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籍监户新考

宫籍监户新考

宫殿内的监督者，又称“监督者”，是金朝的官员和奴隶。与此相关的问题,近年来在一些同志的论著中虽已多有涉及,但诸如其历史渊源及政治、法律地位等基本方面,却仍有许多空白。不弄清这类问题,关于宫籍监户的研究是无法深入下去的。一宫籍监户与金初官奴隶的安置《金史》卷46《食货志·户口》载:“凡没入官良人,隶宫籍监为监户,没入官奴婢,隶太府监为官户。”乍看起来,这一记载似乎是清楚而又明白的,但是,如果在尚未弄清有关宫籍监户历史渊源的情况下,就要据以说明金朝奴隶制度的某些根本性问题,则不免要遇到困难。例如有人断言“金代奴隶制的最大特点,就是家族奴隶制”。在肯定了这样一个大前提之后又这样写道:家族奴隶制保有家长奴隶制的特点,奴隶被称为“家人”,家族奴隶制的奴隶不以户计而以口计,籍属于奴隶主的户中。以口计,与当时土地按口分配的牛头地制度有关。金代官奴婢不以口计而以户计,如“凡没入官良人,隶宫籍监为监户,没入官奴婢,隶太府监为官户。”这与女真法规“籍其家为奴婢”有关。私家奴隶以口计,官奴婢以户计,且与女真固有的法律规定有关。这样的结论虽然明确,但却并非无可怀疑。“籍其家为奴婢”一语,见《大金国志》卷36《科条》:“金国之法极严。杀人、剽劫者<掊>其脑而致之死,籍其家为奴婢。”其实这一规定亦见于《金史》卷45《刑法志》,而且更为具体、明白:金国旧俗,轻罪笞以柳显然,所谓“籍其家为奴婢”,其实是“以其家人为奴婢。”这里并未说明被籍没者的家庭是否仍作为官奴婢的单位予以保留。相反,金初官奴婢不以户计而以口计的事例,倒是不难找到。太宗天会九年(1131)诏:“新徒戍边户匮于衣食,有典质其亲属奴婢者,官为赎之。户计其口而有二三者,以官婢益之,使户为四口。”宫籍监户与金初的官奴婢制度并无直接联系,而是辽朝制度的直接延续。上引《金史·刑法志》载:“太宗虽承太祖无变旧风之训,亦稍用辽、宋法。”但是,金全面实行“辽、宋法”却是在熙宗即位以后。天会十三年(1135)三月,他着手改革官制,“以国伦右勃极烈都元帅宗翰为太保、领三省事”宫籍监这机构辽宋皆无辽有诸宫卫其中有大量的奴婢称为“宫户”“宫一,,,、。、分人。”《辽史》卷33《营卫志》载:“辽国之法,天子践位置宫卫:分州县、析部族、设官府、籍户口、备兵马。”所谓设官府,即设置宫卫机构,“分州县”即划分出一部分州县归宫卫管辖,“析部族”即从各部族中分出一部分组成一个人工部落,称斡鲁朵,亦隶属于宫卫天辅六年,昂与稍喝以兵四千监护诸部降人,处之岭东,就以兵守临潢府。昂不能抚御,降人苦之,多叛亡者。上闻之,使出里底戒谕昂。已过上京,诸部皆叛去,惟章愍宫、小室韦二部达内地。小室韦又作“小黄室韦”。上引《辽史·营卫志》在“太祖二十部”中载有突吕不室韦部,“本名大、小二黄室韦户。太祖为达马狨沙里,以计降之,乃置二部。”这就是说,小黄室韦自辽初以来,已是自成部落了,因此,“章愍宫、小室韦二部”的提法表明,自降金以后,章愍宫即如同小室韦一样,也被视为一个契丹人的部落。该宫原系辽景宗所置。这里所说的章愍宫,实际上是指该宫所属的监母斡鲁朵。此外,《金史》卷44《兵志》记载世宗所置七群牧中有蒲速椀、耶鲁椀,亦即卷24《地理志》中的蒲速斡群牧和耶鲁椀群牧,此外还有斡独椀群牧。这些都是辽朝斡鲁朵名。“蒲速椀”在《辽史·营卫志》中作“蒲速盌”,是应天皇太后所置斡鲁朵,属长宁宫；“耶鲁椀”即“耶鲁盌”,是世宗所置,属积庆宫;“斡独椀”即“窝笃盌”,兴宗所置,属延庆宫。这些原属辽朝诸官卫的斡鲁朵,入金以后成为“群牧”,“诸群牧所,又国言乌鲁古。提控诸乌鲁古一员,正四品,明昌四年置”金朝接管的辽朝诸宫卫所属州县及斡鲁朵都已分别安置,除此之外,还有原属宫卫的奴婢亦须另有安置。辽朝诸宫卫的人丁有统计数字,但奴婢不计算在内。“凡诸宫卫人丁四十万八千,骑军十万一千。著帐释宥、没入,随时增损,无常额”金朝的宫籍监户与辽朝的宫户有直接联系,可以从以下这件事中得到证明。正隆末年,移剌窝斡领导的契丹牧民起义,其中有宫籍监入参加。因此,大定二年(1162),金世宗在一份招降的诏书中曾这样说过:应诸人若能于契丹贼中自拔归者,更不问元初首从及被威胁之由,奴婢、良人罪无轻重并行放免,……内外官员郎君直撒百姓人家驱奴、宫籍监人等并放为良,从所愿处收系,与免三年差役。窝斡领导的起义,主要发生在西北路招讨司地区,这里多是契丹人的牧放地,上述吾都椀、耶鲁椀和蒲速椀等群牧即设在这一地区。那些与他们原属同一宫卫的宫户,辽亡之后成为金朝的宫籍监户,因为他们仍然留在这一地区,所以,契丹义军中才能有许多宫籍监人,并成了金朝统治者要招降的对象。此外,金的宫籍监人户也如同辽朝的宫户一样,其重要来源是没官口。大定二年(1162)金世宗曾下诏“免齐国妃、韩王亨、枢密忽土、留守赜等家亲属在宫籍者”宫籍监户还有一个重要来源,那就是通过战争进行掳掠,这一点,亦与辽朝宫户相同。“大金有宫监,凡用兵所掳妇女,良者入此监,以为奴婢所不齿者”如上所述,宫籍监户来源不一,因此,他们亦并非如《金史·食货志》所说,皆系“没入官良人”。例如明昌四年(1193),郑王永蹈谋反,“永蹈家奴董寿谏,永蹈不听。董寿以语同辈奴千家奴,上变……董寿免死,隶监籍”同系官奴婢,监户与官户的区别,并不在于他们入官以前的身分如何,而主要在于他们的隶属关系不同并且因此所服劳役的性质也不同。金的少府监,有“尚方、织染、文思、裁造、文绣等署隶焉”隶属宫籍监的监户有内外之分金世宗不肯轻易劳民却不惜动用监户,这其中也还有经济方面的原因。这些不在宫中服役的监户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及其他财产,既有朝廷拨赐的,亦有向百姓购买来的。他们有自己的经济,但在纳税方面则较一般百姓受到优待。大定四年(1164)规定:“凡监户事产,除官所拨赐之外,余凡置到百姓有税田宅,皆在通检之数。”金朝宫籍监户与辽朝宫户同属官奴婢,但宫籍监户的法律地位已有明显提高。承安五年(1200)十二月,章宗诏:“宫籍监户,百姓自愿以女为婚者听。”虽然相当多,但是他们摆脱监籍从良的途径也越来越多,而且不象辽朝宫户“出宫籍”那样困难。这是章宗即位以来的重要变化。金世宗即位后虽曾有放免宫籍监户的诏令,但只限于争取契丹义军中的这部分人归顺。至于人数众多的二税户,他在李晏建议之下,只放免了六百多人。大量放免奴婢,是章宗即位后才开始的,光是北京等路“所免二税户,凡一千七百余户,万三千九百余口”章宗初即政,议罢僧道奴婢。太尉克宁奏曰:“此盖成俗日久,若遽更之,于人情不安。陛下如恶其数多,宜严立格法,以防滥度,则自少矣。”襄曰:“出家之人安用仆隶?乞不问从初如何所得,悉放为良。若寺观物力元系奴婢之数推定者,并合除免。”诏从襄言。由是二税户多为良者。对于官籍监户,他刚一即位,于大定二十九年(1189)即诏“宫籍监户旧系睿宗及大行皇帝、皇考之奴婢者,悉放为良”内监户主要是担任御前侍应,最有名的就是曾被章宗封为元妃的李师儿一家。至于这一家庭的身分,记载稍有歧异。据元好问记载,他们是“太府监户”而非“宫籍监户”,他在《张文贞公神道碑》中写道:元妃李氏有宠,上欲立以为后,台谏以为不可,交攻之,监察御史宗端修、右拾遗路铎、翰林修撰赵秉文皆得罪去。一日,上遣中使密访公:“吾欲立后,何所不可,而台谏乃不相容,卿以为如何?”公言:“此大事,明日当面奏。”及时,因为上言:“国朝立后,非贵种不予选择。元妃本出太府监户,细微之极。岂得母天下。”上默不言,明日出公为彰德军节度使兼应州管内观察使。其后,立后议寝。我们是否可以根据元好问的以上记载,就认为李氏是“太府监户”呢?不能。《金史》卷64《元妃李氏传》载:“元妃李氏师儿,其家有罪,没入宫籍监。父湘、母盼儿,皆微贱。大定末,以监户女子入宫。”李氏是没入宫籍监而非太府监。元好问虽然熟悉金朝史事,但《金史》有国史、实录为根据,更为可信。此外,《金史》卷56《百官志》载,太府监所辖典给署“掌宫中所用薪炭冰烛、并管官户”。太府监奴婢亦称“官户”,李氏却不然,“其家因罪没入官为奴婢,属监户。李氏少给事太后,章宗见而悦之。”监户李氏在金朝得势恰与宫分人韩德让一家在辽朝致身通显相类似,他们当初都很“微贱”,因能取悦于统治者,后来竟登上了政治舞台。章宗即位后,李氏“大被宠,嬖专房,拜为元妃,势敌正后。其兄喜儿少尝为盗,夤缘至宣徽使,弟帖哥至近侍局使,一家权势熏天”泰和中,元妃李氏兄弟贵宠方盛,内外谄附。大奴文童者以事陵轹平民,市人聚观,无敢为救止者。公见之,唾掌大数曰:“若人奴耳,何敢耳耶?”直前击之,马箠乱下,奴流血被面,号诉于都点检李喜儿。人为公危之,公泰然自若,谓同列言:“点检公宫闱之长,果解事,当加重我,或以一奴故而害正人,岂久于富贵者,我何惧为。”喜儿召公入,善言慰之曰:“外人见我家鹰犬且知爱之,君乃能办此,可谓不畏强御矣。奴辈倘复恣横,无惜教督之。”公用由是知名。本来身为人奴的监户李氏,一朝得势,自己也成了畜奴者。而且他家的奴婢、鹰犬都令人畏惧。在这种情况下,趋炎附势者流便争着走李氏门路。“南京李炳、中山李著与通谱系,超取显美。胥持国附依以致宰相”是时,元妃李氏兄弟干予朝政,端修上书乞远小人。上遣李喜儿传诏问端修:“小人为谁,其以姓名对。”端修对曰:“小人者,李仁惠兄弟。”仁惠,