意,每有“半虾”处理,大有画外之音。以书入画,绵中带刚。尽管在画虾中以墨法表现为主,不见了白石老人在花鸟画中常见的飞白处理,但非凡的书法功力使他画的虾处处软中带硬,润中有刚。活灵活现,生动传神。齐白石画虾最大的特点是“活”,他画的虾个个都充满生命力、活力四射。用假画法分析近年拍场上齐白石的虾画屡有上拍,比如,2016年北京匡时春拍《虾蟹图》345万元拍出;2016年上海敬华秋拍《虾满蟹肥》322万元拍出;2016年北京保利秋拍《虾蟹图》126.5万元成交;2016年中国嘉德春拍《虾》166.7万元拍出;2016年香港佳士得秋拍《虾》76.4万元成交;2017年北京荣宝春拍《虾趣图》75.9万元成交。齐白石虽然以画虾闻名,但他画的虾拍卖价格却不高,远不如他画的山水画、人物画、草虫画,这一点很是尴尬,主要是因为,一方面真迹较少,赝品太多,买家比较谨慎;另一方面他画的虾以中小幅居多,大部分是三四平尺。齐白石虾画赝品泛滥,而且有些拍品是不折不扣的低仿。在齐白石生前,假冒齐白石的虾画就已经在市场中出现了,齐白石在一幅虾画上曾自题:“余之画虾,临摹之人约数十辈,纵得形似,不能生活,因心目中无虾也。”齐白石一语道破,无论假画还是学生临摹,都是徒有形似,不能生活,在神韵上跟齐白石差十万八千里。比如,2016年北京某公司秋拍86.2万元成交的《虾》,上款为“秀春女士”,墨法、水法与齐白石真迹相去千里。2017年6月某公司春拍92万元成交的《虾》立轴,不仅虾画得相当拙劣,题画书法也不堪入目。2017年9月某公司拍34.5万元成交的小品《虾》是一只只有一只虾钳的“残疾虾”,竟然声称编进了2009年的《南黄北齐》的图录,20世纪90年代以后的图录根本就不靠谱。目前拍场上的齐白石虾画赝品,主要以《虾》和《虾蟹图》居多。造假的方式伎俩多种多样。第一种是基本照着真迹克隆抄袭,原样照搬,如香港某公司2014年春拍176.8万元成交之《虾》,就是一件以《写生半生》为母本的模仿之作。第二种是讲故事,捏造来源,比如从齐白石某弟子手里得到的。如某公司311万元拍出之《虾》,宣称是齐白石女弟子收藏,1949年离开北京去台北,但细看拍品,跟齐白石扯不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